读者 2007年合订本txt
事后媒体把焦点对准指挥这次手工登陆地球的宇航员詹洛威尔,盛赞他有胆有识。有记者问詹洛威尔:“在那差之毫厘,谬之千里的太空中,你是如何准确找到进入大气层的切线?”詹洛威尔回答:“无论遇到什么情况,总是有办法安全回家的。我在海军驾驶了十多年的战斗机,碰到过气候恶劣,引擎着火等各种危险,不过最后都能逢凶化吉。有一次夜间驾驶战斗机返回航空母舰,航空母舰没开灯,雷达也不知出了什么毛病竟然把我引到反方向。飞机快没油了,只能在海上迫降。我看着下面黑暗的大海,熄灭了机舱内包括仪表板上警示灯在内的所有的灯。这时我看到海上有条绿带,像地毯一样铺在海上,原来这是一种能在夜间发光的海藻。机舱的灯不熄灭,我就看不到它。我让航空母舰开到发光的海藻上面,结果海藻就指引我回到了航空母舰上面。这次返回地球,与那次返回航空母舰有惊人的相似,我们熄灭了太空船里所有的灯,眼睛只看着与我们成25度角的那片蓝色的太平洋,那是指引我们安全返回的海藻。”
世界上本没有真正的绝境,危急关头,不为外物迷惑,冷静地寻找解决办法是一种处世态度,更是一种能力。只有处变不惊果敢善断的人,才具备从容化解各种突如其来的变故的能力。于千钧一发之间保持镇定清醒,充分利用身边可利用的资源,找到了返航的坐标。詹洛威尔,他是自己命运真正的主人。
本文摘自《读者》2007年第08期P26
悼念乔治·桑
作者:雨 果
我为一位死者哭泣,我向这位不朽者致敬。
昔日我曾爱慕过她,钦佩过她,崇敬过她,而今,在死神带来的庄严肃穆中,我出神地凝视着她。
我祝贺她,因为她所做的是伟大的;我感激她,因为她所做的是美好的。我记得,曾经有一天,我给她写过这样的话:
“感谢您,您的灵魂是如此伟大。”
难道说我们真的失去她了吗?
不。
那些高大的身影虽然与世长辞,然而他们并未真正消失。远非如此,人们甚至可以说他们已经自我完成。他们在某种形式下消失了,但是在另一种形式中犹然可见。这真是崇高的变容。
人类的躯体乃是一种遮掩。它能将神化的真正面貌——思想——遮掩起来。乔治·桑就是一种思想,她从肉体中超脱出来,自由自在,虽死犹生,永垂不朽。啊,自由的女神!
乔治·桑在我们这个时代具有独一无二的地位。其他的伟人都是男子,唯独她是伟大的女性。
在本世纪,法国革命的结束与人类革命的开始都是顺乎天理的,男女平等作为人与人之间平等的一部分。一个伟大的女性是必不可少的。
妇女应该显示出,她们不仅保持天使般的禀性,而且还具有男子我们男子的才华。她们不仅应有强韧的力量,也要不失其温柔的禀性。乔治·桑就是这类女性的典范。
当法兰西遭到人们的凌辱时,完全需要有人挺身而出,为她争光载誉。乔治·桑永远是本世纪的光荣,永远是我们法兰西的骄傲。这位荣誉等身的女性是完美无缺的。她象巴贝斯一样有着一颗伟大的心;她象巴尔扎克一样有着伟大的精神;她象拉马丁一样有着伟大的灵魂。在她身上不乏诗才。在加里波第曾创造过奇迹的时代里,乔治·桑留下了无数杰作佳品。
列举她的杰作显然是毫无必要的,重复大众的记忆又有何益?她的那些杰作的伟力概括起来就是“善良”二字。乔治·桑确实是善良的,当然她也招来某些人的仇视。崇敬总是有它的对立面的,这就是仇恨。有人狂热崇拜,也有人恶意辱骂。仇恨和辱骂正好表现人们的反对,或者不妨说它表现了人们的赞同——反对者的叫骂往往会被后人视为一种赞美之辞。谁带桂冠谁就招打,这是一条规律,咒骂的低劣正衬出欢呼的高尚。
象乔治·桑这样的人物,可谓公开的行善者,他们离别了我们,而几乎是在离逝的同时,人们在他们留下的似乎空荡荡的位子上发现新的进步已经出现。
每当人间的伟人逝世之时,我们都听到强大的振翅搏击的响声。一种事物消失了,另一种事物降临了。
大地与苍穹都有阴晴圆缺。但是,这人间与那天上一样,消失之后就是再现。一个象火炬那样的男人或女子,在这种形式下熄灭了,在思想的形式下又复燃了。于是人们发现,曾经被认为是熄灭了的,其实是永远不会熄灭。这火炬燃得比以往任何时候更加光彩夺目,从此它组成文明的一部分,从而屹立在人类无限的光明之列,并将增添文明的光芒。健康的革命之风吹动着这支火炬,并使它成为燎原之势,越烧越旺,那神秘的吹拂熄灭了虚假的光亮,却增添了真正的光明。
劳动者离去了,但他的劳动成果留了下来。
埃德加·基内逝世了,但是他的高深的哲学却越出了他的坟墓,居高临下劝告着人们。米谢莱去世了,可在他的身后,记载着未来的史册却在高高耸起。乔治· 桑虽然与我们永别了但她留给我们以女权,充分显示出妇女有着不可抹煞的天才。正由于这样,革命才得以完全。让我们为死者哭泣吧,但是我们要看到他们的业绩。具有决定性意义的伟大,得益于颇可引以为豪的先驱者的英灵精神,必定会随之而来。一切真理、一切正义正在向我们走来。这就是我们听到的振翅搏击的响声。
让我们接受这些卓绝的死者在离别我们时所遗赠的一切!让我们去迎接未来!让我们在静静的沉思中,向那些伟大的离别者为我们预言将要到来的伟大女性致敬!
本文摘自《读者》2007年第08期P62
大学是个不一样的地方
作者:苗振亚
何兆武先生以《上学记》为书名,书写他的口述自传。看得出来,那段学校生活的确令他不能释怀。作为缺乏那段经历的后来人,读起这类书籍,同样感到有趣、过瘾,难以释卷。是什么东西让何先生难以释怀?是什么让我们难以释卷?原因当然很多,而其中最让读者心向往之的一点是,那时的大学校园,和校门外的社会相比,真的是个不一样的地方。
有哪些不一样呢?
何先生很小的时候,就常常跟着大学生到天安门集会,经历的学生运动很多,包括“一二·九”运动。当时,他二姐在北大化学系读书,是地下党,“一二· 九”游行中被抓。过了两天,他父亲收到北大校长蒋梦麟的信。信的大意是说,你的女儿被抓起来了,不过请你放心,我一定尽快把她保释出来。果然,没过几天人就放回来了。蒋梦麟当时身兼北大校长与教育部长两职,属政府官员,公然出面保释学生,在今天难以想像。在当年,却属传统。此前的“五四”运动期间,时任北大校长的蔡元培就是这样,学生被捕以后,他向政府提出赶快把学生放了,然后又带着教师和学生欢迎他们回来。
读蒋梦麟的《西湖》,我们知道,就个人观点来看,他是不赞成学生运动的。他曾经在一个学生团体的欢迎大会上说过:“千百年来,经多少学问家累世不断的劳苦工作而始成今日之文化。故救国之要道,在从事增进文化之基础工作,而以自己的学问功夫为立脚点,此岂摇旗呐喊之运动所可比?……故救国当谋文化之增进,而负此增进文化之责者,惟有青年学生。”但是,不赞成学生运动是一回事,学生出事了要出面营救是另一回事。他身兼二职,比别人更明白,大学里的事情与大学外的事情是不一样的。这时,他政府官员的身份淡出,大学校长的身份亮出,保护学生才是他最重要的责任。
同样,蔡元培也是不赞成学生运动的。但是,这并不等于学生因运动而被抓,他就可以心安理得地不理不管。最后,被抓的学生回来了,“五四”风潮停歇了,他却辞去校长职务,悄然离开了北京。原因是:学生为运动胜利而陶醉,不容易维持纪律了,学生尝到权力的滋味,欲望难以满足了,北京大学的管理成了问题。也许,这正是他担心的事情,也是他不赞成学生运动的一个理由。
校长们之所以能够让大学与外面不一样。不是这些校长天生具有一手遮天的英雄情结,而是因为,比校长更大的角色,也能认可大学是个不一样的地方。
在这方面,大学校长刘文典和当时国家元首蒋介石的一段往事,最能说明问题。刘文典完全是放浪形骸的旧文人习气,可他学问大,资格老,北伐时期照样被请上安徽大学校长的位子。不知是他那“说大人则藐之,勿视其巍巍然”的风骨在作怪,还是他相信丘吉尔所说的:“大学校长拥有种种连首相也没有的权力。”就在他任校长期间,蒋介石到安徽视察,在与社会名流会面时,问他:“你就是刘文典吗?”没人会想到,他竟回了一句:“你就是蒋介石吗?”也许,刘认为蒋直呼其名,对他这位大学校长太失礼了,蒋认为刘目无领袖,太不给自己面子了。这一下把蒋介石惹恼了,又经过几句评议冲撞,一怒之下,就把他抓了起来。后经蔡元培、吴稚晖等元老保释,才又放了出来。我想,蒋介石不过是想以此挽回面子,并不是真的要怎么样他。真要怎么样他,能保得出来吗?显然。蒋介石明白,处置一位大学校长,同处置一位官员不一样,对待校园内的人和事,与对待校园外的人和事也应该不一样。
后在西南联大,刘文典一身油渍斑斑的破长衫,扣子有的扣,有的不扣,依然放浪形骸,狂傲脾气不见收敛。在课堂上,他公开鄙薄沈从文,说什么:“要讲教授嘛,陈寅恪可以一块钱,我刘文典一毛钱,沈从文那教授只能值一分钱。”抗战胜利后,他因留恋云腿与云烟,未随联大回迁,去了云南大学,一九五七年未逃过右派一劫,这当然已是后话。
因为大学是个不一样的地方,老师教书也就会变得不太一样。
在西南联大,教师在课堂上是自由的。讲什么,怎么讲,完全由教师自己掌握,没有什么统一的规定要他们去遵循,甚至于削足以适履。于是,自成一家的课堂气氛就出现了:陈寅恪夹着一包书进课堂,根据自己掌握的材料,如数家珍地信口讲,一包书并不打开;雷海宗教学没底稿,上课连一个纸片也不带,可他记忆力惊人,学识渊博也惊人,一提起某个历史人物哪年生哪年死,某件事发生在哪一年,全都脱口而出;陈福田讲授西洋小说史,只从十七世纪《鲁滨逊漂流记》的作者笛福讲起,似乎挺没章法,可也没人干涉;向达教的是印度史,两个学期下来,只讲到了印度和中国的关系,完全成了“中印文化交流史”;汤用彤好比哲学系里的历史学家;雷海宗仿佛是历史系里的哲学家……每个教师都有自己的拿手好活、看家本领,不受羁绊,尽情发挥,真有点诸子百家的味道。
即便讲授在今天看来有些敏感的政治,教师们也没有忌讳,还是该怎么讲就怎么讲,决不违背良知与学理。
何先生举了两个例子。
一个例子是,教政治学概论的老师周世逑,上第一节课时,首先解释什么叫政治学。政治学就是研究政治的学问。那么,什么叫政治呢?按照孙中山的经典定义:“政者,众人之事;治者,管理。”这也等于说,政治就是管理众人之事。可周先生告诉大家,这个定义是完全错误的。证据是:“你们在食堂吃饭,有人管伙食账;你们借书,有人管借书条;你们考试,注册组要登记你们的成绩。这些都是众人之事,但它们是政治吗?”这种在课堂上公开拿革命导师的话当靶子,进行批驳,在当时算不得什么勇气,也没人会感到这是大逆不道。
另一个例子是,讲授政治思想史的张奚若先生,从当时的政治倾向上看,他多少还是拥护国民党政权的,但他却把马克思著作当成一门学术来研究,在给学生开出的必读书中,就有马克思的《共产党宣言》和列宁的《国家与革命》。针对有人喊“蒋委员长万岁”,他不止一次在课堂上大发感慨:“现在已经是民国了,为什么还老喊‘万岁’?那是皇上才提的。”而这也不犯禁,更不能证明他在替谁说话,立场有什么问题,有无政党背景。这道理很简单,那就是教师学生都明白,政治学和政治是两码事,学校里的学术与校门外的政治是不一样的,没人会把两者混淆成一个东西,蛮不讲理地给你上纲上线。
教师能在课堂上自由发挥,受益的自然是学生。学生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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