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者 2007年合订本txt
“亲爱的,很抱歉把你吵醒,但是你的鱼出了点问题。”
我睡眼惺忪地问他是什么事。
“鱼缸里的水全部流光了。”
很好笑,我已经测试鱼缸不下一千次了,它是毫无问题的。我翻过身,把头埋在枕头下说:“别拿我的鱼来跟我开玩笑。”
“我不是在开玩笑,”他说,“你来看就知道了。”我从枕头下瞥了他一眼,看到他脸上的认真表情。“最奇怪的事情是,鱼缸旁边的地毯都是干的。”
我跳下床,跑过走廊直奔客厅,我看到我漂亮的无水鱼缸和石头上鱼儿们无生息的身体时,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孩子们都围在水族箱旁,他们流着泪,指责对方的不是。
我摸摸地毯,发现它确实是干的,三十加仑的水怎么可能无端消失,而下面的地毯仍然完全是干的呢?我疯狂地想着水为什么会消失,还有它到底跑到哪里去了。但是我全无头绪。我心中对自己无意间杀害了这些新朋友感到无比的罪恶,我去电询问电话簿上所有的宠物店,希望能为这个谜团找到解答,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想法:有人说,说不定水缸过热,所以水全部蒸发了;也有人说或许猫为了吃鱼而把所有的水都喝掉了;我儿子则坚信来自宇宙另一端的外星人把里面的水都吸走了。但没有一个解释是合理的,我们全部陷入了悲伤之中。
在设想各种可能情况连续三个小时之后,我终于宣布放弃,走到后院去独自难过。我一出去就踏到了玻璃门旁的一大滩水,我没花多久就发现它的来处:前一晚我关掉那条氧气管的时候,我把管子的一端放在鱼缸后面,它显然落在玻璃门的凹槽里,然后像虹吸管一样从鱼缸底部把里面的水都吸光了。
既然谜团已经解开了,我们就开始为这些初识却又马上必须道别的朋友精心计划一场葬礼。现在我为这个鱼缸和所有的配件感到伤脑筋,因为我们已经不需要它们了。我丈夫非常能体会我的痛苦,他提议用我们的存款再买一些鱼,我喜出望外地拥抱他,向他发誓自己一定会更仔细地照料下一批鱼,我们计划在完成这六个短暂小生命的葬礼之后,当天晚一点再去水族馆一趟。
我们也觉得,从摆满东西的水族箱里取出小鱼尸体的最好方法,就是再把鱼缸装满水,让它们自己浮出水面,再用网子把它们捞起来。我把水管接到厨房的水龙头上,女儿则固定伸入鱼缸里的水管。
突然间她开始叫了起来:“妈咪!妈咪!它们还活着!鱼还活着!这真是个奇迹!”
我跑回客厅里,当水开始注满鱼缸的每一个角落时,我们惊喜地看着每条鱼都开始摆动身子,又活了起来;当水半满时,六条鱼全都已经复活了,快乐地在鱼缸里游动着。莫莉起初侧着身子游,但过了一会儿就恢复正常了。它们在脱离水超过八个小时以后居然还能幸存!它们真是名副其实的奇迹鱼。
接下来的几周,孩子们为了赚买新鱼的钱,把我家的客厅变成了一个展览馆,向附近的孩子收费二十五分来看这些奇迹鱼,如果付五十分钱,来宾们还可以把手放在鱼缸上!
现在我的水族箱里仍存活着几只第一批的鱼,它们是这个奇迹的证明:即使在最恶劣的环境之中,如果你能支撑得够久,那么,最后一定会有人向你伸出援手!
本文摘自《读者》2007年第11期P48
贫穷的和富有的
●叶兆言
有的人永远贫穷。我认识一家人,买什么东西都不肯落后,就是这不肯落后,害得一直闹经济危机。你可以永远听他抱怨钱不够用,因为缺钱,永远牢骚满腹。按说如今家庭中该有的东西,冰箱、彩电、电话、摩托车,最新的VCD机,应有尽有,可还是觉得自己穷,觉得穷,便认定是这社会不好。嫌冰箱太小
。彩电已经有了两台,嫌尺寸还没到位。咬咬牙把所有的钱都拿出来,甚至还向别人借一些,刚花完,就发现自己已经又落伍,落伍了,就更仇恨。我们谈到西方发达国家,常说那里的老百姓喜欢消费在前,凡事都预支,动不动就贷款,我认识的这家人,新潮的消费观念,似乎也像发达国家的老百姓,有理无理,也是先享受起来再说,然而最大的区别在于,外国人的提前消费是有谱的,人家有能耐挣钱,人家把自己的负债当做是一种奋斗的动力,不像我们,负了债就觉得老天不公平,觉得天下人都负了他。
我还认识一个人,他的消费观念恰恰相反。钱放在银行里,始终不肯拿出来用。银行的钱不用,平时的收入,一定要省下一部分再存起来。人们常说有什么钱过什么日子,可我认识的这个人,始终过一种低于自己实际生活水平的日子,有一百块钱,只舍得花八十块钱。这种人永远吝啬,所有的精明和智慧,都体现在如何占别人的小便宜上。十几年前,他银行中的存款比我的十倍还多,和我在一起,却总是我用钱。不在别人身上用钱,也就算了,关键的问题,是还舍不得在自己身上用钱。二十年前,万元户是个不得了的事,那时候有一万块钱,根据当时的生活水平,似乎一辈子的吃喝都不用发愁。一万块钱在今天能怎么样,这账已经用不着我来算,于是我认识的这个人,当年有钱的时候很贫穷,现在一样贫穷,等于从来就没有富有过。他对这个社会的不满,也就显而易见,因为他总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总是贫穷,而且越来越穷。
值得一提的是,我这里提到的贫穷,大都是身边的人和事,和那些偏远山区穷困县无关。我所说的,只是一种相对的穷,因为在我们身边,有钱和没钱,从来就不是绝对的。贫穷和富有只有通过比较,才能感觉出来。有比较才有鉴别,有了鉴别,才能把问题想明白说清楚。有三十四英寸大彩电的人,他可能觉得自己比那些拥有二十一英寸彩电,包括比那些已经买了二十九英寸彩电的人更富有。骑摩托车的人,他可以觉得自己比拥有私家小汽车的人穷得多。因此,贫穷还不仅仅是生活方式,说穿了还是一个心态的问题。
再说我的一个朋友,十年前,他的妻子没有工作,刚生了孩子,房子不理想。那时候我和他还是同事,单位里常常发一些鲜鱼鲜肉,他就发愁,说发这么多鲜肉干什么,他又没有冰箱,根本来不及吃。他很大度地要把这些鲜肉送一部分给别人。我至今还十分欣赏他的生活态度,因为我觉得他始终有一种健康的心态,从来没有因为一时的贫困潦倒,显现出任何怨天尤人的样子。
我的这位朋友,现在也没有发大财,但是经济状况已完全改变。如今他脚上穿的是一千多块钱一双的皮鞋,出门常常坐出租车。他花自己的钱很舍得,去澡堂洗澡,请师傅擦背,付小费的派头仿佛大款。他花自己的钱花得喜气洋洋,自得其乐。他没有因为过去曾经窘迫过,就赶快拼命存钱,只是觉得自己现在这么消费,很正常,就像过去没钱时不买冰箱一样合情合理。困难的时候,既没想到跟别人借钱,更谈不上借钱不还;有钱的时候,也从来不在别人面前摆阔,笑谁谁谁小气。不妒人有,也不笑人无,他的心态永远富有。
如果贫穷只是一种现状,这没有什么关系,人来到世界上,就是为了改变现状。一个积极想改变现状的人,其精神永远是富有的,精神的富有是我们这个世界越来越好的重要保证。如果贫穷偏偏只是一种心态,这种心态不加以克服,社会不但得不到发展,还会跌入“只要我不好,大家也别想好”的怪圈。精神的贫穷是很多灾难的根源之一。
本文摘自《读者》2007年第11期P39
那一刻,爱披着欺骗的外衣
● 陶 洁
在美国亚利桑那州一个叫切尼格乐斯的镇上,发生了一起未遂的银行抢劫案,劫匪被机警勇敢的保安困在银行里面。案发当时,懵懂无知的5岁小男孩乔治正巧和妈妈露西在这家银行内,并且刚好离那个劫匪最近。劫匪上前一把打掉小乔治手里的太空人玩具,像抓一只猴子一样把他拎到胸前,用一支枪顶在小乔治的脑袋上,作为人质。
那一瞬间,小乔治也似乎知道发生了什么,拼命地在劫匪怀里挣扎哭喊,而他的母亲,已经被保安强迫疏导到外边。空荡荡的大堂里,只剩下小乔治和那个凶悍的劫匪。闻讯赶来的警察已经把银行团团围住,劫匪插翅难逃。小乔治成了劫匪最后一根稻草,对峙中他扬言,如果拿不到5万美金和一辆福特汽车的话,他会杀死人质。
无助的小乔治望着近在咫尺的警察,绝望地哭叫着,他似乎预感到了死神的到来。可怜的露西眼含泪水,却不敢发出一点儿响动,怕稍不留神就激怒了匪徒,使小乔治的处境更加危险。警方不会答应劫匪任何的条件,稍微的一个松口,就是对犯罪者作案动机的一个不大不小的鼓励。但小乔治在他手上,劫匪手指只需动一动,小乔治顷刻之间就有可能命丧黄泉。
及时赶来的谈判专家尼尔森建议由他作为人质,以替换下未成年的小乔治。精明狡猾的劫匪断然拒绝,他知道,关键时刻,一个小孩比一个训练有素的谈判专家更好控制。人们对小孩的关注和同情,会加大他逃跑的把握。谈判暂时陷入僵局,警方安慰劫匪说钱和车都在准备中。尼尔森的首要任务就是尽量与劫匪周旋,让他保持安静,最大限度地保护人质的安全,以争取狙击手到达既定的位置上的时间。
这时,劫匪似乎看出来警方根本没有诚意,神情开始焦躁不安起来。他用枪管顶着小乔治的头做了最后一次喊话,说如果3分钟之内他看不到车和钱,那么,小孩就会先于他去见上帝。
近乎崩溃的小乔治在劫匪的怀里撕心裂肺地哭着,凄厉地叫喊声撞碎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心。银行外边善良的人们透过玻璃,紧张地望着这个不幸的孩子,谁也不清楚结局会是什么样子。多事的媒体已经在现场请教心理学专家,问劫案对小乔治的将来会有什么样的影响。专家断言,即使他得救,惊心动魄的这一幕也会在他心里留下挥之不去的阴影,对他健康和成长产生不可估量的负面影响,并有可能伴其终生。
外边围的人越来越多,都在焦急地等待着事件的最新进展。狙击手也已经各就各位,他们在静候着一声令下,叩动扳机。劫匪会在1秒之内死去,没有一点儿反抗还手的机会。小乔治会被安然无恙地解救下来。
一切都准备就绪。就在劫匪决定鱼死网破杀害小乔治之前,警方果断下令击毙他。“嘭”的一声,几乎是在同时,不同角度的3颗子弹精准地击中了劫匪的头部。如警方事先预想的一样,他还没有来得及作出反应就倒在了猩红色的地毯上。
小乔治从劫匪的胸口滑落下来的一瞬间,鲜血溅满了他的身体。血人一样的小乔治被眼前景象吓得目瞪口呆,不知所措地呆立在那儿,傻了一样。离他最近的谈判专家尼尔森迅速跑了过去,把小乔治高高抱起来。面对着蜂拥进来的人群和无所不在的媒体,尼尔森突然高声喊了一句:“演习结束!”
所有人都愣在那里,盯着他,一时都不明白尼尔森话里面的意思。“是的,演习结束了,这仅仅只是一场演习。”他认真对着人们和媒体大声地说。
“真的是演习吗?”噩梦初醒的小乔治半信半疑地盯着尼尔森问。
“当然,就因为事先没有预兆,所以你才能表现得如此逼真。现在,我宣布,演习圆满结束。”尼尔森小心地安慰着他。
小乔治的妈妈露西已经挤上前来,喜极而泣地紧紧抱着儿子。
“妈妈,这只是一次演习吗?”小乔治瞪着一双迷茫的大眼睛,望着露西。
尼尔森趁他不注意,对着露西挤了一下眼。露西哽咽着说:“是的,乔治,这是一次劫持人质的警事演习。”
几个领会了尼尔森意思的警察也上前赞扬了小乔治,说他表现得非常好,应该获得警局颁发的勇敢奖章。这时,所有的人似乎都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全都表扬小乔治刚才的表现实在是太好了。
“真的吗?可我还是吓哭了。”小家伙苍白的脸上终于显出了红润的颜色,鼻翼两侧的几粒小雀斑因为兴奋和害羞而显得格外清晰。
第二天,切尼格乐斯当地的媒体集体失声,对银行案只字未提。
不久,露西带着小乔治离开了小镇,去了旧金山。走之前,小乔治还在惦记着那枚警局一直没有颁发的奖章。
多年以后,有人找到已经年迈退休的尼尔森,提起这件陈年旧事,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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