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者 2007年合订本txt
里他成了国王——词王;“凡有井水处都有柳词”;你看他这个王国有多大。林则徐因主张禁烟被清政府贬到新疆伊犁;但就是这样一个“钦犯”;沿途官民却拜迎宾馆;泪洒长亭;赠衣赠食;争睹尊容。到住地后人们又去慰问;去求字;以至于待写的宣纸堆积如山。在人格王国里林则徐被推举为王。
在正常生活中更是人人可以为王。我看过一场演唱会;那歌手也没有什么名;但当时着实有王者风光;台下的女孩子毫不羞涩地高喊“我爱你”;演唱结束;歌迷就冲到台上要签名;要拥抱;那些不得一吻的女孩子就去吻他刚坐过的椅子,真是让我大跌眼镜。一次爬香山;在山脚下一位年轻人用草编成蚂蚱、小鹿之类的小动物;插满一担;惹得小孩子和家长围成几层厚厚的圆圈;很有拥兵自重的威风。等到登上半山时;又见许多人挤在一起围观;一个老者在玩三节棍;两手各持一节细棍;将那第三节不停地上下翻挑;做出各种花样;人们越是喝彩他越是得意;在这个山坡上临时组建的三节棒小王国里;他就是国王。
国王的精神享受有三:一是有成就感;二是有自由度;三是有追随者。只要做到这三点;不管你是白金汉宫里的英国女王;还是拉着小提琴的街头艺术家;在精神上都已得到一样的满足。而要做到这一点并不难;只要诚实、勤奋就行——因为你虽没有王业之成;大小总有事业之成;虽没有权的自由;但有身心的自由;虽没有臣民追随;但一定有朋友;有人缘;也可能还有崇拜者;“天下谁人不识君”。所以人人皆可为国王;谁也不用自卑;谁也不要骄傲。
本文摘自《读者》2007年第06期P28
穷困让我飞翔
柏子
每天早上;南非城市索维托的郊区;铁道线两侧的空地上;常会看到三五成群的年轻人。他们有的年纪非常小;只有十来岁;有的大些;但一般也不会超过20。远远望见列车驶来;他们马上活跃起来;摩拳擦掌;车开得越快;他们就越兴奋。
“火车冲浪”
列车驶近了;只见他们跑上道基;跟着列车越跑越快;简直像着了魔一样;抓住列车边缘一跃而上;扒住把手、窗框;或是一切微小的凸起;迅速攀上车顶;一路躲避随时出现的障碍。看到眼前的一幕;我们好像猛地回到战争年代;简直怀疑自己重新看到了“铁道游击队”队员的英姿。可是;这些年轻人冒着生命危险扒上急驰的火车;既不是为了消灭敌人;也不是为了省钱搭个免费的便车;他们甚至不是为了偷盗火车上的货物;而只是为了“游戏”。促使他们寻找刺激的唯一动力;是穷困。
听起来仿佛有点不可思议;但千真万确。在南非城市索维托的郊区;这个“游戏”在半大青年中的流行程度;超过你我的想象;当地人还给它起了非常浪漫的名字:“火车冲浪”(train surfing)。最初;当地年轻人攀上火车;确实是为扒窃车上搭载的货物。慢慢地;扒窃高手成了飞车“大师”;越来越多年轻人加入到飞车族的行列;逐渐把它变成一种“运动”。大家发现;这种整天飞一样游走于死亡边缘的“运动”;可以让自己暂时忘却眼前的穷困;以及毫无希望的未来。
贫穷所致
南非告别种族隔离制度已经很久了;可是当地黑人的命运;并没有得到彻底改善。在索维托;居住着至少100万黑人;他们生活在尘土遍地的棚户区;失业和暴力好像一对亲密的好兄弟;把贫民区变成世界上最危险的街区。很多出生在这里的人;自从懂事那天起;就盼着早一点逃出苦海——哪怕这条逃亡之路可能把他们引向死亡。
在纳尔逊·曼德拉城;有这样一个“飞车大王”;年轻人每每提起;总是用一种敬畏的口吻;仿佛谈论的是某个希腊大英雄。据说;这个名叫旺德博伊…马赫朗古的家伙;可以用30秒绕列车一圈:他从车顶出发;顺着一侧车厢溜到底部;通过底盘爬上车厢另一侧;然后再回到车顶。在他以后;无数人尝试过;没有谁可以达到这个水平。具有讽刺意味的是;“飞车大王”并没有死在这项玩命“运动”上面;而是因为街区的一场群殴断送掉自己年轻的生命。
想在“火车冲浪”上一试身手;年轻和胆大缺一不可。这项“运动”的“最佳训练时间”;开始于9~10岁间。通常;学徒们跟在高手后面;反复领会高手的每个动作;然后练习比较简单的;学习怎么从飞驰的火车跳上跳下。基本功熟练以后;这才练习高难度动作;比如说;在车顶上躲避随时出现的电缆、横杆;或是当火车穿过隧道的时候;完成一次“黑客帝国式行走”——双臂把住车厢外侧;横过身子;让脚沿着隧道墙壁飞速“奔跑”;就像好莱坞大片《黑客帝国》里的虚拟高手。新的难度动作不断创新;常让艺高胆大者收获满堂的喝彩。
刺激到死
然而;这项“运动”的危险性不言而喻。站在电气列车的车顶;各种意想不到的障碍随时出现在眼前;既要求“飞车大王”们精神高度集中;又要求他们反应迅速;稍有疏忽;就可能被锋利的电线割断脖子!私下里面对记者;这些在车顶上总是一脸微笑、看上去天不怕地不怕的“飞车大王”终于吐露了心底的话:“说到底;我们只有两条出路;要么找到工作;要么在车顶上冒险到死。”
“飞车大王”在车顶的冒险;严重影响铁路运输的安全和整点运行。事故最频繁的时候;一个礼拜可以发生两到三起事故。事故现场惨不忍睹;烧焦的尸体摊在车顶上;或是划落到铁轨旁的道基上。2006年下半年;南非交通部长不止一次强调;要在2007年加大铁路安全监控力度;劝说年轻人不要从事这项冒险的“运动”。在交通部长的部署下;工作人员已经开始挨家拜访铁路沿线中学;和中学生积极对话;必要时甚至动用血淋淋的照片现场说法。然而;社会普遍穷困无法解决的话;这种说教产生的“免疫力”;究竟可以持续多久?杜绝了“火车冲浪”;下一个“玩命游戏”又会是什么?
本文摘自《读者》2007年第06期P58
扭盆或小提琴的一种拉法
丁宗皓
这里的盆,不是发面用的那种铝、铁或陶瓷制成的种种。
是骨盆。骨盆的说法,应该是从医学开始流布民间,因为民间原来的称谓是胯骨,胯骨轴子之类。和骨盆相关的有种种禁忌,就是说,盆是不可以轻易扭的,什么原因不用说,而且中外一样。
猫王,摇滚巨星,名字为:埃尔维斯…普雷斯利(Elvis Aron Presley)。被认为“推开了沉重的摇滚之门,站到了开创者的神坛上。他把黑人节奏布鲁斯音乐介绍给了白人,已经异化为那个时代及一代人的代表。摇滚乐以其鲜明的思想性和强烈的现实批判性迅速流传,使蕴含了巨大潜力的整个年轻一代在他身上找到了反抗精神的共同性。”
他影响巨大,是从扭盆,亦即扭屁股(与盆互为表里)开始的。骨盆一动,美国道德立马塌了,所以得恶性绰号“骨盆埃尔维斯”,举国皆知。现在想来,五十年代的老美,也是老土。
丁字步,站在麦克风前,两手做点兰花指或类似体操中的扩胸动作,唱得曼妙或者不曼妙,都老黄历了。记得一年前,在电视上,一个女歌手接受采访,她说的大意是,我的妈咪说我的盆长得好看,我发现也非常好看,唱歌时候喜欢扭盆,扭起来十分好看耶。看电视时,我摸不着头脑,以为她说的是面盆之类唱歌用的道具。后来在中央电视台春节晚会上,这孩子当着全国人民的面扭了。
时代进步的重要标志,是对于人身心解放的宽容,并且抱以欣赏态度。在流行歌坛(当然包括选秀与各种时装表演)上,盆已经是最常用的道具,在舞台上比一件乐器还重要。歌者从拿着麦克风到满台乱走,从弯腰塌背到扭盆,从盛装扭到几乎裸着扭,一切都已平常。在国人头脑中,禁忌已除。
——当然这是一步步的,有点阅历的人都知道,骨盆长时间贴着封条,贴下揭下,有反反复复的过程,不赘述了。
埃尔维斯的骨盆,是肉体盛装了思想,冲着冷战、麦卡锡主义、政府而来的,是挑战和不屑。骨盆是革命的武器,扭,是为了打破环境与传统的桎梏,动静之间,皆为解放象征,仿佛不断在广岛投下原子弹。而扭到今天的盆,背景相对简单了,意义也变得单纯——就是身体的革命,也就是说,肉体也要获得自己的权利。
身体革命的第一步,其实不是挣脱束缚,即从包裹里出来,而是美化露在现实生活中的部分,比如面部。某日,坐在公共汽车(我喜欢坐公共汽车,尤其是坐在最后一排上,视野开阔)上。当车缓缓进入五爱街站时,老远,一个介于中年和老年之间的女性引起了我的注意,因为她稍显暗淡的面孔上横陈一对年轻的眉毛。
上午,阳光如此灿烂地照在脸上,历久弥新的眉毛,像刚刚新墨写上的柳体的两个“一”字。纹上的眉毛并不和你一起老,一起变旧,像塑料袋子,埋在土里得六百年才能烂掉。人造的东西,并不服从时间的统御,这恐怕是事先没有料算好的。
——这是老一代身体革命先驱遇上的一点小麻烦。但没有关系,现在好了,技术进步很快,即使六十岁还保持着少女的唇红,愿意就带着,不愿意就去掉,想要再纹。现在啊,科学就像亲人,护着咱,随时随地。
身体革命的第二步,才是让身体尽量多地从包裹里露出来,仿佛在水下一直憋着起的泳者一样,来到水面喘口气。电影电视街头广告以及其它影像类的东西,都是女性露肩、袒背、露肚皮与腿,像穿树叶的夏娃。身体革命就是尽量露得更多,在北方,沈阳的夏天,满街都是这样的景致,那时,好像不是逛街,而是误入了谁家的卧房,或者未接到邀请,闯进了一场艳阳高照的露天晚宴上。滔滔而来的身体革命洪流,从哪里来?我百思不解。吾妻从香港回来,奇怪地告诉我,香港街上根本就看不到浓妆艳抹、裸肩露背穿吊带的女子,和电影、电视上的香港根本不同。她因此狐疑,良久。
也是今年夏天,同事、老朋友吴限从法国回沈阳省亲,她在中国驻法国使馆工作,天天开车往来街市,见多识广。一天中午,几位老友相见,喝了点儿。坐在酒店临窗位置上,看见街上年轻的身体革命者走过。于是问道:法国乃性解放老巢之一,想必香榭里舍大街上也这样?
小吴同志看了街上一眼,天!她居然脸红啦。她用沈阳话说:妈呀,太吓人(音:银)啦!法国是开放,也没这样啊,太猛啦。
——我因此怀疑,这是一次本土身体革命。前些日子去了趟北京,那里似乎也没有这样的情势,所以我进一步的结论是,这是一场本土的以局部地区为主的身体革命。——歌星们扭盆,是舞台现象,点燃了日常生活里身体革命的劈柴垛,日常生活又给了舞台现实想象空间,因此,扭盆,这个舞台形式的身体革命,势不可挡矣。
埃尔维斯的骨盆运动只是发生在摇滚舞台上,现在蔓延到了流行歌坛。自从多年前陈美在舞台上扭着拉电声小提琴以后(曲子忘了,但肯定是段通俗音乐),肯定会有人打起古典音乐的主意。我曾听过她演奏的《图兰朵》中的一段,也是优美婉转,摄人心魄。但是扭着拉肯定开了一个不好的头,至少是起了暗示作用。
果然发生了。“女子十二乐坊”(多么古典的名字啊,让人想起竹、兰花以及幽草)的妹妹们,居然把二胡架到了腰上,这样轻易颠覆了坐着、二胡放在左腿上的传统(如果阿炳活着,肯定得出去喝闷酒)。腰架二胡,身体风摆柳枝,虽然没有埃尔维斯的扭盆力道,但意思有了,只是把那意思装在中国古典意味里。我说不清楚女子十二乐坊和陈美一类的举止有没有关系,也不知道再发展会是什么样子?实在是说不好了。
——作为一个坚定的文化保守主义者,我为扭盆进入古典音乐防区设想了诸多障碍,比如:第一、节奏问题肯定不好解决,遇上柔板不好办吧,遇上贝多芬常搞的急板,管弦齐下,疾风骤雨,别说骨盆,铁盆都废了。第二、多主题。交响乐多主题啊,主线附线,跟那个?等等。至于想进入我们的国粹京剧等,那难度更大了。别的不说,给一段西皮流水,扭个试试!——但我还是不敢保证,在这个“一切皆有可能的时代”,特别是在这个技术上可以包装,尤其是多元素、立体综合打包的年代,就是硬生生来了扭盆芭蕾,又如之奈何?咳。
某年,我在某市参加一个会议(时间地点都忘了,事出有因)。在当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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