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童正史





吐出来,让他的家人看看是什么毒药,他的家人笑道:“这是一块口香糖啊!”他又让人把这块沾着口水的碧绿的口香糖吞下去,才在一脸的鼻涕眼泪中笑了。刁存后来经常不漱口不刷牙上朝,为的是得到皇帝赏赐的零食。    
    后来,上朝的官都要自备一块口香糖,刘禹锡在他的《早春对雪奉澧州元郎中》写到“昨日同含鸡舌香(昨天还和你含着同一块鸡舌香)”。这也是零食帮的不好:几个人吃一份零食。到现在吃零食也注定不能吃独食。特别是在我们班,零食帮的帮规是“见者有份”,吃零食时总有一群人把手伸到袋子里,或者在雪糕上咬一口,这比十八世纪的欧洲还令人发指——那时候餐桌上只有一只汤匙。    
    从前有个书生叫做崔生(一般这样没有名字叫做“什么生”的人,都和狐鬼好过一场),他对狐鬼印象最深的就是她做的零食,那个狐鬼用搪瓷碗装着用糖水浸过的鲜桃。狐鬼端了一碗给崔生吃,崔生不好意思吃,后来,狐鬼亲自拿汤匙喂崔生吃,崔生才吃了。值得一提的是,今后的十几年中,崔生都在钻研这种食物的做法。就是零食帮的第二个不好:对零食长久地保持不正确的味道回忆。    
    糖似乎是越古老的越甜,现在还有很多人写文章怀念几十年前吃到的零食:苹果拔丝啊,三毛钱一包的萝卜丝啊,两分钱一颗的话梅啊。他们对它们有莫名的乡愁,成天长吁短叹地怀念,等吃到了又觉得它不如以前的好吃。对一点零食也这样地较真,我称之为犯贱。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人们只应该吃正餐,有什么吃什么,不要挑剔。


《邪童正史》 梦幻情人比古人还脏

    你干净吧?你肯定比我干净,但是你比很多古人还脏。    
    梁朝时候,有一个叫做何佟之的人很爱干净,一天总要洗十几次,还嫌不够,当时的人们把他叫做“水淫(恋水癖)”。    
    元末时候,有个人叫做倪瓒,身兼有钱人、聪明人、干净人三职,他是靠最后一个职业出名的。他有两个书童在他的书房轮流拂尘,一刻也不能停下。院子里有一棵梧桐树,倪瓒吩咐书童每天早晚担水清洗,生怕梧桐树沾染上一点灰尘,后来梧桐树死了。    
    《古今笑》的“怪诞部(被记到这个部里都是可怜儿人)”里记载了他的笑话。那时候有个出名的妓女叫赵买儿,长得很好看。倪瓒喜欢她,买她在别墅里过夜,担心她身上不干净,就让她去洗澡,赵买儿洗了好长时间,倪瓒摸了一摸,又闻了一闻,还是觉得她没有洗干净,又让她去沐浴,她只好下床去用香汤沐浴。据不完全统计,赵买儿一共洗了四次澡,洗干净的时候,天已经亮了,倪瓒没能和赵买儿做成正事。    
    当时的文人最喜欢听这个笑话,每次都能让他们笑得乐不可支。我倒不觉得有什么还笑的,因为我要是生在古代,我也会是个恋水癖,只因为当时洗澡太舒服了。《礼记·玉藻》教我们怎样洗澡:沐浴出水后,要分用干净的精、粗两巾擦拭身子,然后再用热水淋身,披上专门的布衣,以侯身燥,其间还要喝一些饮料,以止口渴。    
    要是没有这些恋水癖,历史将变得臭气熏天……其实,就算有了恋水癖,历史还是臭气熏天的。晋代名士稽康很得意地宣布自己“头面常一月十五日不洗,不太闷痒,不能沐也”,南朝济阴冤句人卞彬,专门写了一篇《蚤虱赋序》,表扬自己身上张满虱子。中世纪的欧洲,最受崇拜的是那些衣服已经硬掉的脏人,圣亚伯拉罕隐士五十年不洗脸,不洗脚;在一所女修道院里,里面的130多个修女,她们从不洗脚,而且一听说“洗澡”这个词就作呕。    
    人们是先学会了洗澡,然后才学会不洗澡。因为不洗澡比洗澡需要更大的勇气,不洗澡是克制是容忍也是一种身体暴力。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洗澡不是现代人先进的标志。


《邪童正史》 梦幻情人名额有限 

    不公平不公平!我要替那些你听都没听过的古人上诉。    
    第一个是南北朝时候的王僧孺,他五岁的时候,有人给他的爸爸送冬李,先拿一枚给他吃,他不要,说:“大人没有见,小孩不敢先尝。”他尊老爱幼的先进事迹并没有得到宣传,因为《三字经》上的六个字打败了他:“融四岁,能让梨”——这个名额让给了孔融。    
    第二个是唐代人唐临,他曾经受皇帝之命到交州检查狱案,一共平反了三千多个冤案,他在自我评估报告上形容自己:“形如死皮,心如铁石。”但是,一张比他黑的脸皮打败了他——照顾一下正在动脑筋的读者,我说的是宋代的包青天。    
    第三个夏姬,她是千古第一美女人和坏女人。完全可以挤占妲姬或者潘金莲的名额。像我这样研究历史的人,都曾经在疯狂搜索中不小心看到过一个明朝艳情小说——《株林野史》,写的就是夏姬的故事。夏姬是郑穆公的亲女儿,嫁给陈国姓夏的一位大夫,她因为学会了滋阴补阳大法,不一会儿,就把他老公弄死了。她在寡妇期间,和老公的同事孔宁好上了,孔宁要了她的性感内衣,揣在怀里。孔宁又向同事仪行父推荐。仪行父也得到了夏姬的内裤当奖品。两个人又向国君陈灵公推荐夏姬。陈灵公听了以后也去找夏姬……然后我跳了好多页,才看到他们工作结束。三人穿着夏姬的内衣,在朝堂上乱蹦乱跳。一跳就跳了十几年,跳到夏姬的儿子长大了,有一次,陈灵公指着夏姬的儿子对仪行父说:“我看夏姬的儿子像你,莫不是你生的?”“主公啊,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啊,他爸爸那么多,哪里知道哪个是真爸爸。Give me a five。”夏姬的儿子听了很是羞辱,带了几个家丁,把三个人杀死了。    
    当年很出名要戴墨镜出门和几百年后被学生作文引用不是一回事,这是两套不同的机制。“怎样出名”是一件技术性的工作,是可以操控和预见的。但是“怎样留名”却充满了偶然性,因为它并不公平,没有先来后到,也不是优胜劣汰。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一个和你很像的人,用屁股挤下板凳去。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历史是“名额有限”的。


《邪童正史》 梦幻情人不等你来救

    我小时候看过一个电影《肖申克的救赎》,十分认真地佩服男主角这样的人——目光炯炯,额头高高,头发秃秃的人,一个在监狱里挖墙不止最终逃出来的人。    
    古代的墙应当比现在好挖多了,墙头也没有探照灯。自我救赎的古代“肖申克”应当不少,有这么一个例子:晋代的时候,有个人被关在监狱里,忽然看见蚂蚁在他旁边爬行,他把自己的监狱餐分给蚂蚁吃,蚂蚁吃光就走了。过了一会儿,蚂蚁又来了,看起来比刚刚胖了很多。他又搜集了一些木屑给蚂蚁吃,蚂蚁觉得也还可口,吃了又长大了。过了一些日子,那些蚂蚁长得像猪一样大,而且样子也像猪。在这个人行刑的前一天,蚂蚁把监狱的墙壁拱出了一个大洞,还把他戴的刑具啃掉了,帮他逃了狱。    
    这个逃狱英雄虽然带有神怪色彩,但是驯养蚂蚁啃墙也不是绝对不可能。只要他有研究的耐心和逃狱的信心。我很敬佩他,可惜他没有留名。其他侥幸逃出来的人,就得感谢蹩脚猎人的长矛不小心穿过监狱墙;感谢监狱长的女儿忽然对他一见钟情;感谢皇帝大婚而天下大赦。    
    也有能够在监狱里自我救赎的人。比如秦朝的程邈,犯罪了以后被始皇帝关在云阳监狱中。程邈集中精力,花费十年的时间研究文字。他把圆圆的篆字改成长长的字,创作了三千个字寄给秦始皇,秦始皇看了以后,任命程邈为御史。因为程邈有过前科,所以把他创作的字叫做“隶书”。    
    还有一个著名的罪犯,叫做西伯,西伯的君主是纣王,西伯的罪名是为臣不忠,窥伺天下。西伯在服刑之前,慌忙抓了一本书,准备在监狱里面看,结果他没有抓到什么消磨时间的小说,而是抓了一本《易经》。西伯蹲监狱期间潜心揣摩《易经》,研究出了一套我们看不懂的好道理。比如“以阴制阳,以柔克刚”。他和他的搭档姜子牙共同实践他在监狱里研究出来的理论,成功讨纣。    
    自我救赎当然不是以逃狱为标准的——唐朝的韩愈不明白这个道理,还替一千多年前的人写了一篇承认错误的乞活文章,求纣王放了他。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身体逃脱是小自由,内心自由是大自由。大小自由都重要。


《邪童正史》 梦幻情人隐士尴尬 

    我从前认为当隐士是一件很难的事情,专门买了一本《瓦尔登湖》来学习隐士的生活,后来发现只要你可以忍受尴尬不堪的生活,随时都可以当隐士。    
    《瓦尔登湖》的作者梭罗,他的母亲姐姐住在不到两公里处,每个星期天都会给他送来装满零食的罐子,每次都被梭罗舔得干干净净。还有目击者证明,每次村长摇响了晚餐铃,梭罗就从树林里猛冲出来,手里拿着餐盘站在队伍的最前面。    
    梭罗的隐居生活原本不出名,但是因为他开始到处演讲,宣传过简朴生活——当然,以他自己为蓝本,这才使他的隐居生活出了名,从此,经常有一次旅游者在他的门前徘徊,假装讨水借机会看看他的小屋,除了他到妈妈家舔饼干坛子的时候,他一般都在家。    
    古代隐士的生活同样不堪……甚至更不堪,因为他们吃的东西都是自己种的,有一个隐士只会种韭菜,他一年一千零九十五顿饭,每顿吃三盘韭菜。    
    还有的隐士不会种菜,就到别人家隐居去了。有个叫做杨炎的隐士,实在饿到不行,就在宫内任给事的卢黄门家蹭饭。卢给事知道他擅长绘画,想求他绘一幅画,又不好意思开口,就偷偷了给他隐居的家里汇款了几千块钱,杨炎非常感动,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画了幅山水。交易成了,他们的关系也变得很尴尬。因为要照顾隐士的自尊心,结果双方成了做生意的人。    
    在古代,隐士家的门常年大开,要窥探隐士的生活并不需要鬼鬼祟祟,经常有陌生人进来请教问题,参考装潢,或者把他们羞辱一顿。《韩非子·外储》说:战国时候,齐国有隐士叫做田仲,宋国人屈谷去见他,仔仔细细地参观了他的小屋,甚至夸了他天花板的装饰,然后送他一只大葫芦,那只大葫芦的唯一优点就是坚硬如石,皮厚无腔。田仲奇怪:“这个葫芦,又不能切开来盛物,也不能用来装酒,毫无用处啊。”屈谷说:“现在你隐居此地,不依赖别人生活,可对国家也毫无用处,就像这个大葫芦一样。”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当隐士之前,要先赚一大笔钱,买一座隐士岛和一个隐士房,然后才能过孤单、富足、平静的生活。


《邪童正史》 梦幻情人隐士是个伪词

    隐士长久呆在隐居的小屋里,身份会自动发生改变。    
    唐代有个高考失利的人,姓萧,不知道叫什么。他不知道听信了谁的话,以为当隐士可以长生不老。于是就当隐士,而且不吃粮食,只吸空气。每天早晨起来屈伸肢体,希望延长寿命。十几年之后,他的头发全白了,脸色枯干,背也驼了,牙齿也有掉的。十几年后,他无意中照了一下镜子,对自己的老相勃然大怒:“我放弃名利,当了隐士,没想到我这么老了,还当XX的隐士!”他连行李都没有收拾,就火速奔下山,当了一个商人。走吧,走吧,人总要学会自己长大。    
    隐士的时间需要大把大把地打发,所以有些隐士当游戏专家去了。有一个隐士叫做石旻,非常善于猜钩——就是猜哪只手里握着钩。他不当隐士以后,住在张又新兄弟家。晚上闲着没事,跟宾客一块儿玩藏钩。张又新兄弟想试试石旻是否真的能凭意念猜钩,把钩藏在帽子的翅里。石旻沉思好长时间,说:“不在手里,嗯……在哥哥的帽子左翅中。”他凭借这一手,在宾客聚会的时候十分吃香,因此而出了名。    
    很多隐士在自己隐居的房子里开“占卜小屋”。唐朝的时候,有一个田隐士生意很好。一个姓李的人去拜访他。田隐士问:“问事业还是学业,还是问爱情?”小李说:“问事业。”。田隐士说:“可作县尉。”小李说:“不应该只是这么个小官。”田隐士说:“你不相信我算了,你问问别的隐士也是一样的。”小李真的不相信他,又跑到楚州问了另一个隐士,那位张隐士说:“你可以做司马。”后来,小李两个官都做过。    
    一些隐士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