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乱唐






凤迦异一言不发,一脸铁青的坐在驿馆门口,杨国忠在旁边一再谄笑着说软话,保证一定查个水落石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可是凤迦异就是不为所动,所有人都被撒了出去,在驿馆周围一寸一寸的搜寻线索。

杨国忠心里暗骂,日你个先人板板!龟孙儿凤迦异!你现在牛上了!丢了二十个兵就不走,就要追查到底,在长安你被干掉五个高手你龟孙儿都不敢放个屁来!!就和我为难!

折腾了半天,日头都快升到头顶了,人毛都没找到一个,二十个南诏士兵人间蒸发,没留下一点线索,甚至没有远离的脚印!

凤迦异赖定了,死不松口,就是要搜!这黑胖小子看看头顶苍黄的太阳,板着脸站起来,蛮横的说:“杨御使,李郎将,本官(他还是鸿胪卿)先进房歇息,有消息便通知本官,总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没有结果本官就不回南诏了!哼!”说完,晃着胖大的身子,一步三晃的走进驿馆。

杨国忠急得又是一头的油汗,红着眼睛把所有能走动的人都派了出去,连驿馆的驿丞和驿卒都不放过。白孝德虽说有些幸灾乐祸,可是南诏士兵失踪,说来也是自己职责范围内的事,也不能掉以轻心。

李弼轻轻扯动白孝德的肩甲,使个眼色,走进驿馆旁的树林,白孝德虽然厌恶李弼,但人家是顶头上司,不敢不去,便跟在李弼身边。

“白将军,本将几日前对你说过的事,你可曾在意?”

白孝德猛然想起在槐里时李弼的叮嘱,顿时一身的冷汗,忙拱手回道:“大人,末将时时刻刻在心在意啊,羽林将士行动都是二十人一组,不曾离散,可是……那南诏士兵不归我管,这个……他们丢了末将也是无奈啊!”

李弼满意的一笑,柔声说道:“无妨,无妨,本将没有问罪的意思,白将军能在意本将的话,本将很满意,南诏士兵确实不关将军的事,我叫你来,就是要告诫你,从今天开始,小队人数增加一倍!不满四十人不许行动!知道吗!?”

白孝德心中一凛,暗道这个李光弼似乎……很古怪,不像不学无术的纨绔,忙拱手俯身回道:“末将得令!”

李弼拍拍他的肩膀,轻声说:“这些南诏的家伙很古怪,听说他们那里有不少害人的法门,我让你们聚集在一起,也是以防万一,至少,被袭击的时候,还有示警的机会!我也去找找,唉……怎么说我也是护送使啊,军队调配的事儿就交给白将军了!”说完,身形一闪,隐没进森林中。

在唐代的时候,陇西乃是天下最富庶的地区之一,水土流失不太严重,陈仓附近夏季时也是绿树葱葱,到了冬季,树林中也藏着不少阴森幽暗的地方。

一小队羽林军士卒在两名什长的带领在,还树林中拉网搜索,希望哪怕找到一点的血迹、一根残骨,也可以交差了,林中气温很低,地上覆盖着厚厚的积雪,士兵们又冻又饿,满心的恼怒。

突然,一缕红芒闪过一名年轻士兵的视野,这小子顿时兴奋的大叫起来,“老赵!老赵!你看这里!这里有血迹!”

所谓“老赵”正是两名什长之一,立即招呼其他兄弟,围拢过来,却只见那叫喊的小卒头顶爆发出一蓬红光,刹那间脑袋就消失了,无头的身躯晃一晃,随即扑倒在雪地中,诡异的是,颈子里居然没有血流出来。

“张巯!”老赵惊叫一声,跳跃着向无头尸体奔去,飞溅起一路的雪尘,看得出来这两人平日感情很好。其余士兵顿时紧张起来,“哧楞楞……”十八把明晃晃的长刀齐齐出鞘。

“嗖!”一缕红光从张巯尸体的后背破出,飞起到半空中,随即分作十九束,一闪之间又没入剩下的十九名士兵的头颅中,这速度太快了,眼睛都捕捉不到,身体哪里会有反应?包括老赵在内,十九名士兵睁着茫然的眼睛呆立在雪林之中。

“唉……来晚一步!”附近响起悠悠的叹息,充满遗憾。

十九团红光爆出,顿时又多了十九具无头的尸体,“噗、噗、噗……”失去生机的躯体纷纷软倒在雪丘之中,同样的,没有一丝血迹。

“嗖嗖嗖……”一条又一条的红光从尸体的后背穿出,在半空汇合,体积比适才胀大了许多,似乎很满足的微微摇动着。

“王子在长安已经忍下来,为何不能忍到南诏呢?在这里动手,王子麻烦,我也很麻烦啊!唉……”李弼的声音从雪地中传来,辨不清方位,就像从地下产生,再通过地上的积雪扩散似的。

空中的红光团顿时一抖,随即沉静下来,在空中凝定不动,似乎在分辨李弼的方位,好确定逃亡的路线。

一片寂静,李弼也不知道在哪里,附近也奇怪的没有人接近,方圆几十丈的范围内,气氛紧张的将要崩裂。

突然,空中悬浮的红光似乎下定了破釜沉舟的决心,猛然向陈仓驿站的方向一闪,眨眼间闪出十几丈,又突然回窜,直向南方飞逃。

“砰!!”飞逃的红光前方的地面骤然爆炸,雪粉、黑泥、石块冲起几丈高,形成厚厚的尘柱,大片积雪被地下释放出的巨大热量直接蒸发成水汽,雪林中顿时起了浓浓的大雾,只听“嗤啦嗤啦”的雪水蒸干声不绝于耳,大雾很快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浓度——能见度仅为不到一尺……

“不知道王子是用什么来看世界的,王子遥控这团红烟,应该不是用眼睛看世界吧?不过没有关系,我也不是用眼睛看世界啊……呵呵,王子这团红烟下官觉着很眼熟,似乎是在长安残害百姓的妖物呀?哎呀呀!王子快将这鬼东西交给下官处理吧!不然伤到王子可怎么办?王子听话!这东西可不是好玩的!”

李弼的声音飘飘渺渺,罗里罗嗦的就在附近缠绕,让人摸不清方向,心头烦乱,那团红颜被围在浓雾中浑身颤抖,却仍不敢轻举妄动。

同时间,陈仓驿馆深处,凤迦异横眉怒目的坐在床榻上,牙齿咬得嘎崩嘎崩响,一字一顿的沉声说道:“李光弼,我没想到,你居然是修行者!你的气息藏的很好!很好!本王子不如你,好!我们做笔交易,你放过这团……本命蛊,本王子可以答应你一个条件!你若不识抬举,未必会有好下场!”

凤迦异的声音被神秘的力量牢牢的控制在一尺周围,又顺着一条玄奥晦涩的通道传到远方,很快的,沿着那条玄奥的通道,李弼的声音飘飘忽忽的传回来:“呵呵……王子很大方,我会有什么下场呢?末将先猜猜王子您的想法可好?第一嘛,不外乎等到了南诏,围杀我等,报五位蛊术大师被杀之仇,二嘛。就是王子您自残身体,以南诏和大唐断交为威胁,让朝廷治我的失职之罪,这三来嘛,确实最愚蠢的方法,就是和我拼个你死我活了,呵呵,想来王子如此隐忍的人,不会用这种蠢办法的……”

凤迦异顿时沉静下去,表情霎时间归于平淡,也不咬牙了,整个人就好像深峡平湖,沉静无波,淡然的声音再次传出:“好!这就好!李将军是个聪明人,我最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若是遇到迂腐的家伙和莽撞的笨蛋,那才难办,既然李将军占了先机,就请说出你的条件吧!”

01章 阴风

 李弼的声音散发出志得意满的味道,似乎浅薄贪婪的本性在这声音中暴露无遗,“不忙,王子殿下,我想知道这团红烟到底是什么,我李光弼虽然贪,但是还是要掂量掂量分量的!”

凤迦异脸上浮起轻蔑鄙夷的笑容,现在是和那个李光弼传音交流,倒也不怕他看见自己的表情,对付这种贪婪的人,只要足够的好处,能把他变成最贱的狗!“红烟是本王子的本命蛊,不时的就要吸收一些活人的血气,本王子一时饥不择食,坏了李将军几个手下,还望李将军海涵!将军只管说出自己的要求,金银?女人?呵呵,我们南诏的女人皮肤白净细腻,性子火辣但又柔媚,保证李将军满意!”

“金子……女人……”李弼的声音隐隐约约的,似乎在衡量金子和女人的价值。

凤迦异鄙夷的神色更浓了,他在等待李弼拜倒在他的财富和权势下。

“金子和女人真的是不错,我的最爱啊!!可是…………你现在的表情让我很不爽啊!!”

李弼冷酷的声音就在凤迦异耳边响起!

不是传音,而是就在凤迦异的身边!

一只又青又硬,好像精钢似的爪子像穿过豆腐似的穿破凤迦异身后的墙壁,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儿响叮当而不让之势一把扣在凤迦异后背,阴寒浓腻的尸王煞气破体而入,凤迦异心头巨震,浑身颤抖,神思完全慌乱,一时间失去了和远处寄托着蛊祖残魂的天衍虫团的联系。

就在这失去联系的一刹那,远处的雪地下“嗖!”的穿出另一团粉红光团,这个红团儿可比凤迦异那团大多了,而且……因为某人的恶趣味,被塑造成一个不穿衣服的小萝莉形象……

萝莉红烟团儿直扑向空中悬停的那团红烟,这团寄托南疆蛊祖残魂的红烟失去凤迦异的指挥,而其中蛊祖残魂又太微弱,根本没有任何智慧,傻傻的浮在原地一动不动。没有任何悬念,红烟萝莉一把抓作有自己脑袋大的红烟球儿,端详两眼,举过头顶,小嘴忽的张得比脑袋还大,一口将红烟球儿吞下肚去。

红烟小萝莉肚腹间顿时鼓起一大块,随即,强烈的红光从中迸发出来……

驿馆内,凤迦异满头冷汗,李弼已然破墙而入,还是老姿势,一只手抓着凤迦异后背的命门,另一只手扣在他的头顶上。

“你……你毁了蛊祖……你还敢伤我?!你不怕我们南诏攻击剑南道吗?!”凤迦异浑身颤抖,蛊祖天衍虫团消灭的同时,对他的魂魄也产生了一些伤害。

凤迦异此时的形象让李弼不可抑制的想起安禄山,心里纳闷,怎么我总和胖子作对呢?看看凤迦异色厉内荏的样子,轻笑道:“王子殿下不了解我啊,我可不是李唐王朝的孝子贤孙呢!王子不必费心,我不在乎朝廷如何,更不在乎南诏和大唐是否开战!难道王子真的希望自己死掉吗?”

“哼……开出你的价码吧!不过本王子警告你,不要以为你真的完全控制了我,我有的是和你同归于尽的办法!”

“好说,好说,请问王子,那团红烟是怎么回事?我要知道你所知道的一切!”李弼的天衍虫团吞噬红烟球的时候,凤迦异和蛊祖残魂的联系已经中断,他并不知道李弼也有天衍虫,于是想了想,坦然说道:

“李光弼,你还有什么要求,一并提出来!省得没完没了,红烟是蛊祖残魂寄托的本命蛊,名为天衍虫,善能炼化万物,取其精华为己用,那团红烟是蛊祖留给我以备不测的,我只知道用血肉和魂魄滋养它,其余的也不知道,你问错了人了……蛊祖已经死了,天下没有人再知道它的秘密。”

李弼暗叹,这个凤迦异应该说的是真话,否则这团天衍虫不会这么容易被消灭,看来只好自己摸索了,顿一顿,又问道:“给末将介绍一些南疆的蛊术好吗?比如本命蛊怎么炼呢?”

凤迦异哂笑一声,“告诉你你就会炼吗?好!好!告诉你也无妨,无非就是用自己的魂魄代替神虫中原有的魂魄,以便控制罢了,南疆蛊术有千百种,宗旨虽然一样,但是手法千变万化,不像你们中原各派,还有秘笈什么的,我们都是手口相传,说起来可是千言万语也不明白了,哈哈,李将军若是真心想学,我倒是会一些,不如你拜我为师,我教你如何?李将军也是人才,若投我南诏,本王子必不会亏待你!”

李弼听了,不置可否,干笑两声,言道:“此事日后再说,王子请稍待……”说着,扣住凤迦异头颅的爪子又紧了紧,凤迦异也不敢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两个人就这么僵持在屋子里。

距离驿馆二里多地的荒林里,散布着百十名南诏卫兵,虽然使团所有人都在寻找线索,但是羽林卫士可没有那么热心,都是在驿馆周边溜达,南诏卫士跑的就远了,两里地之外的树林里逡巡的都是南诏士兵。

这些家伙找的很仔细,雪堆、树丛、枯草、枯叶堆,全都翻开来看,一个南诏兵突然惊呼一声:“刀!有刀!”

顿时一百多训练有素的南诏卫兵循声聚拢过来,这些人默契的围成两个圈儿,内层二十人,向发出喊声的士卒奔去,外层八十多人,四散在四周,负责警戒。

那个士卒看到的是一截露在地面以上的刀头,这种平头刀是南诏军用的制式刀,不用说,土里面一定是埋了东西,但埋的不深。

二十多人围着这截刀头,一个个面面相觑,其中一个队官一指下面的土地,喝令:“挖!”

还别说,平头刀挖起地来很好用,很快,被埋的整个刀身露了出来,接着是刀把……刀把上,一只乌青色的手正紧紧的握着……

南诏卫士们一惊,稍微散开一些,他们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