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乱唐
,随你父亲去军队挣出一分军功,二是重新收拢部族的力量,不过……难比登天!”
李弼的“愤怒”已经被“老娘”无奈的情感所淡化,大概是体内阴气为主的缘故,李弼比普通人更容易冷静,他在李氏面前来回踱步,片刻之后,有些期待的问道:“……娘,我们这一族在这里还有多少力量可用?”
“你决定了?”李氏收起她难得一见的软弱,双眼饱含感情的望着李弼,“你是咱家的长子,若是走第一条路倒也安稳妥当,可这第二条路……你可要想好……”
李弼自信的一笑,“娘,我决定了!我要他们重新见识王族的威严!”
李氏幽幽一叹,“也罢,你平日里就热心军旅,绝不是能够安分的人,我也不阻你,城外东面六十里外就是李家的草场,哪里有三位老家人管着,都是你父亲的亲兵嫡系,派来作为守护李家的力量,三位老家人名叫李延凯、李延庆和李延龄,当年都是身经百战的勇士,那里还有一千五百精选的契丹勇士,此外,李家直属的部族也在那片草场附近,部落能有两三万的人口,几十万的牛羊,大概可以拿出五千的战士,奚族南下的信息,就是他们传来的,家里能够提供给你的,就只有这些了……”
“好!足够了!”李弼根本不在乎自己的部族有多少人手,这些人只不过是个幌子,“一会儿营州都督史思明来访,还请娘亲说服他,让孩儿出城组织人手迎战!”
李氏默默点头,忽然有注视着李弼,柔声说道:“如果独力难支,一定要撤回柳城,这里经营百年,不是那么容易攻下的,而且奚族也未必敢正面触怒大唐!”
李弼心中一震,面前的“母亲”两鬓花白,在这塞北风霜之地,人们都会更快的衰老,这个“素不相识”的老妇人的目光居然让他有那么一丝的愧疚。
“娘亲放心,孩儿不会蛮干的!”
李氏没再多说,起身向屋外走去,一出房门,立即恢复平时严厉刚烈的模样,干脆利落的支使府中下人们准备迎接都督大驾。
史思明和李氏的见面很简短,双方都是爽快的人,史思明一出李府大门,立即吩咐城门官放李弼一行人出城,史思明有他的打算,扮作李光弼的这个僵尸可是奇货可居的东西。
李弼也不耽搁,他从心底里不想面对家里那个老太婆李氏,李氏的眼睛中总有一种情感,让他难以面对。
柳城闸门在身后隆隆落下,李弼看着城东广袤的原野,心中松了一口气,可是周围少年侍从们却是面色紧张,毕竟出了城门,就要在旷野上面对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突然钻出来的千军万马。
雍希颢圈马靠近李弼,轻声问道:“少主人,我们去哪儿?”
李弼嘴角微扬,轻松问道:“隶属于我李氏契丹的最大部落,在哪里?”
雍希颢立马回头喊道:“默啜可突!过来!少主人问你家事!”
顿时一少年应声而来,此子长得颇为雄壮,十五、六岁的少年膀大腰圆,高有八尺,浓眉大眼,拍马奔到李弼身前,朗声问道:“少主人,叫可突作甚?”
李弼看这爽利少年,心中欣赏,也不客套,直说道:“你家部落聚居何处?速带我去!”
“哎!”默啜可突爽快答应,纵马当先领路,却又忽然兜马回来,有些不好意思的对李弼说道:“少主人,有些话我就直说了,你别怪我!”
李弼一愣,当即点头,“你尽管说!”
“哎!”默啜可突憨厚的答应,“少主人,你们李家都在唐国做官,部族里除了我们这些被派来跟着李家的人,根本没人认识你们,现在李家的话也就只能对酋长说说,酋长听不听还不一定,族人肯定是不听的,我们默啜部现在可是营州契丹第一大部,其实……其实已经代替你们李家王族的位置了,我的父亲虽然是默啜酋长,可是我母亲只是一个女奴……我不顶什么用的……”
李弼点头表示明白,这个默啜很坦率,说明白自己地位底下,只是派到王族应景的人,默啜酋长根本不会考虑这个庶出的孩子,好在李弼也根本没打算利用默啜可突什么。
“知道了,带路!”
“是!”
契丹默啜部活动范围大概是土护真河上游,在营州柳城的北方,三十余骑少年很快就找到一个小部落,打听到默啜部王帐的所在,花了一天的时间才赶到,默啜酋长听说王族长子到来,面子上做的很足,大礼将李弼迎接进王帐之中。
李弼心中暗喜,默啜鞨利这番作为,说明他在明面上还是看重李家王族的声望和作用的,起码还不敢公然叛离大唐的控制,在这种情况下,李弼有信心让他无法拒绝自己的条件。
“鞨利叔叔,您身体可还硬朗?”李弼搜检李光弼的记忆,发现并没有这位默啜鞨利的鲜明印象,只好叫着好听的上前寒暄。
“哈哈哈,好好好!”默啜鞨利看起来四十多岁的年纪,性格似乎十分爽朗,就好像他派到李家的那个默啜可突,见面就给了李弼一个热情的熊抱,“老鞨利硬朗着那!唉……这一晃有好几年没见过你了,都长这么壮了!不愧是王族的好汉子!你父亲身子还好吗?当年,我就是像可突跟着你一样的跟着你父亲啊,呵呵……”
“父亲他身体尚好……”李弼和默啜鞨利一边寒暄客气,一边步入鞨利匆忙安排的筵席,分宾主坐下,李弼懒得兜圈子,直言问道:“鞨利叔叔,北方各族南下的消息,您可知道?”
默啜鞨利面色镇定,从容答道:“知道,很多远方的部族带来消息,奚族、契丹、靺鞨、突厥、室韦各族都已经赶着他们的羊群上路了。”
“叔叔有何打算?默啜部可是我们营州契丹中最强的部落……”
“强?呵呵,北边几十万人,我们再强有什么用?话说回来,光弼你家可是营州契丹的王族,我们还是听王族的,王族说怎么样,就怎么样!”
李弼微微一笑,似乎很满意的表情,“王族的意思很简单,让所有踏过黄水,行走在土护真河岸边的奚族人,全都变成明年草场的肥料!”
鞨利顿时一呆,吃惊、不信、疑惑、思索、恍然一系列的表情走马灯似的在他的脸上上演,最后定格为略带兴奋的怀疑,“光弼啊,老鞨利有话就直说了,不要说默啜部,也不要说王族,就是整个营州都督府地面上所有人加起来,也凑不齐五万战士啊!拿什么和北边的人打啊?!莫非……王族能求得大唐的援助?”
李弼神秘的一笑,“鞨利叔叔,我要说,此战必胜,原因么……原因在西南!你可愿助我?”
07章 尸动
“西南!?默啜鞨利立即瞪大了眼睛,霎时间,一个词闪过他的脑子,“平卢军?!安禄山的平卢军?!少主人?你请来安禄山的平卢军了?!”
李弼嘿嘿的笑而不语。
默啜鞨利用力攥着铜酒樽,低着头想着什么,很快,抬起头来,一连诚恳的笑容,“少主人,您说吧,要老鞨利怎么干?我们全听王族的!”
李弼一拍手,很振奋的样子,“很简单,但是仍然需要鞨利叔叔帮忙,我需要鞨利叔叔集合所有营州契丹部族,向南边白狼水方向撤退,战场我会选在柳城城北,我们营州契丹不需要上阵厮杀,只需要给草原施肥!”
“施肥?”
“嗯,就是在大战结束后,将敌人的尸体埋葬!”
鞨利哈哈笑道:“好说!好说,埋葬敌人的尸体,就交给鞨利叔叔啦!”
李弼也很高兴,举杯说道:“侄儿还要去西南联络,就不打扰鞨利叔叔了,请叔叔立刻开始聚拢部族,我会让默啜可突随后告诉您撤退的方向和地点。”
“好好好……”默啜鞨利也不客气,和李弼对饮一杯,欢送李弼离去。
李弼一行的身影消失在草原和蓝天交接的地方后,鞨利微笑着走回王帐,王帐中已然站着一个人,此人和契丹人相近的打扮,三十多岁的年纪,皮肤黝黑,目光狰狞,这人和鞨利一照面,两人随即哈哈大笑……
李弼一行离了默啜王帐,直向东南飞驰,半日之后,辽水之畔广阔的大平原上,点点灰白色的牧帐出现在天边,如果李氏所说的方位不错的话,这里就应该是李氏契丹直属的部落,李氏契丹最后的一只嫡系力量。
在这群营帐的外围,一片片的羊群、马群四处游弋,一个个牧民夹杂在牲畜群中挥鞭吆喝,一切都显得十分的宁静安详,丝毫看不出来战争的阴云正在逐渐笼罩这片大地。
牧帐和牧人逐渐清晰,李弼一行人马的蹄声惊动了这个安宁的部落,很快,随着牧民特殊的呼哨声,从营地中驰出上百持弓举枪的轻骑,直向李弼迎来。
“远方的客人……是朋友还是敌人?!是朋友就请说出你的名字,是敌人请亮出你的刀箭——!”领头的骑士远远的用粗旷的嗓音大喊。
李弼马不停蹄,毫不减速,直向骑队冲过去,他深吸一口气,用尽力气大喊道:“我的名字是——李——光——弼——!!!”
那队骑兵看李弼气势汹汹,虽然不相信就凭对方三十几人就敢袭击自己的部落,可还是谨慎的将利箭搭上弓弦,等到听见李弼报出姓名,顿时齐齐松了一口气,马上就有一名骑兵回马向营地内跑去,其余的人则箭回壶、弓上背,笑呵呵的向李弼迎来。
这批人打头的是一位中年人,一头黑发只带着一点点的白鬓,但是那面孔却活脱脱是个老人,草原上的狂风和岁月在他的脸上刻下纵横的沟壑。
这位中年人显然是个认真谨慎的人,距离李弼还有百余步的时候,他便向后一挥手,跟随的骑兵立即圈马停住,散开成长长的弧形阵列,隐隐将李弼三十多人包围其中,而中年人则独自和李弼汇合在一处。
双马交错,李弼和中年人都互相打量对方,这中年人面孔刚毅沉静,默然中散发出一种让人不敢正视的杀气,他汹然而来的目光居然让李弼暗暗打了一个寒战,心中凛然,直惊叹一个普通人怎么可能拥有如此凝实的灵魂力量?!
中年人打量李弼几个来回,目光和面色彻底缓和下来,稳稳说道:“少主人,时隔十年,老奴终于又见到你了,十年哪,少主人你的变化很大,整个人的气质都不一样了,要不是昨天老夫人派人送信过来,说少主人您将要来此,老奴我怕是认不出来你的……”
李弼心里一哆嗦,这老家伙好厉害的一双眼睛!口中急忙打哈哈,“人总是会变的嘛……大叔,请问您是……?”
“老奴李延庆!”
“原来是延庆大叔,请问延凯大叔和延龄大叔可在?”
“都在,走吧,进营再说!”
李延庆的两位老兄弟,李延凯和李延龄,和他在气质上很相似,他们之间并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完全是在多年生死搏杀的军旅生涯中积累的友情使他们亲如兄弟一般。
三人中的大哥李延凯比李延庆要更成熟一些,杀气内敛,脸上也有些笑容,三弟李延龄的气质则更为锐利,整个人就好像一杆滴血的长枪一般!
头人帐内,三位老管家把李弼奉到上座,李弼推辞不过,只好坐了,他看三位管家都是一副军人气质,也不多说客套废话,直言问道:“三位大叔,北边的情况怎样了?”
李延凯对少主人务实的态度很是欣赏,这才是军中的风格!当即回答道:“这次南来的主要还是奚族,首领是奚王娑固,要说来,这奚族同我们有着百年的纠葛,他们和松漠契丹的关系紧密,两家时常背叛大唐,反复无常!当年,你父亲就曾经与他们大战,只是……一时失利,他们不可小视啊!这次奚族勾结了室韦、松漠契丹一部,还有一些靺鞨的零散部落,以及突厥残部,一共有近十万顶帐篷啊!现在他们的前锋已经到了黄水边上,眼看就要渡河。”
契丹本身并不团结,在幽州附近的契丹族主要分为两部,一部是松漠契丹,分布在大唐河北道的西北部,首领也被赐姓为李,是为“李失活”,另一部便是营州契丹,也就是李楷洛、李光弼这一支,分布在幽州东部,靠近大海的地方。松漠契丹时常劫掠叛乱,而营州契丹则归化较深,显然更为老实一些
李延凯的话李弼听明白了,黄水之南就是土护真河和辽水,土护真河在西方,从西南向东北方向流淌,注入“黄水”,而黄水向东横向流淌,流过六七百里后突然向西南拐弯,拐弯之后的河道就被称为“辽水”,辽水向西南流淌,和西边的土护真河正好平行,但流向相反。而在南方,几乎与土护真河同一个源头的地方,又向东方伸展出一条大河,就是“白狼水”,这白狼水又和北方的黄水平行,这样,土护真河、黄水、辽水、白狼水几乎就形成了一个平行四边形,四条大河中间夹着广阔的辽中大平原!
十万顶帐篷,就是十万家牧民,即使每家只出一名战士,就是十万持弓的骑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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