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器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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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是不会抱窝的老母鸡!”一声厉喝从门外传来,然后房门被粗暴的踢开,一个黑铁塔一般的强壮妇人从外面闯了进来,手里拿着一根火红色的鸡毛掸子,头上胡乱插着一大堆金灿灿的首饰,身上是花花绿绿的绫罗绸缎,后面还跟了几个同样彪悍的婆子。
“把这个小狐狸精给老娘绑了!”妇人吼道,然后用鸡毛掸子指着苏知县训斥:“你个色心不死的老东西,居然敢背着老娘纳妾,还敢骂老娘是不会抱窝的母鸡。也不想想就凭你那软塌塌的玩意,老娘怎么能怀上?”说着抡起鸡毛摊子劈头盖脸的打过去。
苏知县被老婆打得抱头鼠窜,肥胖的身躯竟然极其敏捷的躲避着鸡毛掸子的袭击,一边求饶一边逃了出去。
打跑了苏知县,妇人又来到曾橙面前,可怜的少女还沉浸在悲痛之中,毫无反抗的被几个婆子五花大绑起来。
“狐狸精,小蹄子,也不撒泡尿照照你那副德行,一个泥腿子还想攀高枝嫁入豪门?呸!”知县夫人狠狠地啐了一口,吩咐道:“把这小蹄子吊起来,她不是仗着有一副狐狸精的面孔么?老娘今天就要毁她的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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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子光当夜就从京城出发了,水路陆路他都嫌慢,乘坐的是紧急挑拨的快速飞艇,走的太快也没有通知皇上,只是委托宋应星次日进宫代为禀告,随他一起出发的还有杨夫人,这是刘子光手头上唯一认识南妃的人,如果能经过她的确认,那么此事就算大功告成了,飞艇上携带着无线电台,以便在第一时间将这个天大的好消息通报到京城里。
飞艇是红衫团马里最强劲的一艘,驾驶员是经验最丰富的马赛尤,经过一夜最大功率的持续飞行,马达已经有些吃力了,所幸的是洪泽县城就在眼前,刘子光拿出千里镜搜寻着城里曾家的住所,县城很小,最大的院落就是城中位置的县衙,透过千里镜的观察,能看到县衙后宅院子当中,一个女孩正被绑在杆子上,旁边围着几个穿的红红绿绿的女人,那女孩不就是曾橙么?
“快,往那所最大的宅子飞!快!”刘子光命令道。
飞艇的马达已经到了最大负荷,燃烧不充分的燃料从排气口喷出一股股黑烟,飞艇上绘的五彩神龙在黑烟的衬托下显得格外威风,全县城的人都愣住了,张大了嘴望着天空,不知道天上这巨大的东西到底为何物?
洪泽县临湖,所以有那自以为是的百姓以为是湖里的神龙出水了!一个老头喊道,然后诚惶诚恐的拜倒在地,其余的百姓也紧跟着跪倒,嘴里念叨着:“神龙保佑,神龙保佑…”
神龙径直朝县衙飞去,知县夫人和手下几个婆子也发现了天上这个巨大的怪物,一时间不知所措,手中拿着的剪刀都忘了在曾橙脸上划下去。
飞艇飞到县衙上空的时候,马达彻底歇菜了,由于使用过渡,连机器里面的润滑油和冷却水都受热蒸发了,散发出白色的蒸汽,黑色的油烟,看起来就像是飞龙脚下的云彩。
曾橙也被天上的怪物惊醒了,她抬眼朦朦胧胧的看过去,只见秋日的碧空上,一条面目威严的巨龙正笼罩在一片雾霭之中,一个梦中多少次相见的熟悉身影从半空中飞身而下。
他来了。
4…53 流落的皇妃
在曾橙的设想的众多版本之中,骑着巨龙、脚踏五彩祥云的刘子光从天而降来接她是最浪漫、最威风的一种,同时也是最不现实的一种,所以她在恍惚之中觉得自己是在梦中。
曾橙神志不清楚,知县夫人和婆子们却清醒的很,而且这几个泼妇都是属于那种不敬鬼神的恶人,恶人们对于自己不熟悉的事物的第一反应就是攻击。
“何人装神弄鬼?擅闯县衙后堂?”知县夫人拿起手中尖利的剪刀指着从天而降的刘子光吼道。
这位夫人名叫夏金凤出身洪泽湖水匪之家,父亲是湖上著名的水匪头子夏海龙,十年前父亲被朝廷招安以后摇身一变成为洪泽湖水军的参将,哥哥夏金彪也当了漕运衙门的武官,漕运和盐运都是肥差,所以这些年谋了不少银子,苏知县的县令位子就是娘家哥哥帮忙疏通买来的,苏州知府的实缺也是娘家千方百计托了吏部的熟人,花了巨额的银两才略有些眉目。所以苏知县对这位夫人很是忌惮,平日里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更不敢娶二房,就是调戏个丫环都没有这个胆子。
强悍的娘家势力和懦弱的丈夫使夏金凤更加飞扬跋扈,在洪泽县简直就是横着走,她生平最恨的就是生得比她好看的女子和生得比她老公好看的男子。所以府上基本没有相貌好看的丫环佣人。
对着黑铁塔一般的夫人,苏知县一点兴趣都没有,尽管吃了无数的鹿鞭虎鞭还是不能雄起,欲求不满的夏大姐变得脾气更加暴躁,今天她刚出门准备去娘家转转,管家就急火火的追出来报告,说老爷要对那个新来的漂亮丫头动手了,于是她带着手下飞速返家,在书房外偷听了苏知县和曾橙的对话,顿时火冒三丈,破门而入,于是发生了前面那一幕,自己的丈夫毕竟是丈夫,不能怎么样,可是这个小丫头就不一样了,只是个仗着一副漂亮脸蛋勾引男人的乡间贱民,还不想怎么摆弄就怎么摆弄,苏夫人的计划是划花她的脸,然后装进竹篓子往湖里一丢,一了百了,既出了气又震慑了自己那个花心的丈夫。
可是天上跳下来的这个神秘男子打乱了夏金凤的计划,凭着水匪后代敏锐的第六感,夏金凤认定这个男子的目标就是后面这个勾引自己老公的狐狸精,随着那声质问,夏金凤的剪刀也出手了,狠狠地向刘子光的面门扎去。
刘子光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眼前的情景已经摆明了,这几个凶恶的妇人要对曾橙下毒手!他根本不去废话,直接拨飞了剪刀,顺势一脚踢出,将夏金凤铁塔一样的身躯踢得飞了出去,其余几个健妇见状也猛扑过来,企图用指甲去抠刘子光的眼睛,又是几拳打出,健妇们被打得眼冒金星,严重脑震荡,一个个倒地昏迷不起,还是夏金凤的体格健壮些,杀猪一般惨叫了两声之后,居然爬起来跑了,刘子光不去管她,赶忙抢上去把曾橙身上的绳子解开,关切地问道:“你没事吧?”
曾橙的眼泪夺眶而出,盼了这么久的人儿终于出现了,而且是以这样一种独特的英姿出现,那么多的思念,那么多的委屈,终于找到了释放的闸门,她径直扑进刘子光的怀里嚎啕大哭,哪还顾得上说话。
曾橙哭得像个三岁的孩子,在刘子光怀里宽阔的胸怀里,无论是凶悍的夫人还是淫荡的老爷、冷酷的邻居、无耻的泼皮,都不再是担心的对象,现在她想做的事就只有尽情的哭,把所有的思念和苦难都通过眼泪宣泄出来。
刘子光的前胸衣服已经湿透,女孩的嚎啕大哭弄得他心里也酸酸了,一边轻轻拍着曾橙的后背,免得她哭得岔气,一边抚摸着少女的秀发,柔声安慰道:“没事了,我来了,我来接你了。”
飞艇失去了动力无法飞行,飞行员马赛尤先用吊索把杨夫人放了下来,然后背着电台自己也下来了,飞艇就这样滞留在空中最安全,免得被好奇的老百姓们弄坏。
为了减轻载荷,飞艇上只有这三个人,杨夫人和马赛尤落地之后,曾橙还没有哭完,刘子光担心南妃那边有事,于是对曾橙说:“回家吧,别让你娘亲担心。”
曾橙又哭了一阵子才止住悲声,抽抽搭搭的对刘子光点点头,领着三人往县衙外面走去,一路上紧紧抓住刘子光的手不松开,生怕一松手他就会飞走似的。
刘子光偷偷和杨夫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后者无奈的摇摇头,表示不能确认,五六岁的小女孩长到十七八岁,确实很难寻找幼时的影子,这点已经在刘子光的预料之中,关键是看曾家娘子是不是以前的南妃。
洪泽县的老百姓看到神龙悬停在县衙上方,纷纷从四面八方赶过来观看,幸亏曾橙领着他们走的是佣人出入的侧门,才没有被老百姓们堵到,至于县衙后院的佣人家丁,哪个也不敢阻拦神龙上下来的人,纷纷躲得远远。
出了侧门,四人径直向曾家小院走去,来到家门口,曾橙喊了一声“娘”便推开柴门跑进去,曾家娘子正在烧饭,听见女儿呼唤,拿着拨火棍就出来了,杨夫人抬眼望去,只见面前这人身穿粗布衣服,发髻上插着木钗,两鬓已经有不少银丝隐现,岁月的沧桑和生活的苦难小磨掉了她昔日大部分高贵典雅的气质,但是举手投足之间依然能看到当年南妃的影子。
“娘娘......”杨夫人抢前两步拜倒,声音也哽咽了,“娘娘你受苦了。”
曾家娘子吃惊的看着女儿带来的三个人,一时间说不出话来,杨夫人继续哭道:“娘娘,我是素珍啊,西宫的韩素珍。”
“素珍.....”曾家娘子一边拉住女儿,一边仔细端详着杨夫人,也就是十年前的西宫女官韩素珍,“素珍,真的是你,你一点都没变啊。”
“娘娘,您老了,这些年您是怎么熬过来的啊。”韩素珍望着南妃娘娘脸上的皱纹和手上的老茧泪流满面。
没错了!确实是皇上的生母南妃娘娘,刘子光强压住心头的激动,一撩袍子跪下朗声道:“臣,南稽事厂提督兼御前紫禁道领侍卫内大臣,镇武伯刘子光,奉吾皇圣旨迎接南太妃娘娘千岁,长公主殿下回宫!”
南妃显然对娘娘千岁这个称呼已经很陌生了,瞪着刘子光说不出话来,半晌她才迟疑道:“是校儿派你们来的?”
“娘娘千岁请看。”刘子光从怀里摸出朱由校给她的布偶递给南妃,南妃颤抖着双手将布偶接过,捧到眼前仔细观看,细细摸着上面每一个针脚,嗅着上面的气息,双眼含泪泣不成声,“是校儿,真的是校儿,橙儿,你弟弟派人来接咱们娘俩了.....”
曾橙已经被一连串的事情打懵了,“他”怎么见面就给娘亲下跪啊,还有这个女人,怎么和他一样把娘亲称作什么南妃娘娘,不过刘子光拿出的布偶曾橙还是很熟悉的,因为她也有同样的一个,看到娘亲捧着布偶哭泣,她将自己的布偶也拿了出来,和朱由校的布偶放到了一起:“一样的!他们怎么会有和我一样的布偶?”
曾橙逃离皇宫的时候只有六岁,后来还发过一场高烧,所以对以前的回忆很淡薄,脑海中既没有父亲的印象,也没有弟弟的影子,她记忆中最早的部分就是洪泽湖畔的草棚、渔家的小舟和贫寒的生活。
“为臣得到消息就星夜赶来,所以娘娘的仪仗鸾驾并未同来,还请娘娘稍待些时候。”刘子光恭恭敬敬的给南妃解释着为什么只有三个人前来。
“娘,他们就是承那条龙来的。”曾橙指着天上的飞艇说道。
南妃看看飞艇,再打量一下刘子光,刘子光来的匆忙,身上穿的还是进宫时候的蟒袍,蟒袍玉带朝靴,再加上昔日的西宫女官韩素珍和南妃亲手为朱由校做的布偶,这一切都能表明刘子光的钦差身份。
巨大的惊喜,饶是南妃娘娘这样意志坚韧的人也控制不住感情了,捏着布偶返身回屋去了,曾橙也紧跟着进去,随后屋里传出南妃娘娘压抑着的哭泣声,曾橙也陪着哭,哭声越来越响,韩素珍用探询的目光看了一眼刘子光,意思是要进去劝劝,刘子光点头让他进去,没想到韩素珍进屋以后也跟着哭起来。
受了这么多的苦,哭一哭也是情有可原的吗?邻居家有人听见哭声,推门出来探头探脑,都被刘子光和马赛尤用狠狠地眼光瞪了回去。
院子里的灶台上还烧着什么东西,此时已经开锅了,刘子光掀开锅盖看了看,是一锅稀饭,用勺子搅搅,只有屈指可数的几粒米,难道皇太妃和长公主平时就吃这个东西?
“小马你去城里的饭店办一桌上好的菜肴过来。”刘子光吩咐已经发电报的马赛尤道。
4…54 行宫
南妃母女和韩素珍在屋里抱头痛哭,刘子光手扶腰刀站在院门口护卫着,不多时,只见县衙方向一队人气势汹汹的杀过来,走到近前一看,原来是衙门快班的官差们,一个个手拿铁尺锁链,身穿红黑相间的公服,一个个横眉冷目,杀气腾腾。
差役们走近了才看清楚刘子光身上的蟒袍玉带,洪泽县穷乡僻壤,大家见过最大的官就是七品的知县了,提到知府老爷就像提到天一样的高了,哪里有人见过真正的蟒袍,不过大戏大家都有看过,所以怎么看怎么觉得刘子光身上的蟒袍是唱戏的行头。
“那汉子!可是你打伤了县尊夫人,抢走了曾家丫头?”为首的捕头用铁尺指着刘子光问道,这位班头潘三疯了以后上任的,乃是苏知县的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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