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器时代
部,谁也不会放任不管的。
挖掘秦丽的尸体是经过秦老汉的同意的,虽然讲究入土为安,但是女儿是冤死的,为了伸冤不得不开棺验尸,老两口忍痛还是答应了。
不用说,尸体早就检验过了,现在依然是重复一遍的表演,宋仵作装模作样的拿出银针、小刀、镊子、纱布等物仔细查验起来。
整个公堂内外鸦雀无声,多少双眼睛在注视着宋青的双手,他站在棺材旁操做着,旁边有助手在帮他擦着汗。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突然宋青大喊一声:“找到了。”一只手高高举起,戴着手套的手里捏着一根长长的铁钉,“这就是凶器。”
“郭秦氏的右侧太阳穴处钉有一根长钉,钉头隐藏在头发中,外面很难发现,体表其他各处没有外伤,也没有中毒的迹象,相信就是这根铁钉要了她的命。”宋仵作朗声说道。
“我苦命的女儿啊…。”秦万顺扑过来,扒着棺材沿痛哭起来。围观百姓们也都恍然大悟。
“好一对狠心的母子,三天两头害人啊,不消说,前一个上吊的妾也是她们母子害死的。”
“别说妾了,正房都休了两个了,这郭家的媳妇怎么这么命苦啊。”
“郭铮,你还有什么话说?”刘子光威风凛凛的问道。
郭铮冷哼一声拒不回答,对手已经算计到了这一步,如今只能以不变应万变了。
“别以为你不说话就能逃避惩罚,本官也不搞大刑伺候那一套没技术含量的,重证据、轻口供是我们南稽事厂办案的方针,就是你一言不发,这个杀人的罪名也是担定了。来人啊,把杀人犯郭铮押下去!”刘子光又抛出一支签子道:“把同案犯郭铮的娘也给本官拘来。”
案件审理至此告一段落,刘子光给随从点了点头,随从马上高声喊道:“退~~~堂。”
“青天大老爷啊,小民一家人感谢您的大恩大德啊。”秦万顺又悲又喜,悲的是女儿死状之惨,喜的是沉冤终于得雪,他跪在地上不停的磕着头给刘子光谢恩。外面百姓受到感染,也都跟着跪下,山呼青天大老爷。
4…69 学潮
郭政伤人的案子就算结了,审理结果和讯问纪录上由两位法官,两位听审官用了印,呈给皇上看。案犯郭铮涉嫌杀妻案被南厂接手,直接押走,赵喧涉嫌辱骂皇亲,押赴天牢候审。
这件轰轰烈烈的庭审终于胜利闭幕,青天大老爷等手下和大理寺办完交接公文,便在欢呼声中走出了衙门,亲切的会见了感恩戴德的百姓们,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头子,而且是那种土都埋到脖子了随时可能翘辫子的那种,颤巍巍的在儿孙的搀扶下挪过来要给刘子光磕头:“青天啊,几十年没见过这么断案如神的青天大老爷了。”刘子光赶紧搀扶起老头:“老人家,这都是本官应该做的,身为朝廷命官,为民伸冤是本份啊。”
“青天大老爷请受小女子们一拜。”十来个青楼女子齐刷刷的给镇武伯道了个万福。后面又涌上来几个身材高大的汉子,哗啦一声展开一面横幅“明镜高悬”四个大字还往下滴着墨迹,看样子是刚写好的。刘子光爽朗的大笑道:“父老乡亲们,以后有什么冤屈还是要相信朝廷,相信皇上…。。”一时间大理寺衙门前人声鼎沸,气氛非常和谐。
南厂这帮瘟神走了以后,曹公公也告辞了,冯青山和徐九经赶紧安排轿子车马,四下联络同僚准备明天一起上本参镇武伯,搭救赵喧。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都察院左都御史赵喧被镇武伯当堂殴打,无故下狱的事情一夜之间就传遍了京城,读书人们都为之愕然,然后是极度的愤慨,都察院专纠劾百司,辨明冤枉,提督各道,为天子耳目风纪之司,每一个御史都是经过严格考察和选拔了,不仅业务精深,道德上更是个个堪称楷模,能成为一名御史是大明朝每一个读书人的光荣,可是现在他们的偶像居然被一个武人粗暴的当庭殴打,这实在令人忍无可忍。
东林党在行动,都察院在行动,所有的读书人都在行动,一帮大臣都在家里奋笔疾书,国子监的青年学生们也在蠢蠢欲动,如果朝廷不能给出一个满意的结果,那他们就要以罢考来威胁。江南四公子最为兴奋,上窜下跳的联络各省的举子一起行动,基本上除了山东的举子不甩他们之外,其余各地的举子听了侯方域富有感染力的煽动以后,无不积极响应,一场学潮已经在酝酿当中。
朱由校已经接到了三堂会审的结果,郭铮有罪的结果他并不吃惊,吃惊的是郭铮竟然还有另案,赵喧的事情上,朱由校并没有觉得刘子光的处置有什么不妥,太妃和长公主在民间吃了那么多的苦,朱由校一直心怀愧疚,这段时间变着法的伺候母亲和姐姐,早晚问安,用膳也总在一起。
以前流落民间的时候,皇姐被人欺负也就算了,可是如今已经是堂堂长公主了,居然还要受人凌辱,这口气怎么能咽得下,朱由校才不管赵喧是什么御史不御史的呢,他打定主意,明天有任何替赵喧求情辩解的折子一律留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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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厂衙门内,大院里一字排开十余个人,刘子光先客客气气的给大家道一声辛苦,然后走到为首一人面前说:“老张,你以后装老人家也要有个度,都快死的老头了还出来看热闹,你觉得象真的吗?自己去门口学老翁走路,什么时候学的满意了再回来吃饭。”
“遵命。”先前在大理寺门口装老人的番子面带羞愧之色的出列去学老人走路了,剩下的人依旧站的笔挺听厂督大人训话,这些男男女女都很面熟,大理寺门前起哄、叫好,造势的就是他们。
“身为一名番子,首先要是一名合格的演员,演员就是戏子,做戏大家懂不懂,神态要自然,表情要比真,动作和语言都要符合你扮演的人的特征,有一位伟大的戏剧家斯坦尼斯拉夫斯基曾经说过,演员不分大小,在我们南厂的舞台上每个人都是主演,没有龙套,因为每一个人的任何一点失误都关系到行动的成败与否,今天在大理寺的行动只是小小的热身,并没有什么危险性,但是如果换做是在北京呢?你们稍微的差错就可能会送掉自己的性命,甚至危及整个行动。所以,加强个人修养非常重要,回头本督找几个师傅给你们开课,解散。”
男女番子们齐齐给厂督大人施礼后然后各自散去,刘子光摇摇头对肃立在一旁的孙纲说:“去找几个江湖骗子来给他们上课,靠戏班子那一套可不行,演什么象什么才是合格的南厂番子,服装道具口音一点错误都不能有,这个事情交给你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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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早朝,果然大批老臣上书斥责南厂提督的罪恶行径,有几个老家伙更是直言南厂要走原来老东厂的路子,飞扬跋扈,欺凌大臣,有辱斯文,实在是大明朝的一颗毒瘤。他们说的唾沫星子横飞,就是不提刘子光究竟为什么殴打赵喧,他们的意思是武将绝对不能打文官,不管文官犯了多大的罪也只能交给更高级别的文官来处理。
朱由校气的直发抖,他自小跟着太监宫女长大,圣贤书本来读得就少,哪里经得住这些老学究引经据典的狂轰滥炸,而且这些大臣们一心想重演隆庆年间旧事,彻底扳倒皇上,把权力抓在内阁的手中,所以这回找到把柄,众志成城的集中火力进行死谏,朱由校毕竟只是个十六岁的少年,大怒之下拂袖而去。
大臣们从武英殿追到乾清门,被大内侍卫拦住以后便跪在地上不起来,叫嚣着让小皇帝打他们的廷杖。
皇宫内如此喧闹,皇宫外就更热闹了,举子们走上街头抗议南厂的暴行,一时间京城风云突变。
这场运动看起来是针对南厂和镇武伯,但是伤害到的人却是当今皇上,自己的心腹爱将为了维护长公主的清誉而遭到打击,这是朱由校不能接受的,所以一场反击在当天晚上就拉开了序幕。
首先是魏忠贤掺了进来,作为太监首领,魏忠贤从坐上东厂提督这个位子的第一天起就不被人待见,文官们连镇武伯的南厂都不放在眼里,何况他这个阉人掌权的东厂了,为了讨皇上的喜欢,也为了巩固自己的位置,和兄弟单位南厂加强合作是当前第一要务。
魏忠贤看到小皇帝愁眉苦脸,于是小心翼翼地问起可是为了乾清门外那些跪着的官?朱由校说是啊,朕不打他们是不想做昏君,可是他们的要求也太过分了,简直就是骑着镇的脖子拉屎啊。
魏忠贤道:“奴才别的不清楚,但是镇武伯大人的一颗忠心还是清楚地,那些大臣分明是在妒嫉镇武伯的功绩,依奴才看,这些大臣老糊涂了,朝廷也该提拔一些乡镇武伯一样年轻有为的大臣了…。。”
“你一个太监懂什么。”朱由校斥责道,黄九千岁的前车之鉴还没忘记,他时刻牢记太监毕竟是不能重用的道理,不过魏忠贤的话确实提醒了朱由校,现在这帮朝臣有一大半是年老体衰,老眼昏花的。正事不能干专门拖后腿,要他们何用?
“传旨,让他们都回去,朕明天自会给他们一个交代。”朱由校冷冷地说,想挨廷杖赚取名誉,门都没有,明天把他们一个个都赶回老家去!
大臣们听了旨意,以为皇帝屈服了,便志得意满的各自回府去了,等着明天的好消息。
游行的举子们瞎逛了半天,发现严重低估了镇武伯在老百姓心中的影响力。不但附和他们的老百姓极少,而且大街上的人都是用嘲讽的眼光看着他们,如同看一群耍把戏的猴子,举子们觉得很没趣,便灰溜溜的把游行活动改成了喝酒庆功。没想到秦淮河畔的婊子们今天居然集体罢工了,其实也不是不接客,但是人家是有选择的,先问客人是不是镇武伯的支持者,如果是,那好请进来喝酒,如果不是,对不起请走人。
大批举子们无缘无故吃了闭门羹,顿受打击,三分钟的热度一过,就没有几个人跟着江南四公子凑热闹了,各自散去该干什么干什么了。
看着支持者一个个的散去,四公子的新越来越凉,“大哥,咱们怎么办?”三个小兄弟一起把目光投向侯方域。
“他们不干,咱们干,走,上醉仙楼去,我要把南厂的罪行通过独特的方式公之于众!”
4…70 醉仙楼主
醉仙楼是京城举子们最爱去的一处酒楼,老板姓陈名近南,也是读书人出身,为人豪侠仗义,对各地来的贫寒举子们很是照顾,醉仙楼的前院是酒楼,后院是客栈,就住着一群没钱的举子,而且他们的一日两餐也被陈老板包了,前些年曾经有几个寒士靠着陈老板的接济考中了进士,金榜题名以后一起穿着新科进士的公服回到醉仙楼大礼参拜陈近南,并且每人题了一幅对子给醉仙楼,久而久之醉仙楼的名气就出来了,各地的举子有事没事就喜欢去那里喝上一杯,并且以认识老板而自豪:
“为人不识陈近南,便称才子也惘然”这句话流传在大明朝的儒生***里有一段时间了,听说这位急公好义的侠义之士不但为人豪爽,生的也是骨骼清奇,正所谓身高八尺,腰围也是八尺,所以也有那些和陈老板熟络的朋友直接亲切的将其称呼为“陈八尺”。
陈八尺最喜欢客人在他店子里留下墨宝,只要看见有书生来光临就要拿出宣纸请人家留下墨宝,如果写得好的话可以直接抵消酒资。这样做的结果是读书人们不管书法水平如何,总要在醉仙楼写几个字才觉得对得起自己的才情,一般书生用宣纸写字作诗,个别名士就直接喝了酒醉醺醺的提了狼豪在雪白的墙壁上泼墨挥洒,写出的诗篇就这样直接留在墙上供旁人欣赏。
江南四公子的才情名满天下,当然是醉仙楼最欢迎的客人,只不过江南四公子不比那些落拓的读书人需要陈近南的接济,偶尔来醉仙楼只是顺应潮流来出出风头而已,并无太大的交情。
江南四公子先在外面的绸缎庄买了一匹白绢,扛着来到醉仙楼要了三楼一个包间,点了几个菜一坛酒,四人痛饮一番后裁开白绢,每人铺开一幅绢开始挥毫,借着酣畅的酒意将南厂藐视司法,侮辱斯文的罪恶行径通过一支生花妙笔淋漓尽致的表达在了白绢上,四人文采甚好,书法也很出色,将四幅声讨赋做的花团锦簇,写好之后将笔一甩,推开窗子将四面写满字的白绢挂到外面,然后丢下银子扬长而去。
白绢黑字,书法飘逸,这样四幅作品出现在醉仙楼的窗外,顿时引起无数路人的驻足围观,一些前来喝酒的书生也站在楼下摇头晃脑、拖腔拿调的读着,不到一刻,醉仙楼下就聚集了一大帮人。
江南四公子并没有在白绢上留下自己的真名,而是临时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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