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器时代
刘子光点着雪茄一边抽着一边看着报纸,今天的早报没什么有意思的内容,全是预祝举子们高中的贺词,一条贺词收费一两纹银,这买卖做的实在有创意,谁也不知道早报的幕后老板就是镇武伯本人,短短个把月内,京城早报就风靡了南京,不光达官显贵喜欢看,贩夫走卒们也喜欢到茶馆里听人读报,这报纸上不光有朝廷个衙门发布的告示,还有一些颇具八卦性质的家长里短什么的,很适合京城各阶层人民的需要,据说苏杭一带的有钱人都喜欢订阅,即使通过火车送报要晚上几天,他们还是乐此不疲。
刘子光办报纸的初衷是以此作为打击对手的舆论工具,没想到报馆那些非常有才的编辑们愣是想出了很多怪招,把早报办成了这么受欢迎的新潮玩意,看来大明朝的人才还是很多的。
看着看着报纸,火车的速度忽然慢了下来,紧急制动的刺耳声音响起,紧接着从铁路两旁的树丛中冲出了无数身影,羽箭带着刺耳的啸叫扎在车厢外面,犹如暴雨一般,有几支箭从开着的窗户射进来,扎在家具上箭尾犹自还在颤动,箭头旁边绑着纵火之物,所以很快就引燃了车厢内的织物。
居然开出京城没多远就遇到了伏击,刘子光着实的恼怒,他对吓得尖叫的韩雪儿大声喊道:“快灭火。”然后抽出腋下两把转膛枪飞身就跳出了车厢。
警卫连的车厢设在伯爷专用车厢的两端,士兵们都是久经战场的老兵了,此时一点也不慌乱,纷纷从车厢窗户向外射击,十余杆喇叭口的火枪伸出去放出一大蓬火花,然后把枪交给后面的战友重新装药,同时接过另一把实弹的火枪进行射击,然后再换枪再射击,这种三段击更适合狭小空间内的运作,火枪用的是霰弹,每一发打出去都能覆盖一大片,装填的时候弹丸和火药是预装好的,所以装填速度很快,火药武器的射击比弓弩简单多了,不需要花大力气来上弦,瞄准也比较简单,更重要的是威力巨大,十几杆火枪的活力覆盖面相当于五倍的弓箭,穿透力也远远超过物理力量发射的箭矢。
这种单发燧发火枪是铁厂最新出品,本来也想做成转膛连发的,可是那样做的气密性太差,步兵单兵武器需要远射程大威力,所以只能牺牲连发能力做成单发的,胡桃木的枪托,黄铜的机匣,精钢的枪管和刺刀,闪闪发光煞是漂亮,这种武器就连大内侍卫也只装备了一小部分,而红衫团的步兵营已经几乎人手一杆了。
从树林里冲出来的刺客们显然已经抱定了必死的决心,这些人足有四五百,仗着人多势众疯狂的往前冲,同伴被打成血葫芦也根本不理睬,冲在前面的人都顶着铁锅当盾牌,这种铁锅显然是经过特制的,钢口好厚度大,居然能挡住霰弹的攻击,可是他们的准备还是不够充分,因为红衫团不但有火枪,还有威力更大量更足的火箭筒。
竹筒铁箍的一次性火箭筒现在已经是淘汰产品,取代它的是铜管的多次使用火箭筒,而且可以配装多种弹药,火枪手们疯狂射击的时候,火箭筒手已经装填好了对付步兵的子母弹,火箭筒两头喷火不适合在狭小空间内使用,所以车厢两侧对开的车门被打开,一个火箭筒手跳出来扣动扳机,火箭筒两头喷火,几十枚铁弹子带着炽热的温度扑入人群,瞬间就放倒了一大片。
可是伏击地点实在选的太好,两侧的小树林距离铁道的距离很劲,几乎容不得红衫团士兵把三轮火枪打完,敌人就扑了上来,他们都穿着寻常百姓的布衣,手里拎着钢刀,眼睛通红,嘴里不知道喊着什么,疯狂的往火车上爬。
红衫团士兵们有的继续从窗户向外射击,有的拎着钢刀出去和敌人对战,他们都是右手刀左手短枪,和敌人照面的时候先迎面开一枪再拿刀子招呼,短枪都是和刘子光手中追魂四友一样的四连发,远射威力不行,但是近战还是很厉害的,这种半热半冷的兵器混合作战方式很是出乎敌人的预料,短短几分钟内就有超过半数的敌人被撂倒在地,铁道两旁硝烟弥漫,火枪的射击声,刀枪的磕击声搅在一起,还有怒吼和惨叫声不绝于耳。
刺客们的战斗力相当强悍,但是很不幸,他们的对手显然更强一些,不光武器装备先进了一个时代,战斗意志和技能也只强不弱,即使不靠火枪光拼冷兵器,恐怕他们也讨不到什么便宜。
刘子光很快打光了两只手枪的八发子弹,抢了一把长刀在敌人群里一通砍杀,有他以身作则,警卫连的士兵更加威猛万分,不消一刻,四百名刺客就都躺倒在铁路两侧了。
“好好审问一下,他们是谁派来的,京畿附近居然能出这么多的武装匪徒,真不知道这些当官是怎么管理的。”刘子光把饱蘸了鲜血的大刀一甩,对随从中的南厂番子交待道。
远处小山岗上,两个年轻人收回手中的千里镜,面色痛苦不堪。
“索大人,看来刘子光这个狗贼的武力真的比传闻中还要厉害,咱们四百个兄弟都不能伤得了他分毫啊,我早说了,强攻不如智取,大人你就是不信啊。”其中一个人说道。
“不用再说了,我自会向皇上请罪,不过在此之前我依然是军机处江南司的章京,在皇上查办我的命令到来之前,我一定会取了此贼的狗命的。”被称为索大人的年轻人面色铁青,收回千里镜转身就走。
剩下那人又看了看远处狼藉的战场,叹了口气摇摇头,也转身去了,秋风吹起他头上的方巾,他赶紧将帽子扶正,但是那一瞬间已经露出里面剃得铁青的头皮。
5…2 拍卖。织造
伏击镇武伯专列的刺客们全军覆没,即使那些受重伤的人也都咬舌自尽了,没有留下一个活口,经过检查后居然没有发现任何明显的线索,看起来都是寻常百姓打扮,穿的衣服也很普通,钢刀是民间刀铺买的,弓箭上没有任何的标记,就连尸体上都没有任何刺青之类痕迹。
“一定要彻查此事,一点蛛丝马迹都不要放过,这么多人不可能没有任何线索。”刘子光丢下一句话就上车去了。车厢虽然中了几支火箭,但是韩雪儿临危不惧,用给伯爷泡茶的专用水扑灭了几处火焰,除了把车厢弄得一团乱糟糟之外,并不太影响使用,爬到车厢上去玩的刘小猫见势不妙,早就找了个安全的地方躲了起来,此时看见事态平息,没事人一样溜出来趴到沙发上睡觉去了。
铁路前方被人放了一块巨石,幸亏火车司机发现的早,要不然撞上去肯定要脱轨,这段地形很适合伏击,道路两边都是密林,而且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很难得到支援,幸亏刘子光的卫队足够强悍才没有让刺客们得逞,不过红衫团也有十几个人负伤,战斗力受到一定影响。
专列停在原地等候附近官军的到来,掩埋尸体并且进行进一步的侦查搜索,另外派出两个小队沿着铁道线向前搜索前进,察看道路是否受到破坏,幸亏那群傻乎乎的刺客只知道用大石头堵路,不会撬道钉这样的高招,要不然这回红衫团飞吃大亏不可。
附近卫所的军队接到报告以后火速赶来,彻底清查了周围地区,并且在沿途展开兵力进行护卫,谁也不敢让钦差大人的座车在自己的管辖范围内出事,火车这才再次开动,以每个时辰八十里的速度向南进发,于次日早上抵达常州府。
戚墅堰机器厂就在常州府的管辖之下,这家工厂坐落在运河畔,铁轨直通入厂区。机器厂的历史很悠久,底子也很雄厚,大明朝第一辆火车就是从戚墅堰机器厂开出来的,这家工厂无论是从人员资金,还是技术设备上都不比利国铁厂差,只是因为地处南直隶,所以豢养的私兵不如地处边境地带的利国铁厂那么多。机器厂的当家人在九千岁倒台之后就带着家眷细软潜逃海外了,留下大群的技师工人没有工开,没有银子领,尤其那些普通工人,薪水相当微薄,又没有田产,只能靠着工厂吃饭,厂子被朝廷封了就只能喝西北风。
幸亏南厂的接收人员得到刘子光的命令,决不能流失技师和工人,他们每月定量发给工人们大米和少量银子,这才保住了人心惶惶的工人们。戚墅堰机器厂有大批先进的机床,龙门吊和水压机的规格都是大明境内最大的,机器厂周围还有很多依附于它的中小型工厂和作坊,生产一些原料和小配件,例如附近横林镇的中天铁铺、洛阳镇的镇邦木器厂之类的,这些小企业自从机器厂垮台之后也陷入了危机当中,应该付给他们的银两都没了影踪,小家小院的哪经得起这样的折腾,所以都频临破产了,刘子光这次前来带了大批的银两,准备顺便连这些小厂都一并收购了。
戚墅堰机器厂因为附逆被全盘没入官库,由于数额巨大所以常州府无权处置,由户部、工部联合组织拍卖,都察院监督,常州府协助,镇武伯总揽全局。这不等于把金丝雀送到猫的嘴边么,刘子光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一个能自己掌握的工业实体,他早就盘算好了,设一个局把这庞大的戚墅堰机器厂吃下去。
其他人也不傻,这么大一块肥肉谁不想分一杯羹,各地的豪强早就开始在户部、工部打探,甚至还有人把礼物直接送到镇武伯府上。有意逐鹿的厂家有武昌船厂,上海重机厂,利国铁厂等重量级角色,他们在朝廷里都用丰富的人脉,大把的银子更是不缺,每一家都是志在必得。这也难怪,只要能吃下机器厂,自家的实力就能增加两倍,这个诱惑力实在是太大了。
拍卖本着公平、公正、公开的原则进行,价高者得,而且还有都察院的监督,所以即使自己总揽大权也不能肆意妄为,这样就只能在别的方面想办法了,幸而工部完全在自己掌握之下,户部派出的官员也是胡懿敏安插的人员,想从拍卖的细则上做点手脚还是有可能的。
戚墅堰机器厂的土地、厂房、机器设备、原材料,半成品、存货,还有大量的应收账款浩如烟海,估算出一个合适的价格还需要一段时间,所以刘子光只是在常州知府的陪同下巡视了厂区之后就继续上路了,赶往下一站苏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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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州是江南织造衙门的所在地,也是全国丝织业的中心区,有数百机户,数万机工,几千台织机,桑农蚕农更加不计其数,相邻不远的上海道松江府是全国的棉织中心,有棉田百万亩,织机也有数千,正所谓买不尽的松江布,收不完的苏杭绸,苏州和杭州各设一个主管丝绸的织造局,松江设立一个主管棉织的织造局,这三局都归江南织造衙门管理,衙门的长官叫做织造使,正三品官衔,同时挂着工部侍郎的头衔,但是业务又独立于工部,绝对是一等一的肥缺。
织造衙门是织造官吏驻扎及管理织造行政事务的官署;织造局是经营管理生产的官局工场,生产组织各有一定的编制。苏州织造局分设有织染局(一名北局)和总织局(一名南局)。局内织造单位分为若干堂或号,每局设头目三人管理,名为所官。所官之下有总高手、高手、管工等技术和事务管理人员,负责督率工匠,从事织造。杭州织造局之下分设三个机房,即供应机房、倭缎机房和诰帛机房,技术分工较细,按工序由染色和刷纱经匠、摇纺匠、牵经匠、打线匠和织挽匠等各类工匠操作,具有工场手工生产组织形式的特点。
在织局生产编制下,采取雇募工匠制。工匠被招募到官局,并非完全自由的劳动者,他们系官局编制内供应口粮的额设人匠,这类工匠雇募到局应差后,如不被革除,不仅终身从业,并且子孙世袭。织造局还招收工匠的子侄为幼匠学艺,然后升正匠,即所谓长成工。
此外,织局还用承值应差和领机给帖等方式,占用民间丝经整染织业各行手工业工匠的劳动,作为使用雇募工匠的补充形式。在“领机给帖”方式下,民间大批机户机匠隶属于织局,往往沦为“官匠”,即“机户名隶官籍”。所谓“领机给帖”,指由织造局拣选民间熟谙织务的殷实机户机匠承领属官局所有的织机,同时将承领者的姓名、年貌、籍贯造册存案,并发给官机执照,这些机户机匠从此即成为织局的机匠,又称“官匠”。他们从官局领取原料和工银,雇工进局使用官机织挽,保证了官局织造任务的顺利完成。同时,他们又大多自有织机。领帖替官局当差后,还可自营织业,遂具有“官匠”和“民户”的双重身分。但由于在官局当差负责包织,势必影响其原有的自营织业,加以官局的剥削榨取,使得他们往往破产失业。
十万织匠的辛苦劳作养肥了织造衙门的一帮官吏,织造使曹寅是个八面玲珑的老头,先前太后和九千岁两党当政的时候,曹寅就能游刃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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