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器时代
帮派打手,抢劫犯,每个人都不老实,都有强烈的越狱欲望,可是他们为什么要袭击看守抢夺武器呢?刘子光百思不得其解。
终于,一份最不起眼的卷宗引起了刘子光的注意,倒不是因为此人所犯的罪过之大,而是因为他的刑期太长,早在山东没有沦陷之前就身陷囹圄,满清统治十年期间也一直在坐牢,等到清人败走,山东恢复大明的统治,他还在坐牢,而且刑期一直在长,从最初的五年徒刑增加到现在的五十年徒刑,真是令人叹为观止,更令人吃惊的是此人最初入狱的罪名居然是偷窃了几件衣服。
“此人或有冤情。”刘子光说,当即下令将囚徒所在的管营叫来询问,这批囚徒都是泰安府送来的,管营也是泰安府的差役,这些吃六扇门饭的人都是老江湖了,满清统治的时候他们就是差役,现在大明打过来,他们依然被留用,只是身上的号衣变了而已,管营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见到大帅之后点头哈腰,诚惶诚恐,听到大帅询问起那名被判了五十年徒刑的犯人,顿时眉飞色舞起来,喷着口水向大人介绍道:
“此人名唤白小山,自幼家贫,善使弹弓捕鸟,在当地堪称一绝,十四岁时因为偷了当地员外家凉在外面的绸缎衣服而被抓,被县尊判了五年徒刑,坐牢期间,他还屡教不改,多次越狱潜逃,被抓回来之后刑期越加越长,最终成了五十年,这个人一向不老实,虽然不打架斗殴,但绝非善辈,我估摸着他一直想找县尊大人报仇来着……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还请大帅明鉴。”
“哦?为什么要找县尊大人报仇?贵县又为何因为偷窃几件衣服而判此人五年刑期,这判决未免过重了些。”刘子光皱起眉头问道。
“咱们肥城县尊执法严明,重刑严惩这些宵小,在泰安府是出了名的铁面青天,要不是…。”管营还想说下去,被刘子光身后穿着飞鱼服的南厂番子粗暴的打断了:“罗嗦什么!大帅说有疑点就是有疑点,检重要的说,少废话!”
望着级别差了不知道多少的上官,管营终于老实了,说道:“其实白小山这厮也倒霉,谁叫他拿弹弓打鸟时打碎了县尊老爷丈母娘家的琉璃窗户呢,要知道当年的琉璃窗可比现在的价格高了十倍都不止呢,就是现在小的家里都安不起琉璃窗呢…又扯远了,我这张破嘴!”管营扇了自己一巴掌,继续道:“县尊是个孝子,哪里容得丈母娘家被欺负,当即下令快班抓捕张小山,勒令他赔偿损失,白小山家里穷的叮当响,哪里有银子赔,只好光棍一条耍起无赖,县老爷哪容得他猖狂,便当庭判了他重刑,整整五年。”
“且慢,卷宗上不是说白小山是因为偷衣服入狱的么,怎么又变成打破琉璃窗的罪名了?”刘子光狐疑道。
“大帅有所不知,县尊老爷是个清官,不想因为自家的案子判他重刑,所以寻了个偷衣服的罪名加给他,其实也不冤枉,白小山横行乡里多年,肯定没少偷过衣服。”管营言之凿凿道。
“贵县真是青天啊。”刘子光揶揄的赞道。
7…39 加里森敢死队
刘子光吩咐管营将一干人犯押来,在堂下排成一列仔细端详,凶徒们虽然无法无天,但是见了蟒袍玉带的上官也不敢猖狂,收敛了凶相低眉顺眼的跪着,刘子光道:“袭击看守盗窃武器之人就在你们当中,本侯断案还是有些手段的,识相的快快招供,还算你一个坦白从宽,等我查出来可就要加邢了。”
众人大呼小叫冤枉,刘子光暗暗观察那个名叫白小山的犯人,只见此人相貌身材都不出众,长得一张清瘦的大众脸,跪在地上也跟着喊冤,神色平静如常。
“你们不说是吧,本侯这里有个旅宋国进口的测谎仪,是谁干的一测便知,来人啊,让他们依次进屋测试。”刘子光虽然判定白小山有重大嫌疑,但也只是直觉而已,并没有确实的证据,所以搞了高科技破案的办法。
室内有一台复杂的机器,各种仪表和电线密密麻麻的,还有红绿色的指示灯亮个不停,两个穿着白色长袍的人指示犯人们依次走到机器跟前,用右手的手掌贴上机器前端的触摸板,按压五秒钟然后离开,还特地关照一定要用右手的手掌,然后两个白袍子就走到后面操作去了。
犯人们依次走过,都按照指示将右手贴在触摸板上,白小山是最后一个接受测试的,他偷眼观察没有人注意,悄悄的将伸出去的手掉了个,用手背按压在触摸板上,停了五秒钟然后一本正经的离开了。
犯人们再度集合起来,刘子光从幕后转出,二话不说喝令士兵将白小山擒住,白小山高呼冤枉,刘子光冷笑道:“高科技还能冤枉你?还不从实招来。”
白小山心中有鬼,再加上进口机器在这个山东乡下人心中造成的震撼效应,即使他心理素质超强,也不免崩溃,不过他倒也爽快,干脆利落的当场交待了罪行。
白小山虽然只有二十五六岁,但已经是老资格的囚徒,平时和其他囚犯不多说话,不过也没有人敢惹他,刑徒们住在海边的营地里,看守虽然不严。但是营外有营,很难逃脱,白小山用干活的铁锨把手袭击了看守,抢了弓箭和佩刀后将赃物装进袋子沉入海中,海水潮来潮往掩盖了气味,所以警犬也嗅不到踪迹。
刘子光问道:“白小山你射箭的功夫一定不错吧?”
白小山道:“回大人,罪民射得不好。”
“给他一副弓箭,我要看看他的本事。”刘子光道,白小山的卷宗里写他弹弓的本领出神入化,或许箭术也不会差,毕竟二者相通之处颇多,白小山的案子算得上冤案,刘子光本身又存了在刑徒中招揽人手的念头,所以想网开一面,给白小山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侍卫满不在乎的拿了一副弓箭给白小山,丝毫也不在意兵器落在罪犯手中的危险性,在场的都是顶尖的好手,即使白小山弓箭在手也闹不出什么乱子来。
白小山并不知道刘子光的想法,但他还是没有丝毫懈怠,认真检查了弓箭,拉了拉弓弦,摸了摸羽箭,好像很爱惜的样子,抬眼四下打量,并没有什么好射得目标,正踌躇时,一声啸叫传来,原来是两只海鸥从天边飞过,刘子光赶忙喊道:“快射。”说时迟那时快,刘子光的话音还未落,一支箭就飞了出去,白小山的速度令人叹为观止,似乎他根本就没有瞄准,电光火石般的速度就将箭射了出去,海鸥应声而落,周围的人还都没反应过来呢。
“不错,和我部下的箭手水平差不多了,白小山,你跟谁学的箭术?”刘子光很满意白小山的表演,虽然射海鸥的难度不大,但是他的速度确实令人惊叹。
“回大人,罪民没学过射箭,以前只耍过弹弓。”白小山答道。
周围人窃窃私语起来,似乎对白小山的本领很是赞叹,说来也是,一个只在十年前耍过弹弓的罪犯居然一拿到弓箭就能射出这么好的成绩,这个人只能用天才来形容了。
“白小山,你抢夺武器是为了回乡报仇吧?”刘子光问道。
“回大人,罪民罪有应得,没有报仇的想法。”白小山将弓箭还给侍卫,依旧低眉顺眼的说,眼中淡然,看不出丝毫仇恨的情绪。
刘子光轻笑:“偷几件衣服就蹲了十年大狱,不想报仇才怪,你放心,我这里不是肥城县,也不是泰安府,你这些事情我不管,我只问你,你愿不愿意将功赎罪,还一个自由之身?”
白小山依旧淡然:“罪民不敢奢望。”
“本侯还没说完,你一身本领蹲在牢里未免可惜,不如投军报效朝廷了,眼下满清还霸占着我燕赵之地,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你虽是刑徒,也有为国出力的责任,本侯想建立一支队伍到满清境内作战,你们当中有特长的都可以参加,有功劳的免去刑期,有大功的还能混个一官半职,难道你们不想穿着官服回家光宗耀祖吗?特别是你,白小山,听说你娘孤苦伶仃一个人在家,受尽了乡间地主恶霸的欺负和邻里的白眼,难道你这个做儿子的就不想让老人扬眉吐气一回?”刘子光循循善诱,顺带着也将其他犯人的工作也做了。
白小山坐了十几年的大牢,对官府早就失去了信心,但是眼前这位蟒袍玉带的年轻官员一席话,却让他感受到了希望,尤其是最后的一段话,更是刺到了白小山心中最柔软的部位。
“娘亲,儿子不孝啊,让您老受尽了委屈。”白小山低声哭道,随即冲刘子光磕了几个头,道:“罪民愿意听从大人号令。”
其他犯人也跟着磕头:“我等也愿意将功赎罪,在两军阵前为国效命!”
刘子光满意的点点头道:“你们的战场不在两军阵前,而是在敌人心脏中,你们中的骗子、惯偷,飞贼都是难得的人才,如果这样的几个人组成的小部队在北京城一闹腾,恐怕康熙小儿的龙椅都坐的不安生。哈哈,你等先行回去等候甄选吧。”
众犯人心潮起伏,给刘子光磕头以后离去,侍卫说道:“侯爷,您那个旅宋进口的测谎仪真的很灵验哦。”刘子光笑道:“什么测谎仪啊,就是一堆零件拼起来的玩意,唬人的,说白了就是心理战术。”
刘子光早就想成立一支敢死队到满清境内去搞破坏,以此报复满清军机处先前的所作所为,不过手下缺乏合适的人选,敌境执行任务的危险性极大,他也不舍得派红衫团的精兵出去,所以才仿效曾经看过的八十年代风靡一时的美国连续剧《加里森敢死队》的情节,从刑徒中挑选有特长的人组成小型的别动队,派到北方满清控制区执行任务,一来这些犯人的专长对口,二来也节约了人力,算是一种废物再利用,至于别动队人员的忠诚问题则不在考虑范围之内,反正他们执行的任务都是低层次的,即使翻船了也影响不了大局,当然为了保险起见,队伍里还是要委派正规的南厂番子作为领队和负责思想工作的“政委”。
山东的囚徒在满清统治期间都被强行剃发,所以不用另行剃头,照原样把散乱的头发结成辫子就可以了,再发放银子和武器,进行人员的协调配置,大体保证每个小分队中都有善于伪装和偷窃之类的专业人员,这样的小分队组织了若干个,分开训练后分派到不同的北方城市,彼此之间没有联系也互不统属,执行完既定任务之后就可以返回,连续成功执行五次任务就可以免除刑期,给予红衫团的正规编制,如果中途阵亡的话,给与烈士称号,风光大葬,家里也有丰厚的抚恤。但是逃跑甚至叛逃的话,南厂保证一定会将其杀死,以儆效尤。
南厂甄选的刑徒,多是忠信刚烈之人,再加上临时进行的爱国主义教育,相信不会有多少叛逃之人,越是文化素质低的人越是爱国,每天给他们放《说岳全传》《杨家将》这些爱国主义的快书段子,当然还有刘子光的种种光辉事迹,搞得这群犯罪分子群情激奋,自以为是慷慨赴死的壮士了,恨不得立刻奔赴敌后,展开如火如荼的地下斗争。
7…40 北京
刘子光从全山东发配到青岛工地的刑徒中挑选了二百人,每五人分成一组,经过简单的培训,发放了武器装备和经费,便派往了北方,与此同时南厂也派出了一部分精干的特工人员剃发易服之后潜往北方。
南厂的特工人员和那些临时拼凑的“加里森敢死队”从人员配置到装备水平和训练程度都有着天壤之别,这些人都经过严格的训练,能说满语,熟悉满族人的生活习惯,身材相貌也接近北方人,武艺更是没得说,刀枪弓弩火铳都能使,还熟练掌握爆破技术,此次北上,爆破是重头戏。
日升昌的胡大掌柜也没闲着,她搜集了一批人员交给刘子光,让他带去北方,说要给满人一点颜色看看,具体怎么安排却是保密的,刘子光知道胡懿敏记恨满人制造伪钞的一箭之仇,这些人员肯定肩负了颠覆满清经济的使命,事关机密他也不多过问,只是嘱咐南厂的番子头目将这些人安全的带到北方就可以了。
此外北洋水师和红衫团也都派出了自己的侦察人员,他们的任务比较复杂,但并不危险,那就是测量河北境内的地形和渤海湾的水情以及天津卫的防御情况,为将来朝廷大军水陆并进作准备工作,一时间开往北方的谍报人员竟然有上千人之巨,这还不算锦衣卫和东厂系统的人马,上次被清人在南京闹出那么大的乱子,皇上震怒,责令众人还以颜色,各个系统都想借这个机会争一把脸,所以都把好手派了出去,明清之间边境线犬牙交错,百姓来往也很平常,所以互相渗透是很容易的事情。
刘子光呆在青岛百无聊赖,于是抛下从人,对外散布说去了威海,其实带了几个人乘上快船,偷偷在天津塘沽登岸,然后雇了车马,渗透到了满清的核心地带北京城。
北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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