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器时代
李过来了,左良玉却不见踪影,卢光祖和李国英顿生疑窦,因为左梦庚和李过的关系很好,属于左军的少壮派,而他们和贺人龙一样是老资格,左梦庚说贺人龙造反也只是一面之词,谁又能保证不是左梦庚和李过联手反叛自己的父亲呢,这年头就是亲儿子也未必信得过啊。
二将稍一迟疑便被左梦庚看出端倪,他一不做二不休,当场斩杀了卢李二人,收编了部队,铁血手段震慑了其他人,诚惶诚恐的听从他的号令,左梦庚手下有不少战船,机动力很强,可以选择在对岸的任何地点登陆,但是登陆以后就要面对敌方的骑兵,所以他还是决定先攻收复造船厂。
左军水师不愧是长江中游第一劲旅,火弩船发射的巨型弩箭威力无比,幸亏左梦庚还想留着船厂的设备所以没有施放火箭,要不然船厂已经是一片火海,不过效死营的十门火炮也不是吃素的,每一发炮弹都准确命中敌船,有一艘运兵的木船被实心炮弹打中以后,炮弹在船舱里乱弹,当场打死了百十个人,一片血肉横飞,吓得左军也不敢过分靠近。
左军胜在人多船多,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左梦庚发现对方只有十门火炮,于是他分兵三路,一路继续轰击船厂吸引火力,另两路分别在船厂的左右两侧登陆。
此时在武昌黄鹤楼上,何腾蛟、贺人龙、侯恂等人正举着千里镜观察战况,左军战船之多令他们心惊,贺人龙看见左军水师兵分三路,其中一支明显是运兵的船队朝着船厂和武昌城之间的一片空地驶来,心知不好,立刻告诉两位大人:“左军要登陆了,必须出兵拒之。”何腾蛟是个明事理的人,不会去指手画脚的干涉军务,他镇定的说:“大敌当前,贺将军可自行其是,不必事事禀报。”
贺人龙匆匆下楼,派了一员将领着一千骑兵杀出城去,正遇到左军刚刚上岸,队伍都没排好呢,骑兵挥着马刀一个冲锋就把登陆兵冲垮了,两千骑兵对付一千多轻装备的步兵,战斗基本没有悬念。
看着滩头上的步兵被贺人龙的骑兵屠杀,左梦庚收回千里镜,面无表情的说:“传令,继续朝涂家墩进兵。”旗语挥动,又有十条运兵船朝着尸横遍野的涂家墩驶去。
贺军骑兵看见又有敌人送死来了,顿时心生轻敌之心,稍微向后撤了几百步,留出战马冲击的距离,单等着敌人登岸了,果不其然,又是数百名左军举着红缨枪从船上跳下来,煞有介事的登陆,左军一鼓作气压了上去,没成想对方居然全体卧倒,露出运兵船上杀气腾腾的床弩,无数支弩箭朝着蜂拥而来的骑兵狂射,收割着战马和骑士的生命,左梦庚用兵很有一套,这个欲擒故纵的把戏确实高明,看的城墙上的贺人龙捶胸顿足,骑兵都是他的心头肉,今天折损的实在是多,叫他怎么能不心疼。心疼归心疼,仗总是要打的,贺人龙穿了盔甲,亲自领兵出城作战。
涂家墩登陆本来就是虚招,真正的登陆行动在造船厂左侧的一块滩头进行,左军料定造船厂没有足够的兵力来抵御登陆,放心的在这里投入了四千人,效死营远远在船厂城墙上开枪,可是子弹飞到这里已经没了杀伤力,只能眼看着左军大队人马登上了江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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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子光没有经历过这样复杂的作战,有点施展不开的感觉,对方很有策略,而且兵力多,机动性强,可以选择战斗的主动权,而自己只有三百人马,防守船厂都不够。
贺人龙领着骑兵杀过来,可是距离滩头三里的地方却停了下来,他手上只有一千五百骑兵,面对着拥有床弩的左军也不敢贸然发动冲锋,手上一共只有五千来人,今天已经折损了一千多,还要守城,还要留着当以后的政治资本,他怎么舍得轻易压上去呢。贺人龙也不傻,他知道刘子光的兵器犀利,不靠他救援也能撑住,何必浪费自己的部下呢。
左梦庚也猜出占领造船厂的不是贺人龙的兵马,很有可能是朝廷派来的先锋,既然这样就好办了,贺军肯定不会尽力去救,于是他放心的命令步兵开进,进攻造船厂。
这是一场典型的中世纪攻城战,左军抬着云梯,弓箭手护住两翼,大将站在阵后,士兵们随着战鼓的鼓点稳步前进,武昌的天气很热,他们中很多人都没穿盔甲,就顶了个铁盔,拿着刀枪冲过来。
造船厂的城墙上,刘子光愤愤的看着远处的贺人龙部,看样子这家伙是拿定主意坐山观虎斗了,贺部是临阵起义的部队,和他没有明确的统属关系,就是不来救也没什么理可挑,现在只能靠自己了。
十门火炮原来都在正面轰击左军的战船,现在被刘子光调来了四门对付步兵,造船厂的城墙不比正规的城墙有倾斜的马道,只有很陡的楼梯,靠人力很难拉上去,幸亏船厂有滑轮和结实的缆绳,效死营的士兵又不乏工兵高手,用几个滑轮很轻松的把大炮吊了上去。
四门大炮都填上了杀伤霰弹,士兵们也装填好了子弹,蹲在垛口边瞄准着越来越近的敌军,造船厂的床弩也被拉了过来,装上了从废墟中扒出来的弩箭,效死营的士兵使用这个可是行家里手,他们还用砖头将床弩的前端垫高,形成射击仰角,当兵的一个个若无其事,嘴里还哼着歌,似乎根本没把眼前这四千人马当回事,这也难怪,当年他们守济南的时候,千把人面对的可是十几万清军,那样艰苦的情况下都打赢了,又有什么敌人能被他们放在眼里呢。
左军的部队稀稀拉拉的如同羊屎蛋,连队伍都排的不整齐,看起来军容极是不整,其实这是左梦庚的特意安排,作为技术型的年轻将领,他深知密集的队伍容易被对方大量杀伤,还不如排成这样的散兵线。
左军开到距离船厂一里之处便开始谨慎前行,可是让他们纳闷的是对方根本没有任何反应,除了靠江的那一面还在断断续续的开炮,这边鸦雀无声毫无动静,城头上一个人影都看不见,连旗帜都没有,左军中老兵比较多,知道越是安静就越预示着危险,他们不约而同的将盾牌举了起来,顶在头上,距离越来越近了,终于带动的百户大喊一声:“弟兄们给我上!”第一波数百名士兵一窝蜂的冲了上去。
效死营沉得住气,他们同样也是老兵,懂得距离越近,武器杀伤力越大的道理,就是要把敌人放到近处来打才能打的痛快,随着左军开始发起冲击,城墙上的各种武器也开始发威。
四门火炮同时开火,霰弹成扇面打出,风卷残云一般将左军前锋扫倒了一大片,然后是爆豆般的火铳射击声,距离如此之近,二百多支火铳几乎弹无虚发,左军举着盾牌也是白搭,当场死伤惨重,那个带队的百户也被一颗子弹打中了额头而死,后面的士兵把云梯一扔,掉头就跑。
“给我上!谁敢退后格杀勿论!”左梦庚已经登岸,他手里扶着宝剑站在高处,咬牙切齿的下令。
“我就不信你的兵器打不完。”左梦庚盯着远处的造船厂自言自语道,虽然不知道对方是用什么力量发射出威力那么大的炮弹,但他知道一点,这种东西总有打完的时候,现在派上去的都不是自己的嫡系部队,打光了也无所谓,正好消耗对方的弹药。
退下来的左军被督战队砍了几个脑袋,再次向造船厂攻去,这回迎接他们的是雨点一般的箭矢,又一次的溃败,士兵们怨声载道,似乎有哗变的迹象,左梦庚见不是事,下令将船板拆下来,让他们顶在头上前进,说这样能抵挡箭矢,于是左军士兵三五个人一去顶着一块船板往前攻,这个土办法倒也有效,伤亡率立刻下降,效死营把炮弹都打光了才将这批人歼灭在城下。
随着炮声的稀疏,左梦庚对众将道:“敌人没有多少家底子了,此时一鼓作气压上必能夺取造船厂。”众将皆深以为然。整理各部精兵,准备发动最后的进攻。
“大帅,炮弹打完了!”
“大帅,左翼没有子弹了!”
“大帅,右翼也没有子弹了!”
造船厂城头,效死营士兵们纷纷向刘子光报告,他只是冷哼了一声,坚毅的声音响起:“效死营,上刺刀!”
8…25 斯巴达300勇士
效死营的火铳上装着一尺五长的刺刀,加上火铳本身的长度,和步兵用小花枪差不多长了,而且他们受过专门的刺杀训练,擅长用刺刀进行肉搏战。面对着越来越近的敌军,士兵们纷纷从腰带上解下手榴弹,用打火机点燃导火索,静静的等待着命令。
左军顶着船板和盾牌,小心翼翼的前进着,知道弓箭的射程内也没有遭到打击,士兵们胆子大了起来,丢掉沉重的船板,嗷嗷叫着扑了上去,船厂的城门被效死营的炮火轰塌了,是一片斜坡状的废墟,不需要云梯就能攻进去,众多的左军朝着这个突破口猛冲,上百个人都涌在废墟边时,上面抛下来十几颗黑漆漆的铁家伙,没等他们反应过来,炸弹就爆炸了,左军被炸得死伤一片,后面的人惊恐万分,纷纷趴倒在地,这时候从废墟上面传来一声声怒吼,大队士兵端着刺刀冲了下来。
效死营竟然在如此兵力悬殊的情况下发动了逆袭!刘子光挥舞战刀冲在最前面,一群人如同下山猛虎一般,左军哪里是对手,一个照面就被放倒了,第二波的左军在军官的喝令下壮着胆子迎上去,撑不到片刻也崩溃了,军心一散,军官也维持不住局面,小兵们丢盔卸甲掉头就跑。
“好强悍的战力!”贺人龙放下千里镜暗暗赞叹,他手下一名千户问道:“将军,咱们出击吧。”
“再等等。”贺人龙的潜意识里想消耗掉刘子光的这三百人马,这样他才能掌控湖广的大权,但是刘子光最好不要死,否则朝廷震怒也不好交代,最好就是等他们消耗的差不多了再出兵,坐享渔翁之利。
“***贺人龙,是想拿老子消耗左军的实力啊。”刘子光对友军的表现很不满意,可是大敌当前也不能把他怎么着,只能恨恨的说一句:“等老子腾出手来再收拾你。”
效死营并没有趁胜追击,他们收集了死人身上的长矛弓箭以后又返回了船厂,准备迎接左军的下一轮进攻,手榴弹还有一些,估计能坚持到天黑。
左梦庚没想到对方的战斗力如此强悍,比他曾经对阵过的任何军队都要厉害,自己只有背水一战的四千步兵,中午饭还没吃,旁边还有贺人龙的一千五百骑兵虎视眈眈,这样粘粘呼呼打下去等到天黑吃亏的是自己,他心一横,拔出宝剑喝道:“全给我上!”
左梦庚这一招叫做破釜沉舟,与其添油似的一波波的进攻还不如一鼓作气压上去,至于就是拿人命填也能把城攻下来,至于贺人龙那方面就只能赌一把了,赌他会见死不救。
四千左军全部动员起来,这些登陆兵都是轻装上阵,除了兵器之外没有携带辎重,打了半天仗连水也没喝上一口,武汉的天气又炎热,白花花的日头把当兵的晒得头晕目眩,铁盔下面汗水如注,战斗力已经大打折扣了。
刘子光看见左军全线压上,再次给远处的贺人龙部发出旗语,要求他出兵夹攻,可是贺军藏在树荫下装作没看见,效死营只好再次面对强敌发起白刃逆袭。
这次由左梦庚亲自督阵,左军不再后退,即使遭受了手榴弹的连续轰击,后阵也没有混乱,依旧稳步向前,弓箭手不停朝城上发箭压制,步兵一手拿盾,一手持刀,爬上了城门的废墟,忽然一声巨响,埋在废墟里的炸药包被引燃,无数瓦砾漫天激射,左军伤亡惨重,不过城门的废墟又被削平了一层,更容易攀登了,效死营在爆炸之后再次杀出,手里已经不再是刺刀,而是长矛大刀,他们也是久战疲师了,不过精力明显比左军要强的多,长期在南京的训练使他们习惯了这种炎热的气候,每天三十里的负重长跑更保证了体力的充沛,三百浑身血汗灰尘的猛士如同地域魔兵一般出现,齐齐发出怒吼,冲入左军阵中大开杀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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效死营的士兵是红衫团中最精锐的一部,体力好,经验足,经过名家教头培训,不论是单打独斗还是团体作战都是全天下数一数二的强军,训练不足,士气低微的左军怎么也不是他们的对手,虽然有左梦庚的亲自督战依旧被砍的落花流水。
看到部下被打的这么惨,左梦庚恨得咬牙切齿,久攻不下,还要时刻防备着贺人龙的偷袭,他的压力也很大,虽然他手下名义上有两万多人,但堪用的不过五六千,还要执行其他任务,兵力也是捉襟见肘。
效死营三百勇士如入无人之境,他们结成三人一组的战斗小分队,配合默契,凌厉稳健,将那些扑上来的左军逐一斩杀,只听阵前一阵阵的利器入肉的“噗噗”之声,左军尸体横七竖八躺倒一片,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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