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器时代
“且慢,王指挥确定江洋大盗就在小号躲藏?万一拿不到人怎么说?今天上午国公爷徐老爷可是说好了要来挑选几把宝刀的,那么多兵马司的弟兄把小号翻得一团糟,恐怕到时候惹得徐公爷生气,大家都担待不起啊。”韩大掌柜现在只好把国公爷搬出来吓唬人,能拖一会是一会,希望刘副将能赶快藏起来,希望报信的人赶快跑到国公府,能把国公爷拉来就最好了。
“哼,人证物证俱全,有人看见江洋大盗是你们炼锋号三掌柜亲自送上小乱的,拿得也是你们炼锋号的贵宾牌。没有凭据我一大早的带这么兄弟过来喝风啊?”王指挥振振有词。
炼锋号院子里,刘子光已经穿戴整齐。白虹刀挂在腰间,转轮簧力枪塞在怀里,靴子里插着匕首,手下的二十个汉子也拿着兵器,穿着盔甲,准备杀出去了。
小乱那件事有些草率了,惹出了篓子,刘子光有些后悔,不是后悔打人抢钱,而是后悔没杀人灭口,妈的,把那些见过我的人都宰了就没事了。现在人家找上门来了,待会搜出来昨天晚上抢得那些金子银子就更麻烦了,两案并一案处理了。
没有别的办法,除了束手就擒,只有杀出去了,这下不但给炼锋号带来不少麻烦,给自己也图增烦恼,刚认识了国公爷和那么多武将,接触了上流社会,一下子又要沦为强盗了。以后真的不能什么都靠暴力解决,要用脑子啊,刘子光敲敲自己的脑袋,咂咂嘴。
手下们就没想那么多了,反正发了一票小财,杀出去有什么大不了的,一出南京城,还不是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大门口正在纠缠,忽然远处跑来十余骑,皆是鲜衣怒马,一身红色飞鱼服,腰悬绣春刀,趾高气扬的来到近前,看也不看王指挥,领头的一人说:“锦衣卫拿人,闲杂人等闪开。”
锦衣卫也来了!事情大了,他们可不同于五城兵马司的这帮人,办案根本不需要证据,管你是一品大员还是千万巨贾,说拿就拿,没有商量的余地。难道又是刘副将惹出的娄子?清晨的天气还是春寒料峭,韩大掌柜的头上却渗出了汗水。
王指挥看见锦衣卫也来抓人,不敢抢先,只能在一旁恭敬的侯着,心说这小乱的后台老板真有能量啊,怕我们南城兵马司的人对付不了炼锋号,连锦衣卫都动用了。他却不知道,锦衣卫来办的是另一桩案子。
原来昨天晚上洗劫郑家的时候,一个亲兵在被打晕之前看见了邓肯的半张黑脸,黝黑的猿猴一样的面孔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虽说大明朝开放海禁,万国通商,京城里的黑人也不少,可是邓肯的那张丑脸给人的印象太深了,亲兵回忆起白天护送老爷去兵部衙门的时候,仿佛在门口也见到过一次这样的黑色丑脸,貌似是某个来兵部办事的人的手下。这样一查,自然怀疑到了刘子光头上,只有他和郑大人在言语上发生了一些冲突,有作案的动机。
碰巧郑大人的弟弟在锦衣卫做事,还是个百户,得知兄长家被洗劫,那还了得,连夜带人侦查,锦衣卫本来就有缉盗的责任,特务遍布天下,办事效率还是很高的,从亲兵醒来,回忆事情的经过,再到确认嫌疑犯,上门抓捕,只用了不到两个时辰。
郑百户亲自带了十几个番子来抓人,听说那贼人翻墙越脊的本事很高,可是锦衣卫的功夫也不差,对付区区蟊贼,十几个人足矣。
郑百户翻身下马,根本不理睬站在门口的韩大掌柜,直接用马鞭拨开他,带着人就往大门里闯,急得韩大掌柜连忙退后几步,挡住大门说:“大人,您这是?莫非有什么误会?”
“闪开,耽误了爷们抓人,你吃罪不起!”郑百户手上加了几分力气,想把韩大掌柜推开,没想到对方纹丝不动。
“好大的胆子,居然阻挠锦衣卫抓人,左右,给我拿下!”郑百户大怒,命令手下抓人。
两个番子抖出铁链就要往韩大掌柜脖子上套,耳边传来炸雷般的一声怒吼“且慢!”抬眼看去,大门内走出一人,一身红衣,脚穿黑色快靴,腰上悬着一口宝刀,剑眉星目,正是刘子光。
韩大掌柜心中叫苦不迭,“刘副将,活祖宗,我在门口拖延时间就是让你逃跑的,怎么还出来送死啊?锦衣卫是好惹的吗,这下子好了,不死也得脱层皮,厂主大人那么英明的一个人怎么挑了个愣头青做副将啊。”
“你就是刘子光?昨晚你做得好事,居然敢洗劫朝廷命官。”郑百户拿鞭子指着刘子光问。其实他的证据不是很充足,纯粹是捕风捉影,现在先诈他一下,承认了最好,不承认可以带回去慢慢审问。
“我做什么好事了?你不要血口喷人!把你的马鞭子拿开,我最讨厌人拿鞭子在我跟前晃来晃去。”刘子光根本没把锦衣卫放在眼里。
“放肆,你死到临头了还不知道,拿下!”郑百户当差这么多年,还没见过这么猖狂的人犯。
十来个番子抽出绣春刀,拿着铁索围过来,忽然白光一闪,他们的上司郑百户的脖子上突然多了一把利刃,刘子光的白虹刀不知道什么时候出鞘的,锋利的刀刃已经在郑百户脖子上切出一条红色的血线。
“我昨天晚上没睡好,手有点抖,别惹我生气,全部退下。”刘子光命令道。番子们傻眼了,按说郑百户的功夫也不差,怎么说让人制住就制住了呢。
“挟持锦衣卫,这一条就够判你个斩立决了。还不放开本官,不然你们炼锋号全部人丁都难逃一死。”郑百户也是个有种的角色,刀架在脖子上面不改色,因为他不相信真的有人有胆子和锦衣卫作对。
刘子光狞笑,“别说以后的事,就说现在,我现在就让你死你信不信?你们锦衣卫也是人生父母养的吧,你敢动炼锋号的人,我就杀你全家你信不信?”
番子们持刀围住刘子光却不敢进攻,南城兵马司的人也围过来,形成更加紧密的包围圈,大门里窜出刘子光的随卫们,全身甲胄,连弩在手,长刀紧握,双方僵持起来。
气氛冷得象冰一样,随时可能爆发血战。
西祠胡同的巷口头,又传来一阵马蹄声。“东厂办事,所有人等回避~~”尖利的不难不女的声音远远的飘过来。
2…17 慕天颜
西祠胡同的巷口头,又传来一阵马蹄声。“东厂办事,所有人等回避~~”尖利的不男不女的声音远远的飘过来。
东厂的人也来了,今天的事情可真闹大了。锦衣卫的权利就已经很大了,可以不理会刑部,大理寺,都察院单独办案,拥有自己的监狱,平时监视百官,而且可以不需要证据随意逮捕任何人。
东厂的权利比锦衣卫还大,成祖皇帝迁都北京之后,建立了一个由宦官掌领的侦缉机构,由于其地址位于东安门北侧(今王府井大街北部东厂胡同),因此被命名为东厂。东厂的职能是“访谋逆妖言大奸恶等,与锦衣卫均权势”,起初,东厂只负责侦缉、抓人,并没有审讯犯人的权利,抓住的嫌疑犯要交给锦衣卫北镇抚司审理,后来,皇帝觉得设在宫外的锦衣卫使用起来并不是很方便,而宦官
是皇帝的家奴,身处内宫,和皇帝沟通起来更加方便,也更揣摩皇帝的心事。其次,宦官本身是阉人,在社会上没有地位,他们唯一能够依靠的就是皇帝,而且没有子嗣就没有谋反的动机,所以他们在为皇帝办事的时候往往更忠心,更替皇帝着想,不象士大夫阶层,往往以拯救天下苍生为己任,有时不太买皇帝的帐。渐渐的,东厂的权势和侦察范围大过了锦衣卫。朝廷会审大案、锦衣卫镇抚司拷问重犯,东厂都要派人听审;朝廷的各个衙门都有东厂人员坐班,监视官员们的一举一动;就连锦衣卫也在被东厂监视的范围之内。
锦衣卫的指挥使见到东厂的厂督是要下跪的,因为东厂的厂督是由司礼监秉笔太监兼掌印太监九千岁黄金荣黄公公兼任的。而锦衣卫指挥使正是九千岁的干儿子。
现在黄公公可是权倾朝野,门生子弟遍布天下,掌握了大明朝的整个文官系统和大半的军队,当今的朝堂上,太后坐在后面垂帘听政,黄公公坐在前面直接干涉朝政,小皇帝整天不上朝就知道疯玩,太后和黄公公也乐得如此,如果是个勤于朝政的小皇帝他们还得提心吊胆呢。当初为了夺取大权暂时结盟的太后系统和宦官系统,现在也出现了裂痕,外戚和宦官子弟为了争权夺利,几次明争暗斗,都是宦官系统占了上风。黄公公的十个干儿子。号称“十虎”,占据了兵部,刑部,吏部,,督察院,大理寺,东厂,锦衣卫,五军都督府,还有外地的巡抚,总督等高位,很难撼动。太后的子弟占据了五城兵马司,皇宫侍卫亲军,御史台,户部,礼部,工部,还有外省一部分禁军。至于小皇帝,恐怕只有身边的几个太监宫女侍卫可以差遣了。
现在出现在胡同口的就是一位东厂服色的太监,一身黄色飞鱼服,头戴纱帽,腰悬佩剑,十七八岁的年龄,面若敷粉,唇红齿白,神色极是张扬,五城兵马司的那么多官兵根本不敢阻拦,放任他纵马来到炼锋号大门口,小太监翻身下马,径直来到刘子光面前,低头拱手说:“小人魏忠贤,奉我家公子之命,请刘公子过府一叙。”
刘子光有点纳闷:“你家公子?我不认识你家公子啊,难道是…。”小太监魏忠贤微微一笑:“不错,我家公子正是这两日来和公子一起畅游的朱公子。”
“哦,原来如此,那这些官兵……。。”刘子光心里乐开了花,搭上硬靠山了,能用得起东厂太监作使唤孩子的公子,还姓朱,肯定是皇亲了,弄不好还是皇帝本人呢,他可不知道当今的朝廷形势。
郑百户和王指挥还是很识货的,看见小太监身上佩戴的出入皇城的象牙腰牌,知道这位虽然年纪小,级别可不低,至于那个朱公子,就不是他们可以随意猜测的了,反正是皇宫里的事情,东厂的事情,多管了会掉脑袋的。
王指挥心说今天这人犯肯定是带不走了,锦衣卫和东厂都在前面呢,我还是赶紧回去吃早饭吧,对了,刚才那一百两银子该收下的。
郑百户还是有点不死心,对小太监说:“这位公公,刘子光昨天洗劫了朝廷命官府邸,现在又挟持下官,罪大恶极,公公要带走人犯,让下官如何交差?”
魏忠贤白眼一翻:“东厂请的客人,怎么成了你的人犯了?这位百户大人,说话可要负责任的,你的姓名?那个卫所的?等咱家办完了公事再请你去厂里喝茶。奉劝你一句,任何和东厂沾边的事情,少管!别给自己找不自在!”
郑百户吓得不敢再多言语。刘子光收回白虹刀,把郑百户推到一边。恐吓到:“不许为难炼锋号哦,不然老子也要请你喝茶,不是去东厂,是去阎王那里。”
这到底是什么世道,堂堂锦衣卫被一个白丁在光天化日,大庭广众下持刀恐吓,还说什么请我到阎王那里喝茶,还有没有王法,有没有天理?郑百户欲哭无泪,转念一想,这个刘子光肯定是有恃无恐,八成是东厂的暗探,对,肯定是东厂的秘密番子,不然不会这么猖狂,这么说来,昨天的洗劫行动也是东厂策划的了,赶紧闪,这里面搞不好牵扯到什么上层的斗争,不是我一个小小百户可以理解的。
给自己找了个台阶,郑百户总算心理好受了一点,看着手下十来个番子还大眼瞪小眼的看着自己,怒道:“看什么看,东厂办事,咱们还是少管为妙!”说完射出一口浓痰,发泄心中的郁闷。悻悻的带着番子们离去了。
南城兵马司的人马已经在整队准备回营吃早饭了,王指挥幸灾乐祸的看着锦衣卫吃瘪。虽然都是九千岁的人马,可是东厂和锦衣卫互相倾轧,互相拆台,这样的事情屡见不鲜,作为太后系的兵马司,当然乐得看见这种状况。
锦衣卫和南城兵马司的人暂时不会找炼锋号的麻烦了,刘子光让手下牵出一匹马,翻身上马,跟着魏忠贤去了。留下目瞪口呆的韩大掌柜擦着头上的冷汗,我的妈呀,刘副将真是个惹祸精,一大早的把兵马司,锦衣卫,东厂全都惹到家门口来了,厉害,服了。
魏忠贤这个名字如雷贯耳,那可是明末著名的权监,怎么现在以正面人物的身份跳出来了,刘子光深感奇怪,边走边问:“这位公公,你们家朱公子到底是何方神圣?魏忠贤到是个守口如瓶的好同志,只是说:“到了地方你就知道了。”
朱天下的府邸位于玄武湖中间的一座大洲上,两人乘坐一艘中型明轮船来到洲上,只见一座极大的宅院,依着水势建有楼堂亭榭,白墙青瓦,翘脊飞檐,疏朗开阔的江南水景和几处海棠,几丛翠竹交织掩映,远处黛绿的群山,波光粼粼的湖水,真是湖光山色,人间仙境。
不过,空地上堆积的山一样高的煤炭和煤渣,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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