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器时代
如雷,把米袋子等证据带在了身上,要当面禀告袁大帅。
今天的兖州城门外冷冷清清,没有了昨日的热闹,守军看到是东大营的将军们来赴宴,刚忙开了城门把车队迎了进去。
刘子光让扎木和领人去和禁军的军械官做交接,自己跟着祖大寿吴三桂去拜见袁崇焕,周萌人穿了一套盔甲混在亲兵队伍里紧跟着刘子光。一行人来到帅府门前的时候,被守门卫兵告知袁大帅巡城去了,并且转告大帅的口讯,让他们直接去巡抚大人的行辕即可。
天色已近黄昏,祖大寿想了想,决定先去巡抚行辕候着,反正这个事情也不急于一时,做下属的应该早早过去,袁大帅是主客,姗姗来迟也是应该的,于是就带着手下几个参将、游击赶赴崔承秀的行辕去了。
崔承秀下榻在原明朝鲁王的王府,占地极广,能容得下上千人马,院墙极高,四邻也都是高宅大户,围墙之间的巷道铺着青石板子,高大的树木从墙内伸出繁茂的枝叶。
王府的大门是三开间的,前置石狮一对,左右各连三开间的掖门,形成毗连九间的正门,气势宏伟,极为轩敞。朱漆大门上的铜钉被擦得极为光亮,掖门大开,门口两侧站着八个身材高大的士兵。看到祖大寿一行人过来,一个专门负责迎宾的四品兵部官员赶忙过来相迎:“祖将军,大伙到得差不多,就等您了,赶紧里边请。”
众人下马,把缰绳交给亲兵牵着,随着武官往里面走,入大门北进,有五开间的二门一座,二门内是以前王府的主殿银安殿,也是这次崔承秀宴请边关有功之将的场所,一路上都是穿着青袍绿袍,胸前绣着熊、彪、犀牛海马的低级武官在来回走动着,个个面带笑容,见到祖大寿他们都恭敬地施礼,一派祥和的景象。
有功的将军们进殿等候,亲兵马弁们集中到东西配殿自有酒肉招待,马匹也有专人伺候,进殿之前,刘子光给亲兵使了个眼色,亲兵会意地点点头。过一会他自然会溜出去报信,告诉扎木和他们王府的位置。
进得大殿,果然看见其他大将们都到场了,包括西大营的满桂,牛勇,中军的赵率教、何可纲等,以及不当值的千户以上将官几十名。还有山亭参将毛文龙麾下一班人,总之大明朝山东前线的精华几乎全部集中在这前鲁王府银安殿里了。不知怎么地,刘子光立刻想起了伊斯兰极端组织的人肉炸弹,如果这时候来上一颗,那大明的军队就群龙无首,不战而败了。
大殿里摆了数十张八仙桌,上面摆放着茶点供人们享用,浙军小兵充当的仆役来回穿梭着端茶递水,殷勤得很。
将军们都穿着纱帽圆领,一个个顶着胸前的猛兽到处串联,这样全体聚集的机会不是很多,所以大家都很亲热地打着招呼,“年兄年弟,将军大人”的称呼声此起彼伏,只有山亭镇的一帮山贼没人搭理,坐在角落里四下张望,显然是没来过如此高档的所在。
刘子光没有官职,只穿了一身红色的战袍,他和众将不熟,不过徐州军的将领们对刘子光倒是很清楚,袁大帅几次向彭厂主讨要这员大破连环马的猛将,甚至愿意拿三千战俘来换,愣是被婉言谢绝了,这些背后的小故事都是刘子光不知道的了。
吴三桂陪在刘子光身边,不停地给他介绍着徐州军的各位大将,弄得刘子光有一种当明星的感觉,众将对他都很客气,不光是看袁大帅和铁厂的面子,更重要的是武人对武人的敬重。正在寒暄,忽然听到外面有人喊:“袁大帅到~~“
众将赶忙正一正冠带,出门相迎,一直在后堂歇息的崔承秀也出来了,亲自带了一帮兵部官员到大门迎接。
袁崇焕刚刚从城墙上下来,最近一段时间鞑子平静得有些不寻常,让人感觉有一种暴风雨来临前的气氛,不知道他们搞什么名堂,这个时候正需要加紧防范,偏偏崔承秀要大肆安排酒宴,召集全体将官当众分发朝廷的赏赐。这分明是捣乱啊,经过自己的据理力争,才争取到各营副将留守,以防万一。
他身穿二品大员的绯袍,腰间犀带,头戴乌纱,胸前绣着狮子,今天不比昨日,不能说什么来不及换衣服的鬼话,崔承秀虽然和他品级相近,但是有巡抚和都察院都御史的身份,乃是顶头上司,看来今天免不得要大礼参拜他了。
袁崇焕在王府大门下马,崔承秀和全体将官都已经站在那里等候了,袁崇焕上前一步就要撩袍下跪,早被崔承秀一把扶住,满脸堆笑地说:“袁公姗姗来迟,待会本官可要罚你三杯御酒哦。”
巡抚和大帅貌似亲密无间地并肩走进银安殿,趁着刚才迎客的工夫,仆役们已经把酒菜布上来了,都是苗可鉴带来的厨子做的正宗鲁菜,煎炒烹炸、烧烩蒸扒、煮氽熏拌、溜炝酱腌,有糖醋黄河鲤鱼、汤爆双脆、烧海螺、烧蛎蝗、烤大虾、清汤燕窝、干蒸加吉鱼、油爆海螺、九转大肠,扒原壳鲍鱼,炒菜清香、鲜嫩、味厚;汤水色清而鲜;海鲜原汁原味;济南菜、孔府菜、胶东菜样样俱全。每桌除了两壶御酒,还有几坛女儿红、剑南春之类的各色好酒。
众人按照品级落座后,崔承秀开始宣布本次犒赏的清单:徐州军以及山亭镇军每兵赏银一两、米一石、布一匹;军官加倍;千户以上的将官每人赏银百两,另外还要替众人请功,只要好好干,加官进爵指日可待。
听到赏赐如此丰厚,在座的军官都很高兴,崔承秀端着一杯酒在袁崇焕的陪同下,挨着个到每张桌子敬酒,每个将军都先由袁崇焕介绍姓名、官衔、战功,然后崔承秀勉励一番,根据官衔和战功每人敬上一杯到三杯不等。他们两人只杯中酒而已,每次敬酒都是浅尝辄止。
酒是京城带过来的御酒,而且是兵部尚书大人亲自敬的,所有人都诚惶诚恐,把酒喝得杯底朝天,刘子光没有官方品级,所以和东大营的千户们坐在一起,他以前在国公府喝过御酒,敏锐的嗅觉感到今天的酒里面好像掺了点东西,于是在崔承秀快要敬到这一桌的时候对身旁的吴三桂咬着耳朵轻轻说道:“这酒有古怪,待会不要沾唇,倒在袖子里!”吴三桂一惊,看刘子光一脸严肃不像开玩笑的样子,轻声问:“难道是…。鸿门…宴?”“不要忘了苗可鉴是崔承秀的亲信,一切小心为妙。”刘子光同样低声回答,其他千户激动地张望着平易近人的崔尚书,没有注意到他们俩人的对话。
很快崔承秀就来到了刘子光所在的桌子,袁崇焕给他一一介绍在座的千户,介绍到刘子光和吴三桂的时候特意夸奖了两人的年少勇武,吴三桂曾经率领二十骑兵直入清军万马阵中救出父亲吴襄;刘子光曾经大破连环马,追得清皇脱靴二逃。崔承秀颔首表示嘉许,举起酒杯说道:“果然英雄出少年,吴千户孤单救父,刘将军威震敌胆,你们都是我大明朝的好儿郎,本官敬你们三杯,你们其他人也一起吧。”说着举起酒杯抿了一小口。
众人赶忙高举酒杯,连续饮了三杯,只有刘子光和吴三桂偷偷把酒倒进了战袍袖子里面。
崔承秀敬完最后一桌酒,满意地回到了自己的位子,开口说道:“众位将军都是大明的栋梁,你们为收复山东的故土,抛头颅、洒热血,爬冰卧雪、马革裹尸,本官定当禀明朝廷,给你们加官进爵,光宗耀祖。山东克复,少不得要安置一个山东总兵的位置,谁能当上这个官职,就看你们的了。”
众将闻言欢欣鼓舞,尤其满桂和祖大寿,两人平时就暗地里竞争,现在更是铆足了劲要抢这个山东总兵的位子。
崔承秀继续说道:“本官来到兖州一日,就听说徐州军的军饷已经有三个月没发了,军粮也很差劲,这样的艰苦情况下还能抗击鞑子,奋勇杀敌,本官深为辛酸,深为感动,请诸君受我一拜!”说着长躬到底,给下面全体人员深深施了一礼。
众将顿时感激涕零,纷纷下拜致谢,场面非常煽情。只有两个人不为所动地撇了撇嘴,一个是袁崇焕,另一个是刘子光。
崔承秀见时机成熟了,话锋一转:“三个月的军饷到哪里去了?本部院(此刻称部院,是强调他兵部和都察院的双重身份)经过细致的调查,已经有些眉目了,这些钱都被你们的大帅袁崇焕贪墨了!”
袁崇焕被这个突然打击弄得手足无措,来不及分辨,众将也是哗然,袁帅素来清廉,爱兵如子,怎么可能贪墨军饷,这实在荒唐。
崔承秀不给大家反应时间,紧接着大声对袁崇焕说道:“本部院披肝沥胆,与你谈了一晚,及时退回赃款也不迟。哪晓得你狼子野心,总是一片欺诓。你不把本部院放在眼里还可以容忍,没有朝廷岂能容忍!没有徐州军十几万将士岂能容忍?九千岁和皇上目光如炬,早就注意到你的许多罪状,特意赐了本部院尚方宝剑,就是为了斩你这上欺天子,下欺兵丁的狂妄之徒!”
3…27 计杀袁崇焕
身后的兵部随员及时把尚方宝剑递了过来,崔承秀高高举起宝剑大喊:“尚方宝剑在此,本部院做事光明磊落,从不妄杀一人,现在就当众宣读袁崇焕的五大罪状。”
一个兵部官员站了出来,手拿早就写好的案卷大声朗读起袁崇焕的当斩之罪:
一:欺君惘上,虚报战功。
二:贪墨粮饷百万之巨。
三:作战不利,鲁中之地得而复失。
四:滥罚士卒。
五:目无上官、不尊礼治。
念完之后,崔承秀立即抱着尚方宝剑向京城方向作揖请命,大声喝道:“捆绑袁崇焕,脱去冠裳!”
这五条完全都是捏造的,下面众将听得目瞪口呆,刚才还和蔼可亲的崔尚书怎么这么快就变脸了,还拿出这样可笑的理由要斩杀袁大帅。
袁崇焕大怒,岂肯束手就擒,他指着崔承秀骂道:“竖子安敢陷害于我,袁某人上对得起朝廷,下对得起三军将士,我问心无愧!你说我贪墨军饷可有证据?”
崔承秀喝道:“死到临头了还敢嘴硬,本部院当然有如山铁证,只是要在斩了你之后再展示给众将看。”然后他面向堂下真情说道:“各位徐州军的将军,你们也都听见看见了,袁崇焕如此罪恶,你们以为该杀不该杀?如果我屈杀袁崇焕,你们可以杀我。”说罢,做了一个引颈就戮的姿势。
众将面面相觑,不知所措,但是当三个兵部衙门的标兵过来捆绑袁崇焕的时候,终于有人按耐不住了,祖大寿大喊道:“袁大帅冤枉,他老人家的战袍都是补丁摞补丁,怎么可能贪墨军饷!我们不服!”
满桂也喊道:“我朝祖制,三品以上官员的处置要报朝廷审核,崔大人怎可当场斩我袁帅。”
崔承秀面色一冷,这帮丘八,居然还懂什么祖制,眼下不能和他们理论了,他把尚方宝剑交给亲兵,命令立刻将袁崇焕在这银安殿上当众斩首。
祖大寿急了,猛然起身就要冲过去,可是站起来就觉得浑身无力,脚底发麻,象踩了棉花一样,这酒劲怎么这么大?他伸手去拔佩剑,可是连拔剑的力气都没有了,不好!酒里有毒。其他试图去救袁崇焕的将军也瘫软在地。但是神智还算清楚。
幸亏给他们的酒里下了十筋软骨散,既不伤性命还能失去抵抗力,这些人只能乖乖看着他们的大帅授首了,袁氏一死,他们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条是投向自己,一条是跟着袁崇焕下地狱。崔承秀得意地想着。
袁崇焕也喝了毒酒,浑身无力地被人捆绑起来,乌纱帽被摘了,大红袍也给扒下来了,两个标兵按着他的肩膀,拿剑的标兵缓慢把尚方宝剑拔出,拿过桌上一碗酒浇在如一潭秋水般的剑身上。
“袁大帅,此剑甚利,小的给您来个痛快地。”亲兵面色阴冷的说道。袁崇焕哼了一声,对崔承秀说道:“你我私仇,何苦在今日杀我,我死不要紧,徐州军三军不稳,如何应对鞑子。你公报私仇,必将贻害无穷!”
崔承秀不为所动,捋着胡子冷冷看着外面,石灰和锦盒已经准备好了,就等袁崇焕的脑袋一砍下,就送到清军大营。到时候多尔衮自然会退兵,根本不会出现什么危机情况。
下面众将怒极,却偏偏毫无反抗能力,一个个怒目圆睁,对崔承秀破口大骂,只有山亭镇众人桌子上的酒是正常的,毛文龙没料到会有如此重大的变故,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标兵洗完尚方宝剑,将剑在袁崇焕的脖子上比划了一下,然后高高举起,就要狠狠劈下。眼看着大帅的人头就要落地,众人不忍地闭上了眼睛。
忽然一声尖锐地破空之声,然后是宝剑落在金砖地面的清脆声音,众人睁眼一看,拿剑的标兵胸前插着一把奇怪的三棱利刃,鲜血从利刃的三个棱口向外狂喷着而出。
飞刀是从坐在最远的那一桌上掷出来的,那张桌子上坐的都是东大营的千户,还有个铁厂的刘子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 150 151 152 153 154 155 156 157 158 159 160 161 162 163 164 165 166 167 168 169 170 171 172 173 174 175 176 177 178 179 180 181 182 183 184 185 186 187 188 189 190 191 192 193 194 195 196 197 198 199 200 201 202 203 204 205 206 207 208 209 210 211 212 213 214 215 216 217 218 219 220 221 222 223 224 225 226 227 228 229 230 231 232 233 234 235 236 237 238 239 240 241 242 243 244 245 246 247 248 249 250 251 252 253 254 255 256 257 258 259 260 261 262 263 264 265 266 267 268 269 270 271 272 273 274 275 276 277 278 279 280 281 282 283 284 285 286 287 288 289 290 291 292 293 294 295 296 297 298 299 3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