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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当老鼠易,吃老鼠却难。
即使是偌大的夏京,有资格吃老鼠的人,一只手也能数的过来。
如果程晋州本身不是星术士的话,最多就是和曹禄一起,做两只大硕鼠,吃些残羹冷炙,远没有资格大言说“几个仓库”。但当他是一名星术士的时候,所拥有的刑事豁免权,所拥有的星术士资源,所拥有的钱财和权力,却让他一跃超过了所有的老鼠。
沈聪终究是同意了程晋州的建议。世家子弟们不缺吃穿,最缺乏的实质上是认同感。在科举的道路上,他显然看到了自己的极限,在文学才华和智力水平都得不到提高的时候。和程晋州干一大票,似乎真的是人生的转折点。
一方面,这会让他拥有足够多的钱财去使用,从而在官场上走的更远,另一方面,也会让他和程晋州的关系更密切——朝廷重臣都会与一两名星术士保持密切的关系,如果得不到任何星术士的认同,那么作为政治人物,显然是失败的。就好像美国政客得不到华尔街认同,英国政客得不到美国政客认同,津巴布韦政客得不到英国政客认同,中国政客得不到人民支持一样……
……
程晋州和沈聪,随便找了个借口,就钻进了户部的档案馆。
按道理来说,能进此地的都应当是12级以上官员,但既然程晋州是一名星术士,程晋州的父亲又是一名12级以上的官员,档案馆的先生们,似乎就不变的不那么咬文嚼字。
沈聪甚至拉了一名工作人员,让他帮忙道:“你去把京城附近,通县的仓库资料都给我调出来,要有数量,储备时间,然后是官员的履历。”
工作人员才不管违规不违规,认真的跑去找了。
又有其他小吏来给二人上了茶水和点心,伺候周详了方才离开。
程晋州自顾自的端起茶水,一脸的懒散模样道:“要我说,黄津县就不错。何必寻什么通县?”
作为地头蛇的沈聪嗤了一声,压低声音道:“黄津港只比京城西码头小一点,照样是繁忙港,多少人盯着呢,而且你说的那个曹禄精明着呢,你想想看,他能比你老爹早一天得到消息,那要多大的能量,咱们从他嘴里抢食吃,虽然咱们都不怕,我觉得也没必要,还是先从小处开始。而且……通县可是个好地方。”
“为什么?”程晋州估摸着,这样的县城,能敲出1万两银子就算不错了,而且大部分怕都是粮食一类的东西,对他来说,数量实在是太少了。
沈聪莫测高深的笑了两声,待档案馆的小吏将资料交给他,然后铺在桌上,才解释道:“通县没有户部的仓库,也就没有仓司,和其他小县城一样,仓库是由主簿代管。”
“这算是什么好处,我老爹是户部主事,又不是吏部主事。”程晋州嘟囔着。
沈聪嘿嘿笑了两声,左右看看绝对没人,低头笑道:“最妙的地方就在这里,通县有两个好处。第一,主簿桂芳,就是从我们沈家脱离的奴才,而且胆大心细,我现在都记得,当年在府里的时候,逢年过节,那桂芳是唯一敢在府里开庄赌博的下人,没被我老爹打死,真是运气太好。”
作为贵族世家的一份子,放出来做官的奴才,命运显然将与主家牢牢的牵在了一起,无论是否在契约上分离。
程晋州脸色稍霁,问道:“第二呢?”
“你别看通县也在平原上,此地产矿。”
“莫非是铜?”程晋州顿时来了兴趣。金矿银矿产量最少,故而铜矿获利最多。
沈聪神秘兮兮的笑了起来道:“金银铜三种矿你就不用想了,只要发现就会派兵过去。哪里会轮到一个主簿去分配。”
“那是什么矿?”
“锡矿。”
“锡矿?”程晋州重复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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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沈聪很满意程晋州的表情,哈哈大笑起来道:“没想到吧,锡矿这个东西,以前最是不值钱了,户部宁愿在铁矿区建仓司,也不愿在通县建一个门户,离京城这么近,不想费钱被御史弹劾。谁知道,从前半年开始,附近的好几个商行大肆收购锡矿,而且只从京城附近购买,把通县锡矿的价钱炒高了至少两成,如果不是这里的交通不行,矿场又开始招人,价格还能上涨,你说我们不趁着户部张嘴之前咬上一口,是不是太对不起自己了。”
程晋州脸上的表情丰富多彩。
对于相当于17世纪的大夏来说,他们用锡矿的机会非常之少。涨价云云更是如蓬莱仙岛一般。
锡矿的价格能上来,真的说起来,八九不离十是因为他收购的原因,每半个月10万两银子的物资,对于京城周围的所有原料产地,都是一个巨大的推动力,当然,说成是压迫也行。
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秦宇商行等等大量收购锡矿也是很自然的事情。
不过,以通县的自然环境和交通状况,他们的收购与价格上涨后人们的挖掘积极性相比,是相当不足的。
……
一行人用了两天时间,直抵通县的仓库,那主薄则早就等在了现场。尽管后者是相当于县委副书记的职位,可面对两名京中来的纨绔子弟,他仍然表现的极为热忱。
看的出来,主薄先生显然更在乎沈聪。或许对于他来说,星术士是个太过于遥远的名词。区区一个小县城,是难得有星术士出现的。又或者,程晋州的年龄实在是难以获得人们的平等对待。
趁着大肆招待的空档,程晋州找到机会低声道:“你怎么说服他卖仓库里的东西给我们?”
矿场的产出毕竟有限,他们看重的锡矿仍然在露天仓库中存着,在没有水路相通的情况下,运输量决定了销售量,价格上涨带来的动力,倒是解决了一大批的就业问题——假如这个时代有类似的名词的话。
至于程晋州,自然是不用考虑运输问题的。
沈聪打出一个安心的手势道:“这小子我熟的很,交给我来办就行了。”
说着,他扯过桂芳就道:“小桂子,我手头有点紧,今天是来找你打秋风的。”
桂芳三十许四十岁的人了,站在沈聪大男孩面前,脸笑的像砸开口的核桃,不顾身边从人的眼神,道:““二少爷说笑了,您要多少,我一定给您办妥当了。”
宰相庶子,有这个身份,主薄大人才不怕赖账,他巴不得沈聪赖账。
沈聪看了程晋州一眼,带着点邪气一笑道:“实话实说,我看上了你那仓库里的东西了,想借3个月。”
“3个月啊。”桂芳没有断然拒绝,而是思考了起来。
沈聪微微一笑。沈家的关系网庞大,他可不是随随便便就选了地方,尤其是第一次来熟悉情况,更是挑选了许多次。眼前这位桂芳,从府里放出来三四年,能从不入流的24级升到主薄,沈家的关系功不可没。恩情与利益之外,胆大也是一个重要因素。
果然,桂芳甚至不用仔细回家思量,只三五分钟,就当着几个人的面,迅速点头道:“机不可失,这一铺,小桂子跟着二少爷了。”
他说着对自己带来的几个人吼道:“过来给二爷爷磕头,今天的事,你们就算是上船了,有老子吃的一口,饿不死你们,谁敢乱说话,全家给我小心着。”
一群人如下饺子般扑通扑通的跪了下来,嘴上大喊:“二爷爷安!”
“二爷爷好。”
“二爷爷放心。”
沈聪家中最大的就是老爹,所以他就是少爷。这些人又比桂芳低一级,他也就演变成了爷爷级人物。
程晋州听的下巴都耷拉了下来。
桂芳笑着向程晋州点点头,又转向沈聪笑道:“仓库是归我管的,但没几个人帮手也麻烦,二少爷放心,他们都是跟了我好几年的人,身家清白。”
“清白就好……”程晋州自持是星术士,有些肆无忌惮的道:“准备一下,咱们啥时候搬东西?”
说话间,他就盯着前面不远处的露天仓库看。通县地广人稀,土地贫瘠,地价自然不值钱起来。腾出来建仓库的都算是好地方,少说有几万亩地的大小,矿石在里面仍是分成一堆一堆的,中间黄土垫地,方便大车。
因为不怕偷窃,墙就很矮,即使如此,也很少有矿石会堆过墙来,里面有的是地方铺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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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清白”的先生听到程晋州赤裸裸的问题,马上冒头出来道:“每天仓库里走200辆牛车,我们想办法让牛车多转两圈,就能出来几万石的矿。”
另一位“清白”的先生抢道:“太少了,我们晚上搬,在那边小山包上挖个道,只要从库里运过去几百米,灯火通明也没关系。”
一群清白的人,捻熟的讨论起了如何盗取国家资产。
程晋州依然看着露天仓库发呆。
客服010一会儿钻出来道:“要我帮你检测吗?”
“不觉得有点远?”他们现在距离仓库另一个边缘有几公里远。
“1200星元检测费就足够了。”
“没钱。”程晋州是标准的纨绔子弟,发觉客服010有弱点之后,忍不住就要利用。
客服010果然被憋屈了,过了十几秒才道:“希望你能尽早筹集资金。”
程晋州嘿嘿一笑,然后清咳一声,打断清白者们的表白,道:“怎么运输矿石,你们就不用管了,倒是我弄走了东西,你们怎么掩饰几个月,说上一说。”
……
第一百六十章 掠取(3)
沈聪就等在露天仓库外面,眼睁睁的看着一座座从矮墙后冒出头来的矿山消失,心里是又激动又羡慕。激动是因为马上到手的三成钱,羡慕则是因为星术的博大精深,他永远也接触不到了。
或许再过一些年,当自己老去,撰写遗嘱从而准备将积攒的钱留给子孙后代的时候,程晋州会成为三极星术士,进而拥有更悠久的生命——17岁的沈聪, 偶尔也多愁善感起来。
桂芳卸掉了主簿的架子,在一旁端茶倒水的伺候着。看见山堆似的矿石逐渐消失,沈聪脸色微变,就笑道:“年前去京城的时候,就说过这位星术士的名头,没想到竟然这么厉害,就不知道他在朝廷的能量如何。
沈聪收起天马行空的幻想,嗤笑了声道:“怎么?你有胆在宅子里开赌局,又敢搞自己的仓库,现在倒害怕起来了?”
“哪里是害怕。”桂芳讪讪的笑着道:“我是看这位星术士大人的厉害,担心慢待了。您说,能用这种乾坤挪移招数的星术士,得是多少级星术士啊?”
如同大多数低级官员一样,桂芳再是精明强干,能获得信息也是有限,对于星术士们之间的等级划分,实力强弱如此等等,顶多是有些轮廓的印象,再多的就无从得知了。
沈聪仗着自己是京都子弟,笑了两声就炫道:“甭管等级,小心候着。以前的高木恩星术士,就是擅长空间的星术,据说是要先将能量印记储存下来,然后是怎么再组织,复杂的很。整个大夏,自他以后,就再没听说过谁能复制这招了。”
“那这位程晋州星术士……”
“星术士的事情少问!再小的星术都是秘密。”沈聪立刻打断了桂芳的话,他自己也不知道,怎好回答。
何况,星术士们的确不喜欢其他人了解自己的星阵。每个人能刺刻的星阵都是有限的,如果被认真研究,以其对手的天纵之才——要相信每个正常的星术士都是智力上的强者,那么谁都难免有所疏漏,所谓的死角和命门是定然存在的。
事关身家性命,再小心都没错。
桂芳嘿嘿笑着答应了,拿起之前的话题笑道:“当年伺候老爷少爷们的时候,一时手痒,在家里开了赌局,那时候是不懂事,愣头青,如果再来一次,小的怎么也不敢在宅子里弄事情了。”
“你没被打死真是运气。”
“小的运气好。”主簿虽小,也算是正经的迈入了文官系统,桂芳在沈聪面前却仍然沿用沈宅中旧称。
沈聪撇了他一眼笑了起来道:“你在通县做了两年主簿了吧,感觉如何?”
“一年零8个月。您知道小的,好的不学,坏的一学就懂。通县的徐县令是同进士出身,看不上咱,整个通县官面上,小的也就仗着是沈家的奴才,能和典史县尉说上话,活的也还过得去。”
沈聪官宦子弟,一下子就听出味来,猛一拍他肩膀笑道:“你成啊,那不是把县令给架空了?”
县尉相当于中国的政法委书记加公安局长,与主簿合二为一,对付不强势的县令,的确可以分庭抗争。事实上,由于县令、知府总是由中央空降,而地方又总是贵族世家们的地盘,争权夺利总是免不了的。诸如绍南那样的传统地区,中央连选派官员的权力都几乎放弃。当然,通县距离京城甚近,中央官也相对强势,桂芳背靠不帮忙的大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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