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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若要丈量土地,找乌某绝对没错。”
听到测量二字,还在折地的程晋州翻起半清醒的眼皮,直冲冲的开声道:“没有微积分的时代,你凭什么说自己能算的一分不差?”
……
第二十四章 微积分
刘斌酒量甚好,见反驳乌纵的是自己的新扎女婿,不由大感兴趣,右手拿着酒盅晃动着道:“晋州,你且说说危急风是什么?”
“是微积分,高级的几何。”程晋州抬起惺忪的双眼,看着周围一双双“对知识充满渴求”的眼睛,道:“简单到土地测量上,没有一块地,是真的齐齐整整的,不平整的地方,如何处理,就是微积分要做的事情了。”
乌纵也喝多了酒,摇着手道:“不平整的地方,就要用到割补与补形之术,其中割点和补点的玄妙,就是说上十年,也说不完。”
“能不玄妙吗?你这是用有穷算无穷。”程晋州恍惚间好像回到了大学,自己似乎正在代替某个无良的博导给本科生上课,满脸皆是诱拐女学生的傻笑:“真正的不规则图形,不管你如何割补,终究是要估算的,只要估算就要有差池,你又怎敢打保票?现实的数学,只能精确,不能准确。”
乌纵激灵一下,酒也醒了一半,不相信的道:“你能不用割补,直接算出不规则图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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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斌不甚了了的问道:“乌先生所言是何意思?”
乌纵却是不答,只是定定的看着程晋州。数学是很现实的东西,由不得半点的虚幻,后者既然能在十七边形这样的尖端问题上有所了解,那么自然不是无的放矢之徒。
何况,他还得到了刘匡四级星术士的认可。
以病秧子程的身体素质,几杯酒便可烂醉如泥,却是吐了一阵,稍清醒一些,也仅仅是让程晋州蹩着舌头,大放厥词:“测不规则图形,那是分形几何的事,和我没关系,但要是测测土地什么的,微积分我还是能随便用用的。”
他说着,用手蘸着酒,在桌布上扭曲的画了起来。
程家供奉的星术士,多少有些兴趣,一并几位身份较高的贵族,挤在了一起。
程晋州随手画了一个最简单的波形曲线,也就是任一微积分课本的第一幅图形,嘴上念叨着道:“只要把一条曲线,看做是好多个点的集合,那一个图形,不就能精确的度量出来了?你的点有多细,精确度就能有多高,直到累死你。”
没有什么想法是突然而然出现的,微积分的核心概念是“极限”,在19世纪被柯西完善,而极限则可以追溯到公元前5世纪希腊的“穷揭法”。程晋州用的公式,乌纵是绝对看不明白的,可他却能迅速的理解对方的想法。
些许米酒早就挥发的不知去了那里,乌纵也伸手去蘸酒水,顾不得袖子上蹭到的菜汤,随手画了两个简单的不规则图形,道:“如果把你的方法套在这里面,我们算算结果……”
“微积分难道还能用尝试或者列举证明了不成?”程晋州用酒眼鄙视着乌纵,话虽如此,却还是将答案给了出来。
自然是毫无疑问的正确。
“我头脑不清,我的错。”乌纵嘴唇干涩了起来,连胡须卷曲起来都顾不得,认错后马上道:“这公式是如何得出的?”
“这叫推导,而且也不是一个公式。”程晋州用桌布擦着手道:“过程繁琐的很,懒得写了。”
内容的确很多,但主要还是程晋州不能全都记住。
乌纵诺诺的不好意思开口,旁边的刘斌打圆场道:“乌先生,你们打的是什么哑谜,可要给我们讲讲。”
此时轮到乌纵不耐烦了,只是看在对方伯爵的身份,压着性子道:“不管是河滩还是林地,总不是规整的形状,这割补之术,就是看它多出一块,切下来,弥在少了一块的地方,这一割一补,总是要有所差池的,再好的星术士,终不可能割补平衡,要说平时里使用倒也够了,但程……程先生的方法,若是无误,却不仅仅能用在土地度量之上。”
一群人都惊叹了起来。要说微积分在数学上的地位,那真是怎么说也说不够,但对于这些贵族们来说,一点点实在而简单的意义,反而更容易引起赞赏。
程晋浩心有余悸的向后面看看,贵妇与小姐们早就被深度加工的味道熏走,却是一点都没看到程晋州的发挥。
想到刘青霜只看到程晋州的丑态,程晋浩就很有些精神上的快乐——哪怕有爱嚼舌头的四处宣扬,那味道也与当场所见完全不同了。
星术士们此时看向程晋州,目光之热切,好似减肥中的胖子看到肉,眼睛都泛着三成熟的血丝,就差挥舞起刀叉。
程晋州吐了半天,再加上挥舞酒手的激|情昂扬,脑子也清醒过来,眼瞅着桌布上标准的微积分图形,剩下的酒意也被冷汗挥发了出来,这时候哪肯与他们瞎扯,不顾桌上的碟盆,拽住桌布一撕,卷起来就要走。
众人看着他,不经意间竟是自动让开了一条道——有能力的星术士,总是这颗星球上最受欢迎的人。
只有刘斌呵呵笑着摸胡须,心中叹服着自己,待程晋州要走出门,方才招招手喊:“姑爷啊,明天记得来与老头子唠唠。”
人影拐过弯,他还在那里招手。
酒宴自然而然的结束了,过程很戏剧,结果很美好,算得上是宾主尽欢,甚至有些欢过头了。刘斌回到住处,仍然摸着胡子直笑。
先回来的刘夫人就有些不高兴,一边指挥着丫头给老爷洗脸换衣,一边半埋怨的道:“你怎能那般许诺婚事,也不在家商量一番,那程晋州我看了,听说以前是个药罐子,如今是好了一些,进学也太晚了些……”
大夏朝的夫人们,还是颇有些地位,这点有些像是路易十四时期的法国。刘夫人手上不停,嘴上也断续的说着程晋州的不好。
刘斌只是嘿嘿的笑着,待敷脸的热毛巾去掉,方才舒爽的吁了一口气,偏头问道:“霜儿,你是什么想法?”
刘青霜轻轻摇头道:“霜儿只是有些不理解,爹爹为何看重他。”
她乖巧的迂回反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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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应对的好,配得上那小子。”刘斌先评价,旋即爽朗的笑着道:“那小子可不简单,不过身子骨的确弱了一些。恩……,就把蒙大,蒙二送给他吧。”
刘夫人手上的动作一顿,诧异的道:“他们可是在土城救过你的命的,你还赞他们勇武过人……”
“就是要这样的勇士,才配得上伟大的星术士。”刘斌微一仰头,道:“我看人,从来都是很准的。”
……
第二十五章 土地丈量法(上)
醒酒后的程晋州,匆匆的将卷回来的桌布撕成碎条,就拉着侍砚侍墨回忆,自己敲着脑壳道:“除了我画的图形,我还干了什么蠢事没有?”
“您吐了。”侍砚大着胆子道。
“吐没事。”程晋州一点都没想到,自己吐的天昏地暗,是自己的宝贝堂兄的功劳,拇指揉着太阳|穴道:“我说了什么蠢话?”
“乌先生和刘大人都赞您,刘大人还说,让您改天找他唠唠。”
程晋州一点宽慰的表情都没有,撇嘴道:“这是蠢话的副作用,再呢?”
“再就是‘危机’,您说乌先生是错的,又说什么不轨……,我们离的远,听不大清楚。”侍砚小声的说着,见程晋州脸色阴沉,又连忙补充道:“但乌先生却是极佩服您的,您说话的时候,他都点头……”
“快要病入膏肓了。”程晋州摆摆手,自己坐在了椅子上。
微积分是一把钥匙,打开的是近代数学之门,是初等数学到高等数学的天然屏障,感性的说,通过它,看到的正是轰鸣的蒸汽机,源源不断的煤炭,以及通红的钢水组成的崭新世界,它的重要性,无论怎样估计都不过分。
牛顿和莱布尼茨,用去了全部世界,十分之一最天才的脑细胞,方才将之完美解决——但只需要一顿不算昂贵的酒水,其中的十分之一就被程晋州给倒了出来。
他真不知道,自己会对这个世界,做出何种的改变。
程晋州抿着嘴,好半天才安慰自己:刘匡都开始研究解析几何了,想必微积分也不远了吧。
天知道,数学上的一寸,需要多少天才的一生。
……
晚回家一些的程父喝的更高了,抓着酒杯的手,怎么都不肯放下来。程母被一群贵妇们簇拥着走了,与刘青霜一般,都未见到程晋州的表演,还不明所以间,旁边珠儿就旁添油加醋的道:“三哥儿今天可神气了呢,把那乌供奉说的一愣一愣。”
作为程家一族供奉的星术士,乌纵等人在程家的仆人中可是地位崇高,就好像后世白领看待那些薪资过千万的职业经理人似的。
“说了什么?”听到儿子厉害,程母立刻来了兴致。
丫鬟的受教育程度,充其量就是小学水准,也没资格去往中间挤,但她却有自己的办法,嘴角一扬就道:“您没看到隆字支三房的那位,眼睛瞪的和青蛙一样,就差鼓出些泡沫来,羡慕的就喝酒,一会自己把自己灌醉了。还有一房的正军使大人,他的儿子听说就在绍南的圣堂里进学,说是数一数二的人才,将来直接要顶替现在州府主教的人,可他呢,还不是羡慕的直咳嗽,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程母越听越开心,又让丫头讲,程允安也晕乎乎的听着,浮一大白道:“那刘斌,是叫晋州姑爷呢……”
在大夏朝的贵族圈中,并不是个女婿就能被叫做姑爷的,这是一种承认,也是一种地位,越是世家勋贵就越是注重这个,实质上,门当户对的要求,是整个社会的集体压迫。
刘斌一声“姑爷”,则顿时让自觉有些高攀的程允安,结结实实的松了一口气。
作为一名文官,程允安的人生,就是快乐的面子史——被人另眼相看,不被人在身后指指点点,再留下些许名声给后世,程允安也就满足了。
程母就实际多了,耳中听着儿子的英雄事迹,嘴上就命令道:“翠儿,你去让厨房,把醒酒汤端来,鲜菱角少放一点,给晋州也送过去。”
罢了,又笑吟吟的对珠儿道:“你继续说。”
可怜丫头不得不开始编造故事。
……
一撮折地草灌下去,反而没有让程晋州受多少醉酒的痛苦,香甜的睡上一觉,却是很早就醒了过来。以如今的病秧子身体,的确是颇不容易。
侍砚早就等在外面,将热水端上来,就道:“今天刘老爷请三哥儿过去说话。”
“这么早?”程晋州看看窗台外露水未干的绿叶,直着脖子等人伺候穿衣。
“听说刘老爷马上就要赴任了,明天再见一天的客人,就要走了。”侍墨早就打问了清楚。
程晋州轻轻一点头,撇了一眼手上的扳指,心想:若是能再送自己几百两银子,也不枉昨天吐出来的东西。
侍砚低着头走在前面,他要比侍墨大上一两岁,更懂事一些,按照大夏朝的规矩,再过上一半年的,也就算是成|人了。若不是程母觉得程晋州身体不好,也不会给他年纪这么大的书童。
路过的仆人,远看到程晋州,立刻远远的行礼让路,侧身微笑。在老宅中伺候的,个个消息灵通,极为精灵,对他们来说,程家就是一个庞大的等级世界。
来自21世纪的程晋州,更加能深切的体会到这种等级——短短的一个月,他所受到的待遇,就好像从街边小店到五星级酒店。在现代社会中从事服务业的同志们,在敬业程度上是完全不能与世代卖身的家生子比的。
刘斌住在独立的小院落中,却是亭台楼阁一应俱全,由于做过镇守使,身边跟着的扈从众多,部分级别低的,只能安排在另外的院子里。
与先前不同,此刻于院外站岗的,都是满身杀气,膀大腰圆,凶神恶煞的军汉,更有两匹马拴在不远处的树下,两个精干的小个子笔直的站在左近,一看就是准备紧急传递讯息的信使——程家的院子可没大到能跑马的地步,石子地更会伤了马蹄,因而也是威势大于实用,贵族们的排场总是最重要的。
相对于12岁的瘦弱身体,身高体壮的士兵很给人以仰视的感觉,再加上久经战阵的气势,竟似比程晋州看到的现代军人还有威慑力,脚步也不由的缓了下来。
刘夫人带的大丫头笑迎了出来,从两名军士把守的大门下穿过,纳福道:“是新姑爷吧,老爷已经在厅里了。”
新姑爷三个字,立刻让侍砚侍墨脸上笑出了花,侍砚更是夸张的露出两颗门牙,活像只钻进坚果仓库的松鼠。
程晋州的新岳父,刘斌转运使大人一点宿醉的样子都看不出来,对面坐着一名穿着书生袍的老先生,吟吟的捻着胡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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