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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仪大声的喊出了“礼毕”。
程晋州长嘘一声,结果听到周围竟有不少如此的声音。再看程母站着的地方,贵妇们也是一阵东倒西歪。
程老太太穿的如同龙宫殿主一般,从帐外绕了进来,周遭顿时是一阵问好之声。
“多谢众位嘉客莅临。程家备下薄酒,请诸位先歇歇脚。”程家老太太仪态雍容的答谢。她是与老爷子在京城见过世面的,当年气势最盛的时候,还在皇宫里见过皇后,受赐侯爵夫人的称号,比老爷“大夏镇南督中使”的名号还要响亮些,在绍南这样的小地方,早就是人们茶余饭后羡慕的主要对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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仆役们引导着客人向两侧离开,场面逐渐安静下来。
只剩下程家众后,程老太太缓缓方道:“祖宗赐福,不敢有须臾忘怀,今天看到有这么多后辈子孙,我也很高兴。”
老太太说的有些动情,身子微微颤着,道:“功名利禄,是前辈们打拼出来的,就是现在,你们的爷爷还在西南前线,隆字支的程秉诺,更是殉在了任上。”
这个时代,战争并不激烈,贵族们的死亡并不多见,老太太说着,就听有人在下面呜呜起来。
司仪轻轻咳嗽一声,老太太摆摆手,示意无碍,继续道:“程家传承千年,终究是要传承到小辈身上去的,今天借祖宗气脉,拔青的孩子们也要记得祖上的恩典,希望到了你们这一代,有更多的宾客盈门。行了,晋州,你先去吧。”
一侧的通道早就打开来了,程晋州一阵激动,程家即便偏居一隅,那世家也不是白叫的,稍稍留心一二,等闲拿出来的东西,都是要值上百两银子的,放在后世,至少是几万块人民币的价值,这等事情,什么时候都是令人高兴的。
依着规矩,他正要给奶奶磕头谢恩,却有人这时候用不急不缓的声音道:“大伯母,拔青本是激励后辈课业,这第一的殊荣,晋州作为嫡孙自然有资格,但也不能冷了其他孩子的心吧,程家也并不是他一个嫡孙。”
程晋州循声望去,正是老太太先前所说到的隆字支,另一个嫡子程秉逊。
说起这位程秉逊,也是程家的风云人物,程家共有四支,分别是庆越原隆,四支共享公中财产,又各有财源,再加官面上的职司,本应过的不错,或许正是过的太好了,程秉逊先生就憧憬起乐善好施的名头来了。
以他嫡子的身份,分到的田亩财产原是最多,无奈他不善经营,每季多有亏空,一旦开始了乐善好施,就变成了坐吃山空。
如果仅仅是这样,却也不算什么,程家传承许久,并不欠他一个败家子,问题在于,程秉逊阁下,在经营不能提高的情况下,开始了个人风格的“开源节流”——化程家公中的缘,截程家公中的钱,还不忘继续乐善好施,美其名曰:为程家祈福。
这位的做派,说起来,还真真的给程家带来了不少好名声,可要说他在族里的名声,却几乎能用臭不可闻形容,若非嫡子的身份,早就被打发到极西去了。
假使要用一种动物来形容这位程秉逊先生,铁公鸡和土狼的交配物种,或许勉强能将之对号入座。
现在,隆字支的嫡子,显然是看上了某位宾客的东西。他要想问到仓库里拔青的物什,还是相当容易的。
程老太太面有不豫,隆字支的几位也很有些羞愧难当,为了百十两银子的事情,闹将起来,真真是把人丢死了。可惜长辈尚在外任,他们这些人,却没资格去教训这位嫡子程秉逊。
程秉逊并不傻,自有他的想法,装模作样的道:“今年庆字支的嫡孙只有晋州一人,越原两支留在绍南的均是两人,隆字支也还有一人,就请大伯母考校功课吧。”
他说的隆字支嫡子,自然就是他的儿子,14岁的程晋浩。
被点到名字的另两人忙忙的摇头否认,连说不必。
庆字支的老太太看起来慈祥,却是掌握着程家财权的内家主,除了程秉逊这种,在公中已经弄不出一分钱的主儿,谁愿意为了个礼物得罪老太太。
程秉逊长的一表人才,轻飘飘从鼻子里哼出一声,随之道:“那就有几个参加的,就考校几个吧。”
程老太太不动声色的看着程秉逊,并不回话。
程晋州的病秧子名声远播,12岁的年纪,课业在族中子弟中并不出众,而程晋浩不同,其父程秉逊虽然做人不行,文笔却是一等一的,每日里又清闲,倒是教出来个好儿子,人们恭维的时候,也会叫程秉逊一声神童他爸。
神童也罢,中庸也好,老太太本不在意程晋州一点点课业上的落后,只是此时,要为庆字支的脸面考虑。
程晋州一看眼前的情形,知道考校避无可避,其他人一时间也不适合出面,干脆跨前一步,朗声道:“奶奶,孙儿愿意与堂兄比试数理。”
他将比试一词压的甚重。
所谓数理,就是数学基础,包括算术与几何,正是程晋州这段时间研究最多的,而对于14岁的程晋浩,能够接触的,也就是后世小学数学的水平——更深入的知识,就要算作星术士的修习内容了,而程晋浩,显然是准备要在科举功名上搏一搏的。
一个主要学习语文的神童,与半吊子物理博士比试数学,程晋州找不到任何会输的可能——考虑到有人要从自己嘴里夺食,程晋州觉得自己还能更狠一些。
在场的只有程家人和往来密切的亲戚,一群人均是目光灼灼的盯着程晋州,其中也包括那位愤怒的小正太。
第十二章 乐善好施程秉逊
作为程家本族人,大都知道程晋州的病秧子身份,对他的毛遂自荐大加评论的同时,以不看好者居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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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更多人的担忧,还是老太太失了颜面。
程允安知府也有同样的担忧,轻轻的看卡程晋州的方向,清咳一声,道:“娘,程秉逊年长于晋州,就让他先拔青吧。”
尽管程晋浩以科举为目标学习,可是程晋州也是如此,两短相较,总有个更短的……
程允安不能因为意气而失了老太太的体面。
程晋州仰首向便宜老爹看去,心中免不了有些愤愤然,旋即又消去,安慰自己:反正就是为了换钱,第一第二也没多少两银子的差距。
他准备放弃,“乐善好施”先生也露出志得意满的笑容。不想老太太是个坚强性子,并不就势下坡,起身就道:“程晋浩的确年长,但老祖宗的规矩,可不是这么算的,既然秉逊提出来了,那老太太就在这里考察一下。”
一句话说的有礼有节,更是隐隐有此嫡孙非彼嫡孙的意思,骚的隆字支的人都抬不起头来,程秉逊先挑的头,他们又没制止,一时连个反驳的话都没有。
拔青本是小事,老太太不怎么在意,也没准备什么课题,这时候板着脸道:“要说数理之学,我老太太也不精通,今天正好有几位星术士在,就让他们出一题,我再出一题,你们谁若是都答了出来,就先进去吧。”
在星术士大行其道的时代,数理之术是贵族们的必修课,老太太所谓的“不精通”也就是谦词罢了。
程晋浩跨前几步,整容站到了程晋州身边,其父程秉逊却显的比儿子还要紧张。
程晋州无所谓的转着脑袋,立刻发现西侧又出现了一群黑袍男人们,顿时恍然。与作为宾客来访的三位星术士们不同,现在的黑袍们,程度要低的多,他们是程家资助的星术士,由于天资等等的原因,甚至连一颗星的评定都混不到,更别说成为可能的星士,故而只能找些世家豪门,一方面为其撑门面,另一方面,则获取些资金援助——不管是什么研究,都很耗费钱粮。
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至少相对于那些一辈子都没潜力成为正牌星术士的家伙们,西侧的黑袍们,还是很幸运的,起码数学程度要高的多。
一人率先走到了近前,笑笑道:“那我就出个问题,考校一下两位。”
这位星术士大约三十余岁,蓄有一把美髯,借着世家对星术士的尊崇,得以自在的抚着胡须,看戏般笑道:“今有雉兔同笼,上有三十五头,下有九十四足,问雉兔各几何?”
程晋州险些就笑出声来。
鸡兔同笼问题,是典型的中国式问题,从九章算术开始,一直讲到后世的公务员考试,从来都是经典问题。其本质实际并不复杂,鸡有两脚,兔有四脚,知道头数与脚数,求各自数量,无非是将两只脚和四只脚互换罢了,聪明些的小学生也能完成。若是允许使用方程式,更是简化为二元一次方程式,蠢笨的大学生,都能把它当作体力活计算出来——但要说速度,就不敢恭维了。
21世纪中国的公务员考试,会做题而没时间做题的,尸横遍野。
不过,在这个九章算术都罕有的时代,一个鸡兔同笼问题,还是让旁边的程晋浩冥思苦想起来。一元一次和二元一次方程,在大夏朝还算普通,但却不是十几岁的少年需要补习的功课。而初次接触类似的问题,也颇有些难度。
程晋州瞥了紧张的堂兄一眼,决定不给两父子面子,直截了当的回答道:“兔12,雉23。”
他甚至没有用一张草稿纸。
迅捷的回答和口算的精确,让台上的黑袍很是高看了程晋州一眼,笑呵呵的道:“没错,正确答案。”
程母先高兴了起来。程晋州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也有些微的变化。
上大学之前,他的数学物理还是相当不错的,偶尔也会幻想,自己会成为新一代的爱因斯坦、玻尔、卢瑟福……。可事实证明,随着同学的精英化日渐加深,个人的庸俗化就日渐凸显,等程晋州拿了硕士头衔后,就更是泯灭在芸芸众生中,一点也看不出先天的优良基因。
突然之间,发现自己又处在了可能的精英地位,程晋州也不知道该表现出什么才好。
“乐善好施”程秉逊脸冷的吓人,苍白的看着中间,没等到自己儿子算出结果,就大声喊道:“题目是早就准备好的吧,谁不知道程晋州是出了名的药罐子,学里也没去过几次……”
黑袍男“忽”的一甩袖子,颇有怒气的看了程秉逊一眼,作为星术士,他是很爱惜羽毛的。
乐善好施先生顾不得许多,径自道:“大伯母,您一向是公允的性格,这题不能算数,他都能答出来的题……”
一串话中,尽显对程晋州的鄙视。如果没有穿越,这位病秧子的未来,的确会非常的黯淡。
老太太用力举起身边的茶碗,重重的砸在桌子上,语气不善的道:“一次小孩子的玩艺,至于你没皮没脸的吗?”
“我就是要个公平,要个说法。”程秉逊一副无赖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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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人用袖子捂住脸,不忍卒读的样子,程晋州皱皱眉头,就像很多人那样,他也看出,这位堂叔大人,显然不是因为一两百两银子而争。
程老太太不屑的偏过头去,清清嗓子道;“这里有尺子和圆规各一把,做出正十七边形一个,给你们20分钟时间。”
说着,老太太从身后,抽出一把直尺,一把圆规丢在了桌上——在大夏朝,这两件东西,也是星术士的标配。
晾着乐善好施程秉逊,一个人站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第十三章 正十七边形
尺规作图,完成一个正十七边形!
其他人尚未有所表示,程晋州先愣在了当场。
用他走后门混来的博士头衔发誓,这种题目,绝对不是老太太自己想出来的。
别以为做一个正十七边形的容易,在18世纪以前,这都是一个世界级难题,而且是个相当有意义的题目。
这些日子,程晋州每天就在看关于几何方面的书籍,尽管家中有关此类的书并不多,但也可以从侧面了解到这个世界的数学水平。
它或许能达到欧洲十六世纪初的水平,某些方面或许仍能有所超越,但研究如何做出一个正十七边形——从某种程度上而言,已经超越了这个时代的极限。
所谓尺规作图,就是只能有限次的使用没有刻度的尺子和圆规,做出图形的方式。而这里所说的有限次,即杜绝了尝试法的使用。
这是一个看似简单,实则复杂的命题。事实上,在程晋州度过的历史中,这个命题最终由高斯解决——又一位惊才绝艳的数学大师,他一生中的贡献不胜繁举,令理工科大学生们头疼的最小二乘法,以及时常与文科学子们接触的正态分布曲线,都属于他的成就。至于最能让人们熟悉高斯阁下智慧的,兴许是他在十岁或九岁完成的计算题:1+2+3+……+100。
在21世纪,凡是接触过奥数的孩子们,也许不知道高斯,但当你问“从1加到100是多少”,大部分人可能连算都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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