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爱无关





工作没了,一纸公文便了结我在公司的赫赫辉煌。  
我心血来潮开在闹市、极少看顾的画廊被铺主催缴租金,里面昂贵的存货早被徐阳文一个电话,以一元一幅的价格卖个精光。接到通知匆匆赶到的我,看见门口挤满了因为买不到便宜画而哭丧着脸的客人,好大一个临时纸牌挂在墙上…跳楼大甩卖。  
果然是“跳楼”甩卖。  
现在才发现,平日所用的钱都从徐阳文户口直取,如今自然是分文都取不到了。  
他早有预谋,看似随意的一切,自有不传之秘。佩服。  

不出三日,家里众人似乎都闻到味道,电话纷纷而至,我对电话逐一说: “请某时某时至我家,我详细回答。”  
如此戏言,居然都被当真,成就我某日被众人逮住的契机。  
那日我正看手上的单据,忽然发现买下别墅也并非好事,这东西的每月管理费,足可以用去我抽屉里少得可怜的现款。  
就在这个时候,我被母亲叫下楼。  
楼下好多人,不知道从哪里涌出来,让我惊叹家族的庞大。  

被众星拱月围在中心,张张关切的脸,让我害怕我怕忽然吐出来,坏我多年谦逊尊长的伪装。  
母亲问: “穗扬,你最近很不对劲,是不是公司有事?”  
我环目四周,“据实”而答: “公司的老板涉及走私,我的经济出现问题。”  
众人脸色大变。  
我又说: “其中很多文件由我签署,可能会有很多问题会牵扯到我。”  
想起有本描写豪门恩怨的小说,有整个家族齐聚听逢大变的情节,穗扬何幸,也可当一回如此威风的主角。  
我说: “我的户口已经被冻结,可能会被查封所有资产。” 稍停,强笑着加一句: “其实没什么大事,不过是资金周转问题,如果谁可以………。”  
我转着眼睛四望,惟恐漏看一个画面。  
看翻脸如翻书不难,但看这么多张脸同时翻给你看,机会难得。  
 
  
 作者: 天堂向左转べ  2005…8…1 22:51   回复此发言    
 

 
9 与爱无关 BY 风弄  
 一句话吓走四方亲友,只剩下母亲和伯父。  
伯父的脸历来象没有神经线,坐在一旁看不出喜怒哀乐。母亲倒真的忧愁,木着脸站在当场。  
空荡荡,安静了好些。  
“把别墅卖了吧。” 我站起来上楼: “这里的管理费,我已经交不起了。”  

绚烂回复平凡并非易事,我开始找工作。  
面试官问: “李先生,你有如此资历,在大公司做过总裁助理,为什么来应聘一个小小的营业助理?”  
我说: “不过暂时混口饭吃。”  
结果可想而知。  
似乎我离开人群太久,忘记了穷人不能实话实说。  

下一次我学乖,准备满腹让人听了点头的好话。  
结果面试官说: “李先生,我们对你的能力非常认可,但是………。”  
我没有接口,冷冷等他的“但是”。  
“但是……。。恐怕我们这么小的池子,容不下李先生的大才。”  

一次又一次,我已经心里有数。  
一位经验稍嫩的面试官对我漏出片言只字: “李先生是不是得罪了某些人………”  

住回以往的小屋子中三个月,卖掉别墅偿还管理费和处理往日奢侈留下的后患,我决定重新开始摆个摊子在街边卖杂志。  
正宗落水狗的样式,我暗看熟人在身后眉来眼去道是非,甘之如饴。  
每天看我出去摆小摊的母亲总是一脸委屈,我不知道她是为我委屈还是为她曾经的富裕生活委屈。直到那一天晚上,她坐在我的小房间中等我回来。  
“这是给你的。” 她递我一个存折。  
我打开一看,银码之大出乎意料,必定变卖许多东西积攒而来。  
妈说: “人也老了,要首饰来做什么?”  
我吃了一惊,不为手上的钱,只为发现原来我看错太多太多。  
瞬间,我无语。非感动至此,只是自愧。穗扬曾不惜用最坏的用心揣测家人,今日以何对这存折?  

呆得太久,回神过来,妈妈已走了出去,厨房传来切菜的声音,仿佛刚刚感人一幕,不过是幻觉。  
我收起存折,第二日照常摆摊。  
亲戚已渐远,朋友倒还有几个,闲时聚一聚,想起徐阳文,是不是已云淡风轻?  

一日饭后,刚要躺到床上,电话响起。  
一接,徐阳文。  
“穗扬,你可好?”  
我捏着话筒: “你认为我可好?”  
“我想你,出来见一见如何?”  
我问: “如果想再推我一次,那就又要再送我一番黑暗魔法。”  
他笑得轻松: “穗扬,何必这么计较?出来见一面,我又不会怎样。”  
“徐阳文,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  
“你把我比做草绳?”  
我立即说: “不,徐阳文,你是蛇。”  
他沉默片刻,讥讽说: “看来你被我咬得怕了。”  
“简直是痛不欲生。” 我发疯了,对着个话筒冷笑,一副绝妙表情完全浪费。  
他必定在话筒另一边悠闲地吞烟吐雾: “穗扬,我喜欢你的反应。”  
“过奖过奖,你当日也不过是为了看看我的反应。没有让你失望,我死也欣慰。”  
“你错,我失望了。” 他说: “我以为你会自杀。”  
我磨牙: “自杀?你以为我会为了你自杀?”  
“也许,不过,死需要勇气,是吗?”  

我没有回答,狠狠把电话整个扔到床边。  
眼前模糊一片,我猜那也许是额头的冷汗,满腹无处可泻的狂潮,只想让它流一点出去,好安定我心。  
刀片割破动脉的时候,觉得痛楚泻出好些。  
意识逐渐昏迷,许多面孔在脑里转圈。  
穗扬,你可认识这些人?一个一个,笑着看你。何必去想他们笑什么?  

世界上的惨事,莫过不想自杀而糊胡涂涂做了自杀的动作;更惨的事,莫过于做了自杀的动作又不成功。  
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病床中,妈妈脸色苍白,见我醒来立即精神起来,似乎随时准备给我一巴掌。  
我迷糊地看着她,神态如无知孩童。  
手在空中高举半天,终于还是下不去,妈妈收回手,跌坐一旁垂泪。  
弟弟黑着脸,站得不三不四: “哥,幸亏我进去看看你。” 他比画着: “这么多血,我差点直接叫太平车。”  
妈妈狠狠瞪了弟弟一眼,伯父急忙扯着他往外走: “你哥哥已经醒了,让他休息一下………。。”  

我闭上眼,不去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病房无声,忽然想到,是否有钱交付医药费。妈妈的存折我不想动。  
一天后我出院,纯粹是为了省钱。  

回到家中,一封聘书已经寄到家中。  
职位赫然在目…总裁私人助理。  
徐阳文,我何时又引起你的兴趣?  

按照信上的时间,我如约而往,踏进他的办公室。  
他安坐位上,对我含笑而语: “你来了?”  
“我来了。” 我问: “你对我还有兴趣?”  
“不感兴趣就不会叫你回来。”  
我明白,对他笑笑: “徐阳文,你怎么知道我会回来?”  
他唇边的笑意挡也挡不住,志得意满。  
“穗扬,你离得开我吗?”  
我深呼吸: “也许吧。”  
“也许什么?”  
“这个……。。” 我说着,凑上去。  
舌头舔过他的唇,自己撕扯着衬衣贴上他胸膛。口舌有何用,身体语言有点时候比较直接。  

真可笑,我们在办公室中居然颠凤倒凰,入戏得很。  
收场的时候,他吻我耳垂,亲昵如同当日。  
我缓缓收拾身上衣装。  
“你这里的地毯需要打扫一下。” 我边说,边将那封聘书撕成片片撒在空中: “如果你肯给钱,我倒愿意为你打扫。”  
他似乎早有料到,冷眼看我: “穗扬,这是何必?”  
“不过想看看你的反应。” 我弯腰看刚刚淫乱的地方,温柔地说: “你知道吗?来这里之前,我做了很多准备工作。”  
他扬眉: “哦?例如……。。”  
“例如我找了很多男人睡觉,让他们欲仙欲死。而且他们都有一个优点,不挑剔,” 我说: “因为他们都得了艾滋病。”  
然后我啧啧有声地摇头叹息: “哎呀,你刚刚似乎没有做安全防御措施。”  

我等着他大惊失色,结果大失所望。徐阳文安如泰山,对我冷冷而笑。  
他问: “你以为我会相信?”  
“你以为我没这个胆量?” 我反问。  
他说: “我相信你有这个胆量,可惜你一举一动,我了如指掌。你骗不过我。”  
我望着他,忽然抚掌大笑,笑得前俯后仰: “找人监视我?闹了半天,你已经自投情网。怎么,舍不得我么?”  
他目露怜悯之色: “穗扬,你什么时候开始把自己当成万人迷?”  
“当然是从我在这个办公室被你压在身下的时候起,自那日后,李穗扬身价高了何止十倍。”  
他笑眼望我,忽然站起来,高大身形压得我一窒。  

我急忙往后跳开两步,随手将办公室门拉得大开。  
“你尽管跑………” 他没有追,站在原地环手而立。  
我不看他一眼,带着风声逃去。  
穗扬,你确实,被他吓破了胆子。  
 
  
 作者: 天堂向左转べ  2005…8…1 22:54   回复此发言    
 

 
10 与爱无关 BY 风弄  
 撕了聘书,只好继续我的小本生意。第二日拖着小车过去,两个城市管理员赫然在目。我装做没看见,转身埋头推车而去。这个世道,没有营业执照的小贩都比较可怜。  
一连数日,都有此事发生。  
最是无奈无钱人。同样的戏,看多也会腻。  
我半卖半送处理了所有的报纸书刊,所有积蓄换一部二手摩托车,做起路边违法搭客的买卖。  
选此职业,一是因为我有一张破旧的摩托车牌,二是因为中国人的阿Q精神让徐阳文雇来监视我的人东腾西跳累个半死,也算是一种心理上的报复。  

每天,我和其它同行倚在各自摩托车旁等客。  
警察来了一拥而散,客人来了便各展魅力。  
人就是这样,你万般求他,他不选你;你若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他反而信你。  
我通常待在一旁,看客人在七嘴八舌的同行中迷茫半天,然后适当对他笑笑羔羊手到擒来。  

那一天搭一个客人,斯文白净,眉清目秀。谈妥价钱,他坐在我身后。开始还好,车到中途一个车,让他随惯性往前栽得紧贴我背。自此,他就没有离开我的背,双手开始紧箍我腰,到后来,居然乱摸起来。  
我暗笑一声,车头一转开到偏僻的地方,将他一把扯下车。  
他原本比我高大,但是心虚太甚,哆哆嗦嗦以为非礼了强盗一名。  
我一步步逼进,他一步步退后,直到两人缩进墙角。  
“误会,误会…………车晃得厉害,不小心………。碰了一下。” 笨蛋,我料他没有读过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故事。  

我眼目如刀,直看得他几乎软倒在地,忽然嫣然一笑,略带风情,解开一点点衣襟: “可惜,我以为你是故意的。”  
他当堂傻眼。  
刚想开口问他出价多少,忽然听见刺耳的煞车声。两人脚步急促赶到我面前,也不说话,对着我刚找到的“恩客”一记重拳,然后捂着我的嘴就朝车上拖。  

不出所料,车的目的地是徐阳文的办公室,这人似乎完全不知道绑架是犯法的事情,竟敢如此狂妄进行于中信大厦之中。  
“欢迎欢迎。” 看见我被推入办公室中,有人夸张鼓掌。  
一时找不到可以一矢中的叫他恨得咬牙切齿的话,我懒得搭理他。  
他指指地毯: “穗扬,我的地毯需要人打扫。”  
地毯上居然还留着我那日撕得遍地的碎纸。  
“我不知道现在广州的清洁工这么难请。”  
他说: “我这个人的习惯,不喜欢随便找一个人为我清理东西。”  

我呆脸看地毯,伸手。  
他问: “你要多少钱?”  
我反问: “你给多少钱?”  
有钱人的架势又出来了,他抽一迭我在街边搭十天客也赚不到的钞票,放在我掌中。  
“够吗?”  
我点头: “够。” 当着他面,将手中钞票撕个粉碎,让它们空降到地毯上,与原本遍地碎纸打个招呼。  
真可笑,原本万能的钞票化成无数张后,却也不过跟普通废纸片一个待遇。  

他扬眉,对我的行为似乎有点不满。  
我对他无辜地眨眼睛。  
他说: “穗扬,你不要后悔。”  
我想回他…即使后悔也不是今日的事情,明日再论。  
还没开口,人已经倒下。  
昏倒前隐约感觉腹部剧痛。徐阳文,你好狠的拳………。。  

第四章  
醒来的时候身在异地,不知道已被徐阳文弄到哪个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鬼地方。  
我躺在某块柔软地毯上望低首看我的徐阳文。  
“这次我绝对不是吓昏过去的。” 我指控: “你打我。”  
他吃了一惊: “穗扬,你把这当成打?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