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州沉陆下部
纺愕摹卤沧印?br /> 「住口!」
宗熙狠狠堵住我嘴,不顾一切地渡血给我,反而更激励了蛊虫,从未经历过的剧烈疼痛袭来,我叫都未叫出声就失去知觉。
夜依然漫长。
第九章
秋夜永,月影上阑干。
初秋时节,天气仍然很热,倚窗而立的纤瘦身形却似凝着霜雪,皎洁如月,清冷如冰。
「两国一开战,南越半月之内连败三阵,南越宗熙不过尔尔。」
我放下茶杯,笑道:「劭,你不妨看看战报,宗熙损失多少人马?」
劭深锁眉头,翻看手中的战报,轻道:「上面没提。」
「那么我方损失多少?」
「死伤一百三十人。」
我站起身,看向窗外的如水的月色:「宗熙未折损一兵一卒,却败退,而我方只损失一百多人就取胜,劭,你相信吗?」
那只是宗熙在试探瑞的本事,想从调度兵马上了解他用兵的习性和弱点。宗熙作战极为谨慎,总要做到知己知彼,找到对方的弱点才会发动真正的进攻。而他一旦进攻必然势如破竹,勇不可挡。
邵咬住下唇,默然片刻,问:「他会上当吗?」
我含笑摇头,瑞的心思哪会那么容易被看透?他虽然不懂排兵布阵,不懂攻城略地,但是他层出不穷、不能以常理猜测的诡计足以让宗熙头痛万分。宗熙试探他,只会自己吃亏。
劭轻轻合上战报:「荐清,你为何瞒着所有人回到京城?你明明极为关心战事,为何不亲临战场?就算不插手,只要你在,我方的士气必然为之振奋。」
我笑道:「那样对宗熙不公平,何况我们所有人都小看瑞了,这一次我要看看他真正的实力。」
「可是,他不懂用兵,而南越宗熙身经百战,这本身就不公平。」
我安抚地轻拍他的肩:「放心,这天下若有一个人能令宗熙恨极却无可奈何,必是瑞无疑。他收服了我不是吗?」
秀眉又蹙起:「你的意思是说他能打败南越宗熙?」
我长叹一声:「没有人能在战场上打败南越宗熙。」
美丽清冷的眸子露出困惑的神色。
我坚定地看着他,慨然道:「经此一战,他们双方都会心服,我保证,两国今后几十年再无战事。」
瑞虽然是耍弄权术和计谋的高手,却并不好战。宗熙雄才伟略,虽好战,却不是好大喜功,刚愎自用之人,不至于穷兵黩武。
劭疑惑地点点头,不再问。他仍然不能理解,却选择相信我。
这次回来,发觉他似乎变了些。说不出哪里不同,却总觉得多了一丝人气,不那么缥缈空灵了。是有人解除了他的孤独,还是他自己想通,决定忘记过往,好好活下去?
「劭,你方才是在关心他吧,真的解开心结了?」
玉颜浮上一抹笑容,淡淡的,却绝美无匹,轻声开口:「也不能说完全解开,但是我已不再恨他。他为这个天朝费的力和对你用的心,我都比不上,也做不到。从前的恩怨与这两方面相比都不算什么了。」
是了,且不提如何在内外交困的情况下站稳脚跟,单是南越,单是宗熙,倘若换了其他兄弟中的任何一个,如今江山恐怕早已不姓齐。
劭从怀里拿出一物递给我:「这个还你吧,既然是他亲手送的,还是不要随便送人的好。你总是这样轻忽别人的心意吗?」
想起两次弄坏了他的玉萧,我不禁涩然,不管是不是有意,终是轻忽了他的心意,而我送他的「碧月寒烟丸」,他却一直保存着,不肯服用。
我歉然地接过来,当时一时冲动把这暖玉送给他,事后不免有些后悔,尤其是在南越的日子,每次想起瑞,都不由自主地摸向腰间,却空无一物,那时的感觉非惆怅二字可以形容。
叶荐清一贯自私冷漠,傲慢疏狂,行事从不考虑别人的心情,不知不觉便伤了身边的人,现在知道,却终是不能弥补了。
战报接二连三的到来。
南越很快夺回三阵;
瑞到云琅山看我当年第一次建立战功的地方,却中了埋伏,幸好他安排了人接应,只损失了一些人马;
宗熙独自到乱石沟,回去的路上被劫杀,幸好他武功盖世,才得以逃脱;
我朝失了一座城,南越丢了一个寨,都觉不便,又换了回来。
宗熙夜袭未果,回去却发现大营被烧,爽朗的君主跳脚怒骂;
瑞诱敌不成,反被讥讽,灰溜溜的回来,温和的天子大发雷霆;
我朝水源被切断,南越饮水却被下毒,双方各退三十里。
宗熙勇猛,无人能敌,他一叫阵,瑞就高悬免战牌;一回去,瑞又会派人去挑衅,出战,那人就败走,而后面多半有埋伏,吃了几次亏,宗熙干脆就不追了。
这样你退他进,你进他退,挑衅,佯败,逃走,暗算,埋伏……层出不穷,搞的宗熙疲惫不堪,头痛不已。
而手下没有哪个战将是宗熙的对手,也令瑞愁眉不展。
……
几个月下来,瑞没能赢了宗熙,宗熙也没能摸透瑞用兵的习性,双方各有胜负,打了个平手。
转眼快到腊月,距春节还有一个多月,我收到最后一封战报,却是瑞的亲笔信,上面只有一句:「清,来陪我一起过年好吗?」
我不由笑了,原来他早知道我在这里,怪不得那些战报写得如此详细。
我的陛下终于失去耐心了吗?
料想宗熙也该到极限了,他一旦决定不再试探,全力相斗的话,瑞终究不是他的对手。
※ ※ ※
南方的冬天,阴阴的冷,没有鹅毛大雪,却总爱荡着如雾如烟的丝雨细冰;没有凛冽的寒风,却老是刮着飕飕的凉风,湿湿的,一点一点的将寒意透入骨中;但是也有晴朗无风的日子,天碧云轻,太阳暖暖的,不热烈,也不刺目,令人倍感舒适。
这天便是少有的好天气,两国边境却已风云突变。
清晨,我带着连夜赶路的疲惫和即将见到瑞的喜悦,兴冲冲赶往大营。还未赶到,就见前方火光冲天,知道不好,忙赶过去救起一个伤兵询问才知,南越派兵佯攻令、原二州,我军分兵去救,导致中帐空虚。南越夜里发兵来袭,瑞只得舍弃大营,与手下换了装束,逃往钜州。南越兵马没有追赶。
尽管换了装,瑞仍是受伤了,据说是被南越宗熙一箭射在肩胛部位,当场摔落马下,幸好手下舍命相救才得以逃脱。
闻听此言,我不再犹豫,找到两个伤势较轻的士兵,让他们拿我的信物去追回前去解救令、原二州的兵马。
我马不停蹄赶往钜州,午时终于赶到,守城的卫兵见我报上姓名,震惊狂喜之下,差点痛哭流涕,我要他们严守秘密,径自进入瑞作为临时行宫的太守府。
李长庚向我汇报了这些日子的战况。从瑞送出那封信时,宗熙就改变了策略,南越兵马以无与伦比的强悍不计代价地猛攻,一个月以来,我军伤亡惨重。
战争在两个同样足智多谋的人之间进行,谁也不能在计谋上取胜,最后的结果必然是真正武力的较量,这一点百废待兴的天朝比不上筹备多年的南越。虽然同样是兵多将广,但是南越宗熙的勇猛无人能敌,瑞终于落了下风。
李长庚悲愤道:「将军,我们勉力支撑,惨重的伤亡仍然让将士们情绪低落。每天都有人追问,为什么我们的战神不在?为什么我朝的辅国大将军不来为他效忠的陛下分忧?难道他真的投靠了南越,难道他真的成了南越宗熙的——」
他顿住,眼泪划下刚毅的脸。这个坚强沉稳的青年第一次在我面前流泪。
「长庚,这些日子,你做得很好,陛下多亏有你在身边。」我安抚地拍拍他的肩:「放心,叶荐清永远不会抛下他誓死效忠的陛下和爱戴支持他的弟兄。长庚,让我们一起结束这一切。」
李长庚大喜过望,一时竟呆呆站立,说不出话来。
我道:「不要告诉任何人我在这里的消息。已经知道的人,交给你去处理,务必让他们严守秘密。」
李长庚大力点头:「将军放心。」
我转身向内走去,却听他在我身后用低低的、略微有些迟疑和紧绷的声音问了一句:「将军,宁王殿下他——好不好?」
我惊讶地回头看他,他脸上一红,说了一句:「属下告退」,不等我回答就疾步走了出去。
瑞已睡下了,以他的警觉能睡得如此沉,大概服用了安眠的药物。
半年未见,他变了很多,温润的面庞染上些许风霜却依然俊逸无比,原本白皙的肌肤呈现出小麦的金黄,却因受伤而失去健康的光泽。
我轻轻掀开棉被,那缠得厚厚的,却依然能看见血迹的纱布霎时刺痛了我的眼。
「为什么我们的战神不在?为什么我朝的辅国大将军不来为他效忠的陛下分忧?难道他真的投靠了南越,难道他真的成了南越宗熙的……」
当他面对那些追问时,会是怎样的心情啊?第一次直面惨烈残酷的战场,即使坚韧如他,心中也必定有着惶恐和无措。
而我总是看到他的狡猾,却看不到他的伤。
相识快九年了,我带给他的痛苦远远大于快乐,过往的一切,已无法弥补,但是叶荐清发誓,再不会让他承受这一切。
苍白的双唇溢出几声低低的呻吟,挺秀的眉头越蹙越紧,我低头轻吻那干裂的唇,用舌尖一遍一遍的描绘,想让它恢复从前的柔软红润。
良久,当我的唇离开那令人眷恋的双唇时,才发现他已然醒了,含情凤目一眨不眨的看着我。
「我以为这种事只有我会做。」
「什么?」我的嗓子有些哑,轻咳一声才恢复如常。
优美的双唇弯起,漾出一抹欢悦的笑容,目中却水气氤氲,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我的唇:「就是——趁你睡着的时候偷偷亲你。」
我的脸微微发热。他的笑容愈发灿烂,眼泪却滑下俊逸的脸,微微翘起嘴道:「可是,你从不肯像我这样配合,每次才一亲到就会醒,用不满的眼神瞪我,说出的话更是气死人,有时还会用力推开我,那个时候我好难过。」
我不禁有些歉然,俯身吻去他的泪,柔声道:「以后不会了。」
「真的吗?」他喜悦无限,轻笑着将我推倒,小心地贴过来,在我脸上亲吻,唇舌辗转厮摩,每一分每一寸都不肯放过,每次我刚要开口拒绝,他总能抢先一步堵住我的嘴。
因为有伤在身,他只着一件宽松的亵衣,如此这般在我身上蹭来蹭去,襟口很快便大开,露出大片光润的肌肤,随着胸膛的起伏和身体的蠕动,散发出无法言喻的撩人魅态。他的吻时而轻柔,时而缠绵,更不时用舌尖恣意挑逗,用皓齿细细的咬……
我的身体越绷越紧,下腹如被火烧,将他压倒的念头在脑中闪了又闪,咬牙压下。几次想将他推开,看到他沉醉迷恋的表情,终是不忍。
柔软的双唇渐渐下移,在我颈窝处似重还轻地一咬,我一阵颤栗,忍无可忍,避开他的伤处,技巧一推,再用棉被将他密密裹住。
他欲待挣扎,被我冷眼一扫,只得乖乖躺好,怨道:「还说以后不会了,还不是又推开我。」
「你一亲起来就没完没了,我要是不推开——」
我努力平复呼吸,恼怒地看着他,抬眼对上含着促狭笑意的凤目,知道又上当了,愤愤地用力咬上那笑弯的唇。
他假意躲闪,不小心碰到伤口,痛叫一声。我赶忙停下,掀开被子察看他的伤处,幸好没出血。暗骂自己笨,明知他一动情缠绵起来就什么都不顾,还老是被他牵着走。
为他换了药,我瞪视着他,厉声道:「瑞,你知不知道这样有多危险?一个疏忽就会送命。」
他低头,闷声道:「我战胜不了南越宗熙,你会失望吗?」
看着他郁闷沮丧的表情,我心一软,叹道:「别说是从未打过仗的你,就算是常年征战的我,也一样没有把握赢他。第一次指挥作战,便遇上最强大的对手,你能做到如此地步,已然超乎所有人的想象,我只会钦佩赞叹,怎会失望呢?何况宗熙也——」
瑞扮成萧雨霁的模样逃走,宗熙记恨萧雨霁曾伤过他,自然不会放过,弯弓便射,却伤了瑞。他不经意中违背了誓言,定然极为不服,却无话可辩解。须知战败逃走时,君主怕目标太大,与臣下换装也是常事,瑞没有用苦肉计,宗熙也确实亲手伤了他,那么就是宗熙违背了誓言。
打败南越宗熙很难,设计被他不慎伤到就容易多了,按照当初的赌约,只要不用苦肉计便可。
宗熙必定已经知道当初便上了瑞的当,一定是气怒攻心吧。
「你为他不平吗?」
瑞抓住我的手,凤目凝着千愁万绪:「清,我是真的没有办法了才会如此,这一个月来,南越宗熙疯狂进攻,根本不给我喘息之机。眼看着将士们伤亡惨重,我无法再打下去了。所以战败逃走时故意扮成他憎恶的人,给了他伤我的机会,就是想让他违背誓言,就是想要你能来帮我。清,帮我结束我一切好吗?」
我苦笑:「城中只有五万人马,而宗熙是将近二十万,我们坐困愁城,他却可以随意调兵。瑞,你要我如何取胜?」
他轻笑,用崇拜赞叹的目光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