球徒

“学校的事？”那人回过头，不正是刚才坐在黑色本田上的那位老者，他喝一口水，笑道，“我看是你篮球队的事吧？”

“呵呵！”罗修一笑，说道：“篮球队也是学校的嘛，况且这关系到今年评一级达标校加不加分的问题。”

“坐吧！”老者示意罗修在沙发上坐下，他自己也坐了下来，又饮了一口水，才又缓缓道，“这一个暑假，我是一分钟也没消停过。这不刚从省教育局开完会，本来是回学校来拿点资料就得赶去参加另一个会议，没想到又被你给截住了。”他看了看手中的表，又说道：“我只有半个小时的时间，有什么事你快点说，用不着拿加分这事来压我。”

“为了学校的事，校长您受累了。”罗修顿了一下，又说道：“其实还是篮球队人员问题。”

“怎么？又想从哪里捞人？”原来这五十开外的老者就是曹扬高中的校长。这时，他眉头一拧，说道：“不是刚从汉川给你捞了两名队员过来吗？这次又想从哪个学校捞啊？”

“这次倒不用那么麻烦。”罗修应道。

“那你是想……”校长狐疑地望着罗修，小心翼翼地问道，好像等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巨大的陷阱。

“是这样的。”罗修拿出了一份档案，说道；“前几天，我的师弟给我带来了一个好队员。这是他的档案，您先过目一下。”说着将档案呈给了校长。

校长接过档案翻阅了起来，“花越泽，身高183，体重80公斤，西山中学毕业。”校长抬头看了一眼罗修，问道：“选球员方面你是内行，你说行就行嘛。”

“他的各方面条件都很不错，只是……”罗修没有再说下去。

“只是什么？”

“只是今年中考的成绩不是很理想，达不到我们曹扬的录取分数线。您看……”

“就知道你找我没好事！”校长长叹了一口气，说道，“要不是今年的篮球赛关系到加分环节，这种事还真是不可能。那他差了多少分哪？”

“这个……我们曹扬的录取线是490分，他……的成绩……是……390分。”罗修说完把头埋得低低的，好像考了烂成绩的那个人就是他一样。

“什么？差了一百分！”校长听了，几乎要跳了起来，片刻之后，他又询问道，“你确定非要他不可？”

罗修点点头，“是的。他将是曹扬的一把行器！”

校长面露难色，负手来回地踱着步，思考了许久才叹了一口气道：“那他的学习能跟得上吗？”

“据我所知，他很勤奋的，这次只是发挥失常而已。”

“罢了！罢了！”校长摇了摇头，道，“那就招进来吧！”

“谢谢校长！”罗修感激地说道，只是他又神色一变，唯唯诺诺地说道，“还有我那个师弟……”

“你师弟？你别给我开玩笑了吧！你那师弟至少也得有三十来岁吧，你不是也想把他招进校篮球队吧？”

“是招进篮球队。但不是当队员，是当助理教练。”

校长把头摇得拨浪鼓似的，说道：“不行，不行。学校今年可没有多余的编制。”

“这个您不用担心，只是挂个名而已，不拿工资，不占编制，球赛一结束就没他什么事了。”

“这样啊……”校长沉吟了片刻，道：“这天底下还有这么好的事？”

“校长你有所不知，我这师弟当年可是职业联赛里的一把好手，只是因为不满球队要将他交易才退出了联赛。如今来帮我，只是为了完成我们当年共同的愿望罢了。有他的加盟，对我们曹扬来说，是百利而无一害。”

“那好吧！就让他挂个助理教练的职务！”校长点头答应，只是他突然一笑，“罗教练，我满足了你这么多的要求。只是今年这篮王杯，你确定能打进前八？”

“以目前我们曹扬队的阵容，如果想进前八，还缺少一名有力的组织后卫。”

校长惊讶道：“还不行啊？那你手上有合适的人选吗？”

“这个……”

校长一见罗修又开始吞吞吐吐，心里暗道：“完了，自己送上门去了。八成又没好事了。”

罗修顿了一下，又说道：“人选是有，而且原本就是曹扬校队的，只是……”

“只是什么？你痛快点说，我也做好了心里准备了，今天算是被你坑定了。”校长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等着看罗修还有什么非分的要求。

罗修从茶几上拿了最底下的那个档案袋，递了过去，小声地说道：“您看看吧！”

校长接过了他手中的档案袋，解开绳子，取出了档案翻阅了起来，只是越住下看，他的脸色就越发的难看。不一会儿，他便满脸怒色地将档案住茶几上一拍，摇头道：“不行！这个绝对不行！”

罗修早料到他会有这种反应，当下也不着急，缓缓解释道：“他是我见过的高中生中最优秀的一名组织后卫。沉着，冷静，在场上能够很好传达教练的意图。最利害的是，他的传球总能为队友创造得分的条件。”

“沉着？冷静？那他为何会干出那样的事情而被学校开除呢？”校长怒道，“据我所知，他就是一个问题学生。旷课、打架、闹事，哪样少得了他，最后还干出那么无耻的事情，他也算是开了我们曹扬的先例了，他就是校史上一个大大的污点。”

“年轻人难免会走错路，做错事。学校的宗旨就是教书育人，我们不能因为他一时的错误就放弃他，我们要给他个机会，一个让他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的机会。这次的篮王杯，就当是给他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而且对于校方来说，不但篮王杯进前八万无一失，还挽救回一个迷途的少年，这可是名利双收的好事。”

“难道就没有可以替代的人吗？”

“没有！”罗修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唉！”校长叹了一口气，道，“为了这该死的一级达标校，我真得得召回他吗？他回到学校，还会不会像以前一样，做出那等无耻之事？”

校长像是在问罗修，又像是在问自己。总之，此刻他的心里当真是举棋不定，犹豫不决。

“校长，您放心。人是我要回来的，我一定会负起责任的。倘若他真的又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责任我来担，我一定引咎辞职。”

“引咎辞职，引咎辞职。拿不到前八你也说引咎辞职；你真以为你能担得起那么大的责任吗？”

“一切都是为了学校，为了评上一级达标校更加万无一失，我想值得拼这一次。”

“一级达标校！就是因为这该死的一级达标校，所以你才有恃无恐，提的要求一次比一次高，一次比一次离谱。”校长大灌了一口水，又慎重地问道，“罗教练哪，压力啊，压力实在是太大了，你确定你能担得起来？”

罗修想也不想，点头便说：“是！出了问题，你拿我是问！”

校长又沉默了片刻，然后看了看表说：“时间也差不多了，我还要赶着去开会呢。篮球队的事情就全全拜托你了。”

“谢谢校长！”罗修站了起来，感激地弯腰表示谢意。

校长拿起公文包和罗修一起走出了办公室，临分手的时候，他拍了拍罗修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为了篮球队的成绩，也难为你想了那么多办法。可是，不要到头来，连自己的后路都断了。”

罗修笑了笑，答道：“曹扬不突破历史上的最好成绩，我便一点退路也没有。”

校长点了点头，钻进了黑色本田，呼啸而去。　

　　第二十九章

川南、猪头和韩斌三个走出了天河球场。

川南扬了扬手中的那一纸合同，兴奋地放在嘴边吻了一下，“哈哈哈，想不到第一战就如此的顺利，看来我们三个出人头地之日指日可待了，哈哈哈。”

猪头也在一旁陪着嘿嘿地傻笑着：“川南，我们是不是该去庆祝一下！找间馆子，放开肚皮好好地吃他一顿。”

“吃吃吃，就知道吃！”川南嘴里骂着，手上也不曾慢了半分，碗粗的拳头又狠狠地落在了猪头浑圆的脑袋上，“虽然今天赢了，可钱还一分没到手，拿什么吃呢？”

猪头捂着脑袋，低声咕哝道：“那总不能不吃饭吧？”

川南又挥起了拳头，还好猪头早有准备，一下子就闪得远远。川南只得咒骂道：“我川南会少了你那口吃的吗？成天就知道吃，真怀疑你是不是猪妖转世。”

韩斌站在一旁面无表情，似乎对他俩打打闹闹的行径早就习以为常。

猪头见川南不再骂他才慢慢地走了回来，但不敢离川南太近，就躲到了韩斌的身后，无聊地搭腔道：“韩斌，我们刚赢了天河，你不高兴吗？”

韩斌望了他一眼，不冷不热地说道：“有什么值得高兴的，我们才踢了一个场而已。”

“韩斌，你别理他，胸无大志，只懂得吃。”川南在一旁笑道。

猪头耸一耸肩膀，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看那样子好像是在说，我就是胸无大志怎么样？我就喜欢吃又怎么样？只是突然间他的眼神就变得直直得，一两道黄色的光闪烁而出，“哇！”猪头叫了一声，然后嘴巴就再也没有闭上，嘴角依稀还挂着一条口子。

“你又鬼叫什么？”川南对他的一惊一乍刚想发作，只是顺着猪头的视线望去，他的眼神也直了起来，嘴里也是‘哇’得一声叫了出来。

只见两人视线所聚之处，一身材高挑的长发美女，上着紧身衣下穿超短裙，正风情万种摇曳而来。

这炎炎夏日，女子着装当真是清凉。修长大腿粉嫩无比如两枝莲藕一般亭亭玉立，胸前那两抹饱满在紧身衣的包裹下更是夺人心魄，如丝长发在行进间摇摆于左右，隐隐还散发出阵阵香气直沁人心脾。

猪头与川南的视线紧紧地跟随着那女子，随着她的步伐左右摇曳，直至她的身影消失在街尾角，方才意犹未尽地吸了吸犹挂在嘴角的哈喇子，难得地在一个问题上持有相同看法，不约而同地发出一声感叹：“极品啊！”

当两人完全从那女子惊心动魄地美丽中挣脱出来后，望了望左右，又同时地问道：“韩斌呢？”

“坏了！”川南一拍大腿，大叫不好。

猪头两个眼珠子一转，不太灵光的脑袋竟然也奇迹般地领会到川南的意思，“不会吧。”

“不会什么？那可是极品啊，连我定力这么浓厚的人也被他吸引了，更何况是他。”

猪头点头道：“有道理！”

“还废什么话，赶快去追。”说着川南便一溜烟地住街角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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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扬高中，篮球训练馆。

自己独自一人占据了半个场地在练习三步上篮的花越泽，满脸愁容地对修杰抱怨道：“大叔，我天天在这练球一分钱也赚不到，这不是浪费时间嘛？不如明天我就不来了，我还是去街头找人赌赌球，多少也能赚点钱。”

修杰一怔，顿时气结，“大哥，你可知道为了让你进曹扬高中，我在我师兄面前说了多少好话，你竟然说你明天不想来了，你对得起我吗？”

“可是，我没有说我要进曹扬高中啊，完全是大叔你一厢情愿，自作主张的嘛。”花越泽懒散地一个三步上篮，看得出经过几天的训练，他的动作已经日渐娴熟了。

“你……你……你……”修杰心里虽然气得差点吐血，但他知道对于花越泽这种近乎一条筋的人来说，钱才是硬道理，也只能好言安抚道，“我们要把眼光放长远些。你忘了我跟你说过的，那些职业球员身份百倍，单是代言一个广告就能赚……”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花越泽打断道：“几百万！”只见他的双眼顿时放出了金光，好像那几百万真的就在他的眼前。“好吧！为了那几百万，我只有暂时忍辱负重。”花越泽一脸正色地说着，然后好像打了一针兴奋剂似的浑身充满了力量，认真地练习起了三步上篮，边跑动着嘴里还边念叨着：“几百万哪！几百万哪！”

修杰长吁出一口气，无奈地苦笑着摇了摇头，这几句话不知道对花越泽说了多少遍了，连他自己都有点烦了，偏偏这小子还只吃这一套，每次的效果都相当于三针兴奋剂一样，但是持续的时间不长，过不了几天，那小子又会抱怨同样的问题。

“真是个见钱眼开的家伙！”修杰在心里暗骂道，然后冲着花越泽喊道，“快快快，再做五百次三步上篮，看到没有，你离那几百万不远了。”

“好！”花越泽利落地答应道，脚下更是加快了速度。

修杰耸了耸，嘴角挂着一抹公报私仇的痛快笑意，走向了场地的另外一边，看看其他人的三对三的训练情况怎么样。

“传球！”修杰皱着眉头吼道，“靖琪，你是组织后卫，你应该第一时间判断出你的队友谁处在有利的得分位置，然后第一时间将球传给他，明白吗？别像个娘们似的犹豫不决！”

“噢！”靖琪垂头丧气地应了一声，显然对自己的表现也是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