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头寂寞

　　……
　　其实观战的也有一小部分人是站在陈客这边的，不过他们都不敢态度鲜明地喊出来。毕竟现在是罗恒占着优势呢，谁不怕秋后算账？
　　周围海啸般的喊声，根本无法干扰到陈客的状态，他越打越兴起，内力流转全身，无一处不充足。打出去的招式突兀地变得不合常理，一会是《八卦九宫拳》的“横震竖离”、一会又变成了《无极玄功拳》的“落月屋梁”，间或一个大转变，竟连低级武功《长拳》里的粗糙招式都抖出来了。
　　不过咋看十分凌乱，但偏偏又能连贯一气，招式转换之际，绝无破绽空当出现。
　　旁观者中，丑僧阿南修为最高，他注视着战局，看得如痴如醉，面色是越看越凝重。
　　至于其他武当弟子，却难以瞧出什么端倪，而当局者罗恒则是越斗越心惊，心中一个声音不敢置信：只相隔数月，何以陈客的内功精进了这么多？竟仿佛达到了“圆满大成”的境界，这怎么可能。
　　“着！”
　　“着！”
　　圈中两人斗到白热化处，异口同声大喊一声。
　　喀嚓一轻微响动，两人分开。
　　其中陈客安然负手站立，神情冷峻；而罗恒则面如死灰，嘴边一缕鲜血溢出，他右手举剑指着陈客——他手中的一品撄锋剑，赫然断折，只拿着剑柄在手。
　　“你！”
　　罗恒这一声喊出，张口喷出一口鲜血，往后便倒。
　　与此同时，震耳欲聋的围观起哄声戛然而止。
　　“罗师兄，承让了。”
　　留下这一句话，陈客与阿南扬长而去。
　　第五十一章　归平山
　　“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
　　有的人活着，但是他已经死了。“
　　这句富有哲理的传世诗句最适合罗恒当下的心情，被陈客击败的瞬间，他的内心世界如一个脆弱的花瓶，砰然而碎；觉得多年以来辛辛苦苦奋斗经营起来的成就转瞬化为乌有——人生之痛，莫过于此。
　　面对无数双惊愕的眼睛，他宛如死人。
　　……
　　“你比我想象中还要出色。”
　　在一辆从汴京到杭州的马车内，丑僧阿南对陈客由衷赞道。
　　陈客不为所动，微微一笑，转换话题问道：“你和萧大哥他们结识很久了吧？”
　　阿南一双小眼睛眯得只剩一条缝：“很久咯，起码超过十年。你应该知道，在这般的江湖，能认识到一些好朋友，殊为不易。因为不易，所以更要珍惜。”
　　陈客默然，他一向独来独往，从不轻易对人敞开心扉，这已经成为一种根深蒂固的自我保护的习惯。正如一句名言所说的：“如果你不想被人拒绝，最好的办法就是先拒绝别人”。然而是这一次，陈客却没有拒绝萧不峰和郭暖的邀请。
　　这，应该算是一种改变吧。
　　但希望，这次改变会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杭州。
　　杭州是十大系统里景色最为迷人的一座城市，分内城和外城。外城颇大，把整个西湖都囊括了进去。
　　“欲把西湖比西子，浓妆淡抹总相宜。”
　　西湖，便是整个杭州城的灵魂，是点睛之笔。
　　西湖形态为近于等轴的多边形，围绕着湖边、湖面、湖中，分布着众多闻名遐迩的景点，孤山、苏堤、雷峰塔、灵隐寺等等。
　　但这些，与陈客和阿南无关。
　　他们进入杭州后，根本无暇游山玩水，而是直接就来到了灵隐寺中赴约。
　　灵隐寺位于西湖西北面，建立在飞来峰和北高峰之间的灵隐山麓中，两峰挟峙，林木耸秀，显得古朴幽静。
　　黄昏，夕阳如血。
　　通往灵隐寺的山道石阶之上，凛然站着一名剑客。一身黑衣，手捧一柄宽大异常的阔剑，眉目低沉，仿佛一尊雕像。
　　除这位剑客之外，漫长的山道一改平时热闹氛围，竟别无人影，静悄悄的。
　　忽地，有足音响起，剑客猛地睁开一双眼睛，就看到陈客和阿南联袂而来。
　　“归平山，你在这里做什么？”
　　看来，阿南以前曾和归平山打过交道，并不陌生，只是应该不怎么对路。如果说阿南马里千等属于萧不峰的圈子；归平山则是另一个圈子的人，不过因为郭暖这个中间人，他们两个圈子才会发生交集。
　　归平山目光如电，扫了阿南一眼，随即落在陈客脸庞之上：“你就是那个萧不峰新认识的朋友？”
　　“武当陈客。”
　　陈客不亢不卑地按惯例自报家门。
　　“哼，武当现在还有高手么？”
　　丑僧阿南冷眼瞥来，道：“武当有没有高手，与你何干？”
　　归平山昂然道：“当然有关，我可不会和一名菜鸟同席共事。”语调之间，一种孤芳自赏的自负姿态表现无遗。
　　“你欲如何？”
　　阿南抢着问道。
　　“陈客，接我三剑，以证明你是否有资格。”
　　归平山手中阔剑遥遥直指陈客。
　　阿南冷冷道：“归平山，没想到你身为全真弟子第一高手，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这般小气巴巴，眼不容人。你想打，不如咱丑僧陪你过几招。”
　　撩起僧袍，就要上前，却被身边的陈客拉住了。
　　陈客缓缓走出来，道：“南大哥好意，小弟心领了。既然归兄指名道姓，这三剑，小弟接下又何妨？”他既答应郭暖来杭州诛杀任我行，自然有了应付各种突发状况的思想准备。能被郭暖邀请过来共商大计的人，哪个不是头角峥嵘的成名高手？
　　作为一名新秀，陈客要想得到他们的认可，自然要表现出某些过人手段来。
　　物以类聚，形成圈子的基本条件除了性格相投外，还要求实力相当，各有可取之处，这才能平辈相交。否则，你要么会被排除在圈子之外；要么，只能当个打下手的跑腿角色。
　　江湖，本就是最现实的地方。
　　还是那句老话：怎样层次的实力，就能接触到怎样层次的界面。换了以前，别说接受郭暖的邀请，并肩作战。光是和她偶然照过一次面，陈客就内心忐忑，生怕其翻脸下杀手了。
　　现在，归平山专程拦在路中，显然就是冲着陈客来的。很可能萧不峰和郭暖他们已经来到寺中，并互相进行了一些交流。归平山不满陈客这个无名之辈有份参加，是以要对他进行一番“考核”。
　　高手，都是骄傲的。如同鹰隼，绝不愿和麻雀比翼。
　　……
　　与此同时，山道之上，一座凉亭中，正站立着四人，他们的目光，全部聚焦在下面。
　　郭暖、萧不峰、马里千、还有一个眉目如画的女子，正是峨眉高手艾希。
　　“呵呵，萧哥，归平山要和你朋友开打，你不下去劝一劝？他可是全真第一高手，你就不怕你的武当朋友吃大亏？”
　　说话的是艾希，显然，她不看好陈客能安然接下归平山三剑。
　　归平山，从纪元开放，进入的第一年开始，他就是全真弟子第一高手。经过多年闭关，其镇派绝学《先天气功》终于突破瓶颈，达到了“圆满大成”的境界，再加上同样圆满大成的绝学剑法《一剑化三清》，其实力，已足以和萧不峰等顶尖高手并列。
　　萧不峰却胸有成竹地回了一句：“我的朋友之中，没有弱者。”他这话一语双关，既表达了对陈客的信任，又包含了另一种意思：如果陈客接不下归平山三剑，那他也就无颜继续上来了，只能就此离去，从此以后，很可能会渐渐远离他的圈子之外。
　　他们虽然一见如故，但如果没有经历过诸多患难欢乐，总缺乏一种深厚的沉淀，并不能坚持多久——任何情谊，都是要有“同甘共苦”作为基础，没有经历，就没有升华。
　　噌噌噌……
　　归平山已开始慢慢拔出阔剑。
　　第五十二章　三剑
　　（《江湖纪元》是综合各大武侠名着而改造建立起来的，在许多细节方面不会照搬原着，故而大家切莫对号入座，说这个武功不符合原着，那个招式乱套什么的……）
　　一般长剑，大都约为三指宽，归平山的阔剑，却有五指宽，四尺半长，重约十九斤，算是一把重剑了。
　　“此剑名曰‘拭雄’，准神兵，削铁如泥，自问世来，不知斩杀过多少英雄豪杰！”
　　介绍起自己的宝剑来，归平山充溢着一种自豪感。他投入全真派，自始至终坐在门派第一的宝座之上，靠的，除了有大机遇外，还需要一份执着勤奋的修炼之心。
　　陈客神色不变，平举起一双拳头，淡然道：“我这对拳头，虽然为血肉所铸就，但也打过不少人脸。”
　　归平山哈哈一笑，剑眉飞扬：“我知你的《太极神功》已突破到圆满大成的境界，当为武当第一人，却不知和我全真《先天气功》相比，谁胜一筹？”
　　系统十大门派，内功类武学最负盛名的当推少林的《易筋经》、然后便轮到武当的《太极神功》。
　　《太极神功》虽然源自武道《九阳真经》，但经过张三丰的改进完善，揉入了道家“冲虚圆通”之道，可谓脱胎换骨，自成一大家。相比别派内功武学，《太极神功》具备上限高、自动回复速度快等显着长处，是谓“气息悠长”者也。
　　而全真的《先天气功》同样属于道家武学范畴，主旨“性命双修”，运用之时，劲道浑厚，却浑不似《太极神功》那般讲究虚实巧劲。
　　“请！”
　　陈客摊开右拳，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也不见归平山如何动作，手中阔剑扬起，毫不客气地一招“阳关三叠”使出，剑势到达中途，他忽地手腕一抖，剑身分影，一招变三招，疾刺陈客胸腹三处要害。
　　《一剑化三清》，果然是剑法绝学！
　　其攻势凶猛迅速，陈客自知难以依靠身法闪避躲开，果断挥拳抵挡。
　　“噌噌噌！”
　　三次攻击，三声脆鸣。
　　一招之后，归平山前进了三步，而陈客却后撤了三步。
　　旁边靠得最近的丑僧阿南看在眼里，神色不禁一紧。
　　“呔！”
　　归平山得势不饶人，脚底一踩，借助石阶高势，身子前倾，第二招“举一反三”攻到。
　　当当当！
　　火星飞溅，拭雄宝剑刺戳在虎威拳套之上，犹如火星撞地球般，发出清越激昂的撞击声，震得人耳朵发麻。
　　第二招后，陈客一连退下了六步，要不是他往拳头灌注内力，增加拳套的防御，只怕光靠虎威拳套本身的材质，早被归平山的拭雄剑给刺烂了。
　　“最后一招！”
　　归平山猛地一声厉啸，长身而起，如同一头居高临下搏击兔子的老鹰，身法矫健，剑光如电，直扑下方的陈客。
　　这全力一击，气势惊人，裹挟着一股锐不可当的气势，当真是挡者披靡。
　　“好厉害！”
　　边上的阿南脸色大变，暗暗为陈客捏了一把汗。
　　亭子上的四名观众也是神情异动，目不转睛地盯着战局，要看陈客如何化解这一招。
　　陈客目露精光，竟不甘示弱的同样发出一声长啸，身子不退反进，好像一头投往火焰的飞蛾，抢入归平山的剑光之中。
　　事情发展到这时，所谓的考核资格，已经失控地演变成一场性命之争了。
　　“不好！”
　　观战诸人无不色变，尤其是郭暖和萧不峰最为关注，他们绝不愿归平山或者陈客任何一方有什么闪失，那样的话，将违背了他们的最初意愿。只是鞭长莫及，无论如何都介入不得。
　　蓬！
　　一声大响，电光火石之间，两个身子分开，却来了一个上下大调转，位于下方的换成了归平山，他头发凌乱，微微喘着粗气，死死地盯着上方的陈客，一字字道：“《太极神功》，果然名不虚传。”
　　说完，几个跳纵，越过陈客，往上而去。
　　他离开后，面色苍白的陈客嘴角蓦然有一注鲜血流出，鲜艳无比。不过他立刻伸手擦掉，决不让别人看到他流血的样子。
　　这一战，陈客成功顶住了对方的三招考核，但其实，他是败了。
　　他的内功境界，虽然足以和归平山相媲美，但在武功方面，却差了太多，高级拳法对门派绝学，不是一个等级的，存在许多瑕疵。
　　决定实力的四大要素：装备、轻功、武功、内功。四者全部综合起来，均衡发展，才能真正铸就一名顶尖的高手，倘若有一个要素拖了后腿，在本来势均力敌的对阵中就会比对手更容易出现致命的闪失。
　　而高手对招，胜负往往取决于谁先出现失误破绽。
　　“《太极拳》，我一定要完成门派至尊任务，把太极拳学到手。”
　　陈客一边运起心法以镇压住有些紊乱的经脉，一边暗暗发誓。
　　“陈客，你没事吧。”
　　很快，萧不峰就下来到，关心地问道。
　　陈客勉强一笑，道：“没事，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而已。”
　　萧不峰打量了他一眼，哈哈一笑，拿出一枚淡红色的药丸：“这是归元丹，对内伤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