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昀-随随便便惹上你
她真的好想、好想再见到他们,就算只有一次也好,只要一次就好,让她可以跟他们诉说她的歉意、她的思念……
阴雨还是不断的下,丝毫没有停的打算,安宁社区笼罩在一片灰色的气氛中,沉寂的令人心冷。
她还是站在雨下,仰着头,任雨淋……
突然,一声火爆的怒吼声由她背后传来,伴随着蓝色雨伞的遮掩,替她挡去了雨水。
她愣愣的回头,看见一张拧着眉头、满脸火气的男人脸庞。
「妳白痴啊!雨这么大,妳站在这里淋雨做什么?!」男人张口就是一阵火大的怒吼,巨大的音量几乎要震聋了她的耳膜。
她还是一脸茫然的看着他,无法作出反应。
一见到她那副呆滞的模样,男人不禁更气了,握住她瘦弱的肩胛,就是一阵猛烈的摇晃。
「女人,妳听见我说话了没有?!雨下这么大,妳白痴的站在这里做什么?!」她耍什么帅啊!
打从一早便没见到她的人影,等了半天也不见她回来,害他从早上挨饿到现在,让他不禁火气直冒,最后,他终于受不了的出口透气,却该死的看到她居然呆杵在这里淋雨?!
真是气死他了!她在耍什么白痴啊!她难道不知道他的身上没钱,三餐全得靠她喂养吗?居然放他自己一个人在家里,然后跑到这种鬼地方淋雨?!
奥烺简直快气疯了!
「是你……」被猛烈的摇晃给拉回神,尤蔷盯着眼前的男人,他手中的伞遮住了她,而他半个身躯几乎全暴露在大雨中,被雨淋得湿透,而此时,他正一脸铁青的狠狠瞪住她。
突然,她有种想笑的念头……他看起来,好狼狈……
而那个被她在心里评为狼狈的男人,一点也不知道她心里的想法,只是火大的扯开音量对着她吼。
「废话!不是我是谁啊?妳以为在这种鬼天气,还会有谁有心情陪妳站在这里说废话?!」奥烺几乎快被她气爆了!
这白痴女人到底有没有脑子啊?!这种天气,除了他之外,还有谁会肯站在这里听她说废话啊?!
「对,没有人……是没有人……」闻言,尤蔷在唇边扯开了一抹僵硬的笑,轻声自嘲。
从来,她都是自己一个人,那种寂寞的滋味她早就习惯了,可是为什么……
她还是会有想哭的感觉?
她已经习惯了不是吗?习惯不需要人陪的日子……
「妳在说什么啊?」雨下得好大,他听不太清楚她说的话,只能皱着眉,看着她脸上那呆怔的表情。
突然,她推开了他遮雨的伞,将自己暴露在滂沱大雨中,回复了她那原本冰冰冷冷的表情。
是啊!她从来就是自己一个人的,那么,现在她也不需要有人陪在她身边!
这算是对自己的一种惩罚,惩罚因为自己的关系,而害得她最爱的父母出了意外……
所以,她注定要自己一个人生活的!
头脑昏沉的让她几乎站不住,但她还是强撑着身子,由湿透的牛仔裤中取出湿皱成一团的钞票,什么也没说的就塞给他。
「你可以走了,这是你这些日子来的薪水,这些钱应该足够你回去,或是找个地方通知人来接你……」
将钞票塞入他愕然摊开的微湿掌心,无视于他脸上错愕的神情,尤蔷冷漠的转过身,连句再见也没说地就径自走开。
「搞什么啊?!」奥烺厌恶的蹙起眉,瞪着手中那团湿皱的钞票!
她以为她在做什么?!施舍乞丐吗?!当初可是她使尽卑劣手段,逼迫他留下当男佣的,怎么?现在她一个心情不好,就想叫他走?!
真是放屁!他堂堂一个在奥氏集团里,掌控一切、高高在上的奥氏副总裁,怎能让人这样呼之则来、挥之即去?!
「喂,妳给我站住!」越想越呕,最后,奥烺终于忍不住追上前去,扯住她的手臂,想要跟她理论一番。
什么叫作「你可以走了」,「这是你这些日子来的薪水」、「这些钱应该足够你回去,或是找个地方通知人来接你」,妈的!她把他奥烺当成什么了,路边的野狗吗?!
正当他扯住她,想把钱丢回给她,告诉她他不屑接受她的施舍时,那一直背对着他的女人,突然软软的倒下身去,正好跌入他伸出的臂弯里……
「喂,妳……」她怎么突然……
惊愕不过一会儿的时间,奥烺便迅速的反应过来,他边抬手轻拍她的脸颊,边皱眉叫唤。
「喂!女人,妳怎样了?妳别在这里装死,我不信这一套的,喂,女人!妳醒醒……」他一直拍打着她的脸颊,企图将她由昏迷中叫醒。
试了好几次,却不见她转醒之后,奥烺开始觉得不对劲了。
伸手探上她的额际,火烫的热度几乎快灼烧了他的手掌,他一吓,迅速收回了手。
她在发烧!
铁定是因为一直淋雨,才变成这样的!
妈的!这女人还真是会替他找麻烦!
居然在叫他走的时候出这种状况!
他已经发过誓,不再多管她的闲事了,现在……
Shit!他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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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应该拿了钱就走人的,她的死活根本就不关他的事,是她叫他走的不是吗?
他应该拿了这些钱,赶快联络耿介嶙那家伙来接他的,不是吗?
但为什么,在看见她那张苍白无生气的脸蛋时,他却无法狠心放下……
妈的!他一定是病了,而且还病得不轻,所以才会有想当蠢人的念头!
记得他那两个兄弟曾经说过,蠢并不丢脸,丢脸的是那些自愿当蠢人的家伙,而他,现在正往当蠢人的途中迈进……
他到底该怎样做?要救她吗?
紧拧着眉,奥烺无法作出决定,如果要救她,那就必须找医生来,而他,也就没有钱可以离开……
到底要怎么做才好?
啊--烦死人了!
当蠢人就当蠢人吧!就当作是他欠她的吧!再拖下去,只怕她会越烧越严重,最后死在他怀里。
捏紧钞票,奥烺倏地扔开伞,将她整个人打横抱了起来。
只有这一次,他委屈自己当个蠢人,算是他谢谢她从那条暗巷里救了他、又收留他的恩情,下次,就算她倒在他面前咳血,他都不会再去管她的死活!
抱着她,他快步往她的居所奔去,让大雨落在他们的背后,淹没他们的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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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淋雨引起的高烧,病人在这几天里会有忽冷忽热的现象,我已经替她打了退烧针,这几天要特别小心,注意她是否有转成肺炎的迹象……」老医生一边冷冷说着,一边收拾着医药包。
一旁的奥烺只是嗯哼了声,算是听见,然后倚靠在墙边,拿着毛巾擦着他湿透的衣裳及头发,一副没他事的模样。
老医生额上的青筋抽了抽,深吸了口气,继续往下说道:
「还有,病人若是清醒,可以替她补充点营养,食物建议以清淡为主,最好是流质类的食物,例如粥、水、牛奶、清汤等,如果病人的衣服因发汗而湿了,最好立即更换,以免二度着凉……」
说着说着,老医生的眼光又扫向靠在墙边的奥烺,却只换来他一声敷衍的应和声。
「哦。」
弯低着头,他猛擦着自己半湿的发,讨厌那种衣服及头发湿黏在身上的感觉。
这回,老医生青筋跟嘴角一同抽扭,提着医药包布满皱纹的老手捏得死紧。
「那么,没事了吧?我可以走了。」冷冷睨了奥烺一眼,老医生跨开矮胖的腿,经过他身旁,往门口走去。
「咦?」闻言,擦着头发的奥肢有一会儿的怔愕,在他回神后,他立即追上即将步出房门口的老医生,伸手挡下了他。
「喂,等等,你不能走,你走了,谁来照顾她?」他指向身后那个躺在白色大床上昏睡的女子,粗声质问着。
找了好久,好不容易才在附近找到他这个年过七十,满脸白胡子的老医生,要是他走了,她该怎么办?
开玩笑,他可不懂得怎么医治病人咧!
「谁来照顾她?」闻言,老医生冷冷的笑了,拨开挡在面前的手,他仰高了头,双眼锐利的注视着眼前这个挡路的男人,「这里除了你之外,还有别人吗?」
该交代的、该注意、该提醒的,他都在刚才的那些话里全说完了,基本上,他已经完全尽到一个当医生的责任,剩下的,就只有细心注意病况转变,跟照顾病人的简单工作而已,而这些,并不在他的工作范围之内。
「什么?我?」奥烺拧起双眉,扭头望向那躺在床上,正发着高烧昏睡的女人一眼,之后他重重甩掉手里的毛巾,扯起医生的白袍,恼火的吼了起来。
「喂,你要我啊,我又不是医生,我怎么可能知道要怎么照顾她?!」
Shit!Shit!刚才要换掉她身上那套湿透的衣服,就已经够让他头痛的了,现在居然还要他贴身照顾她?
妈的!他又没读过医护科,他怎么可能会这些有的没有的!
「所以我刚才才把病人所有可能会发生的情况,全都告诉你,你没仔细听,那就是你自己的问题!」他肯来这里看病,他就该偷笑了!
要不是他闯进他的诊所,大吼大叫的赶跑他所有的病人,还不小心的踹破了他诊所的玻璃门,接着像强盗似的强架着他来这个地方,他怎样也不可能来这里替他看诊的!
再度拨开揪着自己衣袍的手,老医生整了整领带,提起医药箱,狠狠瞪了他一眼后开口:
「医药费与玻璃门的费用,我会请人送帐单过来,改天记得要到我那儿去结清。」
语毕,老医生提着医药箱,径自走出房间,留下奥烺一个人咬牙切齿地瞪着他离去的背影。
妈的!没道德的死庸医!居然就这样把病人丢给他,也不管他是不是懂得如何照顾病患。
这种没品德的死庸医,改天他一定要到他那里拆了他的招牌!
冷哼了声,他捞起地上的毛巾,踱回到女子床边的长椅坐下。
大床上,女子紧闭着双眼,红烫的脸蛋与急促的呼吸,说明她正处于高烧状态。
他忍不住撇唇,伸手捞出一旁水盆里的湿毛巾,将它拧干、折好后,放到她热烫的额头上。
这是上次他受伤,她救他回来时所用的方法,他这次拿来照着做应该可以吧?反正,只要让她退烧,管他方法对不对,有用就好!
不过还真是麻烦!早知道就不救她了!
倘若知道因为他那莫名的不忍救了她后,会造成现在这样的后果,他早该拿了钱就走的,管她是不是倒在雨里,淋雨淋到死……
一想到就火大,有哪个白痴会像她一样,在这种冷天里跑到外面去淋雨啊?!又不是找死!
偏偏她就是白痴到无药可救的地步,居然在那里淋了快两个钟头,还呆杵着不会找地方躲雨?!真是气死他了!
看着床上躺着的女子,呼吸急促的吐着气,清丽的小脸布满高烧所引起的红潮,他忍不住抿起唇,拿开变温的毛巾,伸手抚上她的额头,探探温度。
笨蛋……
「对……不起……」突然,一声细弱的「对不起」,由她苍白的嘴唇吐出。
奥烺冷不防一愣,长手顿时僵停在她额前。
她醒了吗?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喃喃的道歉声,伴随着困难的喘息,她不安的翻转着,然后起身突然扑上了他。
他倏地一愣,看着那个突地扑进他怀里,陷在昏迷中,却显得十分不安稳的女子。
她怎么……
「对不起……不要留下我……拜托……」哽咽的哀求由她口中细弱的吐出。
偎靠在他怀中,她紧揪着他的衣裳不肯放,泪水由她紧闭的眼角滑落……
奥烺震住了,看着她眼角不断流出的泪水,他头一回感到一种类似心被戳刺的疼痛感,在他胸口泛开。
她在哭?为什么……
究竟是梦到了什么,才会让一向倔傲的她在梦里哭泣?
她不是一向都很骄傲不服输的吗?为什么现在却……
大掌迟疑的拾起,缓慢而犹豫的想拂开遮住她脸蛋的发丝,他怀中的女子突然痛苦的呻嚷起来--
「拜托……不要走……留下来……不要丢下我一个人……拜托……」她哀求的语调、无助的脆弱神情和令人心碎的泪水,紧紧扯住了他!
胸口紧揪的令他难受,一股无法形容的闷窒感,突地在他胸膛里撞击开来,盯着那个靠偎在自个儿怀里的女人,他无法发出声音。
她热烫的泪水隔着衬衫熨入他的心脏,剎那间深深震动了他!
他是怎么了?怎么会突然变得这么怪异?
他该推开她的啊!这个女人……是那个救了他之后,一直找机会找他麻烦的女人啊!为什么他却有种想拥抱她的念头?想一直地、紧紧地,抱着她不放?
是病了吗?他也跟她一样病了吗?
她是尤蔷!是那个他讨厌、发誓将来回去后要好好报复她的女人啊!为什么他会想要抚去她脸上的泪痕,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