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很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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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华健吃了一碗饭,再要求添,看得出他有些饿了,且胃口不错。他很能吃辣,吃得额头开始冒汗,他把衬衫袖子卷起来,然后放下饭碗,看润研吃着。
  “怎么了?”润研见他不动了便问,“没事”,他笑笑回答。
  “下个月头,我会有一星期假期。”华健继续说。
  “那你可以出去玩玩,趁着天气还没完全冷。”
  “也许去云南迪庆。”
  “过了飞来寺,有一个雨崩村,是徒步者的乐园。”润研介绍道。
  “你去过?”
  “嗯。”
  “感觉怎么样?”
  “徒步是个很寂寞的事情。”
  “润研你也喜欢山?”
  “嗯,我体力一般,但是到了山里精神就还不错。”
  “是吗?你知道吗?有一次在山里,我被大雨冲走了帐篷。”
  “真的?”
  忽然有了这个话题,润研和华健又开始活络起来,共同的爱好可以拉近两者间距离。正说着这山那山,华健的手机又响起来,华健看了一眼来电,站起来跟润研说,“我去接个电话。”
  他走到门口,接起沈彦来的电话。
  “你还在忙呢?”沈彦表达着关心。
  “没,我今天约了润研吃晚饭。”
  “哦?”
  “你找我有事?”
  “哦,没什么,你们继续吃吧,不打扰了。”
  “好,有空我打给你。”
  一个迅速收了线,另一个缓缓地、木然地放下电话。
  看着华健从远处稳稳地大步走过来,润研忽然发现他另外的一个样子。她以前想象不出他登山者的身份。这特质,如果不相处,并不十分容易从他身上读到。有些人,一眼就能被人看明白属于哪个领域范畴,华健却不典型。她以为他喜欢悠闲的旅行方式,抑或根本不喜欢旅行,却没想到他对山情有独钟。他的反差,让润研料不及,然而他对山的感受,对润研来说,却是引人入胜的。两个人说着说着,说到夜深。
  饭店要打烊,华健才唤了买单,“我送你。”他同时跟润研说。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行”,这本来是润研习惯要说的话,可她没说出口,却说了句“好”。为什么?她很清楚,因为难得有这样的空间,让她感到真的轻松,对轻松的感觉,谁都是贪恋的,所以她想要继续,便想多要一寸这样的时光。
  华健整个人没了平日里的锐利,他歪着头坐在出租车里,笑容由内而外。他看着润研笑,露出一口皓齿,讲起话来还会有少许的口吃,若不是这一身西装,他简直就是润研在山里邂逅过的那些山友,他们每个人都牙齿洁白,笑容明亮,格外朴素坦荡。她忽略了城市里入夜后依旧执着的喧嚣,专注地观察这个身边的人,他有独立的特质,明显的反差,不知道哪一个才真实,但此刻,他像个善良亲切的老朋友,叫润研感到轻松和踏实。
  这轻松让告别也没有粘腻,她站在路边,目送华健的出租车离去,内心还有欢快的曲调。有时候就是想找个合适的人说说话,这是华健今晚的心愿,谁知润研也获得了满足。
  推开门,家人都睡了,只留了一盏小小的灯。她轻轻脱了鞋,刚要走进房间,却看见欣研一个人在客厅坐着,吓了一跳。欣研在黑暗中坐着,穿着很公主的睡裙,即使素颜还是无比美丽的脸庞,她微微闭着眼睛,头发散落在沙发椅背上,好像是很累,睡着了。润研轻轻地拍拍欣研,“姐姐,怎么在这里睡?”欣研醒了,看到润研,惺忪又局促地说,“你回来啦,那我也去睡了”,说着便要站起来。
  “欣研,你到底怎么了?”她实在很难想象朗润活泼的欣研,回来那么久,很少出门,不再呼朋引伴,她夜里还一个人在客厅里坐着,不再是世界的中心,仿佛疗伤一样。
  “没什么,坐着坐着睡着了。”欣研淡淡地说,没什么精神,她好像看到姐姐的眼眶忽然红了,又忍住,站起来要走。
  润研站在那里,看着欣研,无比担心她,她不可以有伤痕。欣研回头,看润研依然站着,这么看着她,忽然走过来轻轻抱住了她。润研伸出手,也抱住微微发颤的欣研,轻轻拍,问,“怎么了?”她摇头,不说话,只是微微地颤抖,她把她紧紧抱着,扶她进了房间。如果爸妈看到,一定想不到,两个女儿颠倒了角色。
  润研挤了热毛巾递给欣研,等待她平复。“姐夫出了什么事?”
  “润研,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欣研抬起她漂亮的眼睛无助地问。
  “他辜负了你?”这是非常合理的逻辑,欣研跟着Ken走南闯北这些年,都在他的地盘上,她再美丽,也是他的依附,他一旦辜负她,她便失去了重心,如今孤零零地回家。
  “不是,是我辜负了Ken。”欣研这么说,也不奇怪,她是女王,叫人崩溃的事情,她随手做做,若不是这些年,跟Ken一直那么稳定和睦,从调皮无忧的少女成了衣食无忧又天高路远的女人,夏欣研一定依然是很有杀伤力的,让那些崇拜者前赴后继。
  “辜负?”
  欣研点着头。“我已经跟Ken签了离婚协议,等他这次回来就办手续。”她选择不爱了,很坚定。欣研表情里没有一丝即将解脱的轻松,看得出这次很不同,以往,她不爱了,是轻描淡写的事,那些火热的男生还没继续升温,她就可以选择冷却了,他们不是她的棋手。更年轻的时候,好几个,还演过要死要活的把戏,夏欣研从未感到过什么压力,来去应该自由。有激烈的男生半夜等在欣研家楼下,就为讨一个说法,欣研嗤之以鼻地说,我从未承诺做他的谁,与我无关。夏欣研有资本洒脱,第二天便另有男生来邀请赴约,她高高兴兴去了,没有受纠缠的阴影。
  “到底为什么?”润研想不出那个降服了姐姐那么多年的人,也即将失去欣研。
  “我和Ken不再有相同的生活目标,我无法再依靠他。”Ken给润研的印象不是这样的,他体贴,温和,迁就,是个值得依靠的人。“可是Ken对你那么好。”润研嘟囔。“好不过他的事业,他的追求。”工作和追求是那么重要的元素,因为工作足够优秀,他才可以带给她安稳的生活还有更开阔的世界。谁知,忙碌成了终止的原因。
  “这些年我跟着Ken,渐渐没有了自己,我觉得很孤单很恐怖。”
  “你在美国、香港不是有很多朋友吗?”
  “我的朋友都是Ken的朋友,他的圈子就是我的圈子,我生活就是围着他,我觉得累了。我不想每天都在家等待一个工作的机器,我想去工作,可是他不喜欢,那样的环境糟透了。”
  他的确对她好,可却不知道,什么才是欣研要的。
  一个只顾着引领,一个却不想单纯依附。这样的生活难免出差错。夏欣研经过了这些年,品性依旧不改,Ken要让她成为附属品,门儿都没有。夏欣研是一个需要平起平坐的女人,她需要属于自己的圈子,属于自己的工作,属于自己熟悉的环境,以及可以把握的人。
  “润研,我觉得有一个简单温馨的伴侣,不容易,所以,不要放弃汐远。”欣研幽幽地说。
  人真的是会变的,那些简单温馨的伴侣,夏欣研何时看得上?她曾经要的是精彩刺激的生活,天马行空,永不停留。而当岁月爬上她的眼角,她现在的眼光忽然转变为简单温馨。而时间也是最抹杀男女之间感情的利器,夏欣研回来快两周了,Ken的影子都没见到,他想必也不在乎了,不想争取她回心转意了,总有更年轻貌美的女伴,更需要他。没有谁辜负谁,感情的世界里,哪儿有什么是非对错。
  半夜两点多,欣研说着,说她那些不为人知的体面背后的无助与孤独,她后来困得倒在床上,看起来叫人心疼。润研替她捻好被子,轻轻退了出去,倒在自己的床上迷迷糊糊睡了,辗转间,她反复回想着欣研的话:有一个简单温馨的伴侣,不容易,不要放弃汐远。
  第二天才想起来联络沈彦。她临时爽约,事后也没电话她,网上见到沈彦在线,便发过去一个笑脸。
  “对不起啊,昨天太晚了,你后来一个人吃的饭?”
  “嗯。”沈彦打过来一个字。
  “我该死啊,改天你也放我鸽子,嘻嘻。”
  “你昨天一直在加班?”她还要确认,润研和华健,到底要相信谁呢?
  “我一直忙到半夜。”润研猜不到,“忙到半夜”仿若是一根刺,伤了她们多年的友情,女人的第六感,让沈彦选择了相信华健,而润研在说谎,他们之间已经有了什么,开始不怎么透明,润研明明知晓自己对华健的情意,表面上祝福千句,推波助澜,私下里却近水楼台,取而代之,沈彦胸中仿佛被人捅了一下,血没流出来,却暗伤了。
  她设置了离开状态,久久不再回话。华健不是她的恋人,可一种失去的疼在心里,比失去还沉,是希望破灭的失望。她走到洗手间,在镜子前看自己,眼前这个温良美好的女人,还年轻,很懂事,为什么总要陷入不正常的感情遭遇里。她不想与人争了,汪旭已经让她太辛苦,而华健,她明白,重新累积起来的热情又要被浇灭了。也许,前生她集了万千宠爱,这辈子总要在失落中度过。能够携手过生活的对象其实那么少,华健那么适合站在她身边,也许她也是最适合他的女子,可感情的事情,就是做再多努力都改善不了的事情。她在心里轻轻地劝自己,好像外婆的语气:彦,该是你的,逃不掉,不是你的,莫强求。她深深地呼吸了一口,重新回到座位上。网上,润研喊了她好几次,她没有心情回应,便把窗口关了。
  夜里,佟硕拖着疲累的身子回家,笑蕾睡了,在客厅里留了一盏小小的灯。他怕吵醒她,关了灯摸黑进了客房,放倒自己,和衣躺在床上。客户拖着他喝了一夜的酒,佟硕陪着,坚持到两点多才放人,香烟烧了一整夜,呛得他嗓子冒烟。佟硕接到母亲从家里打来的电话,问他的近况,还埋怨他很久没打电话回去,他听着母亲讲话,想到父亲的头发已经全白。客户在等着他,便匆匆收了线,重新坐下来,与眼前那个等待着的油光满面的中年人四目交汇。他要把100多套办公家具卖给他,这是他那么晚还坐在这个腆着肚子、嗓门巨大的中年人面前赔笑的唯一理由。他搞不懂为什么每个采购都一副猪猡相,也许是运气不好,或者只能怪自己的品牌还是低端了些。他喝了很多酒,却没有睡意,也懒得动弹,躺在床上,终于有了安静的片刻。
  他皱着衬衣,酒喝得肚子有些高,人像块烂棉花,黑暗中,他不禁发现,他与那些人有什么不同?早些年,他如今的岳父给他钱创立北奥的时候,他连咳嗽声都是清脆的,人穷志一点不短,这些年过去,生意越来越好,却不再有发自内心的兴奋。一个接着一个项目往下做,无休无止,他感到疲惫。其实最辛苦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可是乏了,他上了发条了,不由自主,再也没有脾气说个“不”字,也没有理由后悔,早已没有能力改变自己。手上什么都没有的时候,梦想着出人头地,给那些期待一个交代,如果期待都达成了,却不知道再去令谁满意。他由不得自己,他曾经多么羡慕夏润研的心境,黑白分明,他做不到,也只能愣愣地放走她了。
  佟硕有一双世上最苍劲的手,这双手最适合用来拿笔,润研对他讲了又讲。他的一双手悬在半夜里,他凝视自己的手,这双润研讲的苍劲的手,是颓的。那个结婚指环,在夜里依旧制造着光线,戴上了就永远不会取下了。
  直到天的青色隐退去,佟硕才渐渐睡着。酒精与疲惫,他的睡眠一直不深,似梦非醒,睡相潦倒。这样的睡眠里,他又梦见润研。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会是什么预兆,最近一段日子里,佟硕经常会这样地梦见润研,在梦里见到几年前她的样子。还是在最初的小办公室里,穿着红的袜子,大步走来走去,对着他怔怔地看,然后笑,却始终不说话,他在梦里好像一直被一个透明的墙隔着,只能旁观,无法交流,也没有情节,就是看着润研在身边忙来忙去,冲着他乐呵呵的。这样的梦持续,他就在梦里满心的庆幸,润研又回来了,还在他身边。醒来就不知所以。
  然而今夜的梦,他忽然可以跟润研对话,他问她,你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