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生莲
现在矮了一头?
杨浩一低头,借着篝火的光亮,才发现这块巨石已经陷进地里一块,受到大石的挤压,大石四周的草皮都拱了起来。
杨浩莫名其妙地又拍了拍,那块巨石应声又下陷了一头的距离,这一下四周的惊呼声已此起彼伏,近处看得到的人大呼小叫,后面不知情的人拼命往前挤,场面一时乱成一团。
杨浩愕然不已:“这石头……莫非下面可巧是什么流沙,自己个儿就陷下去了?不能啊,这么多人站在这儿,要真是流沙,大家早一起完蛋了。这石头……”
杨浩迟疑着又拍了一下,这一次,所有的人都看的清清楚楚,随着杨浩轻飘飘一掌拍下,那块石头又向地下陷进去深深一块,杨浩一阵狂喜,忽然若有所悟。他回过头去,接着方才的话茬儿从容笑道:“杨某就不举石头了,既然牟西勇士将它自土中拔出来,杨某便把它送回去,你看如何?”
牟西瞪大一双牛眼,早就说不出话来。要把这石头压入土中,比他从土中把石头拔出来,何止难上十倍,而且……而且这人根本就是轻飘飘的一拍,这是什么可怕的功夫?一时间牟西看着杨浩,那眼神就跟见了鬼似的。
杨浩心里这时候也在“卟嗵卟嗵”的乱跳,这种古怪的事情,除了见鬼他再想不出第二种可能。这几天他恰好被鬼缠上了,没想到这只鬼神通还不小,竟然一路跟到大草原上来了。“他为什么帮我?莫非……因为我是汉人,他是汉鬼,大家同仇敌忾不成?”
“杨浩大人神力,不不,是神功,牟西拍马难及,我认输了。”牟西倒也爽快,一见他这功夫,自己实是难及万一,便干脆认输了事。
“哈哈,牟西勇士客气了。你这样的神力,已是万中无一了,杨某也钦佩的很。”杨浩一面客气地说着,一面笑吟吟地往回走,后面许多牧人一拥而上,有的往上拔、有的往下压,有的左右摇晃,试了半天,确实没有半点玄虚,不禁对杨浩的惊人神力赞叹不已。
“杨大人真是……深藏不露啊,我等钦佩不已。”杨浩还未走回座位,苏喀等人便纷纷起身,满怀敬畏地向他抚胸施礼。
眼见杨浩如此勇力,小野可儿等人也看得目瞪口呆,有人便胆怯道:“杨浩大人神力无敌,确是白石大神为我们挑选的主人,我们……我们还是退下吧。”
他这样一说,倒惹恼了一人,这人也是细封氏族人,尔玛伊娜石榴裙下的追随者,眼见自己倾慕的美人儿要被她的父亲送给杨浩,他妒火中烧,哪还理会杨浩的身份,他把坎肩一脱,露出一身结实的疙瘩肉,冷哼道:“力气大,不一定就是神勇无敌。牟西比我力气大,不还是常常败在我的手下?我跟他摔一跤看看,我就不信,他的跤比我摔得好。”
摔跤角力,是草原上的男儿从小就玩的游戏,摔跤对技巧的要求很高,并不是力气大就一定占便宜,所以这人还不死心,大步走出来,高声道:“杨浩大人,我是细封氏族人日达木基,方才见识了杨浩大人的神力,日达木基钦佩的很,我想向大人讨教一下摔跤的功夫,不知大人可肯赏脸?”
“神跤手日达木基向大头人挑战了,大头人,跟他比。大头人,跟他比。”
那些族长头人们还没说话,许多牧人便兴高彩烈地怂恿起来,杨浩有些犹豫,他下意识地四下望去,希望能看到个鬼影儿什么的,可惜四下全是牧人,半空中只有繁星点点,哪里有只老鬼露头。
正犹豫间,那些鼓噪吵闹的叫嚷声中,忽然有个清朗的声音清晰地传进他的耳朵:“哼!慌张什么,跟他斗!这种只有几斤蛮力、只晓几手粗浅功夫的莽夫算个屁!”
杨浩一听这个声音,不禁心中大定,他哈哈一笑,走上前道:“成,那咱们就比上一比,不过……这是最后一次,在本大人看来,欣赏美人儿舞蹈,可比打打杀杀的有趣的多,哈哈……”
“成!”细封氏神跤手日达木基看了眼娉娉婷婷站在一旁的众少女,尔玛伊娜正笑盈盈地瞟着这里,不由勇气倍增,重重地一点头应承下来。
杨浩看着他,眼中满是怜悯之色:“可怜见的,你要倒霉啦。只是不知……那只老鬼是打算上我的身,还是上你的身……”
摔跤结束,杨浩断定,那只老鬼上了日达木基的身,日达木基的摔跤术原本水平如何,他并不知道。方才甫一动手,日达木基表现出来的气势和身法、动作,也着实的唬人,可是一沾着他的身子味道马上就变了,可怜那一身肌肉的大汉就像得了小儿麻痹,手软脚软,毫无还手之力,众目睽睽之下,他输了。输了还不是最惨的,最惨的是,草原的牧人大多都懂得摔跤,人人都看得出,杨浩根本毫无摔跤技巧,他是用最直接、最简单的拳脚结束的战斗。
日达木基从草地上爬起来,仿佛见了鬼似的看着杨浩离去的背影,小野可儿、牟西、摩西加纳等人拥上来扶住他,纷纷问道:“你搞什么鬼,怎么可能这么败给了他?他根本不懂摔跤的,你随意一绊他就得趴下,你……”
日达木基机灵灵打个冷战,脸上露出抑制不住的惧意,喃喃道:“有古怪,一定有古怪,我只要一挨他的身子,麻筋就像被撞了一下似的,半边身子都没了力气。难道真是白石大神在庇佑他吗?”
杨浩回到席上,诸位族长头人看着他的目光与原来已大有不同,五了舒大人哈哈大笑,“啪啪啪”三击掌道:“来来来,诸位大人,咱们一起来踏歌起舞吧。细封氏的姑娘们,还不邀请各位大人下场,一起歌舞起来吗?”
那些少女们听了,欢笑着跑上来拉起一位位头人下了场,那个生得最美、笑得最妩媚的姑娘像一头小牝鹿似的,轻快地奔到杨浩这一桌,颈间银饰发出的悦耳响声戛然而止,她那一双妩媚的眸子瞟了眼五了舒大人,然后微笑着伸出了她的双臂,目标却是杨浩。
一双皓腕,各带一只银镯,双手纤细的手指就像两朵兰花,向杨浩做出了邀请的姿势:“杨浩大人,我叫尔玛伊娜,请您陪我跳支舞,好么……”
“姑娘,这个……我不会……”杨浩还没说完,那个美丽的少女便打断了他,嫣然笑道:“很简单的,我教你,来……”
那双云朵一般柔软的小手握住了他的手,把他拉了起来。众头人和姑娘们手牵着手儿绕着那篝火,许多牧人也自发地下场跳起舞来,在他们外面又组成了二环、三环、四环……
他们围着那篝火,若逆时、若顺时,跳起了简单而欢快的踏圈舞……
“今天那块石头,还有和那只什么鸡摔跤的事,都是你在帮我是吧?虽说我不怕输,也不在乎丢人,不过赢的感觉真的挺好,呵呵……谢谢你啦老鬼……”
“如果你以后晚上不要老缠着我那就更好啦,阴阳有别啊,我发觉自己现在明显是阴气过盛、阳气不足,整天没精打采有气无力的……”
很大的一顶帐蓬,却只睡着杨浩一个人。杨浩坐在榻上,盯着帐中空空无人的一角,自言自语地说着话。如果有人恰巧看到他现在这副模样,一定会以为他脑子坏掉了。
“我要睡觉了,不知你的坟头在什么地方,你今晚托梦给我吧,好不好?你帮了我的忙,我怎么都要报答你一番的。给你烧点纸、上柱香,请个和尚超渡一番,也免得你做个孤魂野鬼……”
“唉……你要是请个和尚超渡我,我会被人笑的,死了都难闭眼呐。”
忽然,那个清朗的声音又说话了,幸好这些天杨浩已经习惯了他的声音,虽说毛骨怵然,却还没有惊跳起来:“你……你不喜欢和尚啊……”
那声音捉磨不定,无法确定从哪个方向传来,他只好东张西望地干笑道:“你不喜欢和尚啊?那你说好了,不管是道士还是阿訇,你说得到,我就请得来,只要你不再缠着我就好”。
“哼哼,你以为我想缠着你?要不是一时好奇,你一路跪着来求我,老道我也懒得下山。”
杨浩反应甚快,一听这话不禁奇道:“老道?你不是鬼么?”
“哈哈,如今虽不是鬼,早晚也要做鬼。”随着话音,帐帘一掀,一个人走进帐中来。
杨浩一惊,顺手便抓过放在枕边的佩刀。他的刀,除了在死亡河道那段时间实在缺少粮食,为了节省体力停练过一段时间,此后每天五百刀,仍是勤练不辍,如今已增至每天六百刀。自五百刀以后,每多劈一刀,都需要极大的毅力,从五百到六百,看着不多,他所付出的辛苦和汗水却比以前还要超出百倍,艰苦的训练换来的是长足的进步,此时杨浩虽不能同练武多年的人相比,一刀在手还是勇气倍增。
可是看到走进帐来的人,杨浩却一下子呆住了,入帐这人道冠长袍,背负一剑,看起来只有四旬上下,一头乌发,颏下三绺长须,面如冠玉,蕴藉儒雅,两点星眸极为有神。这样脱俗的相貌,实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他不禁脱口问道:
“神仙?”
那道人手捋长须,仙风道骨地一笑。
“妖怪?”
那道人不以为忤,呵呵笑道:“敬我如神仙的,自然是有。说我是妖怪的,却也不少。你说我是神还是妖?”
“那应该就是妖怪了。”杨浩说着话,已放下了刀。看到了这个人,看到了这个人身后帐上的人影,他已知道这个捉弄了他几天的人并不是什么鬼,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尽管一个人拥有这样大神通,远远出乎他的想象,但是对方既然是人,那种莫名的恐惧便也消失了。他不怕死,他这几日的畏惧本就是对于陌生离奇的事物一种本能的反应。
“道长是何方高人?连番捉弄于我,又暗中相助于我,所为何来?”
杨浩迅速穿上长袍,披散的头发却来不及束起,便向这道人揖礼问道。
那道人大剌剌地在帐中坐了,自袖中摸出一只朱红色的小酒葫芦来,眯着眼睛喝了一口,嘿嘿笑道:“贫道姓吕名岩,字洞宾,道号纯阳子,不知你可听说过么……”
杨浩的手一停,两只眼睛顿时瞪大起来,吕洞宾?!在民间传说中被敬为神仙的道教传奇人物,他又遇到一个了,这个名气比“睡仙”陈抟更大,吕岩吕洞宾……那可是传说中的八仙之一啊!
这吕洞宾也不知高龄几何,却是养生有道,满头乌发,面如冠玉,英俊的相貌也极具魅惑。他不说不笑时,一派仙风道骨,俨然世外高人,但是言笑时,眼中却总带着一丝狯黠的味道。
“吕……吕道长的名号,在下……在下依稀听说过的。”杨浩也不知道这位后来被尊为神仙的吕祖,此时名气有多大,只得含糊说道。
吕洞宾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又是微微一笑。他自得了陈抟的书信,便立即离开了紫薇山修行之地,千里迢迢地赶来了府州。修道之人修的是自然之道,盼的是白日飞升、肉体成仙。可是古往今来,只听说有人成仙,却有哪个见过?天道浩翰,以他们的才智,穷尽一生探索,也未必能得窥门径。而天机却是逆天改命,破碎虚空而来,对他们这些修道人自然有着极大的吸引力。
像他这种修习天道的出家人,对世间离奇之世最为关注,他在道家古藉之中曾见记载,东晋时候,民间有一五岁幼女,突然说起她从未听过的外地方言,说她是某户人家媳妇,身故转世,如今前夫与两个孩子还生活在某地。家人只当她中邪,无人相信。直到数年后,她家因故搬迁到异地,正是这女童所说前世的居处。她所说那户人家模样,院中情形,前夫与两个孩子名姓,俱都一字不差,这才轰动一时,被有心人记载了下来。想不到千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机,如今竟再次出现,吕洞宾立即兴致勃勃地下了山。
在他想来,如果能弄明白这天机的来龙去脉,说不定就能窥破时空的奥妙,从此超脱于时间和空间之外,不生不死、往来古今,成为真正的神。
然而他到了芦岭州后,暗中用类似催眠术一类的功夫盘问过杨浩的来历,虽听他说的详细,但是吕洞宾真正在意的东西却一点也没有得到。为什么能穿越时空?杨浩也是只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吕洞宾总不能买一批定窑的瓷器,挨个往自己脑袋上敲,以期待穿越之奇迹吧。
陈抟修的是出世之道,心境恬淡,既知不可为,便干脆回了太华山调教小徒弟去了。这吕洞宾却不肯罢休,暗中又用伐筋易髓之术探索杨浩全身经络筋脉,想看看是否与常人有何不同。
吕洞宾重外修,更重内修,他本就是内丹术(气功)得臻大成的一代大宗师,在他想来,能倒转阴阳,穿越时空,这人必与常人有所不同。他以真气探索杨浩身体的那几日,就是杨浩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 150 151 152 153 154 155 156 157 158 159 160 161 162 163 164 165 166 167 168 169 170 171 172 173 174 175 176 177 178 179 180 181 182 183 184 185 186 187 188 189 190 191 192 193 194 195 196 197 198 199 200 201 202 203 204 205 206 207 208 209 210 211 212 213 214 215 216 217 218 219 220 221 222 223 224 225 226 227 228 229 230 231 232 233 234 235 236 237 238 239 240 241 242 243 244 245 246 247 248 249 250 251 252 253 254 255 256 257 258 259 260 261 262 263 264 265 266 267 268 269 270 271 272 273 274 275 276 277 278 279 280 281 282 283 284 285 286 287 288 289 290 291 292 293 294 295 296 297 298 299 3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