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生莲
峙卤呔成暇筒恢皇恰虿莨取敲醇虻チ恕!?br /> 折姑娘微微低头,听着他的分析,难掩目中惊异之色。她从自己掌握的种种资料,能得出这种分析并不稀奇,可是丁浩能有这样的见闻和见识,那就非同一般了。常听人说‘秀才不出门,便知天下事’,那是太平年间,知道的也是一些泛泛的大道理,可是像他这样的分析,若非对各地情形有所了解,断难说的这么肯定。他一个小小管事,哪来的这样渊博的见闻?
大宋刚立国时,满朝文武绞尽脑汁,最后宰相赵普才献上一个年号,结果这年号用了许久,忽然有人告诉赵匡胤,这个年号是蜀国前些年用过的,气得赵匡胤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那么多文武大臣,都不知道其他国家前几年用过什么年号,可见当时各地甚至连政局消息都相当闭塞,朝廷上的官吏都不知其详。这个丁浩……很不简单啊……
折姑娘一边转着心思,一边顺口说道:“那么你认为,若对上契丹人,我们胜算几何?”
第二卷 小荷初绽 第032章 桃花依旧笑春风
丁浩思忖半天,才道:“应该是互有胜负吧。若强行一战,只怕要两败俱伤。”
折姑娘暗暗点头,此人没有一般年轻人不切实际的狂傲,能据实判断,正视敌人,这一点许多只知夸夸其谈的人是办不到的。她嫣然问道:“丁管事有何高见,还请一一道来。”
丁浩微笑道:“高见可不敢当,我只是从双方实力比较,大致估摸如此。北人立国已有五十年,虽然北方苦寒,国力积蓄亦当不弱。而且北人尽占险要地势,又有骏马无数,攻守自如,这是实打实的力量,可不是摇摇羽扇,谈笑间强虏就能灰飞烟灭的。实力不济,就算诸葛武侯,也只有到处逃窜的份儿。”
折姑娘微微颔首,深以为然。如今北国威行大漠、震服百部,疆域东临黄海、西抵金山,北至胪朐河,南濒白沟,幅员万里、地广兵强,人口四百余万口,老少男女皆可骑射,一个骑兵拥有三匹马甚至五匹马,乃是雄踞北方的武力霸主。
而大宋建国十年,励精图治,国力也自雄厚,甲兵之盛,近百年来中原诸国无可匹敌者,可大宋立国时先天不足,版图比北国小,地理上又无险要可守,立国之初人口仅仅九十七万户,没有一块产马之地。虽经十年生聚,十年征战,灭荆南、武平,灭后蜀,如今又磨刀霍霍,剑指南汉、南唐,毕竟腹背受敌。
再者,北国疆域辽阔,一旦北伐,对缺马的南人来说,就需要发动全国之力集粮运输,对国力的消耗太大了,对手又非弱者,一旦战事绵延,未必是社稷之福、百姓之福。
折姑娘不禁点头道:“你说的……我未必全懂,不过这些年来与北人之间虽无大的战事,小战却也不断。我在府州也尽知其详,北人尽是骑兵,来去如风,虽各有胜负,可是败了只有退却,胜了却追之不及,这样一来北人元气不伤,总是前来挑衅。府州折大将军麾下的战马还算是比较多的,也远不及北人,我听说每军中只能分配战马千匹,除去信使和将领亲兵,不足八百匹,基本是不济事的。”
丁浩摇头一笑,这种事还轮不到他来操心,大宋尽多才智之士,限于先天条件,这一难题始终也是没有解决,后世几个儒者一番纸上谈兵的言语也不知有几分效用,说与这小姑娘听更是没用。
折姑娘见他对这个话题没有兴趣,便也沉默了,两个人默默地走了一阵儿,丁浩忽地回过神儿来:“啊,你说甚么,折大将军麾下战马,一营中配置千匹?那折大将军麾下有几营兵啊?”
折姑娘眼中飞快地闪过一抹警惕:“你问这个做甚么?”
丁浩道:“折大将军为什么要将战马分配与各营?”
折姑娘道:“西北大军,几百年来一直是如此做法呀,每营总得有一支轻捷灵动的轻骑队伍吧?”
丁浩摇摇头,又点点头,恍然道:“是了,我明白了,西北的军队,这两三百年来,对手要么是当地的游牧小部落,要么是大唐的其他藩镇,再后来便是中原林立的各个小国,论骑兵力量,彼此都不多。每营设一支轻捷军,随机待动,足矣。可是如今不同了,中原已渐渐统一,而关外的契丹人也渐渐强大起来,将草原诸部整合为一股力量,再这样分配有限的马匹,简直就是折损了一支本该强大的力量。”
折姑娘虽是聪明绝顶,却从未深思过这个问题。一个自打呱呱落地,睁开双眼看到的桌子就是四条腿的人,有几个会去好奇为什么不做一个三条腿一样稳稳当当的桌子?折姑娘就是见怪不怪,认定了这样安排都是先人经过血的教训总结而来,必有其深刻蕴意。而且每营设一支骑兵,短兵相接、冲锋探路、侧应瞭望、直冲中军,这样的交锋会战中都确有用处,怎会还有他想,听到丁浩这样说,她不禁十分好奇,脱口问道:“依你之见又当如何?”
丁浩道:“现在的敌人与以前不同,以前都是势均力敌的对手,藏一着后手,关键时刻用以克敌制胜,乃是一记妙着。而现在,对手渐渐整合成一个,一旦出兵,动辄就是数万、十数万骑兵大队,这样的重拳便是集中全力也难招架了,你不攥紧拳头迎头痛击,还要岔开五指,五根指头怎及一只拳头?”
折姑娘大为意动,却仍迟疑道:“契丹强大,纵然整合所有骑兵,也无法与他一较长短。轻骑深入,若是被敌人包抄起来,恐怕多年的心血就要全部毁于一旦了。”
丁浩正讲的兴起,同时因为这位姑娘乃是出身将门豪族,虽说身份卑微,这份见识谈吐在他看来倒也正常,所以全无疑心,只道:“呵呵,这要看你这支骑兵怎么用了,要是拿来进攻,大队步兵,只夹杂这么一支骑兵队伍,那么它就要受步卒牵制,优势全然丧失,可要是拿来防守,却大不一样。契丹人来时攻城掠塞,他们是攻方,而咱们则倚仗坚壁高墙,以守为主。以前只能据城坚守,纵出城作战,也是以步卒为主,摆开战阵,敌人肯战则战,若避而不战,你也徒劳无功。
可是你有了一支强大的骑兵队伍,便可以随时出动予敌重创。你周围尽是己方军营或坚固的城池,随时可以遁入掩护,更是有恃无恐。让他们吃几下狠的,就再也不敢毫无顾忌地倚仗骑兵迅捷优势压着你打了。这叫被动中掌握主动,集中力量,促成局部优势。”
说到这儿,他忽地“啊了”一声,兴奋地道:“其实真要远征时,这样配置有限的军马,也能最大限度地发挥己方的力量。步卒远征,征伐以骑兵为主的军队,必步步为营,这样你的骑兵仍能最大限度地发挥它的迅捷优势,在你的堡垒配合下,更能发挥杀伤力啊。”
折姑娘暗忖:“被动中掌握主动,集中力量,促成局部优势……。这个法子不妨说给九叔听听,看你是不是纸上谈兵的赵括……”
心里想着,却笑道:“好像……好像大有道理,令人听来有茅塞顿开之感。噫,你这家伙,怎么不去投军入伍,说不定也能做个大将军呢。”
丁浩开怀笑道:“算了吧,我可是一个大头兵都没带过的人,在这儿纸上谈兵还成,听起来头头是道的,也就唬唬你这种小姑娘。真要是行军打仗,我是一窃不通,根本不济事的。”
折姑娘抿嘴笑道:“你这人倒是自谦,其实你能说出方才这番话,见识已自不凡了,起码唬的小女子一愣一愣的。”
丁浩哈哈笑道:“岂敢岂敢,姑娘也不要妄自菲薄,姑娘这番见识,已经少有闺阁中的女子能这般见地了。这还罢了,做为一个女孩子,姑娘虽冰雪聪明,却没有许多聪明女子的高傲,胸有才学而性情随和,与你交谈让人如沐春风。”
折姑娘从小到大,不知听过多少比丁浩这番言语更天花乱坠的吹捧,听来只觉恶心,可是丁浩这番话却让她欢喜的很,她笑嘻嘻地道:“你们男人不是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么,你夸我有才,岂不是骂我?”
丁浩奇道:“这怎么会是骂你?我……啊……啊……”丁浩也被她的俏皮话逗笑了。既然女子无才便是德,那么夸她有才,岂不是说她缺德?
两个人说说笑笑已走出集市,丁浩遗憾地站住脚步,说道:“姑娘,我得回驻地去了。”
“喔……”折姑娘闻声站住脚步,意犹未尽地道:“那么明天,你还会进城来吗?”
“明天,我就要回霸州了。”
“喔……”折姑娘脸上的浅笑消失了。
默然半晌,一丝莫名的情愫荡漾在彼此之间,虽是淡淡,却觉隽永。
她是折家的姑娘啊,就算是旁支别户,又岂是我能匹配得上的?思及自己的身份,丁浩黯然神伤,涌到嘴边的话终于还是咽了回去,只勉强一笑,低声道:“折姑娘,我走了。如果有缘,我们还会相见的。”
这句话说出来,连他自己都不相信,人海茫茫,多少偶遇变成过客,想再相逢,谈何容易。
折姑娘脸上仍是带着浅浅的笑意,轻轻地“嗯”了一声,一如上次在程府初识,只用鼻腔娇柔地一哼。
丁浩一叹,返身便走。
折姑娘眼见丁浩行远,忽地唤了一声:“嗳……”
“姑娘还有什么话要说?”
折姑娘含颦嫣然:“你这人好没诚意,既说希图再见,却不想知道我的名字么?”
丁浩欣然道:“固所愿,不敢请耳。”
折姑娘嫣然一笑:“我姓折,折子渝。”
“哦?子非鱼,安知鱼之乐的子鱼?”
“错了一字。”
“嗯,那么就是执子之手,至死不渝的子渝?”
折姑娘莞尔一笑:“你记得了?”
“我记得了。”
两人相视一笑,丁浩举步走去,再未回头。
“折子渝,折子渝……”丁浩悠悠一叹:“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第三卷 莲子始生 第001章 二少迎归
丁大小姐要从广原回来了。
一大早,丁家庄的人就站在村西口眺望着,谈论着。迎接的有庄户人、也有丁家大院的人。
庄户女人想早一点看到自己的男人。大年夜,自己男人就从热炕头上爬起来,这一路冰天雪地的,图个啥?还不就是为了让老婆娃儿吃的好一点、穿得暖一点,做婆娘的能不心疼吗。再说了,当家的走了这么久,晚上躺在炕头上,冷冷清清的连个说话儿的人都没有,眼看着自己男人就要回来了,谁心里不是乐开了花?可那死没良心的咋还不露头呢?
丁家大院的人则是等着迎接大小姐,大小姐是丁家的大功臣,挽救了丁家的命运,也使得无数依靠丁家生活的人得以重新安宁下来,他们自然心怀感激。
庄户女人们翘首企盼,娃儿们你追我闹,还有些人则和丁家大院的人挤在一块儿,听他们摆龙门阵。丁家大院的人谈论的话题,自然都离不开一个阿呆。
阿呆,都在一个村里住着,谁不晓得他?
那孩子老实的过了头儿,谁家大闺女跟他说句话儿,脸就能红上半天。是个爷们就敢欺负他,这样三杠子打不出个屁的主儿,居然大出息了。你瞧瞧,他那老娘明明病得那么重,还叫人搀着站在村头儿上,眼巴巴地盼着儿子回来,那一脸喜气儿。
丁玉落一路往广原走,一路随时命人向丁家大院回报消息,老父牵肠挂肚、夜不能寐,不让他知道运粮的进展还不急坏了他?
这一来,阿呆的举动可就传回来了,每一个回来报信的人见过了老爷,吃饱喝得,剔着牙走出来跟别人拉呱家常时,头一个说的肯定是阿呆。
“阿呆在清水镇上帮着临清县的县尉老爷找到了官印,县尉老爷跟他说话都是客客气气的,一口一个丁贤弟。”
这消息传回来时,众人先是一番惊讶,然后就是嗤之以鼻:“那夯货,他还懂得断案子?也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恰巧让他撞上了吧,这运气来了,城墙都挡不住。”
“阿呆在洹水镇上为大小姐解围,把一群泼皮流氓般的捕快给应对的舒舒贴贴,那捕快头儿还非常热心地帮着阿呆去当地晁保正家借地方住宿。”
这一回人们不再说三道四了,他们都是老实巴交的庄户人,最明白任你官清如水,难防吏滑如油的道理。吏比官更难对付,尤其是当捕快的,当捕快的都是些什么人?那些人本来就是一群泼皮无赖,而且是泼皮无赖中的泼皮无赖。
这些人是得理不饶人,无理讲三分,落到他们手里,管你是谁,胡纠蛮缠一番,保准让你焦头烂额。这些痞子一旦横起来,那可是天不怕地不怕,回头哪怕挨老爷一顿板子,在你面前也绝不输那一口气的。
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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