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围棋
“那个……”
“没有那个,就这样吧。”苏遥却像是突然变了一个人一样,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本子随意的在上面写了一点什么东西之后。便站了起来,“大后天你和近藤光地比赛之前。所有的一切事务都由我负责。现在已经九点半了,请你和我一起到楼上去睡觉。”
这句话,有歧义。
一直在偷听地几个人里,常昊憋得满脸通红浑身发抖;古力一头撞在桌子上把伤口撞成破裂惊叫一声跳起来冲了出去;而周鹤洋和苏羽两个人更是抱在一起哆哆嗦嗦不知道在干什么。这个时候,也只有马晓春,走了过来很冷静的拍了拍脸上像是要滴出血来的苏遥和沈锐:“要闹,回自己的房间去闹。就算是三个人一起闹我们也不管你。但量,请不要在饭桌上谈论这些东西好不好?我们还在吃东西呢。”
抱头鼠窜。
当然,唐莉并不会对这些东西感到生气,因为下午的时候她刚刚和沈锐“滚成一团”,现在的心情好得很,所以颇有些示威一样得意洋洋的拉着沈锐地手,带着面无表情地苏遥走向电梯。
这种事情,往往是很麻烦的。沈锐的头都大了,站在电梯里看一眼左边的苏白领,再看着右边哼着儿歌玩儿头发的唐莉,心里面真的觉得很为难:“你们……”
没有人说话。
那就这样吧。沈锐打算等唐莉去休息之后,再单独和苏遥聊聊。可唐莉今天晚上不知道是不是喝多了咖啡,硬是坐在沈锐的房间里面一边玩电脑一边和沈锐窃窃私语,视一旁坐在沙发上等着汇报工作的苏遥于无物。
当然,这句话可以换过来说。说成是苏遥作为一个局外人死活赖在房间里面给这对热男女当电灯泡,而且还摆着一张脸招人讨厌。
就看沈锐自己怎么确定到底是谁现在在这里讨厌了。
只是作为一个男性,他好像现在对谁在这里坐着都不会感到烦闷,虽然两只眼睛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总带着一些无奈,但脸上还是一片心平气和。
这种情况一直到晃晃悠悠的古力进来。才算是告一段落。刚刚推开门,那小子便开始大惊小怪:“哟!我屋里怎么坐着两个美女啊?说说,谁找我古力?”
没人理他,沈锐扭过头拼了命的向他眨眼。
“我知道了。小唐,”古力想笑,但这个环境让他只能忍着,“来,哥哥带你吃夜宵去。”
“我不去,我现在不饿。来,你帮我看看这盘棋如何了。”唐莉不打算走,至少在脸色发黑地苏遥走之前不打算走,所以她反而向古力招了招手,“快来看看,我快输了。”
“走吧,我请你吃台湾三杯鸡好不好?古力伏在唐莉身边低声说,“你男朋友有些事情要和他已经分手的女朋友要解释,给他点时间好不好?”
这句话沈锐也听到了,但让他没想到的是;唐莉竟然毫不犹豫地站了起来便走出去,临出门之前还似乎特意的向沈锐点了点头,指了指自己的心。
“她地意思是,让你好自为之是吧?”看着关上的门,苏遥轻轻叹息一声,落落的坐在沙发上看着自己的双手,“你们俩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这个,好像僦是三星杯,或者是什么时候吧……我记不清楚了。”沈锐挠了挠头,对于这个问题也有些困扰。
“如果唐莉知道你连这个都记不清楚,恐怕会很生气地。”苏遥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嘲笑着谁,声音慢慢地低了下去,“我似乎不应该来这里。”
“不,不是,我还是很希望看到你地。”当唐莉真地走了而苏遥真的坐在自己面前的时候,沈锐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了,“你知道,我有时候……”
“是么?”苏遥抬起头看着他,他却因为看到那清秀面庞上的一丝闪光而低下头,“我千里迢迢的从重庆到这里来找你,可是……”
“我知道。”沈锐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只是……”
“没什么,”苏遥突然用手抹了抹脸笑了起来,从小皮包里拿出一个本翻开开始念,“明天上午8点,起床;9点。早餐结束;11点,上午训练结束……”
“慢着!”沈锐突然觉得有些事情不对。“这是什么东西?”
“时间行程表,我刚刚给你写好地,你可以看一看。”苏遥得意地笑起来,扬着手里的本子逗着沈锐,“作为一个俱乐部地签约棋手,你有义务接受俱乐部外事人员的安排。”她笑着指了指自己,“我。重庆围棋俱乐部外事官。现在正式通知你,未来十天一直到决赛结束,你都要听我的。”
咳咳,扯淡了啊……但是沈锐眼看着苏遥从包里面拿出来俱乐部的正式通知,也只能蔫头耷脑的接受安排。
不过比赛那天,苏遥并没有安排任何乱七八糟的活动,只是坐在对局室地角上静静看着坐在棋盘边等待猜先地心上人。
这让沈锐松了一口气,不过等他从闭目养神中醒过来看看周围的时候,头立刻大了:萝德丝坐在他的斜对角看着他似笑非笑,唐莉则拉了一把椅子坐在他的身边蹭中意挨挨像是示威一样。
一个女人会让人感到幸福。两个女人会让人感到麻烦,三个女人那简直就是灾难,沈锐并不相信身边的女人越多越幸福这种话,而正相反,在他看来女人多了所带来的只能是恐怖。
当然,爱你的人多。还是会感到很幸福的……
沈锐定了定心思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扔到一边去,轻轻舒一口气看着面前已经请他猜先的近藤光,慢慢的伸出手去。
“这三个小姑娘,到底想要干什么?”马晓春看得见对局室里地梅花阵,也知道自己这个徒弟的风流往事。不过出于男人的天性,他不说自己徒弟招惹人家,却说这三个小姑娘闹杂,“吴老师,您看这个事情,应该怎么解决?”
“不怎么解决。”昊清源自顾自的看着电视画面上的两盘棋,过了良久才回答,“年轻人地事情,让他们自己去做好了。再说等比赛结束之后唐莉要去浙江,沈锐要回重庆,萝德丝要回瑞典,所以你别想这么多,等这几天过去之后,一切就会都回到原来的样子了。”
那就看棋吧,现在所能做的,也就是等待了,等这几天过去之后,希望一切都会风平浪静。马晓春看着沈锐第二手挂角的举动却并不像往常那样暴跳如雷,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沉思着什么。
“谁说白棋就不能先攻的?”古力看到沈锐第二手地挂角之后像是吃了兴奋剂一样跳起来瞪着眼问常昊,“谁说白棋不能先攻?”
这让常昊有些摸不到头脑:“我只是说过棋要下的厚重,而且白棋不利开局进攻,可我也没说过不能先攻吧?再说现在好坏还都不明了,咱们先等等,看看书面发展之后再讨论好不好?”
不过这个时候,因为疲惫而闭目养神的吴清源突然睁开眼睛,看着马晓春声音低低的说:“这些东西,都是你教他的么?”
“不是,我下不出血腥味的棋来。”马晓春没打算隐瞒什么,但有些东西的确也跟他没有关系,“我只是告诉他,条条大路通罗马,别人能做到的他未必能做到,而他能做到的别人也未必做得到。仅此而已。”
吴清源微微嗅了嗅鼻子,似笑非笑的点了点头:“看起来,你徒弟真的很听你的话,在这里我都能闻到一股杀气。”他看着画面上已经进行了20多手而每一手都在全力分断的白棋,低声说,“沈锐是不是打算当个什么一代宗师之类的?”
“那倒没有,有您老人家在,谁敢称宗师二字是不是?”马晓春笑得很花枝招展,“不过年轻人既然打算闯一闯,那么也就随的他们了。对了,您不打算把您的高足叫到这里来给我们讲解一下这盘棋么?”
“萝德丝学的东西和沈锐完全不一样,也许在她眼里的好棋放到沈锐的棋盘上就是错误。”吴清源摆了摆手,低声说,“其实我挺羡慕你的,有一个雄心勃勃的弟子。萝德丝这个姑娘那里都好,就是让我培养的有些不像欧洲人了,做事情有些太循规蹈矩。也许等什么时候她能够看明白沈锐为什么要这么下棋了。她也就能成为真正地顶尖了。”
这个时候的萝德丝,心思却完全不在沈锐到底下了什么棋。而在于这个大男孩脸上地表情。当沈锐皱眉思索的时候,她的心就会猛地抽一下,担心他是不是遇到了难题;而当他神情舒缓面带微笑的时候,她便会同样的快乐起来,下意识的也会跟着他轻轻笑起来。
“这姑娘,恐怕不是仅仅喜欢沈锐这么简单了……”吴清源摇头叹了口气,把手中的拐杖慢慢放到身旁。
沈锐轻轻地吐着气。目光随着右边白棋搅出来地那一团的方向慢慢的向上靠近。最终定格在右上那黑二子上:需不需要借用右边呢?如果借用的话,那么如果近藤光不理而去拆右边的麻团,那么自己要不要直冲入角?角上虽大,但右边的黑模样更大,如果卡在黑大块里面的白棋筋被吃,那结果……
难哪!沈锐突然发现自己选择了一条并不是那么好走的路,抱着头伏在棋盘上开始苦苦的思索起来。
不过他不知道的是,现在虽然仅仅下了40手棋,但近藤光已经快要被巨大地压力弄崩溃了:这种攻击方式,真的是从来都没有见过也没有体会过的……上次见到的那个苏羽的攻击已经很可怕了。但没想到这个沈锐用另一种方式让他感受到了进攻地极致……
至少,苏羽还要铺垫一下。而这个沈锐,一点铺垫都没有,完全就是狂攻滥炸,把别人打得不成棋形的同时自己的局面也是一塌糊涂。就好像是一个完全没学过棋只是凭着感觉乱杀乱断的小孩子一样。
只不过,这个孙子的敏锐性和触觉不是一般人能比拟地。虽然是在疯狂的进攻,但时不时地还做个套留个陷阱给他钻,稍一不留神不知道什么地方就要拉响地雷……只是这个地雷究竟是要把这两个人中的谁炸得粉身碎骨,就只有神才知道了。
“这种下法。很有意思啊。”老聂捻着棋子冷不丁的低声说,“说实话,这么多年以来我还真是第一次见到不进行布局就直接把比赛带入中盘的人。”
以前似乎也有过,不过是谁呢?吴清源的记忆中似乎遇到过这样的棋手,但毕竟上了岁数,他已经想不起来是谁了。
“不过更重要的是,他很敏锐。”常昊和李昌镐两个人坐在一起一边喝茶一边长吁短叹,“他和苏羽的攻击风格不一样。苏羽是在自己掌握下的攻击,而他是把局面彻底的打散,让包括他自己在内的所有人都看不清楚形势,然后用他那种天生的触觉再来整理棋盘。这种下法很有意思,一旦成功就不给人留半点后路,不过一旦不成功那就是全盘崩溃。当然,我觉得这样子下的话,他成功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不过这样子下,也很累。沈锐用力拉开领带口,把闷在胸膛的热气散发出去。
近藤光的汗,比他更多。
“这是什么下法?!”石田芳夫即便在日本混了这么多年,也真的从来没见过这么下棋的,当场跳了起来,“沈锐这个小子拿围棋当什么?游戏么?难道他就不能用尊重的态度来比赛么?”
“他也没不尊重……羽根直树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大竹英雄的眼睛生生逼着他把最后一句咽了回去。
“的确没有这样下围棋的。”山下敬吾同样很愤愤不平,“哪有这样子的,都有一上来不布局就开始乱砍的?这和疯狗有什么区别?”
会日语的马晓春听到了,于是转过头来看着山下一脸的严肃:“实际上,这就是我们国家队一直提倡的疯狗精神……”
“别把人丢到国外去。”老陈虽然没说话,但显然对于沈锐的这种下法同样有些不满期,脸色阴沉着摆弄着手上的铁球低声训斥着马晓春,“上一盘小沈这么下,也还有个情敌在里面情有可原,可现在他这么下,就有些不好看了!”
“您管他好看不好看呢是不是,?马晓春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邓公他老人家说得好,管他黑猫白猫能抓老鼠地就是好猫。虽说现在还看不出来胜败如何谁优谁劣,但咱们能不能等比赛之后再讨论这个问题?”他看了一眼老聂,“当初苏羽琢磨出个苏羽流的时候,好像你们也是这样子吧?”
所有地问题都没有了。石田芳夫一边哼哼着春去春又来的曲子,一边低下头看着比赛。
棋盘上的局面更加混乱了,尽管近藤光拼尽了浑身的力量努力维系着上下左右之间只要还够得到的棋子,但随着沈锐一刀一刀蛮不讲理的乱砍。整个棋盘上都飘满了黑白的碎片。
“我倒要看你最后怎么收场!”近藤汇丰银行仅仅17岁。虽然同样是西装革履,但看上去还是一张娃娃脸,很稚嫩地样子。不过眼看着沈锐在棋盘上无理地胡闹,他终于憋红了脸,愤愤地把西装脱下扔到地上咬着牙发狠。
可偏偏的,他还就是拿沈锐没治。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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