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唐遗玉
遗玉有些迟疑道:“他、他会这么对咱们吗?”
故意揭穿卢氏他们的身份,然后再逼得卢智不得不上门找他要证据,借机要挟?遗玉希望自己只是多想了。
卢智轻磕了一下杯盖,道:“他会,今日他这么大费周章地同咱们解释,就是为了以后认回咱们铺路,若咱们没有顺着那路走——他便会。”
遗玉小脸一皱,“那该怎么办?”
看来那房大人还真有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原本她还以为,卢智能找到证明自己青白的征据,眼下这证据是找到了,就是不在他们手卢智见她苦恼的模样,唇角一勾,道:“揭就揭了,我不是说了,咱们不认便罢,他有证明我清白的证据,但是却没有证明我们身份的证据啊。”
遗玉见卢智丝毫不为此烦心,似是半点也没有想过认祖归宗那回事儿,想到京中那位白发苍苍的老人,顿时心中有些发闷,那人恐怕还不知道,对卢智来说,证明自己身份,根本就不是他在意的。
“不过,”卢智语调一变,“就算是空穴来风的事情,一旦为人所知,多少是要闹开,到时恐怕你要烦上好一阵子了,只能等风头过去.人言论却。”
卢智和遗玉两人,现下在国子监已经够有名的,虽然一个是正面的,一个是负面的,一旦两人是房家长子嫡女的事情被暴露出来,绝对会有人借机泄出当年卢智“弑弟”的消息,可想而知,就算他们不承认.也要承受不小的风波。
遗玉道:“可房乔会让我们这么简单地糊弄过去?我还好,你和二哥就难说了,房家到现在都没有子嗣,如今知道你们的存在,怎么会轻易放过你们。”
且还不知房乔会用何种形式将他们的事情揭出来,实话实说?说他当年因为要无间安王,所以才会舍妻弃子,因为被情敌陷害,所以才会害的妻子论落他乡?
这么一说出来,当年皇上派他去做卧底的事情,不就全露了.依着房乔的忠心程度,肯定不可能用这种方式。
最有可能的,便是借了先前的谎话,他们一家被安王余党掳去,随便编排个可信度高的经过,然后时隔十三年,意外相遇?
但这也要他们一家四口配合才行,要他们配合,便少不了用洗清卢智来要挟,一旦配合了,那他们便不得不回房家。
想要制止房玄龄揭了他们的事出来,也不是没有办法,已经熟知当年两党相争真相的卢家人,手里是拿捏着他的把柄的,但要用这把柄去威胁房乔,绝对是嫌命太长,那把柄千过的,可是立在全天下的人头顶上的那个。
卢智看着遗玉望着手中的杯子,一会儿挤眉一会儿瞪眼的,心情一松,笑道:“你不用想这么多,天塌下来,也有大哥帮你顶着,那房乔要来招惹载们,我亦不会让他好过。”
卢智没说出口的话是,就算房乔不来招惹他们,他也未必会放过他。
闻卢智说笑要帮她顶天,遗玉便收了作怪的表情,正色对他道:“大哥,我正想与你说,有些事情,你以后不要瞒我可好,我以前从不过问你的事情,是因为怕自己影响到你,可自出了那件事后,我才明白,有些事情我不能不知道。”
她所指那件事情,便是在秘宅九月三十日夜发生的血杀事件。见到卢智眼神中那抹突然出现的内疚,遗玉忙道:
“大哥不要误会,我提起那回事,末是埋怨你,而是想告诉你,好多事你若与我明白了,咱们许是能想出更好的法子,大哥是聪明,但凡是人,必有百密一疏的时候,咱们是亲兄妹,这世上还有谁比咱们一家子的关系更亲的,有些事情,我相信,你是难能和别人讲的,不如就告诉了我,好歹能帮你出出主意。”
遗玉向来对卢智实行的便是不干涉政策,可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却越来越让她明白,不干涉对他们眼下的情况来说,绝对是弊大于利的。
卢智一个人承担了太多的事情,反倒是她,虽小麻烦不断,可比起他来,着实是自在又轻松,说白了,不过是上上课念念书,防防小人卢智听了她的话,脸上露出奇怪的笑容,好半天后,才道:“你还从没与我说过这些,我只当你是不受听那些烦心的事情,又想着少让你操心,这才处处避着你,没想到,你是怕彩响到我,才常做出漠不关心的态度。”
闹了半天,两兄妹一个不讲,一个不问,竟然都是为了对方着想,由此可见,沟通不利,是会引起多大的误会。
遗玉右手一捂额头,哭笑不得地短叹一声,道:“大哥,看来咱们有时是该好好谈谈了,亏我还在心里编排了你那么久,偶尔还会怪你什么都不告诉我。”
卢智扬唇一笑,“编排?”
“呃,”遗玉这才发现自己说漏嘴,话锋一转,“大哥,娘还病着,咱们回学里去吗,若不回去,王爷那里怎么办?”
她这时是不愿离开卢氏身边的,她娘虽没表现出什么难过的情绪,但今日这事情,受冲击最大的便是她,她又喜欢钻牛佰尖,若是他们这些儿女不留下一人在她身边,难免她会胡思乱想,把身体拖垮。
卢智显然早想过这事,被她提出来,便说:“我想过了,娘现在住在这里不大方便,我准备先将她接到京城去住一阵子,等新宅建好再说。”
龙泉镇这小院子已经被房乔摸到,难保哪日他不一时兴起,跑过来“骚扰”卢氏,介时他们兄妹不在,还不知会发生什么事。
“到长安去住?那住哪里?”遗玉已经开始想着国子监附近,环境比较好的酒店和客栈。
“归义坊。”
“住那干嘛,离学里远的很。”国子监的城东北方向,归义坊则在西南方向,这距离也太远了,多不方便。
卢智一乐,“离学里是远,可离秘宅进。”
“啊?”至今为止,还摸不清楚魏王府秘宅究竟在什么地方的遗玉,听到卢智这样说,顿时在脑袋里回想起来从国子监到秘宅的路线,思路西扭左拐了一圈,扣掉那些疑似逛圈子的路线,别说,似乎还真是朝着归头坊的方向去的。
“你现在就同小满去给娘收给收给行囊,等娘喝了药,咱们就走。”
“好,”遗玉放下茶杯,准备去厨房喊正在熬药的小满,随口问了他一句,“咱们住哪家酒楼?”
卢智道:“不住酒楼,我在那里有宅子。”
遗玉把他的话在脑袋里反复念了两遍,才失声道:“你在长安城有宅子.我怎么不知道!”
“小声点,别把娘吵醒,快去收给东西,你不知道的事情还有很多,日后只要你愿意听,大哥都会讲给你。”
遗玉虽这会儿就想问他,在长安从哪里弄了间宅子出来,但听了他的保证,又想到刚才两人已经将事情说开,便觉不急一时,现将卢氏安顿好,找个清闲的时间,就算不将卢智问个底朝天,也要从他肚子里倒出一半料来。
第214章 晚归
长安城归义坊
一辆马车“轱辘辘”地驶入坊北的一条小街之中,缓缓停靠在一间宅门外,门口栽有一棵两丈来高的桐树,树梢上悬着小半的叶子,风一吹来,便有几片被一起卷落,飘在门前的路面上。
卢智和遗玉下了车,将裹着厚披风的卢氏搀扶下来,小满抱着几只行囊跟在他们身后,左右打量着这行人稀少的街道。
“就是这儿了?”卢氏看着路边紧闭的宅门,问道。
卢智“嗯”了一声后,便松开搀扶她的手,上前去在门上敲了一阵,过了好半天,就在遗玉以为他认错门的时候,才见有人来应。
开门的是名年过半百的老头子,面上褶子不少,腰板却挺得直,立在半道门缝里,一见到卢智,便将门打开,笑着点点头,又将目光在卢氏等人身上飘过,一边引众人进来,一边问候道:
“公子回来啦,您这是?”
“东伯,这是我娘亲和妹妹,要在这里住上一阵子。”
“原来是夫人和小姐。”
东伯向卢氏和遗玉一一问好,在他们都进到院子后,将大门重新阖上,落好门栓,才小跑着跟上他们。
这宅子不大,前后加起来,也就五间屋,前院一间小穿堂,后院靠西北角的是间小厨房和下人房,东边一排是两间屋夹着一间书房,院中栽着三五棵树,看上去都有八九年份。
但就是这么不大的一间宅子,在京城中,也得花费不少银子。
进到后院,便有一名下人和粗仆丫鬟从西边的小屋里小跑出来,在东伯的介绍下,问候了卢氏他们。
卢智领着卢氏她们直接进到东边一间屋,将门推开后,便见屋里简单又有些冷清的摆设,好在没有什么潮气,不显阴冷。
小满去整理行囊,卢氏他们在卧房外的小厅中坐下,刚说了几句话,便有下人端着火盆进来,放在几人中间,先前那个粗仆丫鬟也捧着托盘进来奉茶。
“都下去吧。”卢智让下人将火盆往卢氏脚边挪了挪后,开口道。
遗玉知他有话要说,对着从卧房里出来的小满使了个颜色,小姑娘便会意地走到门外守着。
先前在家中,卢智已经将自己在京中有间小宅的事情对她讲了,又说是怕有人再找到龙泉镇上门寻事,先接她到京城住上一阵子,卢氏惊讶后,问过他是哪里来的钱买房子,被卢智推说是卢中植秘赠的,她便跟着来了。
屋里只剩下一家三口,卢智开口道:“娘您就先放心在这里住下,小玉课业忙,需得住在学里,以后我每晚回来陪您,等新宅建好了,咱们再回去。
“你念书重要,每日回来多麻烦,娘一人在这儿便可,不是还有下人和小满么。”卢氏知兄妹今日是请了假回家的,已经觉得耽误了他们。
“不麻烦。”卢智态度坚决,上午刘香香请来的大夫给卢氏诊脉后,曾说她是肝火过旺,才会一再晕倒,需得调整情志,稳定情绪。
若不是遗玉每晚必回秘宅帮李泰上药,他们两兄妹这段时间肯定是会都陪在卢氏的身边。
卢氏知他担心什么,叹了口气,从中午醒来就没有再提那人的事,这会儿终是开口讲道:
“你们俩别太挂心娘,上午我不过是突然见着那人,又被他连番激怒,一时难忍,情绪才会有些激动,娘并非是想不开的人,这睡了一觉,便觉大好。”
三个孩子跟着她吃了多年的苦,卢氏一口气闷在胸中十几年,见到卢中植这老父的时候怨不起来,却在见到房乔时候,一股脑地发作出来,本就是大病初愈,身子骨弱,肝火一动才会晕倒,醒来之后,不论身体怎样,精神竟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卢氏主动提起房乔,遗玉和卢智反而不知道怎样接话,看她面色是好的,可就怕她心里还有疙瘩。
卢氏见到两人欲言又止的样子,继续道:“娘现下就担心,那人既然寻着咱们,日后恐多有事端,你同俊儿还在他家族谱上。娘、娘更是——”
卢智温言插话,道:“您只需好好养身子,别的不用多想,儿子和小玉会处理好的,再说,不是还有外公在么。”
卢氏知道对这事她也出不上什么主意,听卢智提及卢中植,神色一松,“对,还有你们外公,这事你需找个时侯与他说了,有什么难处,切记得同他商量。”
卢智点头应了,母子三人又聊了一阵,卢氏便连连打起哈久来,遗本章首发于小说同名百度贴吧玉扶她回房躺下,坐在床头陪她说了几句话,见她闭上眼晴,呼吸渐稳,才出来,喊了小满进屋候着。
两兄妹要谈事情,便转到隔壁书房去。
这间书房比边上的居室更要简陋,除了书桌和一立书架外,只有两张椅子,遗玉走到书架下面翻了翻,都是些她不感兴趣的策论之类。
“大哥,从这里到秘宅有多远?”
“来帮我研墨。”卢智在书桌后坐下,从旁边一摞书纸上翻出些信笺拆开来看。
“哦。”
墨研好,卢智便开始写信,遗玉随手去翻书帛上的东西,卢智也没有拦着,反倒空出一只手,将左侧的一叠信笺推给她。
“将封面印有红章的看看。”
遗玉不明所以地拿起最上面那封信,见到信封上面,印有铜钱大小古怪章子,她掏出信来,抖开看过,上面十分简洁地写着四句话:
“孟州长史刘东禾,俸百余两,宅六座店铺七间,奴百余。”
再拆一封:
“登州司马朴有亮,俸不足二百,宅五座店铺九间,奴百余。”
一连七封信下来,皆是四句,官职姓名,俸禄和私产,遗玉却看的心惊,这些人都是关外官员,品级最高不过六品,吃的是皇粮,身家却是百倍!
“大哥,这是?”卢智是从哪里查的这些信息的,他查这些是为了做什么!
卢智没有停笔,笑声道:“你不是说要与我分担么,大哥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 150 151 152 153 154 155 156 157 158 159 160 161 162 163 164 165 166 167 168 169 170 171 172 173 174 175 176 177 178 179 180 181 182 183 184 185 186 187 188 189 190 191 192 193 194 195 196 197 198 199 200 201 202 203 204 205 206 207 208 209 210 211 212 213 214 215 216 217 218 219 220 221 222 223 224 225 226 227 228 229 230 231 232 233 234 235 236 237 238 239 240 241 242 243 244 245 246 247 248 249 250 251 252 253 254 255 256 257 258 259 260 261 262 263 264 265 266 267 268 269 270 271 272 273 274 275 276 277 278 279 280 281 282 283 284 285 286 287 288 289 290 291 292 293 294 295 296 297 298 299 3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