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唐遗玉





牡叵丛枇恕?br />   只着一层薄纱的遗玉在丫鬟的协助下坐进了浴桶,心理年龄早就超过三十岁的她也不介意被几个小姑娘看去,加上这几日已经习惯了她们的摆弄,便任她们小心翼翼地给自己擦洗。
  这个热水澡一洗便是大半个时辰,浴桶里泡了花瓣,屋里点了薰香,差点睡着的遗玉迷迷糊糊被人扶出来套上衣裳,又稀里糊涂地躺回床上,正待继续好眠,门外却有人来报,说是卢智来看她了。
  此时已近傍晚,本来还在发困的遗玉一听卢智来了,忙又让人套了件衣裳给她,将卢智请了进来。
  卢智进门就看见懒懒靠在屋内软塌上的遗玉,看她那迷糊样子便知道是正带着困劲儿,见那巴掌大的小脸已经恢复了正常的白皙,松了一口气后脸上也带了淡淡的笑容。
  “怎么样,在这里可住的舒坦?”卢智就近坐在了软塌对面的红木镂花椅上,接过丫鬟递来的茶盏,轻抿了一口。
  遗玉却不答话,反出声叫屋里的两个丫鬟退了下去。
  等门被人从外面合上,遗玉脸上才带了些许埋怨,“大哥,你是什么时候知道魏王就是常公子的?”
  卢智也不意外她这么问,诚实地答道:“去年四月。”
  “这么早。。。”原来他都瞒了一年有余。
  “不早,若不是在机缘巧合,我还真不知道魏王就是你们说的那个常公子。”
  卢智将手中茶盏放下,侧目想了一会儿便对遗玉解释了起来:原来去年开春卢智进了太学院后,就有典学指点他到魏王府下的文学馆去,卢智又拜访了杜如晦,同其一番商谈后心中有了计较。之后递了名帖,参加了几次文学馆的茶话会,终于被魏王亲自召见,见到那人的瞳色便生了怀疑,怎知对方竟然很直接地解了他的惑,他这才将常公子和魏王李泰对上号。
  遗玉待他讲完,方才疑惑道:“是魏王不允你告诉我和娘的吗?”
  卢智摇摇头,眉头轻皱,“是我特意瞒了你们,卢俊也不知道,小玉,先不要问大哥,好吗?”
  遗玉借着窗外微暗的天色静静地盯着卢智看了一会儿,方才轻轻点头应道:“好。”
  第七十八章 怪物银霄
  兄妹俩又在屋里聊了一阵,遗玉见卢智并没提及旁的事情,就知道卢氏还未告诉他,她已经知道了十二年前的往事,便也没有对他多言。
  至于问起卢智是如何瞒了卢氏她受伤的事情,他却怎么也不肯告诉她,只是三言两语便转移了话题,倒像是在刻意回避着什么,她也不勉强追问,只是母女二人头次分开这么久,难免心中升起一股想念来,跟卢智讲了却又被他一顿笑话。
  最后遗玉小心翼翼地提到了卢俊,卢智的脸色顿时就板了起来,她已经从丫鬟口中探出,她受伤那晚卢俊在院里跪到了天亮。若说对这个不着调的二哥有怨气,那也仅是开始两天,到底是从小哄着她到大的,这会儿早就在心里原谅了对方,可看卢智的模样明显还在生着卢俊的气,她就没再多提,只想着过上一段时间她大哥气消也就没事了。
  卢智当晚并没留下用饭,趁着天色半暗就离去了。
  就要入夏,吃罢晚饭屋外也无半点夜寒,遗玉这会儿已经不困,便支了丫鬟们在院中那棵杏树下设了塌。
  背靠着软垫,身上盖着小被,喝着丫鬟送入口中的银耳杞子汤,若是忽略肩膀上跟数百只小虫子攀爬似的麻痒,这日子真是美的没边儿了。
  遗玉仰头乖乖地让人给她擦净嘴巴,心道这两个丫鬟也就话少点,别的地方都温柔体贴地惊人,等过两天她走了,若说还有点舍不得的东西,也就是她们两个了。
  遗玉抬头看着夜空中渐明的月亮,正在想着林子里的山楂是否开始收了,忽见一道白影从小院空中划过,险些从软塌上蹦了起来,两个丫鬟见她身形微动,正以为她躺地不舒服待要询问,就听一声清冽长啸入耳。
  抬头只见空中一道偌大的白影朝院中袭来,惊地两个丫鬟后退两步险些坐倒在地上。
  那白影在临近地面一丈处陡然减缓了下坠的速度,问问飘落在地面,遗玉睁大眼睛,这才看清楚眼前的不明飞行物是什么东西。
  好大一只鸟啊!
  身后两个丫鬟看清院中落下的这只东西却差点急出了眼泪。
  “姐、姐姐,银、银霄怎么跑这里来了。”
  “不、不知道啊,这可怎么办。。。”
  听见两个丫鬟躲在软塌后面的嘀咕声,同样被吓了一跳的遗玉脸色开始古怪起来,银霄?不就是那天晚上高阳公主拿来让她猜的东西?
  她那晚被蒙着眼睛,自始至终都没见过被自己摸了半天的动物是什么,今日晚饭前同卢智谈话时候才知道原来是魏王养着的一只鸟,当时还没觉出什么问题来,现在一看却是心潮跌荡,这哪里是一只鸟,分明是一只“很大很大”的鸟好不好!
  除了颜色不对,个头“娇小”了一点,简直就是一伪“神雕”啊。
  想到自己曾经在人家脑袋上面摸来摸去,就觉得后怕,幸亏这鸟当时心情好,没有一嘴把她的手腕子给叼下来。
  可是现在怎么办,看这只“神雕”的模样,似乎是没有离开的打算,盯着她的那对血红色的眼珠子也渗人的很,完了,恐怕人家是认出她来了,这该不会是来报那摸头之仇的吧
  就在遗玉胡思乱想的当口,银霄却清鸣了一声,摇摆着身躯一步步朝她晃了过来,停在软塌旁,也不理会塌后两个腿脚发软的丫鬟,低下脑袋靠近遗玉搁在塌侧的小手――蹭了蹭。
  刚才还脸色唰白的遗玉眨巴眨巴眼睛,僵硬地调整了一下脑袋的角度,视线落在靠着她小手的那个大脑袋上。
  仿佛又回到了那夜,她饱含惊吓的一颗心在手指触摸到黑暗中一点柔软后,想也没多想便反手摸了上去。
  软的、温热的、细密的羽毛,渐渐地她的胆子又大了回来,一边抚摸着把脑袋靠在榻上的银霄,声音尽量平和地张口道:“你们两个快去找人过来。”
  两个丫鬟自然也看见银霄那副“温顺”的模样,胆子大点的那个丫鬟抖着腿挪开了步子,一点点远离杏树,直到院门口处才拔腿跑了出去。
  遗玉轻呼一口气,视线一转便看见银霄的大脑袋侧头盯了一眼那丫鬟的背影便又回过头来继续磨蹭她。
  遗玉苦笑,她有这么招“鸟”喜欢么,瞧它那享受的样子。。。。。。不过话说回来银霄这时候的样子还真让她产生那么点小小的回忆,记得四岁那年,她和卢俊在山上带回家过一只小鹰,也是雪白雪白的,遗玉现在还能记起它吃了虫子后,也是喜欢这样靠着她撒娇一阵
  遗玉脑中闪过一道灵光,看着银霄金黄的喙和血红的眼珠,下意识地嘀咕道:“颜色不对啊。。。应该是琥珀色的眼睛。。。嘴巴是黑的。。。晴空是。。。”
  哪知她细细的一声“晴空”刚刚脱口,挨着她手心的银霄就猛然张嘴鸣叫了一声,吓地遗玉“嗖”地一下收回了小手。
  银霄见她这模样,直起脑袋来,立在她软塌边就开始扑腾翅膀,一边扑腾一边发出短促的叫声,遗玉刚朝后躲了躲,就见院外猛然窜进几道人影。
  首当其冲的便是几日未见的魏王李泰,遗玉只当他早就离开芙蓉园回了自己府上,没想到他竟然还在这里。
  “银霄!”一声轻喝响起,院中灯笼不甚明亮,虽看不清那人的表情,但遗玉也能听出他声音中隐含的厉色。
  银霄听见主人的叫喊,有些不情愿地停下了折腾,却还是立在遗玉榻前一动不动,等到李泰再喊第二遍,声音中已是带上了一丝警告的意味。
  银霄遂耷拉着脑袋,三步一回头地朝李泰走去,若不是它体形太庞大,院内气氛太僵硬,遗玉险些要笑出声来。
  等到银霄终于慢慢扭晃到李泰身边,遗玉早没了半点刚才的惊慌和惧怕,反倒开始觉出这只“神雕”的几分可爱来。
  “扰到你了,早些休息吧。”
  淡淡丢下这么一句话后,李泰转身便带着刚才奔进院中的几个人离开了,跟在他们身后的银霄照样是亦步亦趋地,直到消失在遗玉的视线中。
  他们走后不久,那个去喊人的丫鬟这才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到榻前扶起还坐在地上的另一个丫鬟,两人垂头就对着遗玉跪下,惊地她连忙喊着让她们起来说话。
  “卢小姐,刚才银霄突然来了院子,咱们姐妹真是被吓着,这才躲了。。。望小姐恕罪。”
  遗玉嘴角一抽,暗道刚才若不是她不能动,绝对比她俩躲的快。
  口中却温言答道:“没事,你们赶紧去清洗一下吧。”
  两个丫鬟如获大赦,又对着她行了一礼方才手牵着手走开了。
  这天晚上入睡后,遗玉做了一个梦,梦中小小的一只晴空,长啊长啊,就慢慢变成了银霄的模样,浑身雪白发亮的羽毛,锋利的金黄色利喙,宽阔的翅膀,还有一对晶红的眼睛
  第七十九章 又见高阳
  做了一夜梦的遗玉早上自然起来迟了,好在她正在养伤期间,不是吃就是睡,也没人叫她早起,天白大亮才隐隐听见屋里两个丫鬟说话的声音,等她轻轻唤了她们,两人赶紧闭了嘴走到床前伺候她梳洗。
  喝完一直温着的汤药,遗玉接过茶杯漱口,试着扭了一下肩膀,虽然还是又疼又麻,可好歹是一日比一日好了。
  外面天气好的很,刚服了药得等上半个时辰才能用饭,遗玉便带着丫鬟坐到院中树下晒太阳,只是几日间,这杏树上的花便又褪去好些,院子里打扫的极其干净,地上半片花瓣都不见,因此这会儿躺在树下,倒是少了几分趣味。
  一连七日呆在这小院里,足不出户,绕是不大喜欢出门的遗玉也开始觉得无聊起来,看了看乖乖站在身侧的两个丫鬟,她想了想,便对着其中一个开口问道:
  “王爷有说过我能出这院子吗?”
  这个叫平彤的丫鬟连忙答道:“卢小姐当然可以出去,只是前几日您伤处未合,王太医特吩咐了不易多动,现下您若想到园中逛逛,自然是可以的。”
  平彤就是昨晚银霄进了院子后,跑出去喊人的那个丫鬟,另外一个则叫平卉,都是十四五岁的模样,两人大概因为昨晚遗玉的态度,行事比起前几日来放开了一些,不再是遗玉问一句答半句的样子。
  还大半个时辰才能用饭,遗玉也不太饿,得了她肯定的回答,便对平彤点头道:“那咱们就出去走走。”
  说完就伸手让平彤将她扶了起来,她肩上虽仍不能动作,可腿脚是好的,早过了前几日的虚弱期,只是想要一个人走,两个丫鬟却是不任她的。
  于是遗玉便被平彤扶着,身后平卉拿着软垫,头一次出了这小院。
  杏园景致果然很好,遗玉一路逛去也不嫌累,倒是扶着的她的平彤隐隐见了汗,走到一处凉亭后,三人正好歇脚。
  只是刚刚坐下,遗玉便开始后悔起来,瞅着缓缓朝这凉亭走近的一行人,看着为首那个身穿茜色广袖牡丹纹长裙的娇丽少女,暗暗咬紧了牙,任平彤将她扶了起来。
  “公主。”
  高阳也很意外在这里看见遗玉,她并不知道对方正在杏园养伤,上次宴会过罢被李泰威胁后她先是老实了几日,看着一直没人来找麻烦,这才想着来主动去找她四哥求和,可是到了杏园却被告知人还没回来,于是就带着下人在这园子里逛了起来,远远看见亭子里进了人影,好奇之下也晃荡了过来。
  看着躬身行礼的三人,高阳既不答话,也不让她们起身,吩咐身后的宫娥们在凉亭收拾一番后,坐了下来。
  遗玉垂着脑袋,视线微微上移,瞄见正捧着茶杯饮水的高阳,眉头轻轻皱起。
  润了润嗓子,高阳方才开口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自然是全赖公主殿下宴席上的刺客捅了她一下,才在这园里养伤的。遗玉心里这样想,嘴上恭敬答道:“小女现下暂居在这园中。”
  高阳抬眼瞥了一下遗玉,“那就老老实实呆在屋里,这里也是你能乱逛的?”
  话说高阳本来已经把她生辰宴上虐待人家小姑娘的事情给抛到脑后了,这会儿看见遗玉方才又记了起来,面上虽没显出,心下却是已经把那日宴席上她在众宾客面前丢脸的事情给算到了遗玉的头上,她也不想想若不是自己非要下手偷捕了银霄,还一直找遗玉的麻烦,哪里会有后来的种种。
  遗玉听了高阳的话,心里也是不爽,肩上的疼痛提醒着她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头却依然垂地低低的,应声道:“是,那小女现下就回去了。”
  “见着本宫就走,你是什么意思?”遗玉说要走,高阳还偏就不让她走了。
  遗玉轻吸两口气,更加坚定了回家之后要打小人的想法,“小女并无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