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红年代
开箱子看看。
贝小帅装作很惶然的样子拿过密码箱,劈手砸在距离自己最近那人的脸上,金属密码箱的边角相当坚硬,顿时血花四溅,那人的鼻梁骨当场就折断了,鲜血喷涌而出,其余人刚要反应,却发现不远处有一群身材魁梧的大汉走了过来,都带着棒球帽和墨镜,身上穿着牛皮飞行夹克,手里抡着棒球棍,虎虎生风。
土匪们倒也机灵,见势不妙拔腿就跑,服务区就这么大点地方,不比城市里有小巷口可钻,跑也跑不出去,纷纷被抓住押了回来。
那辆马自达想要加速离开,贝小帅急忙大喊一声:“他们是一伙的!”可是此刻大家都远离汽车,想去追也来不及了,说时迟那时快,依维柯一个迅猛的倒车,径直把马自达的车头撞瘪,车里跳出一个一米八的壮汉,挥舞甩棍将马自达里跑出来的四个人尽数放倒,血流了一地,其状甚惨。
那人正是一直闷不做声的胡光,他解决了四人,奔过来对刘子光说道:“这些人是本地的,常年干这个买卖的,黑道白道关系都熟,等他们喊人来就走不了了。”
刘子光点点头,招呼道:“赶紧办妥走人!”
兄弟们挥舞棒球棍劈头盖脸一阵猛打,又把佳美四个轮胎全扎破了,这才扬长而去,过了好大一会,两辆本地牌照汽车才珊珊迟来,把伤员抬走了。
经此一役,大伙儿对胡光的印象好了起来,纷纷拍着他的肩膀说:“伙计,下手够黑的啊!”
胡光腼腆的笑笑,没说什么。
继续上路开了一会儿,贝小帅就说水箱开锅了,大概是刚才撞击的结果,依维柯的后尾灯也受损严重,在高速公路上行驶很不安全,加上天色渐渐晚了。刘子光只好下令在下一个出口出去修理车辆。
下了高速路,不远处就是一个很有南方特色的小镇,大路上打着横幅“XX镇欢迎您”,寻了家汽车修理厂,工人说依维柯好修,卡宴没有配件,需要等一段时间,贝小帅就问需要等几天,对方说明天就行,于是众人把车撂下,步行来到不远处的虎门旅馆投宿。
开了几间客房,然后下楼吃饭,在一楼大厅点菜的时候,外面来了一辆越野车,车上跳下五条大汉,和路上遇到的本地劫匪截然不同的是,这些人是真正的彪形大汉,眼神冷峻,头发剃的很短,脖子上也没有那种张扬的金链子,但是腰间却鼓鼓囊囊的。
刘子光等人立刻戒备起来,默不作声坐在桌子旁,手按在腰间的甩棍上,没有甩棍的就握住了啤酒瓶子,虎视眈眈的望着门口。
那五个人昂首阔步走了进来,为首一人身材甚伟,年龄三十余岁,阴鸷的目光令人心寒,他扫了一眼大厅内的客人们,显然发现了刘子光等人剑拔弩张的架势,但却不动声色,他眼睛很毒,很快发现刘子光是这伙人中领头的,两道锐利的目光射过去,刘子光继续谈笑风生,稍微举起酒杯向他致意。
“不是一伙的。”刘子光轻声对贝小帅说。
“我看也不像,气质明显不同。”贝小帅松了一口气说。
后面四个人陆续走进,有的提着长条形的大提包,有的背着渔具用的袋子,看得出这些行囊都很沉重,一行人穿过酒店大堂,都对刘子光等人侧目而视,起初是警惕,然后变成轻视,最后直接不看了。
也难怪,刘子光带出来的这伙兄弟,闹哄哄的像一群大学生,一看就知道不是走险路的那种。
新来的客人开了三间客房,就在刘子光他们对面房间,五个人上了电梯,过了一会下来四个人,走进一楼餐厅点菜,可是这会儿正是用餐高峰期,桌子都满了,刘子光示意手下人让出一张桌子来,那伙人也不说声谢谢就直接坐下了。
“妈的。一点教养都没有。”贝小帅剔着牙骂道,话音刚落,那个领头的男子就端着一杯啤酒走了过来。
“谢了,兄弟。”那人的普通话相当标准。
刘子光站了起来,举起杯中酒说:“幸会,老兄是湖南人?”
那人不动声色的笑道:“你怎么知道?”
刘子光说:“听出来的,我祖上也是湖南人呢。”
贝小帅一边撇了撇嘴,心说你们点了一桌子湖南菜,又是辣椒炒肉又是剁椒鱼头的,傻子都能看出你们的籍贯来。
那人伸手和刘子光握手,伸出右手的一瞬间,刘子光清晰的看到他腋下的黑色快拔枪套,手枪击锤虎视眈眈的大张着,而且似乎左边腋下也带着家伙,还是个左右开弓的双枪将呢。
“老弟贵姓啊?”那人试着刘子光手上的力量,笑着问道。
“姓张。”刘子光随口答道。
“哎!我也姓张,张佰强,巧了,咱们五百年前还是一家呢。”
“老乡,来广东做生意啊?”
“是啊,我们几个原来是国营企业的工人,下岗之后就合伙做起了生意,老弟你呢?”
“我啊,毕业之后就没进过正经单位,带着一帮兄弟在外面混碗饭吃。”
两人握手较着劲,脸上却是皮笑肉不笑,张佰强手下三个人埋头坐在圆桌旁吃饭,吃的满头大汗也不擦一下,虽然并不往这边看,但是贝小帅凭着直觉感到他们的耳朵都在注意着这边的动静,而且他们的衣襟都是敞开着的,从背后看去,隐约有枪柄形状。
“这年头,国家到底是姓资还是姓社都说不清楚了,唉……”张佰强长叹一声,举起了手中啤酒杯:“兄弟,喝酒。”
“为这个没名没姓的年头干一杯。”刘子光也举起了啤酒杯。
第五季 第055章 虎门旅社
喝了这杯酒,张佰强回到了自己桌上,他的同伴低声问道:“强哥,怎么样?”
张佰强揉着微微发红的手指,摇头道:“不是雷子,放心吃饭。”
四人狼吞虎咽吃起饭来,再也不看刘子光他们,末了还打包了一份排骨米饭,奇怪的是,除了领头的喝了一瓶啤酒之外,其余三人滴酒不沾。
这边贝小帅也低声问道:“光哥,咋样?”
刘子光淡然道:“一伙江洋大盗。”
“不会是冲着咱们来的吧。”贝小帅不安的眼神瞟了那边一眼,心里惦记着放在楼上房间里的一百万现金,现在只有两个兄弟在屋里守着。
“应该不是,咱一路上没露白,就算是,也没啥大不了的,吃菜。”刘子光若无其事的态度给了众人信心,便都放心大吃大喝起来。
酒足饭饱之后,满桌子杯盘狼藉,大家却不忙着上楼休息,而是拿出烟来抽着,一边吃着饭店送的果盘,一边低声聊着天,忽然外面又来了一辆风尘仆仆的越野车,挂的是云南牌照,车上下来四个面容粗犷的汉子,一言不发进了酒店,找了个角落坐下,点了四份干炒牛河,四盘炒菜,四瓶啤酒,不声不响的吃起来。
张佰强低声道:“点子来了。”
他的同伴们漫不经心的打着饱嗝,剔着牙,悄悄把手伸到腰间扳开了手枪的保险。
“来了几个贩毒的,大家小心点,吃完就赶紧上楼去。”刘子光瞟了一眼墙角处的四个面目黝黑的汉子,低声说。
“你怎么知道?”贝小帅狐疑道。
“我能闻出他们的味道。”刘子光摩挲着手中的茶杯,脑海中浮现出在缅甸那段日子,他的感觉一向灵敏,这四个人虽然貌不惊人,但是眼神中不经意投射出的寒芒,绝非等闲之辈。
贝小帅有些紧张了,毕竟不是在自己地盘上,身上又没带得力的家伙,万一出点事就麻烦了,此时餐厅里的客人已经走的差不多了,只有三伙人各自坐在餐厅一角,表面上风平浪静,暗地里却暗流汹涌,那四个新来的毒贩子也是饱经风雨见惯大场面的,餐厅里这两帮人他们并不放在眼里,只是低头吃饭。
忽然外面传来一阵刺耳的刹车声,三辆汽车横在虎门旅馆门口,一群本地人跳了下来,砰砰的关门声和皮鞋重重踩在地上的声音刺激着每个人的耳膜,但是没有一个人抬头,包括吧台内的服务员,依然低头用计算器算着帐目。
“哐当”一声,大门被踢开,一伙本地黑帮出现在门口,手里都拿着家伙,明晃晃的大砍刀,黑漆漆的喷砂火药枪,为首一人用蹩脚的普通话喊道:“门口的越野车是谁的?”
听到这话,刘子光马上意识到这伙人是冲着自己来的,没想到服务区里被打的那帮人势力还挺大,这么快就追来了,不过他们的情报显然有些偏差,门口停了两辆越野车,车主都不是善茬,这么一嗓子不是惹祸上身么。
吧台后面算账的服务员匆忙迎上去,用本地话说了几句,却被人粗暴的搡到一边,领头的粗壮汉子骂了几声扑街,带着两个手下端着喷砂枪走到了餐厅中,逐一审视这里的客人,其余众人站在门口,继续虎视眈眈。
粗壮汉子最先注意到的是坐在餐厅中央的张佰强等人,他径直走过去问道:“喂,外面的车是不是你的?”
张佰强微微一笑,说:“不是,有问题么?”同时微微敞开衣襟,露出里面黑黝黝的手枪柄。
粗壮汉子立马不吭声了,转向刘子光等人道:“靓仔,外面的越野车是不是你的?”
刘子光摇头说:“不是。”旁边几张桌子上的同伴们都冷眼瞪着那人,一言不发,汉子盯着他们看了几眼,发觉这些人坐着都比自己高,胳膊上的肌肉一块块的,腰间似乎也有轻微隆起,感觉不太好惹,终于还是转向了墙角处四个依然在大吃大喝的云南客,因为只有他们看起来最好欺负。
“喂,你们几个扑街,问你话呢!”汉子刚说出这句话,齐刷刷三把手枪就顶到了他的头上,拿着手枪的云南客看也不看他,继续拿着筷子夹菜吃,满腮都是饭菜,没拿枪那人,掀开褂子,将一把微型冲锋枪拍到了桌子上,并不说话。
“大佬,不好意思,认错人了。”粗壮汉子抱拳鞠躬,灰溜溜的走了。餐厅中又恢复了宁静。
天色渐渐黯淡下来,外面乌云盖顶,空气里弥漫着紧张的气氛,室内燥热异常,终于一声霹雷,暴雨如注,清凉的空气涌进大厅,让燥热稍微得以缓解,两帮人面前的酒杯和盘子都空了,但却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而是慢悠悠的剔着牙,留意着对方的动静,遵照刘子光的指示,吃完饭的手下们小心翼翼的上楼去了,刘子光却继续留在餐厅看热闹,贝小帅见他不走,也留了下来。
“一会儿打起来都趴下,别逞能。” 刘子光低声对贝小帅说。
“我有数,你押哪边?”贝小帅挤眉弄眼道。
“我押姓张的。”刘子光说。
“我押新来的,他们明显更猛一些,枪也好。”贝小帅说。
“押多少?”
“押五千,不,一万。”
这边低声聊着,那边气氛更加紧张起来,两边剑拔弩张,虎视眈眈,服务员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外面依旧暴雨如注,滚雷一个接一个,倾盆大雨浇的外面白茫茫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餐厅内一片宁静,但是这种宁静却令人窒息,一场恶斗已不可避免,打起来子弹不长眼睛,尤其是在如此狭窄的环境下,难免殃及池鱼,但刘子光却自信满满,稳坐泰山等着看好戏上演。
终于有一方沉不住气了,毒贩子一方忽然站起,拔枪相向,三把锃亮的美制军用手枪和一把蝎式微型冲锋枪瞄准了张佰强等人,而对方根本来不及反应,连枪都拔出来,唯有束手待毙而已。
电光火石之间,形势急转直下,上空枪声大作,四个毒贩子瞬间在弹雨中颤抖,身子如同打摆子一般,血花四溅,圆桌上的盘子碗筷和吃剩下的河粉也四处飞扬,绿色涂漆7。62MM子弹壳如同瀑布般从上面倾泻下来,落在大理石地面上叮当作响。
枪声戛然而止,张佰强才冲楼上喊了一声:“阿东,没事了。”
二楼栏杆旁一条健硕汉子收起手中的56式冲锋枪,枪口犹自冒着青烟,他掏出一个新弹匣,在卡笋上一拨,把空弹匣拨掉,顺势装上新弹匣,动作流畅潇洒。
正在此时,躺在血泊中的一个毒贩子忽然跃起,手中赫然是一枚拉掉保险环的手榴弹,就在手榴弹即将炸响,谁也没有时间之际,刘子光出手了,手中白芒一闪,餐刀如同闪电般钉在那人抓着手榴弹的腕子上,那人手臂无力的垂了下去,手榴弹滚落在地,正好被压在身下,轰然炸响,幸亏是一枚进攻型手榴弹,只是将那人腹部炸的血肉模糊,旁人并未受到波及。
餐厅墙上溅满了血迹,地上都是滚烫的子弹壳,张佰强等人上前从尸体堆中捡起了他们的枪和行李,楼上的阿东也走了下来,意味深长的看了刘子光他们一眼,对张佰强低声说了句什么,张佰强淡然一笑,冲这边说声:“谢了”,然后带着四个兄弟打开大门,走进茫茫雨雾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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