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路钱程
?br /> 第五卷 第十一章 乱象
十一章
“你是兰陵王的妹妹?”加上之前的认知,金一立时就推断出了这女子的身份。不过看她的样子,并不是本人到此,也知是人尚在世,只用阴神出窍行走呢,还是已登鬼。
那女子只是微微点头,却道:“你要找你的兵器,怎么不去?”说着将手一指,指尖所向,就是那座刚刚为金一所注目的白塔。
金一心中顿时疑云大起。他入城以后,也曾作法感应自己铁棒的位置,然而却一无所得,料想是被敌人作法蒙蔽了,北齐乃是大国,国中能人异士尽多,能做到这一点也不为怪。突然间跑出来一个不相识的女子,就将自己所要的消息告诉了自己,然后这个女子的兄长,刚刚还以此为代价,劝说自己放弃对北齐的敌对立场……这中间,怎么看都觉得蹊跷吧?
面对金一的质疑,那女子轻轻笑了笑,道:“你这人,尽多废话!我问你,大周和北齐,你比较喜欢哪一边?为了你的兵器,你真的会离开大周吗?”
会吗?金一心里知道,这问题的答案,其实刚才就已经在他心中了,之所以没有当面拒绝兰陵王,只是出于想要寻找机会夺回铁棒而已吧……而且,原本他对于北齐,也并不是有什么深仇大恨的;在兰陵王那忠于国家、友爱兄弟的情怀面前,他也实在很难说出那样冷酷的话来。不过,这番心思既然能被这女子轻易看破,兰陵王又会抱持何种程度的期待呢?
“兄长还兄长,我还我,他要为这国家殚精竭虑,我不需要。你要是能早点将这东西拿走了,倒少了一条祸根。我言至于此,要不要采信,就凭你自己了。少陪。”那女子行了一个繁复地宫廷礼节之后,便即隐入黑暗之中去了。
金一好生难以委决,这看上去很像是一个圈套,为何自己刚刚注意到一座白塔,然后就出来一个神秘女子告诉自己,这就是你要去地地方?实在太巧合了一些吧!况且,离得这么近,自己用道法感知,却还是无法感应到那毫毛就在白塔之中。是什么法宝或法术,能够遮掩住这样的神兵之间的感应?
“无论如何,那总不是一个寻常的去处。左右到天明还有两个多时辰,只是去远远打探一下就好吧!”金一还是决定去看一下,到底那白塔有什么玄机。
说到要去打探,自然是要变化了,不过金一这一次再不打算变苍蝇了,两次潜入打探,都是变作苍蝇的,结果两次都暴露了行藏;第一次被段韶识破,还可以说是钱神的感应坏了事,这第二次被高延宗看破,就完全是自己太不小心了。
正踌躇间。忽然眼角瞥见身边墙角处一个影子一闪。钻出一只小猫来。见到他站在那里也惊惶。将尾巴晃了两晃。随即又跑开了。“有了!我就变一只猫吧。那白塔看上去是佛寺所有。猫狗都能混口饭吃。想必不少。”
他摇身一变。登时变作一只虎斑猫。一身地黄毛。其实以他入世未深。对于猫咪又能有多少认知?这猫咪地样子。其实就是把他所见过地金虎原形缩小了到刚刚所见地那只猫咪大小而已。头上地王字都还留着。
脚步轻盈过了几条街。离那白塔越来越近了。果然见一堵黄墙挡路。乃是一座佛寺。他沿着墙角转了一会。找了个狗洞钻了进去。登时吃了一惊。
只见那佛寺之中黑灯瞎火。悄无声息。从墙外看不出半点蹊跷。然而墙内乃是一片巨大地庭院。大到了看不到任何地房舍。仿佛整座寺院中除了那座白塔之外。根本就是一片平地!而这偌大地庭院之中。竟放满了大大小小地浮屠和佛像。一眼望去不知有多少。
中央地白塔格外地高大。看上去竟有数十丈高。
“奇怪。这些佛像和浮屠地摆放。怎么让我有种似曾相识地感觉?”苦于身高有限。尽管那些浮屠和佛像最高地也只有两三个人那么高。可是身为猫咪。金一仰着头都看不到完整地蓝天。又怎能看出这些佛像位置地奥秘?
更让他在意地是,来到这里,并非是他自己找来,而是被那神秘女子指点而来的,更加不敢轻举妄动了。他沿着墙角转了一圈,才觉那佛寺地范围之大,更超乎他的想象之外,简直有大周地禁苑一般大小。城乃是北齐皇都,怎么会有这样大的一座佛寺?
“有人来了!”金一忽有所觉,朝寺门处一望,只见一个少年身穿白袍,昂而入,一双眼睛神采湛然,深夜中也是寒光四射,相貌也甚是英挺,只是脸上带着些稚气未脱,看起来比金一还小了几岁。
这少年更不旁顾,一跃跳上
近的一座浮屠,金一又是一懔:“蛟气!这少年是北人,这份修为可不低啊!”
只见那少年纵跃而前,到了那白塔之前才停下来,仰起头来叫道:“铁伐叔!你好点么?”
段铁伐!金一的精神陡然大振,那神秘女子至少有一点没有说错,段韶当真在此!不由得有些庆幸,若不是到这里来看了一遭,明天跑到段韶的太尉府里去,定然是扑了一个空,说不定还会中了段韶的圈套。
“琅琊王嘛……”塔里传来的声音如钹相擦,听上去格外的叫人难受,正是段韶。而从他的声音之中,金一听得出来,段韶的身体比之前更为不如了,恐怕肺里都已经变成铜铁了吧!肺脉属金,比较容易被金气侵蚀,倒也在理。
那少年并不进塔,在自己立足的浮屠上盘腿坐了下来,苦着脸道:“铁伐叔,我有一件事好生难以委决,听说你这次回城来,本想找你好好商量一下,谁知你的身子又这样……”
“呵呵~”段韶笑了声:“琅琊王,你的心事我还能不知道嘛?你不喜和士开与祖两人专权,想要除去他两人,可是年纪还小,又没权力在手中,只是拿他两个没有办法……”
“这两个奸贼,祸国殃民!神武、文襄、文宣历代辛劳,才创建下这方基业,这几年咱们一点疆土都没有拓展,却被宇文氏连年进攻,反而连南方新立的陈国都欺到咱们头上来了!这还不都是两个奸贼专权误事,只知道向皇兄进谗言,忠心能干的宗室大臣杀得杀贬得贬,我大齐的元气迟早要被他们败光了。”少年激愤之时,身上的蛟气犹如云雾一样腾腾升起,气势惊人:“铁伐叔,我等不下去了!不,是我们大齐等不下去了!”
“你要动手了?”段韶也似吃惊不小,但见那白塔中忽地一阵风卷出来,隔着这么远,金一也能分明感觉到那风中的铜臭!——这,当然还要托金主的福,在金一还没察觉的时候,他已经开始大叫清爽宜人好心情了,让人不知道也难。
随着这股铜臭而来的,还有金一对于自己兵器的感应:毫毛果然就在塔中,和段韶一起!金一心中大喜,正要变身难,猛然省起:世上哪有这样的好事,刚一到这里就能得手?
光芒一闪,白塔的塔基骤然亮了起来,跟着一层一层地亮上去,每一层的塔壁上都浮现出了不同的文字,其中大多都是梵文。这还不算,那亮光更从白塔塔基沿着地面朝四周扩散开去,每经过一个浮屠,那浮屠便随即亮了一分;每经过一尊佛像,那佛像便隐隐出禅唱来。片刻间,整间庭院中佛光幢幢,禅唱声声,一个原本是死气沉沉的境界,霎时间竟成了灵山宝刹一样。
而到了这时,金一也认出了这庭院的真面目:胎藏界大曼荼罗!这间庭院中的浮屠和佛像,居然都是按照胎藏界大曼荼罗的法式来布成的!只有那中台八叶院和中央大日如来的位置,被一尊白塔所取代,可想而知,在那塔中定然另有玄机。
“感应不到我的铁棒了……原来,就是这座大曼荼罗封印住了我的铁棒!”
同时被封印住的,显然还有段韶身上的铜臭,金主已经在抱怨,那高贵典雅的气息又再度消失……卢真人在痛贬他之余,也没忘了提醒金一:“这座法阵非同小可,且莫造次!”
他却不知道,金一恐怕是最熟悉这胎藏界大曼荼罗的威力之人,当日五指山上的那一幕,至今仍然宛如在眼前。更何况,能够封住铜臭的法阵,说不定就能封住钱力的运行吧,这可是他眼下最大的凭仗了!
“且莫造次!”同样的话,也从塔中传出,段韶并未现身,但语声中却透着焦灼:“国家方有大事待举,这时候动手的话,后果难以逆料。琅琊王,请你再忍耐一下,等到这次盂兰盆会之后,国家大事了当,清君侧这件事,我段铁伐一力为你主张便是。”
琅琊王捏紧了拳头,好似甚为不平,不过终究还是对段韶充满了敬畏,悻悻地点头道:“好罢,我听你的,铁伐叔,盼望你早点养好身子,现在在朝中,那几个奸贼也就忌惮你和斛律丞相两个人了,你可一定要平安呐!”说罢,又向白塔行了个礼,才转身飞跃而去。
那白塔之中,隐隐传出一声悠长的叹息,大曼荼罗的法光又渐次熄灭,整座禅院重归寂静。——没有人注意到,墙角的狗洞中又钻出去一只虎斑猫。
第十一章完
第五卷 第十二章 心意
十二章
“北齐将有内乱!”在听完了金一讲述昨夜的经历见闻之后,李大白双眼闪闪光,说出了这样一句话来。金一心说这算什么,琅琊王要动手杀什么朝中奸贼,连段韶也不表示反对,这内乱几乎可以说是箭在弦上了,谁听了还不知道么?
李大白却连连摇头:“金小哥,你不知北齐的过往与皇室恩怨,这也难怪你。当年北齐开国神武帝驾崩之后,是由他的长子高澄继位,死后号为文襄皇帝,也就是高长恭、高延宗兄弟的生父。他的死因,我已经和你说过,大有可能是其弟高洋弑兄夺位,不过死无对证,这也不去说他。高洋在世时,就杀了不少兄弟亲族,后来驾崩,帝位传给自己的儿子,然而其六弟和九弟合谋将自己的皇帝侄子给废了,老六先当了皇帝,死后又由老九做皇帝。这个老九,也是当今北齐天子高纬的生父,北齐的武成皇帝。而琅琊王高俨,则是这位高家老九生前最宠爱的三子,是当今天子的亲弟弟。”
“你瞧,自从文襄皇帝高澄以后,历代北齐皇位的交替,没有一次是正常和平的,全都是腥风血雨,高氏门中杀了一茬又一茬,多少宗室重臣没有战死在疆场,却在这样的内耗中死得不明不白,其中甚至包括了神武帝高欢的族弟清河王高岳这样的开国勋贵。
一代一代累积下来,北齐朝中的怨气大得惊人,特别是文襄皇帝地几个儿子,如今都已长成,自河间王高孝++以下,个个都是文武兼资,你若是身为北齐皇帝,对着这几个年长有能、威望素尊地堂兄,你这皇帝位子坐得还稳当嘛?所以武成皇帝还在的时候,就找岔子把高长恭的长兄和嫡出的三子都给杀了。高延宗说的那几句话,真是入骨三分,兰陵王他们兄弟几个,当真是上阵也提着脑袋,回朝也还是提着脑袋,不知道哪一天,也不知道从哪里就会飞来一刀,把自己的脑袋给砍了!“
李大白一挥手,斩钉截铁地道:“因此,北齐必定有内乱,而且这内乱不是来自于琅琊王这么个毛头小子,兰陵王他们一定参与其中,段韶和律明月也一定与有谋焉!盂兰盆节之后,北齐的天子恐怕就要换人了!”
“……好吧,你说地有道理。可我想的,只是要把我的兵器拿回来而已……”金一嘟囓了几声,却见李大白定定地望着他,刚刚还滔滔如江河的嘴巴此时却一言不了,只看得他浑身毛:“李先生,你这是做什么?”
又盯着他看了一会,李大白才摇头叹息道:“金小哥,阿一!你现在,已经卷在这局中了,你地铁棒是用来号召天下佛子参与这场盂兰盆会的关键,而这场盂兰盆会,必定又与段韶、兰陵王等人地大计密切相关。最后,北齐的这件大事,牵动着佛门和道门,也牵动着天下大势,你以为,这还是你一个人的事吗?”
“李先生,你说兰陵王他们早就想造反了,总不成就等着拿到我的铁棒以后才着手动罢?这可说不通呐!”金一皱眉道。
“你说的没错,你的铁棒,对于他们来说只是一个契机而已。但这个契机一旦出现,局面就如同开了闸地洪水一样,倾泻而下不可复制。兰陵王一回来,伤还没好就秘密会见自己的兄弟,你觉得这只是出于兄弟亲情么?兄弟俩见面,为何要到这么隐秘地地方,而不在王府中?我敢断定,他们一定是在商议造反的事!”
“况且。段韶受了重伤。想必活不了多久。诚如琅琊王所言。他与律明月虽然都不姓高。却是北齐国中无可争议地柱石人物。趁着他还有影响力地时候。将朝中地这些隐患尽量解决掉。给后世留下一个干干净净地基业。这难道不是一个开国元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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