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路钱程
得眼前一花,就看两个陈庆之并肩而立,以他的目力分不清孰真孰假!
“呼!”幸亏金一玩了一次,将这铁棒先后收,这才没有错手砸中其中一个。不过接下来,可就让他犯了难,这两个陈庆之一模一样,难分彼此,到底哪一个是侯景,哪一个是陈庆之?手中的铁棒,究竟要落到谁的头顶?
这两个陈庆之彼此对视,神情也是极为古怪,就好比在照镜子一样。这个一脸忿怒,那个也就大动无明;这个叫:“无耻之徒!”,那个就骂:“厚颜之辈!”;这个手扣棋子,转动棋盘,那个便也凝聚煞气,幻化神兵出来。
“怎么这两个人,不但相貌一样,声音举止一样,连脾气和神通都一模一样!变化之术,当真有这样的神奇吗?!”金一看得眼睛都直了,到此刻才体会到卢真人所说的,侯景善于变化,迷惑人心,到底是什么程度了。
“不错……”卢真人叹道:“这猴精,若说他究竟有多少真实本领,谁也说不清楚,不过这一手变化之术,当真了得,只要他想变那个人,无论谁都分不出真假来,即便是那人的至亲至爱也是一般!”
“包括神通法术在内吗?”即便事实就摆在眼前,金一还是不敢相信,一代军神白袍陈庆之的弈棋之术,他竟能完全模拟出来?倘若真有这样的本事,当初一早就使出来不就行了,哪里会被陈庆之逼到这步田地?
“详细地情形,我也不大清楚,或许他在运使他人的神通时,还须受到什么限制,但仅就我所见而言,他这变化之术当真是全无破绽可言。好比我,和这猴精也算是旧识了,如今我也分不出,这两个到底哪个是真,哪个是假。”卢真人也颇为无奈。
只有坐看这里的真假军神分出胜负吗……金一手里拎着大棒,立在一旁,眼看着两个白袍已经战了一处,彼此使用的都是煞气,棋谱中的种种手段演化出来,惑敌欺敌计算深远处,令人目不暇接,假如金一还可以施展出元龟变的话,或许能看出其中的一些奥秘,现在可就完全瞪眼。
片刻之后,金一就觉自己犯了一个错误,两个力量完全相同的人打起来,胜负或许是片刻可决,也或许要旷日持久,但结果却没有任何悬念,一定是两个同归于尽!怎么办,怎么办……
其实,他并不是没有办法解决。一个最简单的办法,就是一棒一个,把眼前这两位真假军神全都打杀了,干干净净,一了百了。可如果那样做地话,别说他心里都会觉得窝囊之极,更有可能出现这样一种情形:
一棒下去,打死了一个,躺在地上也还是陈庆之的模样,而剩下一个则大声叫好,说他慧眼识珠,居然能分辨出真正的侯景来!到了这时候,剩下的这一个,他打还是不打?万一侯景的神通广大,死了也不现原形呢?换句话说,那种情况下,他根本是要杀了陈庆之本人!
陡然间,场中的一位军神笑了起来:“完全地模仿吗……侯景,你可知道,棋艺之中,原本就有这样一种下法,倘若是棋道不足以制敌,便会吃了大亏呢!此法,唤作模仿棋!”
“……此法,唤作模仿棋!”对面的陈庆之不甘示弱,连说话的表情和语气都完全一样。
先前那位摇头不理,抬头向金一道:“金钱神,你用自己地眼睛看吧,到底谁是真正的军神,谁是这片棋盘上真正的神!我陈庆之,会让你看到的!”
语气中强大地信心,让金一几乎就要认定,他就是真正的陈庆之了。不过随即,对面的那位以更加自信的语调宣称:“假的真不了!侯景,你用这样的花招,能骗得了谁呢?就让我给你看看,什么是真正地棋道吧!”
根本就是没有破绽呐……金一紧紧攥着铁棒,眼睁睁看着其中一位陈庆之陡然间冲向棋盘中的一点,掷下了一颗棋子,而另一位则依样画葫芦,也在相应地部位落子,两方的兵将或对峙,或绞杀,战况日益激烈,到后来根本就是纠缠在一处,不但双方主将难分难解,黑白两方地军势竟也混成一处。
陡然间,金一眼前一亮,他居高临下看的分明,黑军与白军地走势相同而方向相异,如果再推演几步下去,却会出现一个奇迹般的场面,同样兵力的黑军,居然就能将同样兵力的白军团团包围起来!
“找到了!”魔术一般的手段,就这样呈现在眼前,这一刻,金一真切地体会到了,陈庆之何以能够威震天下,成为一代军神的实力所在!以此法用兵,孰能抵挡!
他再不犹豫,冲着奕出白棋的那个“陈庆之”一棒砸了下去!第四十九章完
第五卷 第五十章 破浮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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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即便是在这样的时刻,那白棋的陈庆之也是丝毫没有露出怯意,一面继续抵挡着棋盘上对方的进攻,一面口中叹息不已,面露悲壮之色,嘴里说着“我年已百岁,身死何惜?只是死于尔手,只恐你日后心中不安,又让侯景这魔王逍遥自在”之类的话。
然而,金一却毫不犹豫,三五火车棒法的威力催至最大极限,三现之后,铁棒重重砸在那陈庆之的头顶!就在铁棒及体的那一瞬间,金一的心才完全安定下来,因为他分明察觉到,在自己的棒底,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就像是一层隔膜挡住了自己的攻击,而隔膜后的敌人却趁机遁去。
——那正是适才拳打侯景,被他用化身之法化解了的感觉,一般无二!
“这一次,绝对不让你再跑掉!”金一铁棒一振,那化身就像个气泡被戳破了一样,闪着光怪陆离的光芒,一闪即逝。他随即飞身跃起,如影随形,追着那已经露出原形的侯景身后,顷刻间已经飞到了这片空间的穹顶处。
在那里,悬在紫微垣分野下的,正是传国玺!
“他要跑!”卢真人惊叫起来。金一牙关一咬,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彼此已经是死敌,岂容侯景再度兔脱?此人神通叵测,假如他日后潜入大周,变化成自己熟悉的人的模样搅风搅雨,天晓得会弄出多大的乱子来!
穷寇须追!金一手中的铁棒骤然伸长,由于去势劲急,棒端甚至呈现出软如鞭状来,而他单手持着铁棒的另一头,手臂一振,二振,三振!从旁观的眼中看去,他的手臂就像是骤然变成了三条,同时将力量加诸铁棒地棒端之上!
正是金一新领悟到的化身变,用于手臂肩膊处的变化!
说到底。这并不是真正地三头六臂。而是金一情急之下。将原先藉由身法和力量地运使而使出地三五火车杀法。改用一条手臂来用出。其间力量地运用。手法地控制。均是非此前任何一次所能及。也就是他在山之战中力量催迫到巅峰时。曾经令手臂幻化出两重来。与这变化有些相似而已。
然而。此举地效果却大出金一地意料之外。这股力量从他地手中出。再经幻化出地手臂三次叠加。等传到棒端时。力量之大连他自己都难以相信。原本已经是以极快地速度伸长地铁棒。前端竟然承受不了这股大力。一截虚影从棒端上飞出。才刚刚出现。便正中侯景地背心!
“咕哇!”侯景原本已经预备好了化身。等到铁棒临身之际便以此化解这股大力。他地化身法原本就独步中土。后来又与西来高僧鸠摩罗什相印证。得悉佛法中地“梦幻泡影”地精义所在。更是出神入化。纵然是这大千世界就在此时经历劫数。单凭这化身法。他也有信心全活己身。何况只是这么一棒?
然而这一次。他却低估了对手。想不到这铁棒到了金一地手中。竟能有这样地威势。快到连如此神兵都经受不起地!预备好地化身还没来得及动。铁棒前端地虚影业已临身。一股大力从后背直透前心。那铁棒地虚影竟就这么从侯景地胸前穿了过去!
大口大口鲜血狂喷出来。其中更夹带着无数细小地碎肉块!这一吐。侯景几乎要将胸中地器官都吐出来!情知脏腑已经受了巨损。侯景毕竟是经历了无数大风大浪。从那修罗场中走过来。反应慢一点也活不到现在。当即不顾身体伤势如何。强运残余地法力。动了早已预备好地化身。
这化身。恰好迎上了金一随后而至地真棒一击。扑地一下。泡影破灭!而铁棒上蕴含地巨力。也随着这泡影上瑰丽地彩晕飘散四方。不复存在。
金一这下倒有些赞叹,在这种情况下,侯景的反应仍旧无懈可击,可见灵台丝毫不乱,韧性更是坚强之极,他从来都没有放弃过任何希望!能够从这千年岁月中走过来,果然不是侥幸。
被这么一耽搁,侯景地速度再增,看看和传国玺之间的距离已经缩到了触手可及的地步。可就在这时,金一左手的钱贯子动了一下。
一直徘徊在紫微垣中的荧惑星,忽地动了起来,飞向远方。当它一离开紫微垣,传国玺立时大放毫光,犹如天地之威的权威轰然炸现,其中更闪耀着黄金光彩,没头没脑地冲着靠它最近的侯景直打下来。
“卢老鬼!”侯景惨叫一声,那声音听上去竟有七八分和卢真人相似!
卢真人咬牙切齿:“他要用我的手法来操控天星,这里本是他经营多年的地方,传国玺也被他祭炼良久,我只能牵制他这一会,却无法操控传国玺来制服他!”看来这两人当年结下的冤仇,还真不是一般的大,侯景竟将卢真人得意的周天星斗大阵都给学了去。
一旦传国玺的掌控权重新落入侯景手中,这意
么?失去了钱力的支持,陈庆之的情形也不容乐观,神兵在手,金一也势难靠近侯景一步!
“给我死吧!”金一正要故技重施,再度单臂使出三五火车棒法来,孰料肩头一阵剧痛,右臂竟毫无反应,简直就像不是自己的了!他低头一看,才知道自己右臂适才运使三五火车杀法,已经受了重创,无数细小的伤口从肩膊向下,遍布整条手臂,而关节处更是软软垂下,显然已经脱臼了。
如此要命的时候少了一条胳膊,金一心口简直要爆炸开来一样!眼见侯景被传国玺的威压一逼,扎手扎脚地失去了主张,几乎是完全不设防的状态,自己却就是差了这么一点,不能趁这机会制他死命!
“拼了!”金一左手将钱贯子一收,拎起铁棒,将全身的力量全都贯到左臂上,三五火车杀法再度使出,铁棒如龙直取侯景。
钱贯子一收,卢真人便无从操控天星,侯景立时取回了对传国玺的控制权。可是他还来不及将传国玺用来对付金一,对手的铁棒便已临身!已经吃了一棒,大半条命都丢了,侯景怎还敢再吃上一棒?
这位成道千年、历经多次生死大劫的妖精,情知这一刻或许是他距离永久的死亡最近地时刻,陡然尖叫起来,他这一叫,三只耳朵一起狂颤!
紧接着在金一的眼中,便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奇景,侯景竟然变成了三个!
不是幻觉,也不是虚影,更不是那一触即溃的化身。这是实实在在的三个侯景!而且这三个侯景,无论样貌神情动作,都和原先地侯景一模一样,惟有一处不同的是,这三个侯景都只有一只耳朵而已。金一的铁棒一击,从第一个侯景的心口穿过,那侯景惨厉的叫声直欲撕破天空,双手双脚却盘过来,将穿过心间的铁棒牢牢抱住。
铁棒余势不减,又击中第二个侯景地后脑,立时脑浆迸裂,哼也不哼一声就死了。然而在死的那一瞬间,这第二个侯景的手脚居然也盘在了铁棒上。
“该死,这家伙吃什么长大的!”只是两个大猴子一样的身躯吊在铁棒上,金一竟觉得自己手上像是端着两座大山一样,尽管铁棒依旧气势如虹,直取最后地一个侯景,但毕竟慢了那么一线。
侯景要的就是这一线之差!他顾不上用手去抓传国玺,只是利用自己刚刚恢复的对传国玺的控制,将传国玺向自己的身后就那么一丢,径直撞向金一手中的铁棒!
金一的眼睛顿时瞪圆了,看着那传承中土千年地至宝飞向自己手中的神兵,那可是一块玉雕成的印玺,怎经得起这神兵化身的一击?可是要是就此放弃了追击,让侯景就此遁去的话,又怎能甘心?
他心中犹豫,手下却没缓,铁棒之势连风也追不上,就那么挂着两个一只耳侯景地残躯,直直撞向传国玺这千古异宝。传国玺似乎是知道,自己面临着粉身碎骨的惨剧,全身地毫光和权威陡然收敛起来,中心处的光彩却骤然大盛,迎上了金一地铁棒!
没有撞上!金一分明感觉到,自己那势能捣破天的铁棒,遇上地是比天更加凝实的阻挡,传国玺在这一刻凝聚起它所有的威能,当作一面盾牌一样挡在金一的铁棒之前,连寇谦之的掌中乾坤也无法阻挡的铁棒,却被这件至宝全身威能所化的盾牌挡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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