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路钱程
金一听得不明不白,杨这时才算缓过劲来,竖着耳朵在一边听着,忽然插言道:“恕我无礼,不过那武当山是在襄阳左近,以足下的法力,数百里也只是等闲而已,你去的那座山上,可曾见到一座丛林,名唤少林寺?又可曾见到一名金身高大的僧人,虬髯深目,乃是天竺胡僧,唤作达摩?”
少寺!金一这才恍然,王善忽然到了自己这里,难道竟是与自己将要去少林有关?
王善讶道:“你这后生,本领是一些,料事却也了得。我被那些僧人攻击,起了火,就拿出锤来杀了上去,的确见到一座丛林,匾额上写了三个字,不过他认识我,我可不认识他。也有一个金身罗汉样的现身出来,法力好生高强,那里又有一座佛门的大阵,我见一时难以取胜,便走了,来关中寻我师父请教。我师父便叫我来找你,说你小哥也要去那里,叫我随你同去。”
这一说,金一才算明白了,王善所说的地方,确实如杨剑所料,就是少林寺,他是从地理上推断得来的。假若王善要找的东西确实在洛阳附近,那么他会走到少林寺也不足为奇。只不过事有难料,王善若是能和自己一同去往少林寺,本是一员难得的助力,谁知两人见面这一试招,把王善惯使的兵器都给弄没了,两手空空,叫这猛将如何上阵?
虽说有些遗憾,但金一却也算是松了口气,尽管欠了王善的情,却好马上就有机会来偿还了。他便请王善喝酒歇息,说道来日就要启程前往洛阳,只要王善跟着他们一起走,便有机会找到他想要找的东西了。
王善并无二话,往沙地上一坐,抱起酒坛子就喝。杨剑却踱了过去,坏笑道:“王兄,我本来也想和你较量较量,怎奈你没了兵器。不如这样,咱俩来比比酒量,如何?”
王善斜睨了他一眼,爽快答应,俩人各抱一坛,就在那里拼起酒来。
金一摇头失笑,他可不想再和这俩人纠缠下去了。正要转身回去歇息,忽然面前落下一封书信,听风声正是从王善手中掷出来的。他接过信来一看,居然是写给他的,落款竟是许旌阳。
第三十四章完
第六卷 第三十五章 大军东征
章完
第三十五章
许旌阳这封信中,说的是王善的身世。原来王善之出生,乃是在武当山中,父母不知是谁,当他被人发觉时,乃是在一个石窟之中,裹在襁褓中的王善,头顶上恰好有一棵石钟乳,往下滴着石乳,分量既刚刚好能让一个新生的婴儿吃饱,其间的空隙又足以让这婴儿能够大口呼吸,响亮啼哭。
发现他的乡人都以为是神灵降凡,不敢擅专,当时武当山仍旧属于南梁的江陵管辖,许旌阳的净明道在这一带香火甚盛,都知道他是活神仙。乡人便将这婴儿送到了许旌阳的门下,许旌阳将之抚养长大。
“我虽名为其师,然而此子武艺神力盖出自天授,并未得我传授。考其来历,既然出自武当山中,又擅火部神将之杀法,恐怕与北方真武大帝有关。此大帝乃是玉帝化身,专一荡魔除妖,其显圣之地便是武当山,坐骑更是一龟一蛇交缠而生的神兽玄武;这几桩,都和王善出身若合符节。那真武大帝麾下有三十六神将,为首者乃是王灵官,我故取王灵官之名,为此子取名王善。”
王灵官转世?金猛地一转头,看着正在和杨剑拼酒拼得谈笑风生的王善,眼光变得炽烈无比。这个名字,他曾经听过的,而且是从老孙的口中!
当年在五指山中,每逢老起当年的经历时,极少有系统的叙述,都是想到了就提起一点。
在这些事当,他曾经几度提到,当他横扫天庭无对手,以为自己即将大获全胜的时候,却忽然杀出一个没什么名气的王灵官来,俩人大战了数百回合孙竟尔不能取胜。而也就是这么一耽搁,他未能将天庭彻底扫平,如来佛祖才有机会赶来与他交手。
“不得,这人懂得天界的杀法能让我领会到老孙棒法中的精要所在,原来他当初曾经与老孙殊死交战过!”金一心中既惊且佩,尽管他知道翻了五指山钻出来的老孙,神通比起他大闹天宫的时候更加强大,并不能以他所见到的老孙的神通,来衡量王灵官的本领。但即便如此,以老孙横扫天庭的威风,居然会受阻于王灵官之手,则这位王灵官的实力,至少是在天庭中数一数二的吧?
王虽然背对着金一于他的注视却有所察觉,忽地转头,向金一笑道:“金小哥,你藏的好酒,何不来共饮?”
金一忙笑着推辞。扬了扬手中地信。示自己正有事。王善这才转过头去又开始和杨剑拼起酒来。金一情知是自己看王善地目光过于热切了。才引起他地注意力。当下不敢再看。续读许旌阳地书信:“昨夜天星下凡。其中七颗当应在王善身上清此子地身世来历。或即着落在这七颗天星上。大军东征之日善就随同贵部一道东行。若有机会时金小哥大力照拂。倘能早一日将他地身世揭开于中土地大局或有举足轻重地作用。”
金一深以为。这七颗天星假如真能让王善拾回他降凡以前地身份和神通。记起他下凡地使命地话。这样一个神通广大地天将。无疑是向中土现在混沌不清地时局中投下了一枚分量极重地砝码!
“看样子。是要以王善地指示为我进军地依归了……这样也好。若是达摩与北齐军有意提防我地话。这样地行军路线定会让他们无所适从吧!连我自己都不晓得下一步要往哪里去哩!”金一心里暗笑。却见那封书信无火自燃。不一会就烧尽了。连一点灰烬都没有留下。只一缕青烟。往终南山地方向飘去了。
自此以后。王善便在金一地家中住了下来。他为人随和。虽然失去了趁手地兵器。也不当一回事。整天就喝酒游玩。尤其中意喝金一用菩提子和几味仙药泡出来地美酒。这些酒地泡制原是出于李大白地创意。他为地本不是饱自己地口福。而是要等到上阵时用来写字。谁知就这样被王善一坛接一坛地灌下去。那肚子真似通海一般。也不见饱胀。李大白当真心痛无比。
金一念着自己受过王善地大恩。又将他地兵器给弄坏了。便由得他去。不许李大白向他罗。李大白无奈之下。只得眼不见心不烦。跑回长安去和公孙盘等人张罗坊市交易去了。
金一也设法到处搜罗能够供王善使用地兵器。哪怕是拿来应应景也好。苏威那装满了从佛门中抄来地宝贝地度支仓库。还有终南山中那深不可测地玉楼观。他几乎是每隔三两天就要跑上一趟。乱七八糟地兵器搜罗回来无数。怎奈王善力气实在太大。不管是多沉重地
到他手上只是一抖,立刻就散了架,并无一件能够眼。
匆匆忙忙,已经出了正月。二月丙辰,宇文诏出师,宇文宪所率的前军在此之前就已经通过宜阳,前出到洛阳谷地之中,其余各部也都按照宇文部署,相继进发,丙辰这一天则是宇文征,朝廷的六军精锐出潼关东征之日。
八万大军的声势,浩大得连金一也有些震撼,旁人就更不用说了。而此次出兵的士气尤为高涨,在重视军功的大周朝,倘若有寒士想要出头的话,只须苦练武艺,在前线杀敌就是了,战场就是他们实现人生抱负的最好舞台。
对此次出兵抱有希望的,除了这些兵将之外,更有他们的眷属,渭水桥边送行的人如山如海,大声呼唤着自己亲人的名字,有的是黯然哭泣,更多的却是充满希冀。
令金一瞩目的是,在这些送军出征的眷属手中,许多人都捧着一只碗,里面装着热气腾腾的娇耳。现在他已经知道,这是妻子送给丈夫、母亲送给儿子的从军娇耳,祈祷他们战胜归来,即便是身登鬼录,也能找到回家的路。
曾经,他的面前有过这样一碗娇耳的,只不过那时候,他还不知道这香喷喷的娇耳中,到底蕴含着什么样的意味。而今他已经知道了,那一碗娇耳却在何处?
“在想独孤七小姐吧?”金一毫不奇怪,牛琪琪能看穿自己的心意,以她的智慧和对自己的了解,看不出来才奇怪了,况且他也并没有要隐瞒的意思。
现在想想也奇怪,尽管没有专门派人去告知,但独孤伽罗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的动向。然而自从那一天,金一向独孤伽罗说明了自己的心意之后,俩人之间就再也没有任何的接触,如果金一不是明知彼此之间的相知,他几乎要以为当天是一次决裂的话别了。
纳闷时,忽然间队伍一阵喧闹,许多人齐声呐喊起来:“王后进献从征娇耳!”
金一怔,向前望去时,只见不远处宇文的坐骑正好到了渭水桥边,而桥头站着一排妇人,为首者一身的毛裘,面带笑容,手中捧着一碗娇耳,正是他从凉州北山上救出来的突厥吉藏公主,如今的大周王后阿史那氏。
随即,他的视线就落到了阿史那王后身边,心里突地一跳,那一抹俏丽的身影,不是独孤伽罗是谁?原来,她是跟着王后,前来为金一送行啊!
这一队妇人,然都是宇文身边的大将卫士等人的家眷,因此就连天王的车驾亦要为之停顿,将士们纷纷离开行列,妇人们则提着衣裙冲进铁甲的阵列之中,寻找到自己的家人息子,送上出征前的最后一次相聚。
在这当中,独孤伽罗的出现,无令周围的人都吃惊不小,长安城中谁不知道,现在最为炙手可热的待嫁女儿,就是独孤家的七小姐?可今天她来送行,还端着从征的娇耳,谁是她托付终生的良人?
众目睽睽之下,独孤伽罗落落大方,缓步来到金一的马前,头上的金步摇随着她的步态,一步一摇曳,在阳光下光芒四射,衬得她一张脸越发的明艳照人。
望着她手中端着的那碗从征娇耳,热力好似也渗透到了金一的心里,他赶紧下马,却不知该不该接过这碗娇耳来。
当着这么多人,独孤伽罗这分明是在向他,更是向仍旧心存觊觎的那些人表明自己的心意啊!可他现在,却还无法安心地接受……
独孤伽罗轻轻笑了起来:“怎么,金仪同,嫌弃伽罗的手艺,还是嫌弃伽罗这蒲柳之姿,不堪为贤君子送上这一碗娇耳?请君享用吧!别家妇人送征,是希望听到捷报;而伽罗只是希望,等到君归来之际,会带来照亮伽罗以后人生的光明!”
当此境地,金一更有何话说?他双手接过那碗娇耳,大口吃了下去,热汤的蒸气腾腾冲在他脸上,将他双眼都濡湿了。
“出发!”宇文声号令,中军的家眷这才离开,大队人马重整阵列,浩浩荡荡地向着东方进发。无论是宇文,金一,独孤伽罗,还是王善,牛琪琪,杨剑,还有其他人们,对于此次出征的结果,都是满怀期待,更是充满信心,那将是改变中土,甚至改变整个天地的一次出征!
可是,哪怕是最为通晓命数的人,也无法预料,这一场战争的结局,对于每个人都是那么的出乎意料……第三十五章完
第六卷 第三十六章 孰能不死
三十六章
大军前至潼关时,前方已经传来捷报,齐王宇文宪所率领的前军所向皆克,已经抵达了洛阳旧城的遗址。洛阳本是北魏定鼎中原之都,当年陈庆之北伐送元颢入洛之后,回到南朝时曾经感慨:我以为晋室南渡之后,天下风流尽在江左,谁料中都洛阳的衣冠早已不亚于江南了!从此特敬北地士族之人。
而达摩北渡到此时,也曾对着诸多佛寺中的佛像伽蓝久久流连,为之合十终日,称其为得佛之真如不二。足见洛阳的文采繁华,殊不亚于江陵与建业。
然而,在三十年前北魏灭亡的战乱中,洛阳这座名城迭经浩劫,最终在宇文泰与高欢的邙山决战之中毁于兵火,而当时直接操刀焚毁了洛阳城的,正是当时仍为高欢部下大将的侯景。
因此,现今的洛阳旧城,只是一座废墟罢了,北齐在洛阳一带的防守重点,一是扼守洛阳谷地东去道路的金墉城,一是河桥三城当中位于黄河以南的那座大城。当时人以山之南、水之北为阳,因此这座守卫河桥南端的大城就称为河阴城
“越过宜阳,渡过水之后,我军就面临三个方向的敌人。”宇文图上指画着。洛阳是东西交通的枢纽,两国在此拉锯多年,三十年来两代人都在这里洒下了血泪,如今大多数从征的将领都曾经经历过三年前的洛阳败绩,有些人甚至还曾经参与宇文泰与高欢时代的几次洛阳血战,因此对这一带的地理绝不陌生。不用宇文i点,他们也知道此战的关键。
此时河东无警,韦孝宽也:同大军东征,为宇文主。他捋着胡须,手中把着草,沉吟道:“三年前我军未能攻克河阴大城律明月先占此地宇文护又没有派重兵围困此城,遂给了段韶与高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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