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路钱程
?br /> 见对手的兵器凝定在半空不进,列御寇的面上露出一丝讶色,点头道:“竟能看破我的神通,晓得如此攻来必定是劳而无,你果然有些厉害,怪不得张天师亦要铩羽而归了。”说话间,那一片亮光已经化为一面镜子,挡在列御寇的身前,光华熠熠,似乎是无数条银鱼在水面上跳动一样,中间蕴含着无限生机。
“我这一面,唤作至人之镜,乃是我平生悟道所得,与老子所传的道德经法门同源而异出,敢称道门中的一件宝物。”手捧这至人之镜,列御寇从容笑道:“便是老子的七星剑,亦破不得我这至人镜,道门之中,恐怕惟有老子化胡之宝金刚琢,能与我这宝物一较高下吧!金钱神,听说你擅用钱神之力,佛道两门神通均无从抵御,又手使上古神兵化身的如意金箍棒、定海神针铁,无坚不摧,何不来试试能不能破了我这面镜子?”
金一手中握着铁棒,将进不进,手心已经开始沁出汗来!他并不知道这面镜子是否当真如列御寇所说的,有那样神异,但元龟变上的甲纹却分明告诉他,棒出必定无!单单是咀嚼其话语中的寓意,便可知道,这面镜子乃是一件抵御性质的法宝,不将不迎,应而不藏,看来是能够将加诸其上的万物都反射出去,因此能应物而不伤。
倘若这面镜子当真能将世间所有万物万象全都反射出去的话,还有什么能伤得了他?
“吹什么大气,吃我一刀!”轰然而至的,乃是杨剑的三尖两刃刀,他从斜刺里杀上来,一刀带起了五道神光,分具五行之力,显然是见到金一逡巡不前,晓得这道士不是等闲之辈,一出手便是五色神光的境界。
列御寇讶然道:“了不起!这是灌江口二郎真君一脉的五色神光么?此法若是到了高深处,自可翻天覆地,可惜仍旧是这世间万有的范围之内,岂能破了我的至人镜!”话犹未了,杨剑的刀光已经射到那至人镜上,原本这面镜子是放在列御寇的胸前,正对着金一的方向,而杨剑则是从斜刺里杀出来的,但也不知列御寇是如何运作的,当杨剑刀光及身时,那面镜子却已经转到了杨剑这一方。
而金一眼中,却还是一面正正对着自己的至人之镜!这看似是一方平面的镜子,却是周游万方,无处不在一样!
刀光入镜,无声无息!下一刻,从那镜子上,一道五色神光飞射而出,就好似是杨剑自己忽然到了那面镜子之中,自己向外挥出了这么一刀一样,那五色神光是如何击到镜子上的,便如何又飞了回来!
杨剑已经将五行遁法升华到了神而明之的境界,自然不会被这反射回来的五色神光所伤,他不躲不闪,任凭那刀光到了身上,身体与刀光接触的地方蓦地泛出一阵涟漪,似乎是一滴水珠落入了大海一样,便将那被反射回来的刀光化解掉了。
然而这一刀,也分明是被列御寇给破掉了!金一这才明白,为何元龟变的指示叫他不要原式打出那一棒,他手中的并不是杨剑那样可以任意演化的五色神光,而是神兵的化身,若是就这么被反射回来,纵然他能够化解,也决计不能像杨剑这样轻而易举。
列御寇见状,又是点头赞叹:“好!二郎显圣真君一脉,向有独到之秘,这位将军显然已经深得其中三味……”
他正说到这里,宇文邕陡然喝道:“兀那冲虚真人,你来到此间,向我出手,莫非只是缓兵之计么?你到底有什么图谋?”
缓兵之计?!金一骤然醒悟,这列御寇自现身以来,一会儿要打,一会儿要和,打起来又是软绵绵地叫自己有力使不出,根本就不是认真作战的态度,果然好似宇文邕所说的那样,是有什么图谋!
这一句话,显然是正中了列御寇的要害,他脸色骤变,笑容也不再那么阳光温和,隔了一会方点头道:“不错,宇文天王果然不愧是大权之主,我这一点用心须瞒不过你。不错,此次与贫道一同下山的,还有另一位道友,贫道在此牵制着宇文天王与你手下大将,他便去关中干事。我道门之祸,并非起于天王你之手,而是自家门中出了叛逆,那位道友便是前去清理门户的。”
他们的目标,原来是许旌阳!第八章完
第七卷 第九章 只手遮天
第九章
不得不说,道门将目标瞄准许旌阳,实为毒辣之极的眼光。若不是这位道门天师的指点,金一他们根本就不会知道,谁是自己真正的敌人,谁是这中土数百年乱局的罪魁祸首;若没有许旌阳的大力支持,宇文邕在关中除佛灭道之举,首先在道门那里就要遇到极大的阻力;更直接的,如果没有许旌阳亲自出手,单单是张道陵两次降凡,便不是他们的力量能够抵挡的;再往前,长安禁苑之战,寇谦之孤身一人深入关中,面对大周上下全无惧色,若不是许旌阳先有所觉,派出自己的徒弟王善来对付寇谦之,单只那一关,金一恐怕就过不去!
这一路走来,许旌阳到底有多大的劳?即便是金一的回归,亦多亏了许旌阳参照祭神的诸多仪轨,给予了最为得当的指点。而今,道门便是要将这位鼎力支持凡人大业的天师给一举抹杀!
而更令金一心焦的是,为了牵制住自己等人,道门已经派出了冲虚真人列御寇这样的强手,而从他言语中可以得知,派去对付许旌阳的,也只是区区一名道士,那道士,又会是怎样的劲敌?许旌阳即便有上古奇宝玉楼观在手,能否抵敌得住?
好似看出了他们的心思,列御寇笑了起来,笑容中说不出的讥诮与骄傲:“宇文天王,两位神将,你们可是想要知道,那前去清理门户的道友,是何方神圣?要说这一位,可是了不得,在我道门中也是大名鼎鼎的人物,他成道的时间算起来比我还晚了数十年,但这份成就可了不起,在凡间,人们多称他为南华老仙,不过成道之前,他却是叫做庄周。”
庄周!先秦之际,人间说起道门,多言黄老之术,即是黄帝、老子之术,那是道门对于这凡间世界组织的设想,上追黄帝、老子,其中包含了道门对于这天下的理想制度,如今的道门,治下有百姓有田产,公然独立于朝廷官府之外,所行的就是这一套东西。
然而说到道学,黄帝远不可。知,而老子之下,便首称庄子。老子是谁?世人皆知,那是道祖太上老君在人间的化身,其为大周史官不知多少年,可以说是在暗中操纵着西周以来天下大势的人物;而庄子仅在他之下,于战国之际有赫赫声名,足以见其超卓不凡。
金一闻名震动,宇文邕的震惊却。更在他之上,但他所震惊的,并不是庄子这个名字,而是南华老仙:“你说什么,南华老仙?!岂非就是东汉末年时,传授了张角兄弟太平道术,搅动天下大乱,最终倾亡大汉的那南华仙人?!”
列御寇点头微笑道:“正是,不想。宇文天王亦熟知典故,我这道友昔年确曾下界,做了这么一点事情,不足以辱宇文天王之请听。”
他的口气再平淡不过,但金一的心中,却为之掀起。了滔天巨*:南华老仙,就是张角兄弟的师傅!汉末以来的天下大事,他一家僻居五指山中并不知道,但从许旌阳的口中他却了解到,道门的所作所为,正是搅动了这中土数百年乱局的罪魁祸首,而其发端之初,便是以一场黄巾之乱,将中土的大汉王朝一举颠覆;也就是在那一场大乱中,世人第一次知道了苍天已死,黄天当立这句话,天庭失政的事实,真正摆到了世人的眼前!
始作俑者,便是张角兄弟的师傅,南华老仙,也就是。这先秦的庄子!
双手微微颤抖着,金一勉力稳住手中的铁棒,往。事已矣!现在在他面前的,只是一介道门的神仙而已,那是横亘在他面前的又一个敌人,必须击倒的敌人!
可是,那一面至。人之镜,已经将他与杨剑的攻击都先后弹回来了,单纯的力量,显然无法将这神异的法宝击败了,何处是取胜之道?……关中的许旌阳,安危如何?
“哈哈哈哈!”夜空之中,忽然响起了宇文邕的豪爽大笑,笑得傲,笑得骄!“我之所以除佛灭道,便是以为道门旨意清净无为,何必要强占许多土地子民,成一不洁之地?想不到此举,居然引来了天上神仙降凡!冲虚真人,听闻你乃是至人,不食人间烟火,吸风饮露御风而行的,为何如今却管起了尘世间的事?岂非大大有碍道心修行!”
他一面说话,一面却暗地将手中的“权柄”稍稍催动,那一点权威的震动,并不会引起什么大的动静,惟有与其上的钱力深具感应的金一,才能知道他的意思:“速去关中,救援许天师!”
金一立时就明白了他的用意,对方既然派出了列御寇来这里,用意却在于牵制而不是决战,那么这里就不是主战场的所在,而许旌阳的得失,则一定关系到真正大局的成败。
列御寇却哪里知道这俩人之间的微妙联系?道门真人,说什么也难以明白,手握大权之主,和金钱之神之间,为何会有那么深的感应?他在意的,却是从宇文邕口中问出的问题,事实上,这也是金一至今为止都不大想得通的问题,为何道门一定要在中土占据统治的地位,取代凡间的朝廷和天子,而不仅仅满足于被世人遵奉崇拜?
“呵呵,宇文天王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今日既然有缘,贫道自然要为天王解说一番,此事乃是关系到……”列御寇来到这里,原本就是摆明了只是牵制住宇文邕等人,而今宇文邕愿意和他说话,正中下怀,当即精神一振,准备开始**。
哪知他刚刚开场,还没进入正题,陡然间眼前一黑,星光月光全都不见,整个世界一片漆黑,黑得好似要将一切都吞噬进去一样!这一片漆黑之中,传来的是宇文邕悠远的吟唱:“大权之……只手遮天!”这将世界都遮蔽了的黑,居然只是他的一只黑手而已!
列御寇立时便知道上了当,上了宇文邕一个恶当,牵制对手的人,竟被对手给反牵制住了,宇文邕的言语对答,显然只是为了寻找一线空隙,好为金一等人营造出分身而去的空间!一种难以言喻、陌生之极的情绪,从他久已不生任何涟漪的道心中升起,那是挫败和荒谬的感受吗?
“不好!”这只是一瞬间的感悟,列御寇随即回神过来,心中大叫不好,只因这一种感受从道心中甫一生出,那面光华皎洁如天上明月一般点尘不染的至人心镜,也好似倒映着他的道心一般,瞬间现出了一道似不可见的裂纹。
尽管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一旦踏足凡尘,必定会受到凡间诸事的困扰,起了凡心乃是不可避免之事,但来得如此之快,又是在面对着事先没有想到的强敌的时候,至人心镜上的这一丝裂纹,出现得实在不是时候。
不幸中的万幸是,他没有想到这一层,对手也没有想到,宇文邕极力张开大手,只求将列御寇对于周遭事物的感知蒙蔽于一时,却没有想到真正能伤到这位道门真人的武器,其实是令他的道心生出破绽来的言辞和情事。
黑光一闪,随即消去,宇文邕依旧站在当地,面对着列御寇,而他眼中的那面至人心镜,也照旧是皎洁如初,在这一刻,列御寇没有任何动作,只是清心沉欲,令道心重归清净,将至人心镜上刚刚出现的那一丝裂纹给弥缝了而已。
杨剑此时已经移身到了列御寇的身侧,与宇文邕成犄角之势,金一却不知哪里去了。
列御寇微微一笑,将手中的至人心镜四下一照,宇文邕和杨剑都是心中暗惊,只见那镜子中,竟然呈现出了金一的身形,一双玄鸟之翼垂天而下,其上端坐着金一和牛琪琪俩人,正在云中穿行。
“好一招瞒天过海啊!”列御寇笑得胸有成竹,从容不迫:“只是被我这至人心镜照过的人,有那么容易便能逃脱吗?倘若如此,我也不会前来担负着酬酢宇文天王的重责大任了!”言罢,他便将手中的拂尘,向着至人心镜上轻轻一拂。
“住手!”杨剑怒喝一声,掌中骤然放出五道神光来,其中每一道都分为五色,而且流转不一,并无定律。五行之力,化合世间万物,倘若杨剑能够真正做到随心所欲驾驭这五色神光的话,便是天地间的又一位圣人了,但现在,他只能做到这样而已,就好像许旌阳现出三头八臂的盘古化身时,可以将剑下所逢的万象万物化为阴阳二气,却不能更进一步,操纵这阴阳二气演化万物。而至于令这阴阳或者五行之气重归浑沌,则更在圣人之上,莫测之境,或许,那也就是佛门所追求的菩提真如?
即便如此,能够任意操控五行之气的往还顺序,可见杨剑对于这五行遁术的领悟正在逐渐纯熟,一如金一在到达了鱼龙变的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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