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路钱程
元龟乍现,先是冲着金一点了点头,状似参拜,方才回头看着陈庆之。这小元龟的豆眼中忽地光芒一闪,浑身的龟甲裂纹都开始放出光芒来,好似有什么极亮的物事,沿着它身上龟甲的裂纹不断流动,所到之处连最细微的裂纹都清晰可见,一根根地闪闪发光。金一只觉得金箍棒中所蕴含的钱力如潮水一般涌入到元龟的体内,这法术从来不曾见元龟施展过,对于钱力的损耗竟是无比巨大。
再然后,这龟甲上的亮纹布满全身,随即竟从元龟身上剥离了出来,变成了一幅由亮纹组成的元龟轮廓。小元龟昂起头来,冲着陈庆之的方向,挥起小爪子一拍,那元龟轮廓图样骤然放大,向前直包了过去,瞬间便越过了陈庆之的身旁。
而陈庆之却一动也不动,任凭对手施为法术,那金色的裂纹从他身边掠过时,陈庆之居然连眉毛也不动一下,就这么看着金色的裂纹将他自己,还有那硕大的黑白棋盘都包容在其中。
“这,这是什么变化!”对于自己身上出现不知名的变化,金一早已习以为常,在探索更高层次力量的过程中,这总是免不了的事。但,这全新的元龟变,对于钱力的要求也实在太恐怖了些吧?短短的一瞬间,他竟然感到手中的金箍棒、钱神的新神体中,所蕴含的钱力已经空了将近一半!
而这元龟的金色裂纹所到之处,更带来了无数的思虑,排山倒海地冲进金一的灵台之中。就好像,这所有的世界万物,都在以一种全新的方式,向他昭示着自己的存在。
这,才是真正的元龟变吗?第二十三章完
第七卷 第二十四章 棋子与大势
什么叫做世界尽在掌握中?此刻的金一,对于这世界有了一种全新的认识。空中的风,天上的云,地上的花草树木,还有那一个个两军兵将,在他眼中已经全不是原来的形状,那竟然全都变成了一道道元龟甲纹。
他终于知道,为何元龟变的甲纹有那样的神异,竟能预知未来事,那根本就是将现实世界的万物全都纳入其中,抽去其中纷繁芜杂的元素之后,再以元龟之神异加以演化,是以能够在外界的变化发生之前,这元龟之中已经将即将发生的事模拟了出来。是一小天地,映照出大的天地,而其间的联系,便是这一道道的元龟甲纹!
他看见,杨剑在熟悉了斛律明月的剑法之后,五色神光遮蔽明月,黄龙兵的咆哮将北齐军杀得血流成河;他看见,史万岁那被罗汉血染污了的徐夫人剑,在这尸山血海的战场上逐渐绽放出了原先那令人心悸的苍白剑光,令高长恭身上的佛门金光也有些黯然失色;他看见,大周军由乱而整,最终还是能与北齐军扳成均势。
他所能看见的,就只到这里为止了,一阵空虚疲乏之极的感受,将他的灵识从这元龟甲纹中唤醒过来,那是自身钱力已经告磬的警告,可见在目前的状况下,元龟变的甲纹也只能告诉他这么多事情了。
却为何,这其中根本就没有陈庆之和宇文邕的影子?为何能够演化周天、照见未来的元龟变,却一点也看不透他两个的命运?当金一抬起头来,眼前笼罩天地的元龟甲纹正在变淡,消失,他分明看到,在这疏而不漏、犹如天网一样的甲纹之中,竟有一片空白,那正是陈庆之的棋盘所在之处。而陈庆之本人,却不知什么时候,也跳上了这块棋盘。
“他的棋盘,竟能避过这元龟。甲纹的探测么?或许是我的钱力,也无法侵入其中的缘故吧……”这当口,金一并没有空暇去细想钱力与元龟这演化天地的神通之间,到底存在着什么样的关联,他所关心的,就是要怎样打倒这高深莫测的白袍军神!
须臾,所有的元龟甲纹全都回到。了小元龟的身上,再一根根地黯淡下去,金光最终凝聚成一点,回到了金一的金箍棒之中。而那小元龟,也好似精疲力竭,又冲着金一点了点头,方有气无力地趴在他的心口上。
外间的战事倘若真如元龟所。逆料的,并不用金一操心,他便将全副心力都放到了陈庆之的身上。眼见得为了躲避自己的元龟变,陈庆之已经从棋局外的人,跳到了棋局之内,一旦成了这棋局中的一枚棋子,他便再不能像神明一样,主宰这块棋盘了。而要击败陈庆之的唯一时机,就是现在。
金一将身一纵,从云端跃下去,正踏在那棋盘上,他。却要牛琪琪仍旧在盘上掠阵,以防不测。一脚踩在这棋盘上,金一的心中顿时闪过一丝明悟,那是从小元龟的身上所传来的,对于这棋盘的新的体验,好似只有到了这棋盘之中,元龟才能吃透其中的种种变数。
令金一吃惊的是,只是这么一丝感悟,所耗费的钱。力居然就已经接近了适才所用钱力的全部!难道说,在这块棋盘之中,变数之多竟然还胜过了外面的偌大世界吗?
“好神兽!”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了陈庆之的赞叹。声,显然他即便身在这棋盘之中,其掌控能力依旧远超金一,金一看不到他,他却还是有办法知道金一的状况:“看样子,此战胜负,便在于你我之间,孰为多算了。有趣,有趣!自从当年离开石头城,不再与武帝弈棋之后,老僧还从未有这一刻的心境,居然会对一局棋患得患失起来。”
金一哼了一声,。却不答话,现在摆在他面前的,有两条路,一是找到陈庆之,和他决战,二是先寻求和宇文邕会合,再做打算。小元龟的甲纹一闪,图样再变,金一若有所悟,拽开大步向左手方迈出了一步。
这一步,若是在外界的天地之中,他便可跨过至少一里多地,那是腾蛇变的神通所在。而在这棋盘上,他却只是越过了三个格子,斜斜走了一步而已。当金一停下来时,眼前便是一队白袍神兵,而且全都是背对着他,正在和对面的大周兵将血战不休,根本没有人能回过头来看他一眼。
只一棒,金一便将这一队白袍精兵一扫而空,化作一团白光,沉入了棋盘之中。对面的大周兵将眼前骤然一空,先是一怔,待见到金一的法身时,才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这些千牛卫之中,多有金一识得的人,立时便冲了过来,围拢在他身边。
三言两语问过了几名千牛卫士,金一才知道,宇文邕的战况远比他从外间看上去的还要糟糕的多。之前当陈庆之出现在河桥南城的城头上时,宇文邕便注意到了他身上那不同寻常的煞气,只是还没来得及遣人去试探,陈庆之便大大咧咧地孤身一人冲到了宇文邕的前面不远处。
当时谁都没怎么把这孤身一人的白袍老僧放在心上,只有跟随在宇文邕身边的庾季才发出了警示,然而宇文邕尚未有所警觉,陈庆之已经使出了撒豆成兵的法术,骤然从地下招出无数白袍精兵来,一下子就将大周军的阵势冲乱了。等到众千牛卫明白过来,奋力冲杀,杀散了白袍精兵之后,却发觉自己已经陷在了这片棋盘之中,一直糊里糊涂杀到现在,还是没找到宇文邕的下落。
金一听罢,只命他们紧紧跟随着自己,摆出其在千牛卫最擅长的八阵图中所居的阵位,一面又向着前方迈出一步。这一步,径直跨过了两格,将将从两队白袍精兵之中穿过去,他再度挥起大棒,左右开弓,那两队白袍兵应声而灭,竟是不堪一击。
金一皱起眉头,这样的弱兵,既不是他先前见过能够令侯景也为之动容的真正白袍,也不会是千牛卫的对手。“你们适才,便是被这样的敌人所困么?”
被问的千牛卫连忙分辨:“金小哥,你是有所不知,这白袍兵忽强忽弱,精妙处全在于调度,本身未必有多强的战力,然而也不知是不是有人从中调度,一旦合力形成杀势,则威力奇大,我们开始很吃了些大亏,后来才渐渐摸到些门道,好似就和这棋盘上的位置有关联。只可惜我们看不到这棋盘的全貌,也不晓得彼此间该如何配合,是以到现在也只能困守而已。”
原来真的是在下棋么?“你们如何困守的?”金一听了回答,真有些啼笑皆非,原来这一队千牛卫之中,有几个也是会下棋的,看出这棋盘上征战的奥妙之后,因为不知道该向何处去,居然大家就排成两个圆阵,彼此相连死守原处。这本是棋道之中最为基本的活棋,两眼便活,孰料这一个阵势布出来,对手的攻击就像是完全不起作用,只要他们待在原地,敌人就无法攻进来了一样。
说到后来,那懂得弈棋的军士又道:“只是我们只能困守此地,一动就会乱了阵势,给敌人以可乘之机,不能像你金小哥这样,看似是闲庭信步,却一步步都走在要害之上。金小哥,你是如何看得到全局的?”
若不是这元龟变,我连这几步都不懂得走,又哪里能看到全局?当局者迷这句话,此刻的金一体会得再深不过,想必陈庆之一入这棋盘,即便他是布局之人,多了自己这变数之后,再加上身在局中,再过得数合,连他也只能用心推算,而不能从容落子了罢?
“胜负的关键,不是找到陈庆之,也不是找到宇文大家,而是先令这棋局脱离他的轨道!”金一心中掠过一丝明悟,他倏地连走两步,先是一记小尖,斜进一格,将两路白袍兵断开,而后挥动跟随着他的这一队兵,将其中一路包围起来,自己则挥棒将另一路扫平。
几步走下来,这一片的白袍精兵竟被他扫去了大半,剩下的也只是残子而已,彼此不能相连,根本毫无威力可言,寻常的千牛卫都能将其轻松歼灭。到这地步,金一才算摸到些门道,原来这棋艺之中,首要的便是己方的子力相连,而将对手的子力切开,相连的子力,威能比那些分散开的不知要大多少倍。
他正有些得意,身边那懂得弈棋的军士又叫了起来:“金小哥,不可恋战,只是这么一步步地爬去,子力运用太死了,会被敌人以大势压过的!”
大势?金一猛地一惊,怀中的小元龟又发出一道信息来,这一次却是带着极大的警示意味,一晃眼之间,原本是空空如也的四面棋盘,忽然四面八方都出现了白袍精兵的身影,而且彼此之间若断若续,夭矫如龙一般,竟已对他这一路形成了合围之势!
棋盘的一角,陈庆之身处在大队白袍精兵的包围之中,遥遥掷出一颗棋子去,飞到了棋盘上的某处,嘴角掩饰不住的笑意:“金钱神,你能否过得了我这一关?老僧,真的很期待看到你的表现啊!”第二十四章完
第七卷 第二十五章 元龟之秘
第二十五章
若不经意间的布局,时机一到却会显示出完全意想不到的威力,这便是兵家棋艺的威力所在吗?这时候金一才知道,为何历代被称为军神的人,如陈庆之、韦孝宽,都是擅长这推演布局之道的人,多算胜,少算不胜,这兵家的胜负高下,原来全都在筹算上。
我的元龟,今日就要看你的了……一路走来,凡是挡在他面前的敌人,全都不能抵敌他手中神兵之威,皆是一击而散,跟随着金一的大周残兵也是越来越多,此时已经聚集起来三百多人,内中虽然多有伤者,但士气却甚是高昂。
不过,就在金一不知不觉之间,周遭的形势之地已经全部落入了白袍精兵的手中,而随着这些白袍精兵之间连成一气,有一种令金一感到陌生、却丝毫不敢轻视的力量逐渐滋生,越来越盛,那白袍精兵的军阵就好似是一座高山一样,巍然高耸,散发着不可侵犯的气势。
“这,就是那适才懂得弈棋的军士所言的,棋道中的所谓‘势’吗?”金一已经有所领悟,这种力量,和大军列阵之后呈现出来的气势一脉相通,古时大军出征,军中常有观风角的术士,就是看这大军的气势,可知战事吉凶。但若陈庆之这样,将气势运用到出神入化的地步,金一虽在军中日久,却是想也想不到。
“若此时我仅只一人,自可凭藉挪移变化,跳出这棋盘之外,脱离了陈庆之的布局,亦可将全局了然于胸……”虽然如此,但金一也知道事情不是这么简单,他之前跳上这棋盘的时候,也是先看过了棋盘上的局面,循着元龟的指引,来到了现在的地方,按理说也该是解开眼前局面的要害,可为何还是不能脱出包围呢?可见就在他入局之后,整个棋局亦因为他的加入,而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不再是他之前所见的那样。
这,也或许是因为他本身的。实力太过强大,超出原先的局中者甚高,成为了一个太大的变数的缘故罢?跳出棋盘之外,乃是破局之法,可是金一虽然可以这样破局,却有一桩难事,宇文邕现在还在这棋盘之中,他自己先跳出去的话,既不能以力破巧,将这棋盘统统打破;又无法影响这棋盘上的局面,到头来只不过是自己走掉了而已,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 150 151 152 153 154 155 156 157 158 159 160 161 162 163 164 165 166 167 168 169 170 171 172 173 174 175 176 177 178 179 180 181 182 183 184 185 186 187 188 189 190 191 192 193 194 195 196 197 198 199 200 201 202 203 204 205 206 207 208 209 210 211 212 213 214 215 216 217 218 219 220 221 222 223 224 225 226 227 228 229 230 231 232 233 234 235 236 237 238 239 240 241 242 243 244 245 246 247 248 249 250 251 252 253 254 255 256 257 258 259 260 261 262 263 264 265 266 267 268 269 270 271 272 273 274 275 276 277 278 279 280 281 282 283 284 285 286 287 288 289 290 291 292 293 294 295 296 297 298 299 3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