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路钱程





金阙玉皇大帝也不知他的下落,怎说得上降临尘世!况且天帝神识,岂同凡响,若要降临也不是这说降便降的,宇文大家和他老人家之间并无机缘,要降临也无从说起啊!呵呵嗬……”
  杨剑闭口不答,只是微微冷笑,不过被他这么一插科打诨,金一的心倒更近宁定了。他向着李长庚拱了拱手,说道:“长庚星君,你想必也是一番好意,不过这样大事,宇文大家不能主持,谁也不敢擅专,这大周天王要改称大周天子,难道能在天王自己神志不清的情形下决定么?这也太荒唐了些。眼前要务,还是平安退兵,待回到关中,宇文大家转醒之后,再由他亲自定夺吧。”
  李长庚见这几人都深具戒心,扫了许旌阳一眼,却见这天师望也不来望他,情知自己这建议是没得回音了,只得作罢,却道:“金钱神,你说得确实有理,既然如此,我也有一个计策在此,许天师可以在楼观之中,命你的徒子徒孙依样画葫芦,摆下这个周天星斗的阵势,待阵法运转了起来,两个阵法相互联系,星力运转不休,再将宇文大家移到楼观中,可谓万无一失。”
  这个办法,倒还使得,许旌阳先推敲了一下,觉得大致不差,还解决了宇文邕移动过程中可能出现的危机,便点头称善。金一在术数方面并非长才,只是仗着身体内有个懂行的老鬼罢了,见许旌阳也说好,自无异议。
  当下许旌阳便摊开手掌,放出玉楼观来,那法宝放出毫光万道,在空中渐渐变大,待降到地上时,已经是一座占地亩许方圆的道观模样,里面齐齐走出一行百十个道士来,见了许旌阳稽首见礼。
  这些多半都是许旌阳所创建净明道中的道士,尚有一些是关中灭道之后投入通法观中清修的,对于许旌阳都是敬若神明,尤其在历经了前次庄周和列御寇侵入通法观,一场神火险些将整个通法观都烧毁了,这些劫后余生的道士们见识了大场面,更是死心塌地地敬服许旌阳。
  周天星斗阵势,内中包罗万有,气象森严,绝非等闲人能办到的,自汉时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之后,别派的术士们退隐的退隐,被杀的被杀,这门阵法在凡间几乎已经找不到正经的传人了。即便许旌阳是天师之尊,也只是知道这名字而已,也布不来这阵法。
  他便将这一百多道士的指挥权交给金一,任他分派便是。这当儿要一个个去教授阵法变化,练习星位变幻,时间仓促不说,更有可能忙中出错。不过说到将生手练成熟练兵,金一倒有一招散手,渭水练兵时手下一群狐疑之众,到底也被他给练了出来,那是用了金钱阵串联其中的缘故。要知世上所有的钱,在钱神看来都是一般,不管你是老钱新钱,哪怕丢到地下任千人践踏,只要是能用出去的钱,就没有任何分别,以这方法部勒阵伍,自然是整齐无比了。
  现在金一依样画葫芦,给每个道士发了一枚铜钱,经手之际用上了点金手的威能,金线串联其间,稍稍浸入道士的身体内,将手腕处的寸关给制住了。这一手本是金一最初使用钱力的用途,当日牛琪琪也是栽在了这一招上,后来遇到的敌人越来越强,这一手久已不用,现在又给拿了出来,所不同的是用在了自己人身上。
  钱力发动,众道士顿时觉得自己手腕上有一种外力传来,引得他们身子歪歪斜斜地,就向着某个方位中走去,直到站定了,手腕上的外力才随之消失。不消片刻,这一百多根本不懂得周天星斗阵法的道士们,便已经布下了一个和宇文邕帐外一模一样的阵法。
  见布置已定,金一站立在周天星斗阵中,手持着金箍棒,丝丝钱力从身边的星位上发出来,经过金箍棒之后再发散出去,穿入大开的楼观大门,连接到众道士手中的铜钱上。金一运法半晌,只觉处处流畅,并无滞涩之感,信心越发足了,当即依照着卢真人的指点,口中叱喝道:“周天演化,天星地分!”
  这所谓的地分,不是指大地分开,而是依照天人感应之说,天上星宿变化,与地上的种种人事原本是息息相关的,于是古人便将中土神州划分出不同的地块来,与天上星宿一一相应,即是所谓的分野,也就是此时金一所说的天星地分。
  这一下,他身边周天星斗阵势中的所有星位,一齐放出光芒来,星光随着那道道金线,流到楼观之中,好似有灵性一般,流动到那些道士的身上,团团围绕在他们手中的铜钱旁。
  一瞬间,这新的周天星斗阵势立时运转了起来。而金一的心中,也随着这新的阵势和原有阵法之间建立起了联系,而生出了一丝新的明悟。第四十三章完
  第七卷 第四十四章 三战寇谦之
  第四十四章
  七十二变化,依循的是地煞之数,而一直以来,金一在施展那天罡地煞金钱阵,来演化自己的七十二变时,也都是只能动用地煞七十二星,那天罡三十六星,从没加入到他的变化之中。也只有在依照着卢真人的指点,演化周天星斗变化时,金一才能用到那一百零八星的全体,但那时候,却又不能用出自己的七十二般变化了。
  这两者之间,究竟是不是泾渭分明,毫无相通之处?金一也不是没有想过这问题,但是却没有任何头绪。直到这一刻,当周天星斗的光芒映射在道士们的身上,形成一个全新而彼此又息息相通的阵法时,金一才忽然想到了这种可能性:天罡星和地煞星之间,是否也有这样一种关联?
  不过粗粗一想,他就发觉了这其中有一个不可解的难题,天罡三十六星,地煞七十二星,光是数目上就相差了一倍,要如何相互呼应呢?莫非这地煞星之中,还不是所有的都能上感天星?
  思维撞上了这一道墙,便难以为继,而现在也不是他可以从容探究道法的时候,金一惟有将这念头权且按下,继续加强这两个阵法间的联系。古人形容钱币,常用泉货一词,说得是钱如流水,周转无穷,将一个个孤立的人群联系在一起,如今在钱神金一的手中,这钱力也当真如同长江大河一般,流转不息,把两个阵法各星位之间的联系不断增强,直到轰然一声,那楼观中的周天星斗阵势,也开始自动运转起来,一个个铜钱上发出的光芒,当真好似那满天星斗一样交相辉映。
  “成了!”金一收起法术,才发现自己的钱力这一下又消耗了许多,差不多少了三成,但他却一点也不着急,按照卢真人的说法,这周天星斗阵势一旦布下了,便能自动运转,其间流转无穷,不需要他再去花大精神维持,这已经是一桩大好处;而这阵法当真到了高深处,其间甚至有生灵发生,使得这阵法中的灵气星光自发地增强。也就是说,当真到了那个地步,金一甚至有可能从这阵法中获得自己所需要的力量补益哩!
  “……不过,这只是故老相传,说这。阵法有如此神通而已,当日始皇倾全国之力,又调动了三十二位大术士,在陵寝中布下了周天星斗山河大阵,其雄心勃勃,绝不是仅仅要用这阵法来为自己守灵而已,他是想要让这阵法当真化为一个好似中土神州一般的花花世界,自己便可在其中永为帝王,成就他长生不老的心愿!”卢真人说话时,显得有些怅惘,也有些尴尬:
  “那结果呢,你也看到了,阵法之神。妙,确是夺天地之造化,可是说到生生不息,那就比你这阵法还有所不及了,就连保住阿房宫的宫室不朽不坏,也是力有未逮。”
  “也就是说,要让这阵法能给我。补益力量,还不知能不能成,是吧?”金一一笑而罢,向着许旌阳拱手道:“阵已布下,这便请天师移动大家身体,到楼观之中。”
  许旌阳点头微笑,正要作法时,忽然间一阵杀声从。远处传来。这一声不要紧,四面八方忽然一起传出喊杀之声,正不知有多少敌兵杀来。
  “北齐军选在这个时候发动进攻了?”金一眉头一皱,。杨剑却在他肩上拍了拍,冷笑道:“莫慌,纵使寇谦之亲来,我又何惧?你在这里安心作法,我出去瞧瞧,请牛姑娘在周遭掠阵护法便了。”说罢,将身子一晃,五色神光从原地闪过,已经不见了踪影。
  牛琪琪也道了声是,将一双短剑取出,身子隐入。了周围的山石树木之间,不晓得用什么法门,将身形也隐去了,这一来化明为暗,若有敌人想要声东击西悄然逼近,须瞒不过她的知觉。
  有这俩人护持,。金一也觉得放心,便仍旧专心在这周天星斗的阵法之上。许旌阳也按照他所站的方位,走到楼观中的星斗大阵当中,手持松文古剑,沉下心来体会这周天星斗的变化,忽地将手在阵中主位上一掀,喝道:“起!”
  却见那宇文邕的寝帐四周,方圆五丈的范围内,好似被一只大手从地上捞起来一样,整个地面连同寝帐,还有那上方的传国玉玺,全都被这一下给捞了起来,在周天星斗的光芒辉映之下,轻飘飘地拔地而起。
  这一下,足见许旌阳的天师力,他本来并不懂得周天星斗阵法的运转,只是这么看了一回,站在阵中便能运使其法力,这份道行和悟性当真非等闲人能及,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真的在这阵法上浸yin了一生时光哩。便是卢真人,素来嘴上不服人的,这时候也不由得脱口叫了一声好!
  然而下一刻,他却大叫起不好来,只因那寝帐飞到半路上,将将卡在楼观的大门入口处,却不再前行了!而此时许旌阳脸上亦是惊愕莫名,显然这并不是他有意所为,而是出了什么乱子。
  “是北极帝星!”李长庚又跳了出来,指着天上那光天化日之下也熠熠放光的北极帝星,向金一和许旌阳大声叫道:“你们既然引动北极帝星之力,来护持大家,现今又要将他移动到玉楼观之中,可得先送走这帝星神力,否则的话,勾陈大帝怎能容许自己看顾之人离开他的视线?”
  金一大悟,原来这玉楼观上古奇宝,连上界的神识都难以透入,北极帝星的神力也不例外,于是宇文邕的寝帐这一飞起,一旦进入到楼观之中,便会脱离了北极帝星神力的护持范围。这神力并无灵智,自然不晓得此举乃是为了救护宇文邕,只当作是对于宇文邕的一种侵犯行为,自然要奋起反抗。
  只见宇文邕的寝帐,一半已经进入了楼观大门之中,还有一半尚悬在外面,被满天星光包围着,虽然是一间简简单单的皮帐,看上去却有种玉宇金阙般的奢华耀眼。就在这寝帐的顶端,那小小的传国玉玺,却绽放出了前所未有的光芒,天上那闪闪发光的北极帝星神力,跨过遥远的时空,倾泻而下,将它数百年来从未展现在凡人面前、只属于真命天子才能拥有的神通法力,尽数显露出来。
  传国玉玺,在这神力注入之后,散发出来的威势简直是令人不敢正视,就连想要抬起头来看上一眼,这念头都会叫人心中生出莫名的压力来。宇文邕运使权威,令诸将宾服时的场面,和现在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只听“扑通”一声,场边已经跪下了一片人来,当先的正是齐王宇文宪。金一身为钱神,权钱之力纠葛如此之深,从来也不受权力的威慑,故而并无异状,见宇文宪趴在地上不起,连忙过去扶起。
  宇文宪见是他,脸上才稍稍平缓了些,指着那放射出万丈金光的玉玺道:“这宝贝是怎么了?为何这威势竟然比大家更盛许多?”
  “那是勾陈上宫北极大帝的神力作怪,我们正在设法将大家移到楼观之中。”金一匆匆解释了一句,又问道:“齐王,这一片杀声,是怎么回事?”
  宇文宪挣扎着,又望了玉玺一眼,好似连眼睛都被那光芒灼伤了一样,低下头来不敢再看,应道:“是北齐军杀出城来了,这一次是全力进攻,已经有人见到了高长恭和斛律明月二人的旗号,这两人都已经亲临前敌了。不过,就凭咱们布下的这个阵势,他们无论死多少人也休想冲破,不过我看其目的,乃是在于牵制我军,关键还是在你们这里……”
  他话还没说完,半空中忽然有人大笑道:“大周能如此崛起,果然并非幸致,天王宇文邕之下,宗室中尚有齐王这等名将哩!”
  金一陡然抬头,牙关中迸出三个字来:“寇~谦~之~!”这声音,对于他来说再熟悉也没有,不是刚刚从关中逃脱的寇谦之还有谁?他抬起头来,只见空中一圈光影,高高低低站着十几个人,寇谦之手持七星剑,腰上系着一根银色的丝绦,正向这边急速降下来。
  金一向四外一望,只见牛琪琪的身形在山间倏隐倏现,向他打了一个手势,随即又隐去了,便晓得她是打定了主意,要在暗中伺机出击,当时心下稍安,却不知道杨剑现在在做什么?他捉着宇文宪的肩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