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路钱程
不知道。”
金一默然片刻,却微笑了起来:“你道我真的不知道吗?别忘了,那件‘大权’,是我用钱力镇服的!”那前后两百一十六枚铜钱,全都贯注了无数钱力,新近添上去的这一层,更是原先用来布设天罡地煞金钱阵的铜钱,借着这些铜钱上传来地感应,金一怎会不知道,方才宇文已经在暗地提聚法力?
牛琪琪亦是意料之外:“你知道?那你还答应他!若是你的师父孙大圣,这时候早就一棒打上去了!”
“你错了,老孙他绝不会这样地。”金一倏地停下脚步,转过身来面对着牛琪琪,一字一顿地说:“五指山上,想要趁他落难盗取他的金丹地,正是你们这些故人之后。可是,当我擒下你时,他却要我念在故人情分,善待于你!不要以你之心,来揣度老孙!”
此刻的金一,是她从来没有见到地,一脸的认真神情中,仿佛蕴含着无形而强大的力量。牛琪琪低下了头,不再争辩,却还是撇了撇嘴。
顿了一会,金一稍稍将语气放缓:“我答应,或者不答应,都不是因为大家的威能神通;而大家提聚法力,也并不是想要杀我,他只是希望我能服从他的权力,为此不惜动用他一直没有在我身上用过的神通。”凉州初遇,金一第一次看到宇文眼睛时就已经发觉,这个大周的天王似乎与生俱来有一种力量,能够让人遵从他的意志。到了现在,他已经看的越发清楚,这种力量,就叫做权力!
但,金一所不知道的是,在他转身离去之后,宇文起左手的“大权”,右手轻轻抚摩着短棒的顶端,在那里,有一个墨绿色的小字隐隐闪着光芒。
那是一个仁字!
“当日收服大权,除了金一之外,李家书生竟也有份……”就在刚才,当宇文要从“大权”中汲取力量,来发挥自己天赋的威权才能时,这个原本毫不起眼的小字却忽然放出光来,以至于宇文不能随心所欲地驾驭“大权”。
沉思半晌,宇文方才唤来侍官:“传孤旨意,调唐国公部曲李大白、独孤家部曲高颍二人入尚书任内史官,随孤出征。”
“大权,是我最大的倚仗,如果在使用的时候还要受到旁人的掣肘,那么我就要这些旁人都为我所用……”宇文轻抚摸着和自己的身体连接在一起的大权,嘴角露出的笑容却森寒无比!
金一与牛琪琪出了禁苑,径直回转玄武门军营。此时出征的命令还没有正式下达,然而这些千牛卫向来靠近王权,消息灵通之极,营地中早就轰动开了,人人摩拳擦掌,个个秣马厉兵。
杨素身为都督,千头万绪都总在他手,身边围的全是人,金一根本插不进去,只好去找韩擒虎。待到将来意说明,韩擒虎听说他是要请教出征所要做的准备,不由多看了金一几眼:“阿一,你还要做什么准备?兵器是神兵,坐骑是神骏,又不用去买箭矢符咒,饭都没见你吃过几顿,别人忙死忙活也就是为了这几样,你可全都不必操心!”
金一讪讪,忽然想起一件事来,看了看身边的牛琪琪,向韩擒虎道:“韩大哥,我那坐骑已经走失了,如今可得重新寻一头好坐骑来。”既然已经说过了要放牛琪琪自由,纵使她目下不愿走,金一总是不能再让她变回牛身,大摇大摆地上去呢!总觉得怪怪的。
韩擒虎大叫可惜,没奈何只得指点他去渭河边的御马场买马。
走出军营时,耳后兀自传来韩擒虎的啧啧叹息声:“那样的神骏坐骑,怎么能走失了呢?”
“这个小子……”牛琪琪望着走在前面的金一背影,大大的眼睛弯了起来,正要说话时,猛然见金一停下了脚步,声音中透出几分异样:“田田姐……你来找我吗?”第十九章完
第四卷 三教 第二十章 决裂
阿一,你这里看上去还不错,就是该多置办些家当了
“阿一,你气色很好呢,看来伤势是痊愈了,这样我也就放心多了……”
“阿一……”
空中漂浮着不着边的话语,眼里看到的是言不由衷的慌张,金一再也听不下去了,猛然道:“够了!田田姐,是我请你与孙处士一同离去的,你我终究是姐弟一场,纵使在中道离别,也为日后留个见面的余地吧!”
“为什么?我哪里做错了!”盖子一揭开,何田田也放开了,千年的修行,又阅尽世间沧桑,她的定性更远在金一之上:“想必,是我为你做的太多,让你觉得承受不起了?阿一,你根本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么重要,你绝对值得我做这么多!”
是啊,我很重要……确切的说,是我所能使用的钱神法力,对你们很重要吧?这样的话,早已不是第一个人对我说了!可是,你又知不知道,这正是我要你走的原因所在啊,因为你做的那么多牺牲,其实根本就不是为了我本人啊!
一个一个,都是这样……我来到这个尘世,所有的人对我好对我坏,却都是为了我的法力,没有人真正爱我,也没有人真正恨我!而田田姐你知不知道,这其中,你最让我心痛!
金一多么想就这么对着何田田大喊,把他心里淤积已久的话全都说出来!可是,却仿佛被什么东西掩住了嘴,遮住了心,若果两人之间,话一定要说到这样的地步,那么还能有什么希望?
沉默半晌,金一只是缓缓地摇了摇头:“田田姐,姐弟一场,我始终铭记在心,若你当真是为了我好,就请离去吧,多说无益。
何田田的目光凝定在金一的脸上,神情微冷:“你有话没说出来,是不是?好,你不说,我自己来听!”就在金一的眼前,她双手相合,随即十指一根根地由收转放,就如在胸前绽放开一朵白莲一般,阵阵熟悉的馨香随着莲花绽放,便直沁入金一的心底。
“小辈。快用金钱阵护身。小心她引种在你心里地种子!”
灵台中传来钱神地警示。金一悚然而惊。挥手间金线弥漫。天罡地煞金钱阵已经塞满整个营房。然而。这终究是迟了一步。金一心田中那朵白莲。业已随着何田田地手势同时绽放。随即飞出了金一地心田。
一朵斗大地白莲。就那么凭空出现在金一地头顶。香气四溢。轻轻摇曳。何田田手势再变。片片花瓣如被狂风吹落。每一片花瓣上。流露出地都是金一地心声!
当日你种下这三颗种子。就是为了今天吗?从未有过地感觉塞满了金一地心中。是酸。是痛?他已分辨不清。也不想去分辨了!
何田田却似呆了。莲花瓣上。她已经明白了金一地心。可是。当她明白地时候。她也明白了另一件事。她做错了。大错特错——想要赢得一个人地心。哪怕你用上最高深地道术。最高强地法力。也是无用地!
“一弟本想要认错低头。可是何田田却看到了令她万分惊慌地一幕:金一单手掣出铁棒。反手朝着自己地心头猛击一下!
“不要,我,我错了,我错了!”何田田慌的语无伦次,飘身而前,想要阻止金一的行动,可是那弥漫在营房中地金钱阵却阻住了她的脚步。她忽然觉,原来若不是借着预先在金一的心底种下的种子,她根本就无法靠近金一一步。
种子,还有两颗!
何田田再度将手在胸前合拢,预备施展法诀,引动金一心里余下的两颗莲子,就在此时,一种强大无比的力量突如其来侵入她的胸口,伴随着绞心切肺的剧痛,让她眼前一黑,哇地一声吐出一大口血来。与此相对,金一亦是手抚胸口,面上痛楚不堪。
“阿,阿一……你做了什么?”口角噙着鲜血,何田田有气无力地问道,尽管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但她却不愿去相信。
金一慢慢地坐直了身子,面容是前所未有的冷峻。他伸出手中地铁棒,棒端两点晶莹碧绿:那是两颗莲子,皮破肉绽,已经被捶烂了。“拿去,还给你。”
“不要让我再看到你!”
何田田眼睁睁看着莲子跌落尘埃,抬起头来,望见的却只有金一的背影,那一直充满了勃勃生机的脚步,此刻却显得有些蹒跚落寞。心血相连的莲子被捣碎,在她心里引了巨大的伤痛,然而比这更痛的,却是悔恨!
“我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心力交瘁之下,她再也支持不住,就那么昏了过去。
走出营房外,眼前地光亮让金一不由自主地挺起了胸膛,这动作触动了心底的伤处,又是一阵无法疗治的伤痛传遍全身。体味着这样的伤痛,金一忽然有一丝快意。
“主人呐,让她就这
房里,不大好吧?“牛琪琪背着手,懒懒地倚在营
金一漠然,扬了扬下巴:“放心,她不是一个人来的。”营地地门外,孙思邈已经大步走近,在他身边相伴的却是独孤伽罗。
孙思邈径自冲入金一地营房中,对他视若不见。独孤伽罗缓步走近,见金一脸色苍白,神情冷漠,与平日大不相同,也知道是出事了,忙笑道:“孙处士急急忙忙来找我,说有要事到玄武门来寻你,要我带他进来……一哥,你脸色不好呢,是伤势还没好吗?”
金一挺了挺胸,微微摇头,却不想再提这件事了。定下心来看清楚独孤伽罗的装扮,金一才觉得有些不对,只见她蜀锦缠身,丝罗抹胸,头戴金步摇,连鬓角都贴着花黄,一身地光鲜亮丽,竟是从未见过的盛装打扮。若只是为孙思邈引路进来,她何必这样地妆扮?
独孤伽罗见他的目光上下打量自己,便知道自己的装束引起了金一的注意,心头不由得暗喜,却道:“一哥,你伤势初愈,今日听说又和刺客交手了,可要注意身体才好。三日后大家亲自出征,你也随军么?”
伽罗这一笑,正如春花绽放,娇艳无比,往日在她眉宇间萦绕着的郁积早已一扫而空,想来宇文护伏诛,她的大仇得报,此时地心情正如万里晴空一般的爽朗,整个人都开朗起来了。金一见她这样,心里的阴云也觉散去了些,忽然觉得,自己只是小小的不为人所知,和伽罗从小苦心孤诣地图报大仇相比,又算得了什么呢?
脸上不觉也露出了笑容,点头道:“是,我已应了大家,将随军出征,只是目下找不到一匹好坐骑,正想着到度支尚书那里去领了赏赐,再去御马监买几匹好马。”
独孤伽罗微觉讶异,怎么那头人人称羡,差点引起了金一与突厥吉藏公主一场纷争的小母牛,居然没了吗?她却哪里知道,那头神骏无比的小母牛,就是此时站在金一身后的大活人哩!
正待问时,孙思邈扶着何田田从营房里走出来,金一略略转身,却不和他两个目光相接。孙思邈见状,情知事情已经闹的僵了,就算自己再说什么话,哪怕将多年来的心声和谋划全都一股脑儿托给金一,只怕他也是听不进去。
当下喟叹一声,向独孤伽罗道了别。孙思邈号称圣童,在大周士民中声望甚高,便有兵士为他牵过了坐骑,却是两头小毛驴。师徒两个出营上了坐骑,不时有官民在道旁认出这位仁心仁术的药王圣童,奔走相送越来越多,直到城门外才止住了脚步,目送着这师徒俩渐行渐远。
直到出了长安城,何田田才说出话来:“师父,我……”
“不必多说了。”孙思邈举手,示意她稍作歇息:“是我思虑不周,没想到这少年貌似柔和,内心却如此刚强。我还是太心急了……可是如今地形势,怎容我慢慢用水磨功夫来点化他啊!”
“师父,那我们该怎么办?而且他,他连我给他种下的莲子,都硬生生地砸出来了,用他新学自王善的那种棒法,砸他自己的心!他会不会受伤……”何田田脸色苍白,焦急却比悔恨更加烧灼她的心。
“那也只能看他的造化了……如今,我们只能先往南方,去找许旌阳。达摩的影子,寇谦之……这场大变,就要走到我们地眼前来了吧……”两头小毛驴走得不紧不慢,不知何时却已消失在无尽远方。
却说独孤伽罗说出入宫的来意,原来宇文方才忽然命人急招她入宫,说是商议迎娶吉藏公主的仪制,兼访问突厥婚俗。为了要面见天王,所以才穿得这么隆重,好在觐见之时尚早,故此有空从玄武门绕进来。
既知她有正事在身,金一也不多言,便即告辞,去往御马监选坐骑了。
这边独孤伽罗到了正武殿外,有人通传进去,不一会便传进。宇文她到来,甚是喜欢,说了会嫁娶之事,原来吉藏公主当日并未随宇文同回到长安,而是用数十头牛拉的大车,上面装成宫室模样,称为“行殿”,这么慢慢行来,长安到凉州几千里地,走到现在才进了关中,到了长安北面二百里处。
如今既要出兵,婚期又要再行推迟,宇文只得要独孤伽罗代为说项,伽罗一口应承:“大家放心,吉藏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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