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园里夜话
这个……那个……必须……还要……
鉴于在坐的都是些社会主义建设事业的复合型人才,岳老师很轻松的完成了传授工作。在把纸符交给了橙子和天哥后,就将那堆铜钱和红线交到李锐手里,让他按照老大爷说的那样把钱串好。
等大家忙的都差不多了,李锐手里的活也完成了,随后每个人的手腕上都被绑了一条扭扭歪歪的手链,亏得李锐同学还大言不惭的说那已经是终极成果了。岳清冉叫肖楚城进厨房帮他弄午饭,李锐就在屋子里各处欣赏大家的杰作,而天悦则拿着那条属于乔嘉忻的悄悄进了卧室。
就见乔嘉忻站在落地的窗前,沉默的望着窗外,听见身后的动静才转过身来,唇色有些苍白;平静无波的脸上找不出任何情绪,无神的看向天悦,又或者透过他在看别的什么。天悦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奇异的感觉,因为他看见几许沧桑之色竟从对方的眼中隐隐散出。
“嘉忻?”天悦紧走几步来到对方面前,伸手拉过那个孩子,“不是叫你休息吗?你现在的脸色比刚才还要差,来回床上躺着去。”他不喜欢那种表情,有时的乔嘉忻会在不经意间露出的那些不属于一个正常的十几岁孩子的该有的表情,而那些眼神都会让他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这个孩子是比别的同龄人经历的更多,更早熟,但那种从内心深处发出的冰冷阴郁的气息却断然不是一个孩子该有的。
乔嘉忻没有异议的任凭天悦把自己塞回床上,然后被压了厚厚的一层被子,看着眼前这个为自己左右忙乎的男人,一丝欣慰的笑容再次出现在他的脸上。
“等下饭好了我给你端过来,不管饿不饿都要吃点,知道不?”
“恩。知道了……”拉着长音,乔嘉忻学着天悦的语气说。
“嘿,你这个孩子少给我耍嘴皮子,今天给我老老实实的。”天悦作势扬了仰手,却舍不得真的打下去,哼,这小子一定是算准了自己拿他没办法才越来越放肆的。“啊,对了,这个,来我给你带上。”顾不得再扯些别的,天悦赶紧把李锐给他的五帝钱掏了出来。
一看见天悦手中的东西,乔嘉忻猛的一颤,随即转过身趴在床上猛的一阵干咳,吓的天悦以为他出了什么事,慌忙上了床,顺着他的背轻轻拍打着,追问着乔嘉忻到底是怎么了。
好半天乔嘉忻才缓过,白着一张脸说是一激动被口水呛到了。
吓得天悦白紧张了半天,总算把心放回了肚子里,一把拉过乔嘉忻的手腕,趁势就要把手链给他带上去。
乔嘉忻别扭的躲来躲去就是不肯戴,说那个是女孩子的玩意儿,自己一大老爷们戴那个太丢人了。气的天悦也顾不得平日里的形象,翻身压到对方身上,不理会底下人的抗议,硬是把东西戴了上去,果然这下被压的某人一下子就乖乖的不动弹了,只有象征性的哼唧了几声。
“哼什么哼,现在还管什么难看不难看的,你没看见我还带着一条呢吗?别说这么一条链子了,他们要告我往你脑袋上套条红内裤能辟邪的话我都给你戴上去,光是这个你就偷着乐去吧。”从被压扁了的某人干身上爬下来,天悦整了整衣服,拢了拢头,再次恢复成那个温文尔雅的天大夫。
“你……压死我了……哼哼,等下我要是死了就回头来找你!!”做着鬼脸,乔嘉忻虚弱的爬回被窝。
“找吧,找吧。算我欠你的好了。”
“那……我死了别的不求,你千万别忘了给我多烧几柱香啊;还有要记得初一十五、重阳清明、中秋端午、逢年过节……拜拜哦。”
“哪那么多讲究,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天悦说着说着便沉默了起来。
“那你还非要给我戴这个鬼玩意儿。”乔嘉忻小声的嘟囔了几句。发现天悦一脸落寞的靠在自己身边,不知道又在发什么呆,那张英气逼人的脸上带着些淡淡的哀伤。“你……”他本想问你为什么不高兴,又突然想起些什么,低下头闷闷的说了句,“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啊?”显然正在发呆的天悦没有听清,转头看着手肘边躺着的那个小脑袋,“你问我什么?”
“你……对我和我妈一直都很好……一开始我还以为你和他们一样是为了我家的钱……后来又觉得你可能是想当我后爸……现在看来好像都不是……那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帮我们??”乔嘉忻快速的说完后便禁声的躺在那里,有些紧张的抓着被角,忐忑的等着对方的回答。
“因为……你需要帮助,就这么简单。”天悦停顿了一下,这让他突然想起在十几年前一个孩子问过同样的问题,而远方的那个人说的便是这个简单的答案。
不是因为他的感激,不是因为他的保证,不是因为他的爱慕,不是因为他叫天悦……只是因为他需要一个帮助……
“是吗??”听见这个回答乔嘉忻不屑的冷笑两声,嘲弄的说道:“怎么?这年头还有人相信好人有好报吗?”
“我信。”不去理会对方冷言的挖苦,天悦神色平静的说到。
“难道你没听过农夫与蛇的故事?哈,那个农夫还真是傻了吧唧的,明知道是条毒蛇还要救,活该他找死。”最后几个字乔嘉忻几乎是挤着牙缝说出来的。
听见这个天悦心里竟是一惊,对方脸上所露出的恨意绝对不是凭空装出来的,似乎是这个念头已经在他的意识中存在了很久一样。那些愤恨的话语从一个不过十几岁的孩子口中脱出真的太不寻常了,可即便如此,天悦却还是没有深想下去,他总是认为这个几乎算的上是自己看大的孩子就算再愤世嫉俗也好,只要有他在的一天,他就可以改变这一切。他没有反驳对方,只是将视线从乔嘉忻身上转离,淡淡的低语到,“不可否认这个世界上有着太多的背叛和出卖,有着太多的冷漠和麻木。我的能力有限,我无法改变这个世界,但是我可以掌控我自己,我不在乎别人说些什么,好的坏的都无所谓,我不过是做了我该做的,想做的。我曾经见过那种真心的付出,至少我知道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人会在别人最需要他的时候伸出手,无恨无悔不求所报,我只想成为那样的人……我想这就够了……”如果变成那个人的话,是不是就会离他更近一些,是不是就会碰触到对方,哪怕是一个影子也好。又或者让那个人永远保留在自己的记忆里好了,那些只属于自己的记忆……这算不上什么但对于他来说真的已经够了。
天悦说完这些也不再继续看向乔嘉忻,起身带着落寞的笑容出了房间。
“……如果一切都不是你想像中的那样呢……如果你发现那个人已经变了呢……你会不会,会不会……”少年的眼中带着浓浓的悲伤,无奈的看着缓缓带上的门……会不会恨我……为了所有的一切。
屋外的几个人干的是热火朝天,把每个细节都检查了不下三次,尤其是李锐整个人激动的没停过,跟个漏了气的气球一样满屋子的乱转。最后把岳清冉转的实在头晕的不行,忍不住替天行了道,足足教训了他一顿,才老实了几分。不过这还是阻止不了李锐小同学那宛若春游般的兴奋心情,拉着岳清冉左问右问,气的岳恨不得抓把安眠药放在锅里。终于等他吃饱喝足了这才心满意足的打着饱嗝找地方睡觉去了。
看了眼睡得乎乎的李锐,岳清冉和肖楚城觉得这孩子的构造果然是不同寻常,任何的事就算是火烧眉毛了他也能转眼就忘,吃的好睡的香没有任何的心理负担,让人羡慕的紧。
不过在大体弄完之后,剩下的几个人决定也足足的睡上一觉比较好,要知道晚上等着他们的还不知道是什么状况,不过只怕是要耗上一整夜了。所以大家一定要养足了精神来应对这一切。最后每个人都找了个地方开始蒙头大睡,当然这里边像李锐那样粗神经的毕竟还是少数,所以也都多是闭着眼睛在那里假寐,可是时间长了再加上昨天晚上折腾的实在是太过了些,无论精神上还是体力上都有些透支,所以渐渐的也都进入了梦乡,不过好梦恶梦就不得而知了。
房里是温暖的空调让人完全感觉不到街上那干冷的空气,萧瑟的冷风只能在窗外呼啸却不得而入,唯有戏弄着凉台上那些细小的白花发泄着自己的不甘。屋内的几个人却是睡得浑然不觉,一点也没有预料到仅仅是几个小时后他们便要面对的那些惊恐、怨恨、疯狂和悲伤。
在经历了昨夜那些非人的事件后,就算几个人是铁打的此时也熬不住了,全部浸在梦乡中不愿意醒来,再加上着屋子里暖暖的温度,舒适的环境,即便没有做到高枕无忧,却也是酣梦一场。而天色也就在几个人熟睡的过程中渐渐转黑,浓厚的黑色仿佛一件密不透风的斗篷一样将整个小区包裹了起来。就在一切此刻睡的正香的几个人却被一阵突兀的电话铃声猛的惊醒。
客厅里冰冷刺耳的铃声同时传到所有人的耳中,靠得最近的肖楚城猛的一激棱,硬生生的从睡梦中醒来,茫然的盯着那响个不停的电话楞了几秒中后才反应过来,伸手拿起听筒。同时看了眼外边的天色,黑洞洞的,心下一惊,可再看了眼表才恍然过来,这一觉竟然睡死了过去,已经是九点了天当然早黑了。而靠窗的天悦也揉着头坐起身来,几个人竟然睡了如此之久还真的让他感到一些吃惊,看了眼肖楚城后,便走到凉台边上随手将窗帘拉上,并小心的不去碰触早先那些准备好了防线。
“是谁?”看着肖楚城拿着话筒半天不吱声,凑过来的岳清冉坐在肖的身后小声询问着。
“喂?喂?请问你是?”肖楚城拿着接通的电话纳闷的询问着对方,可足足有半分钟那边却依然是寂静一片,直到变成盲音。
“橙子,谁的电话?”岳清冉擦净眼镜后打着哈欠问到。
“不知道,对方……没出声。”肖楚城放了电话后皱着眉头回答。
“靠,谁这么无聊哇!人家睡的正香,刚到关键时刻竟然被……不过,嘿嘿……”李锐不满的嘟囔着,对那个扰人清梦的罪魁祸首恼恨不已,却又转眼又沉浸到刚刚的梦境中,有梦到小排哦~~而且还那么主动的说……口水ing……
“大哥,拜托你,看看什么时候了你还在那里做春梦!!”岳清冉无力的叹到,再对上李锐一副你怎么知道的表情后,只得扔了一句白痴,又觉得自己才是那个打算和李锐同志较真的笨蛋,决定不再理他后转过头用胳膊碰了碰肖楚城继续问到:“那边什么都没说?”
“恩。”肖楚城点了点头。
“这个电话有来电显,等我查一下。”天悦凑到座机前按了个按钮,很快那个似曾相熟的号码便出现在他的眼前。回想了一下迅速掏出自己的手机一查,那个号码的属名却是乔嘉忻的叔叔乔义……怎么会是他的,不知为何那个小小的手机此刻竟变的异常沉重,难道是出了什么事?最后他抬头看了眼众人缓缓说出了名字:“是乔义的。”
“什么?是那家伙的?烦人……”李锐气鼓鼓的说到。
肖楚城显然也没想到竟然是那个人的来电,也直到现在他才发现昨天这个时候乔义已经来了,可今天却是连影都没看见。“真的,说起来时间也差不多了,他不是不来了吧?”
“切,那种人要钱不要命的,难得有这么个机会他肯错过?杀了他算了。”岳清冉不屑的撇了撇嘴。
“还是说他被什么事缠住了,所以打电话通知咱们一声?”
“这也说不通,有事他不赶紧说在那边干晾着咱们,逗咱们玩儿?我量他也没那个胆子。”
李锐很是赞同岳清冉的这个说法,“恩恩,借他个胆子也不敢的啦。”
“那会是什么事?天哥你的意思呢?”肖楚城决定还是看看天悦的打算。
“……我给他打过去好了,有什么事还是说清的好,这么吊着也不是个办法。”说完一个电话拨了过去,可其后的发展却更加出乎几个人的意料。
清脆悦耳的声音顿时在众人身边响起,声音不大却清楚的传进每个人耳中,几人相对一视后齐齐看向门口,因为那个声音赫然就是从门外传进来的。
几个人凝神屏气的盯着红木的大门足足有一分钟,可那边除了嘈杂的手机铃声之外就没有任何动静了。既不见有人接听,也不见有人敲门,只有那个铃声不紧不慢的独自在那里演奏着,颇有孤芳自赏的味道。
要说在这种情况下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不怕因为这些铃声而吵到别的住户了,基本上他们这层的住户但凡有亲戚朋友的就去那里打扰一阵,没熟人的就在外边租间房子住上几天,实在不行的干脆就来个闭不出户,真真是两耳不闻屋外事。其实就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