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眼少女
上通知我。(在信的这个位置,有一个用蓝笔签上的一个日期——4月28日)
我一接到通知,便在那个大酒店等你。
虽然,目前对于伯爵夫人宝物无法知晓,但可以肯定,价值一定不菲。为了尽
快弄清是何宝物,我正在尽力查明。
总之,不管怎么样,没有你的支持,此计划便无法实施。我断言:不管付出多
大的代价,最后都是值得的。
G寄
“这是一个难解的难题,好像十分有趣。”罗宾一边想,一边又从箱子里掏出
一个大苹果,可是没有吃,拿在手中,又把信从头到尾仔细地看了一遍。
货车冒着一阵阵的浓黑的烟向前飞驰,铁路两侧是一片辽阔的草地,一群群白
色的绵羊好似在碧绿的波涛中起伏。车内空气不流畅,像凝住似的,罗宾的头上冒
出了一丝汗。
黄昏时分,货车驶进马赛站,罗宾从货车上跳了下来,爬上一辆开往尼斯的快
车。
次日——4月28日,也就是礼拜三的一大早,客车抵达尼斯。
“28日,蓝眼女郎计划潜入佛勒杜尼伯爵的豪宅,可是,她却死了,被那个神
秘碧眼女郎的同伙害死了。那么,寄信给她的手下在哪里呢?也许他尚不知道头已
经遇害,还等在那个大酒店呢。对了,何不乘此良机,把那把小提琴取出来,岂不
是很有意思?”
佛勒杜尼伯爵的豪宅建在一座小丘之上,可以眺望地中海一带美景。罗宾先绕
围墙一周,观察了一下地形。豪宅除了大门之外,尚有一木一铁两个小便门。靠近
便门不远处,有一个小木屋,可能是勤洁工的住处。
罗宾再次细致地观察了一遍,然后回到正门处,发现一辆马车朝尼斯方向驶去。
“哦!那可能就是伯爵和他的仆人吧?”罗宾看了看表,刚好3点整,院子里应
该没人了。罗宾立刻返回小便门处,从石墙上轻易地越进院内,院内杂草丛生。罗
宾穿过一条小路,来到正屋的后面,发现窗户全部开着。
“唔!太粗心了。出门也不检查门窗关了没有……”罗宾笑了笑走到后门,用
力一推,门应然而开。
“也太大意了吧,连防盗装置也没有……不对……是否有意为之?……”罗宾
为了安全起见,便躲进树丛里观察外面有何动静。
刚藏好,便听见一阵轻微的声音,边门被慢慢地推开了。罗宾尤如一只狸猫,
闪身躲到高边门远了一点的一棵大树后面,定睛观看——“啊?”罗宾大吃一惊。
“是她……碧眼少女呀!”
这一发现太出人意外了……在列车上因涉嫌杀人而被捕,被关在车站的仓库里,
后被罗宾救出,又乘机溜走的碧眼少女……也从边门走进院……
在她的后面,跟着一个男的,那一定是尤姆,抢走医务车的那位。可是,他们
为何来这里呢?况且现在是4月28日下午三时……他们也知道伯爵离家不在?难道也
是为了那把小提琴而来的?……如此说来,他们跟蓝眼女郎是一伙的?巴科菲托是
不是被他们害死的?
“真是令人费解!”即使精明的罗宾,也被弄糊涂了。
他们从小门悄悄潜进来,走入橄榄树林。男的十分削瘦,可两眼凶光毕露,边
看手上的地图,边东张西望地靠近正屋。
“少女呢?那个碧眼少女呢?……哦,太可怜了。”
在咖啡馆里第一次目睹的娇艳的芳容已经荡然无存,现在像是大病了一场,憔
悴不堪;那双晶莹透澈的眸子,也无光泽,脸上还带着一丝悲伤和不安。
她身着一袭朴素的衣服;头戴一草笠,掩盖住了那夺目的金发;脸色白得没有
血色,哆哆嗦嗦地跟在那个瘦男人身后。
“奇怪?……实在是不对劲……”
罗宾屏住呼吸,注视着他们……下意识地转了一下眼珠,瞥见一个男人的头自
石墙上冒了出来,头上没有戴帽子,头发乱糟糟的,满脸凶悍,虎视眈眈地注视着
院子。
“可能是一伙的。”正当罗宾这么推测时,那个蓬乱的脑袋不见了。
“哦!可能是在外边把风……”罗宾又把视线投向那位女郎。
就在罗宾一转头的一刹那,“蓬头”又自石墙上冒了出来,环视了一下院子,
纵身跃进院内,躲人林子中。由于他动作太快了,罗宾返而没有觉察到。
碧眼少女和那个瘦男人走了几步后,停下来低语交谈了几句。然后那个瘦男人
跑人正屋;少女则靠着树,仰面望着天空。
罗宾偷偷潜近少女,听见一声微微的叹息声。定睛一看,原来,少女正用她那
白皙的手揉着眼睛,看样子好像刚刚哭过。阳光从树缝照在她那张白的惊人的脸上。
几秒钟以后,那瘦男人自正屋里跑了出来,手里拎着一把破小提琴。
“哦!尤姆,找到了?”少女轻呼了一声。
瘦男人微微点了点头,然后朝小边门跑去,少女急忙跟上。
突然,从树丛中窜出了那个“蓬头”怪汉,照着尤姆就是一拳。
“啊!”尤姆一声闷哼,往后栽去。
怪汉夺过小提琴,把目瞪口呆的碧眼少女挟住,飞一般穿林而过,来到石墙边。
他先把小提琴抛出去,然后抱着挣扎的少女,跃上墙头,跳出墙外。
这时,罗宾已先他一步,从小边门跑了出去,门口停着一辆发动着的大轿车。
罗宾打开车门,跳上后座,把垫子翻开,躲在下面。
刚藏好,怪汉奔到车边,把女郎塞进驾驶台旁的助手位置上,然后也钻进车内,
踩了油门。汽车像箭一般窜了出去,路上的石粒,被车轮碾得四处飞溅。在坑坑洼
洼的路面上,车子颠簸不停。
过了一会儿,汽车驶上高速公路,怪汉一边提速,一边用一只手搂着女郎的脖
子,低声命令道:“别乱动,否则我就像对付火车上的那个小妞一样,勒死你。”
少女一声不响,身体僵坐在那里,眼睛呆呆地望着窗外。
“如果想活,就乖乖地坐在那里!不,还要微笑,让别人以为在游玩,那样才
不会让人生疑。”
“哦!怪汉和尤姆、女郎三个人正是列车凶杀案的凶手……给女贼头巴科菲托
写信的是尤姆,那密件的落款“G’便是暗号。可是,既然尤姆是巴科菲托的手下,
为何又要下毒手杀死她呢?……对了,也许莫勒科恩的判断是正确的,那是误杀。
“尤姆发现杀错了人,惊慌失措,可又不甘心放弃偷袭佛勒杜尼公爵豪宅的计
划。由于计划进行须两个人,所以他就让碧眼女郎来放哨把风。他虽然顺利得手,
可是,另一个同伙想独吞,于是袭击尤姆,夺过小提琴并胁持了碧眼女郎,之后,
便开着车飞速逃离……”
经罗宾这么一分析,立刻便明白其中缘由了。
“怪汉劫物、劫人要去什么地方?好吧,还是再观察一会儿吧!”罗宾把座垫
往上略抬了些,从缝隙间注视前面的情况。
汽车在公路上极速行驶,又经过几个小山坡之后,汽车渐进山地。
“究竟要开往什么地方?难道老巢在山里吗?”正当罗宾疑虑时,碧眼少女突
然推开了车门,打算从疾驰的汽车上跳下去。
“喂,危险……”怪汉一把抓住女郎的手臂说,“你跑不掉的。”然后一下子
把她扯回驾驶室。
忽然,他从汽车的后位镜上看见一个男人微笑的脸。
“咦?”怪汉吓了一跳,连忙转身细看。只见罗宾正坐在后座上,对他微笑呢。
“你,你是什么人?”怪汉一声斥喝,同时操纵方向盘的手也随着转了一下,
汽车立刻转向断崖边急驰而去。
“啊!”怪汉吓得面如土色,不知该怎么办,呆坐在那里。说时迟,那时快,
罗宾忽地自后座伸出手来,把方向盘矫正过来,汽车从悬崖边上蹭过。
“危险呀!老兄,下次可要注意啊!差那么一点点,我们三人便要上天堂喽!”
罗宾微笑着说道,然后放开了把着方向盘的手。
“什,什么?你,你是……”怪汉不断地用手拭着额前的冷汗,一时紧张得语
无伦次。
“怎么会不记得了?您是贵人多忘事吧?在列车上被你们三人抢走巨款的那位
嘛!”
“哦?……对了!当时……”怪汉吓得魂飞魄散。
“嘿,嘿,嘿……还记得我这个丑八怪,那我实是三生有幸。这位小姐也应对
我有点印象吧!救你逃出火车站仓库的人,你不会也那么健忘吧?不过,分手的方
式实在没有什么良好的回忆,只是我太大意了,才会被你溜掉。”
罗宾的幽默弄得碧眼少女低头不语,仔细一看,只见她的肩膀在不停地颤抖,
哦,原来在哭呀!
“你究竟是什么人?怎么会钻进我的车子里?”怪汉一边把着方向盘,一边留
意着镜子里的罗宾。
“我是从佛勒杜尼伯爵的豪宅前上车的。我亲眼目睹了你袭击尤姆,抢走小提
琴,胁持这位小姐。你为何要胁持她呢?既然她不愿与你同行,就应让她下车嘛!
喂,把车停下,让她下去!”
“你算老几?”怪汉开足油门,汽车像疯了似地急驰。汽车越过几个坡道,来
到一绕山的公路,下边是万丈深渊,怪汉小心翼翼地把着方向盘。
罗宾坐在后座上,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汽车的前方。当汽车将穿过一没人值班的
电车平交道时,罗宾猛地从背后用手臂袭击怪汉的心脏部位,使他双手失去知觉,
两只手自然地离开了方向盘。
汽车尤如脱缰之马横冲直撞,一不留神便可能坠入深谷。
忽然,一列电车侧面驰来。
“放开……放开我……”怪汉使出浑身力气挣扎,可是,罗宾的胳膊尤如铁铸
一般。
“哪有那么便宜的事?除非你停车,否则我便不放手,坠崖或撞车,任君选择!
如果你想活命,便立刻停车,嗨,怎么样?”罗宾气定神闲地问道。
“放手……哇,要撞啦……”电车飞速驰过来,汽车又向平交道急趋。
电车上的乘客阵阵惊叫,驾驶员急忙煞车,惯性使电车继续前行,眼看就要穿
出平交道了。
怪汉猛踩煞车,脸色变得铁青,头上冒出一串串的冷汗,尽管如此,汽车还是
驶进平交道,停在轨道上。
就在那一刹那,电车的车头滑行到汽车旁,才停了下来。紧要关头,一桩大车
祸消于无形。
“嗨,你眼瞎了,难道看不见电车吗?混帐东西!”电车驾驶员怒不可遏地喝
道,乘客们也纷纷指责。
罗宾走到汽车前,向乘客们解释、道歉;怪汉却一声不吭,像什么事也没发生
似地把汽车开出了平交道;驾驶员也气呼呼地把电车开走了。
“哦!够惊险呀!”罗宾微笑着走到汽车旁,拿起那把破旧的小提琴,然后四
处环视了一下。忽然,叫道:“不在了……又让她溜了!”
碧眼少女已失去踪影。
“哦……”罗宾望着远去的电车点了点头。原来她乘罗宾解释的功夫,钻上了
电车,溜了。
神秘的少女!她究竟是怎样一个人?罗宾对她的来历愈加模糊了。
“喂!告诉我,她叫什么名字?”罗宾返过身来掐住怪汉的脖子问道。
“谁……谁告诉你……”怪汉猛地一推罗宾,乘机抢过小提琴,急匆匆地跳上
了汽车。
罗宾怎能让他逃脱,几个箭步赶上去,把他从汽车上扯下来,接着用一招柔道
把他猛地掼在地上。
“你居然敢摔我,来呀!”怪汉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恶狠狠地扑向罗宾。
两个人激烈地搏斗起来,拳来脚往,扑打揍摔。
“呜……”下一班的电车警笛传来,罗宾把怪汉摔在地上,然后捡起小提琴,
跳上了从前面驶过的电车。
“别跑!”满身伤痕的怪汉奋力一扑,抓住了刚踏上车门的罗宾的后脚。可是,
被罗宾一个反踢,蹬在了怪汉的面门上,怪汉摔出车门外。
电车长啸着急速离开平交道。
罗宾一踏入车厢,便发觉乘客和列车长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瞅着他,感觉有点尴
尬,于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然后向车厢里走去。
“小提琴内到底藏有伯爵夫人什么秘密?”罗宾急切地想知道小提琴内中的藏
物究竟是什么,可是又忽然想起碧眼少女,已坐上一趟电车溜了。于是,探身向车
行方向张望,只见茫茫绿野,那辆电车已跑得踪影全无了。
“又被她溜了!这已是第二次了……像云雾般散去,不留痕迹。动作是那么轻
盈矫捷,的确不同凡响……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那一潭神秘而略带一丝悲愁
的、晶莹透澈的眸子,好像隐藏着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