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粉之谜 -莫里斯·勒布朗 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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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珀苏说得十分干脆,似乎大家面临的这个谜是很难解开的。韦尔迪叶先生用嘲讽的口吻说; 
    
      “不过,凶犯肯定是藏在什么地方的。难道他上了天,入了地?假如像你说的那样,那他就是不翼而飞了。然而,这不可能。” 
    
      “那就请您劳驾破案吧。法官法生。”珀苏讥讽地回敬一句。 
      “我们当然会调查的,警长。我敢肯定地说,咱们只要通力合作,定能取得满意的结果。罪犯总是逃不脱法网的。即使他们巧施诡计,也将被咱们识破。” 
    
      珀苏觉得这里暂时不需要他了,他扮演的角色该歇一歇了,就伸手抓住拉乌尔的胳膊,将他拉了过来。 
    
      “你有何高见?” 
      “我吗?没有。” 
      “那你有什么设想?” 
      “哪方面的?” 
      “凶犯……是如何逃走的?” 
      “可以有几点设想。” 
      “我一直在注意观察你,你似乎心不在焉,一声不吭。” 
      “你太罗嗦了,使人受不了,珀苏!” 
      珀苏不大服气,反驳说: 
      “我是言简意赅的楷模,该讲的我都讲了,没有半句废话,该做的我也都做了,没有一点保留。” 
    
      “该做的,你并没有都做。因为你还没有取得成功。” 
      “可是你呢?你应当承认,你并没有比我前进一步。” 
      “我比你前进了好几步。”拉乌尔反驳道。 
      “你是指哪方面?你亲自对我说,你啥也不知道。” 
      “我啥也不知道,但我一切都知道。” 
      “请你说得明确一点儿。” 
      “我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你说什么?” 
      “你应当承认,掌握事情的来龙去脉,这是很呱呱叫的。” 
      “呱呱叫……呱呱叫……”珀苏张口结舌地说,他好像整个身子都要塌下去了,睁大眼睛瞪着拉乌尔。“你能说给我听吗?……” 
    
      “噢,这不行,真他妈的活见鬼!” 
      “这是为啥?” 
      “你大概无法理解。” 
       
       
    
    
    
    
    
    
    
  
  
    
    
    
    
    
    四、半夜魔手 
    
    
      对拉乌尔的这种态度,拍苏既没有表示抗议,也没有想到抱怨。他深深地知道,在这类情况下,拉乌尔的思维是特别敏锐的,能够想到别人想不到的东西。既然如此,拉乌尔尊重预审法官和代理检察长,甚至尊重他这个警长,这有什么生气的理由呢? 
    
      他紧紧抓住伙伴的胳膊,一块儿穿过花园。他摆出一种深思熟虑的姿态,不停地侃侃而谈,好像要提出一些问题,希望得到某种答案。 
    
      “总之,处处都是谜。许多疑点都要查清。当然不必给你举出一个个例子,是不是?你我同样明白,比方说,藏在鸽子楼里的家伙,杀人以后,不可能傻呆在那儿不走,否则咱们就能逮住他了;而且,他也不可能从那里逃得无影无踪,因为咱们并没有瞧见有人逃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呀?这个家伙犯罪的原因是什么呢? 
    
      真是活见鬼!盖尔森先生从昨天起就在小城堡里,凶手打算用枪击毙他,但凶手怎么会走过朽桥,撬开鸽子楼的大门呢?实在离奇!” 
    
      珀苏停了片刻,瞅了瞅伙伴的脸色。拉乌尔毫无一点表示,珀苏又说:“我猜,你会反对我的推理,可能认为这次犯罪是偶然事件,因为盖尔森先生闯入了罪犯的贼案。不过,这种假设是荒谬的,是极端荒谬的!(珀苏用厌恶性的语调把这句话说了两遍,好像以为拉乌尔已有这种想法)因为盖尔森先生撬开锁花了两三分钟,罪犯开枪以后有足够的时间躲到地下室去。你得承认,我这个推理是驳不倒的,是吗?” 
    
      拉乌尔仍然没有表示,闷声不响。 
      珀苏看见拉乌尔态度依然,就改变了策略和话题,企图打开一个缺口。 
    
      “卡特林娜的事,也是一团漆黑,叫人摸不着头脑。昨天她干什么去了?在哪儿失踪的?如何回来的?几点钟回家的?都是个谜!这些对你来说更神秘了!因为对这个女子的过去的一切,对她那些莫名其妙的恐惧和怪念头,你都毫无所知。” 
    
      “是的,毫无所知。”拉乌尔应付道。 
      “我也许和你一样。然而,我知道这一些基本事实,可以告诉你。” 
    
      “我暂时不感兴趣。” 
      珀苏一听,就大发雷霆。 
      “他妈的!你对什么都没有兴趣?那你的脑瓜在捣腾什么呢?” 
    
      “我在琢磨你。” 
      “琢磨我?” 
      “是的。” 
      “琢磨啥呀!” 
      “像往常一样。” 
      “那就是说,你依旧认为我是个笨蛋!” 
      “不,你这个家伙,推理能力很强,办事很有心计。” 
      “所以?” 
      “所以,从今天早晨起,我就一直在猜测:你干嘛要来拉迪加代尔呢?” 
    
      “我告诉过你,我是到这里来治疗肺炎后遗症的。” 
      “你注意治病,这是理所当然的。可你为何不到其它地方去呢?巴恩丹和夏朗东都是很好的去处,你为什么偏要挑选这里?难道这是你度过童年的地方?” 
    
      “并非如此。”珀苏窘迫地说,“我的一个朋友是这座茅屋别墅的主人,所以……” 
    
      “你在扯谎。” 
      “你这是什么话!……” 
      “让我瞧瞧你的表吧!你真有意思!” 
      珀苏从衣兜里掏出一只银壳旧怀表,递给拉乌尔看。 
      “噢。”拉乌尔说,“要不要我告诉你,这表壳里有啥玩意儿?” 
    
      “这里面没有任何东西。”用苏回答,神情却不大自然。 
      “有。有一张小照片,是你心上人的照片。” 
      “我的心上人?” 
      “不错嘛,就是小城堡的那个厨娘。” 
      “你在瞎说吧?” 
      “你是萨洛特的情人。” 
      “萨洛特不是厨娘,是贵夫人的伴娘。” 
      “又是厨娘,又是你的情妇。” 
      “你说疯话!” 
      “不管怎样,你是爱她的。” 
      “我可不爱她。” 
      “那你为什么把她的照片放在贴身的衣兜里呢?” 
      “你是如何知道的?” 
      “昨天夜里,我从你的枕头底下拿出表来拆开看过。” 
      珀苏低声喝斥道: 
      “流氓、无赖!……” 
      他好像遭到暗算,发起火来。因为拉乌尔这一次竟然嘲笑他是厨娘的情人! 
    
      “我要再一次说说清楚,”他慢腾腾地解释,“萨洛特不是厨娘,而是盖尔森夫人的伴娘,她俩几乎像朋友一样。萨洛特心地善良,相当聪明,盖尔森夫人十分喜欢她。在巴黎的时候,我很高兴认识了她。在我疗养期间,她向我谈到了这座可以租住的茅舍别墅;她还说,拉迪加代尔空气新鲜,有益健康。我一来这儿,她就让盖尔森夫人在家中款待我,她们很乐意把我看作是她们的亲密朋友。这就是事情的经过。萨洛特是个情操高尚的女人,我非常尊敬她,绝对不会要她做我的情妇。” 
    
      “但是,她的丈夫呢?”拉乌尔问道。 
      “这跟我也有什么关系吗?” 
      “那还用问。一个贵夫人的伴娘,心肠慈善,怎会愿意和一个仆人混在一起呢?” 
    
      “阿洛尔先生并不是仆人,而是小城堡的管家。大家都很敬重他。他待人接物是很讲分寸的。” 
    
      “珀苏,”拉乌尔高兴地说,“你这个家伙聪明能干,福星高照。你未来的这位太太给你做美味佳肴时,我就在你俩家中搭伙。我认为,你的这位未婚妻很有风度,一副美容,娇媚可爱,体态丰盈,脸蛋漂亮……噢,噢,我可是过来人了,你知道……” 
    
      珀苏咬紧下唇,讨厌别人戏谑,而拉乌尔老是摆出一副优越的神态,用玩笑来捉弄他。 
    
      他打断了拉乌尔的话。 
      “算了。你瞧,卡特林娜小姐正在那儿。她对这些事儿是不会感到兴趣的。” 
    
      他俩重新回到小城堡。在1个钟头之前,盖尔森夫人待过的那个房间里,出现了卡特林娜。她面色苍白,神情恍惚。用苏正要给她介绍拉乌尔,拉乌尔已经探下身去吻她的手,亲切地说: 
    
      “您好,卡特林娜小姐,贵体安康吗?” 
      珀苏不禁吃了一惊。 
      “怎么回事?你认识卡特林娜小姐?” 
      “不。关于她的情况,你曾给我作过详细介绍嘛。” 
      珀苏一面直勾勾地盯着他俩,一面左思右想。眼前的事实说明了什么?拉乌尔先生和卡特林娜小姐是否早就见过面?为了她的利益,拉乌尔是否已经插手了这个疑案?拉乌尔是否瞒哄了他这个警长?这些都很复杂,难以断定。要想搞清楚事情的真相,他掌握的材料还很不充分。他气恼已极,打了一个愤怒的手势,就从拉乌尔前面转身走开了。 
    
      拉乌尔向小姐哈了哈腰,请求原谅; 
      “小姐,请您原谅我的不拘礼节。现在,我就直言不讳地向您说吧。为了保持我对珀苏的影响,我经常抓住机会使他处于紧张状态,我采取的办法有时是漂亮的,有时却是幼稚的。对他来说,一切都不可思议;在他来看,我是一个巫师、一个魔鬼。他怒气冲冲地走开了,我也得到宁静了。我恰恰需要安宁,在安宁中才能解开事情的谜。” 
    
      拉乌尔深切地感到,他正在干的一切,都能得到这个姑娘的赞同。从他俩刚一见面起,她就被他俘虏了,绝对服从他的权威了。 
    
      她把一只手伸给他。 
      “您就自便行动吧,先生。” 
      他见她十分疲倦,就劝她独个儿呆着,竭力回避预审法官的提问。 
    
      “您一定不要走出卧室,小姐,现在情况仍然不太明朗,还得预防不测。” 
    
      “您害怕吗,先生?” 
      “一点儿也不害怕。但我时时刻刻都在提防暗中藏着的某种东西。” 
    
      拉乌尔要求她和盖尔森夫人同意让他检查整座小城堡。获得允许之后,他就由阿洛尔先生陪同,仔细地察看了地下室和第一层,接着登上第二层。这里的各扇门都面向一条颀长的走廊。这些房间都很狭小、低矮,里面摆着普通椅子和扶手椅,扶手椅上铺着手工织的旧毯;房间四周则是18世纪的细木板壁,壁上挂着镜子。整个房间凸凸凹凹,异常复杂,角落里还有个小厕所。在卡特林娜和珀特朗德分别居住的房间之间,有一道楼梯。 
    
      这楼梯通到第三层。第三层是一个宽大的顶楼,顶楼居中的房间里,塞满了废弃的器具;左右两边的小间却没有什么家具和摆设。现在,右边的小间供萨洛特居住,就在卡特林娜卧室的顶上;左边的小间由阿洛尔先生居住,正好在珀特朗德卧室的顶上。二三层的窗户都面向花园。 
    
      经过一阵检查之后,拉乌尔回到了主楼外面。法官在珀苏陪同下继续检查。拉乌尔望了望开着的小门的那道围墙。今天早晨,卡特林娜就是通过那扇小门溜进庄园的。在靠近小门的一片土地上,长满了灌木丛和长春藤,堆着坍塌的暖房留下的破砖碎瓦。拉乌尔掌握了小门的一把钥匙,就悄悄地钻了出去。 
    
      围墙外面有一条和墙平行的小道,顺着山丘斜坡蜿蜒地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