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森探案集(5)奇怪的合同 梦游杀人案





“那个抽屉在白天不锁吧?”
“不锁。”
“但是你肯定昨天夜里整夜它都锁着吗?”
“对,当然。您告诉我把它锁上的。”
“没有人看见你吗?”
“一个人也没有。”
“而且以后你没有把它打开过?”
“没有。当然没有。你干嘛问这个?”
“我认为管家或许会需要里面的什么东西。”
“噢,不。已经很晚了。他已经睡了。”
“好吧,”梅森告诉她说,“现在,等霍尔康布离开那个电话,就从我

这儿往后退一点儿,并且招呼他。告诉他,你宁愿接受我的问话时有他在场,
这样你就不会有任何麻烦了。要做得逼真。你认为你能把它做得让人相信
吗?”

“噢,我很愿意。我喜欢演一个那样的角色。”
“就那样去做吧。”他告诉她。
她等了几分钟,直等到霍尔康布警佐打完电话回来,愤怒而又毫无办法

地怒目注视着他们。艾德娜·哈默突然从佩里·梅森面前转身,很快地向后
退了两步,停了下来,就好像大惑不解般盯着他。梅森向她走过去。随着他
走近,她又向后退了一步,然后冲动地转过身,向霍尔康布警佐招呼着。

“警佐,我可以和您说几句话吗?”

霍尔康布大步走上前来,他那移动的脚步的渴望与轻捷就是足够的回答
了。他来到他们身旁后,她说:“梅森先生认为和我谈话没有问题,但看上
去您认为并不是那样。如果您旁听,是不是会更好?”

“他无权在场,”梅森气愤地说,“我有权按我的意愿向你提问。他可
以不参加。”

“但是看上去他认为他应该呆在能听到您说话的地方。”“他认为的事
和这一点儿该死的关系也没有。”梅森反驳道,“你想和我合作,对吧?你
不爱你舅舅吗?”

“爱,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按我的劝告做。”他说。
霍尔康布警佐站在她身旁,“如果您想要我在场,”他说,“那么任何

力量都不能使我离开。您已经很明确地表明了,这是您想要的。因此,不要
去注意他说什么。您是绝对正确的。”她忸怩地向梅森微笑着,“真的,梅
森先生,我认为这样更好。说到底,您根本没有不想要霍尔康布警佐听到的
话要对我说,对吧?”

梅森说:“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而是那件事的原则。”
“但是,如果您说的话让他听见并没有什么的话,为什么不说出来呢?”
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声音很甜美,显示出了她的天真。霍尔康布警佐

窃笑了。梅森粗鲁地说:“好吧,我想搞清那个餐具柜抽屉,还有你当时把
它的钥匙放在什么地方了?”
“我把它放在我腰间一个有松紧的带子上了。”


“你为什么不把它放在你的手包里或其他地方呢?”“因为我怕我早晨
会忘记打开抽屉的锁,那或许会引起别人议论。事实上,我确实忘记打开抽
屉的锁了,但那是因为那天的事搅乱了我。您看,我淋浴时摘下了那把钥匙。
我本来打算做的事是,早晨一醒来就把那个抽屉打开。”

“这么说,”霍尔康布警佐得意洋洋地说,“任何人在你上床以后是根
本不可能把那把刀从那个抽屉里拿走了,除非那个人有另一把钥匙,或是撬
了锁。”

她点点头。

“对,”梅森说,“但须预先假定,你锁抽屉的时候那把刀在里面。”

“如果它不在的话,”霍尔康布说,“那意味着肯特睡觉以前偷偷把它
拿走了。所以无论怎样,都意味着。。”“我想看看那把钥匙。”梅森说。

她打开一个手包,从中拿出一把特别设计的大钥匙。“你总是随身携带
着这把钥匙吗?”梅森问。

“对,我认为这样更好。”

“但那个抽屉现在有没有锁上呢?”

“噢,对,锁着呢。我昨晚把它锁上了。”

“为什么?”

“我不知道,我猜,就是紧张吧。想到有人游荡来游荡去,使我。。也
许我最好不要再说什么了。”

“我们来看看那把锁吧。”梅森提议。

“如果它会使你的头脑安定下来的话,”霍尔康布警佐说,“警方预见
到了你的推理路线。我们已经让一位锁匠专家检查了那把锁。它根本没有被
撬的迹象。在装饰用的钥匙板上没有刮擦的痕迹,表明没有尖利的工具插入。
在木头上也没有印记显示那金属门闩曾被拨开。”

梅森耸耸肩说:“好吧,无论如何,我还是要看一看。”他们三人向餐
具柜走去。梅森仔细地查看了那把锁,跪下一条腿,凝视着那个抽屉上边的
边沿。

“请把它打开,”他说,“我想查看一下里面。”霍尔康布警佐站在那
儿,双手插在裤兜里,脸上是一种居高临下的微笑。

艾德娜·哈默把钥匙放在锁里插好,“咔嗒”一声拨开了金属门扣,打
开了抽屉。

梅森注视着霍尔康布警佐的面孔,看见他表情没变,肌肉都没有扭动一
下,但艾德娜·哈默却吸了一小口气。打开的抽屉展示出了一个放一把叉子
和一把刀子的长毛绒衬里的容器。在那两个凹进去的地方只有那把叉子。梅
森就好像要仔细查看一下似地向前弯下身,霍尔康布警佐为了看得更仔细也
向前倾着身,他密切注视着,惟恐梅森会做什么手脚。艾德娜·哈默的手紧
抓着梅森的胳膊,木然地抓住它不放。

“你昨晚把抽屉锁上时看里面了吗?”梅森问她,他使自己的声音听起
来很随便。

她点点头。惊异使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

“好吧,”梅森说,“我想我在这儿不需要别的了。现在,我想和另外
几个证人谈谈。”

“例如,谁呢?”

“邓肯和麦多克斯。”“他们收到了传票,在今天上午的晚些时候在大


陪审团面前露面。”
“这就是我想和他们谈谈的原因之一。”
“除非他们想和你谈,否则你不能强迫他们。”
“自然。我会问他们,如果他们。。”
霍尔康布警佐说:“我要问问他们,是否想和你谈。如果他们想,可以。

如果他们不想,你就不能和他们谈。”他大步向宅子的左厢走去。
梅森抓住艾德娜的肩膀,使她转过身来面对着自己,“你没有把它放进

去吗?”他问道,急躁使他的声音很粗鲁。
“放了。”
“你的意思是说,你昨晚锁上抽屉时它在那儿吗?”
“是的。”
“谁看见你把它放在那儿了?”
“没有人。”
“但是一定是什么人把它拿走了。”
她茫然地点点头,默许着:
“一个知道我计划的人,用它将了我一军。”
“但这是谁干的呢?”
“除去你本人,”他告诉她,“只有两个人知道那把刀的事,也许,除

非你告诉什么人了。”
“以我的名誉起誓,梅森先生,我谁也没告诉。”“有人看见你把那把

刀放在那里面了吗?”
“我肯定没人看见。”
“你昨晚把钥匙放在哪儿了?”
“我把它藏起来了。”
“藏在哪儿了?”“一只旧鞋的鞋尖里。我当时怕。。什么事会出岔子,

而且我知道它对于您多么重要。我。。”她住了嘴,这时,霍尔康布警佐大
步走进房间,得意洋洋地说:“那两个证人都不想对你说任何话,梅森先生。”
梅森很快地咽了一口气,就好像要做出什么反击似的,然后他耸耸肩说:
“很好。”便大踏步走出了宅子,“砰”地一声关上了前门。

他沿着水泥便道轻巧地跑着,跳上汽车,迅速地换档加速,向办公室开
去。中间,他在一家药铺停了下来,往德雷克的办公室打了个电话:“德雷
克来后,”他告诉接电话的姑娘,“让他派个人手到肯特的住宅去,搜寻一
把与那个谋杀案的凶器一模一样的切肉刀。让那个人用一个细齿梳子把所有
的地方过一遍,直到找到它。他可以先看看天井里那个咖啡桌的桌面下头。”
梅森走进办公室,把帽子和外衣挂在衣柜里,德拉·斯特里特询问地扬起了
眉毛。

“噢?”她问道。
梅森说:“多里丝·萨里·肯特太太已经冻结了肯特的银行帐户。”
“你是什么意思?”
“她昨天傍晚搞到了一个约束令,使他不能处置任何财产。她已经做出

了申请,指定一个涉讼财产管理人。在有关涉讼财产管理人的听证会能够召
开以前,那个约束令都是有效的。”“但那。。喂,头儿,那甚至会使他无
法付你律师费的。”他点点头。

“他也无法为保罗·德雷克的侦探服务付钱了吧?”他摇摇头。


“假设一个涉讼财产管理人得到指定,然后是什么呢?”
梅森说:“那要看那个涉讼财产管理人是谁,和法官怎样看一些事情了。”
“但是肯特先生有许多生意上的权益呢。她怎么能把它们都冻结呢?”
“她声称他威胁要挥霍他的财产,要进行欺骗性的转移和另外几件事

情。她找到了一个愿意听她的话的法官。”
“你的意思是,那个法官愿意看一个貌似天真的女人凝视的目光?”德
拉·斯特里特愤怒地反驳说。

“你绝不能不公正,”梅森咧开嘴笑了,“记住,她不过是一个无助的
女人,想做正确的事情。她在她的诉讼中声明,在离婚案中判给她的那笔赡
养费不应继续下去,因为整个离婚都是对她、对法庭的一种欺诈行为。于是
她在她的诉状中声称,她不想继续要那一个月1500 元了。”

“换句话说,她想夺走肯特的全部财产,而不只是部分。”德拉·斯特

里特叫道。
梅森咧嘴一笑。
“她怎么能没有一份内容很多的保证书就得到一张约束令呢?”
“这就是我们的法规。什么时候查一查吧。第529 条规定,在法庭对离

婚或分居赡养诉讼中的一个配偶发出一张约束令时,无须提交一份保证书。”

“于是她可以走进法庭,做出她想做出的任何虚假的辩解,并使人看去
就好像她真的是受伤害的一方。而当法官审理此案,发现她的说法站不住脚
时,肯特先生却不能就此做些什么吗?”

“几乎不能,”梅森说,“但不要为那个女人站不住脚担忧吧。当她走
进法庭时,法官将会意识到,她有两件很中看的东西支撑她的论点呢。他也
会看到很多那种东西呢。她在证人席上会给人留下很好的印象。肯特不会,
他只会紧张不安、神经质、激动烦燥。他会觉得他被人很不公正地展示出来。
他会结结巴巴,他会十分气愤,无法在法庭上表达他那一方的立场。另一方
面,肯特太太非常冷静、沉稳、泰然自若。着重在泰然自若上,德拉!她会
很甜蜜蜜地冲法官微笑说,真的,她不想对她可怜的亲爱的丈夫做任何不公
正的事,她是被骗提出离婚诉讼的;现在她意识到了,当时他的心智不正常;
他需要的是有人关心他;他有精神病;现在是他真正需要他妻子的时候,她
的位置是在他的身旁,她想呆在那儿。”

“头儿,你为什么不上法庭让她现原形呢?”

“那样做肯特会承担不起,”他说,“肯特将不得不和她做出某种财产
协定。在判决之前,让肯特的财产都被冻结着他承担不起;止一个涉讼财产
管理人来负责他承担不起;而且经历这整个诉讼他也受不了。无论如何,他
紧张不安。那会使他发疯的。到他上法庭的时候,她就会击败他。”

“没有你能做的事吗?”
“买通她,只有这个办法。”
“是什么使你这么有把握她会给法官留下好印象呢?”
“首先,她过去的记录。她那样做总能成功。记住,她久经考验了。当


涉及到在证人席上的表演时,她可不是业余的,她是个专家。”
“而你打算听任她那么去做吗?”
“我打算买通她。”
“尔后她会帮麦多克斯收更多的钱吧?”
“在她得到一个财产协定以前,”梅森保证说,“她得对麦多克斯的事


讲实话。”

“你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她将必须承认,麦多克斯在早晨3 点钟给她打了电话。”

“你认为麦多克斯会否认那件事吗?”

“我几乎肯定他会。”

“为什么?”

“许多原因呢。首先,他们是为一己之利走到一起。邓肯真是个傻瓜。
他以为他在得到一个同盟者呢。事实上,他所做的事只是任自己被人利用。
她会利用他作为一根棒子,举到我们的头上。尔后她会敲诈我们,并且为了
她自己的财产协定,很甜蜜地把麦多克斯从船上扔下去。”

“你打算什么时候和她订协定呢?”

“今天上午大陪审团将就一个谋杀罪名对肯特提出指控,”梅森说,“地
方检察官会请求马上进行审讯。我会同意。麦多克斯与邓肯会出庭作证。然
后我会对麦多克斯进行猛攻,问他早晨3 点钟在什么地方,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