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森探案集(5)奇怪的合同 梦游杀人案





哈里斯显出很窘迫的样子。伯格跳了起来说:“法官大人,我抗议。这

与本案无关。”
“我收回这个问题,”梅森说,“条件是我有权在以后再问,在我打下
一个适当的基础之后。”

伯格又一次慢慢地坐了下来,他的态度俨然是准备马上跳起来的样子。
梅森坐在椅子上,四肢伸展着,长长的腿翘成二郎腿,看上去正惬意地享受
着。

“这么说你在谋杀发生的那天晚上去了圣巴巴拉?”他问。“是的,先
生。”


“而那是根据我的建议吗?”
“是。”
“谁和你一起去的?”
“肯特先生的秘书沃灵顿小姐。”“还有别人吗?”
“没有,先生。”
“你对此很肯定吗?”
“是的,先生。”
“我想,你去了多里丝·萨里·肯特太太的住处吧?”伯格说:“等一


下,法官大人,我认为这个问题与本案无关。他去了什么地方,或是他在圣
巴巴拉时做了什么,没有任何意义。”

梅森微笑了,说道:“这是控方先开的头儿,法官大人。刚才他努力向
陪审团证明,我当时在那个住宅负责许多事情,并打发这个证人去了圣巴巴
拉,他问他在谋杀发生时他在什么地方。因此,为了探索他的证词的这一方
面,我有权进行最周密最详细的询问。”

马克汉姆法官张口要说什么,然后抑制了自己,说道:“驳回抗议。”
“回答我的问题,哈里斯先生。你去多里丝·萨里·肯特太太的住所了

吗?”
“去了。”
“到达圣巴巴拉以后你做什么了?”
“我去了肯特太太的住宅。梅森先生办公室的一个名叫杰克逊的人当时

正在监视那座宅子。他主动提出继续值班到两点钟,但我知道他上午在法庭
有工作要做,于是我告诉他把沃灵顿小姐带到一个旅馆里,我呆在那儿监视
那座宅子。于是他开着自己的车带沃灵顿小姐走了,我把我的汽车停放在我
能看见那座宅子的地方,直等到早晨八九点,一个私人侦探来替换我。”“你
早晨3 点钟是在肯特太太的住宅前面吗?”

“是的,先生。”“当时发生了什么事?”
“肯特太太接到了一个电话。”
“你能听到她打电话时说的话吗?”
“能。”
“是什么?”
“法官大人,”汉米尔顿·伯格提出了抗议,“这一提问的缺陷现在变


得很明显了。这个证人对我怀有敌意,对辩方很友好。现在,辩方正诱导证
人去证实某件无法证实的事情。”“但是,法官大人,”梅森指出,“控方
也问这个证人,在谋杀发生的时候他在什么地方,而。。”

“而你想对这个特别的要点重复提问,以此来检验他的记忆力吗?”
“是的,法官大人。”
“我认为,”马克汉姆法官说,“本庭的裁决是,你可以就他去了什么

地方、做了什么事、看见了什么和大体上听到了什么对他进行提问,但不能
具体地就别人可能当着他的面说了什么进行提问;我以为那样就离题太远
了。”

“很好,法官大人。”
有一会儿沉默。
“继续吧,律师。”马克汉姆法官对佩里·梅森说。“在那一电话谈话

进行的时候,你在什么地方?”梅森问。“在多里丝·萨里·肯特太太住宅


的大街对面。”

“你认识她本人吗?”

“认识。”

“她是亲自接的那个电话吗?”

“抗议,”汉米尔顿·伯格抢着说,“这与本案无关。”“我认为我要
驳回这一抗议。”马克汉姆法官说,“它可能检验这个证人的记忆力和可信
度。然而,我不同意用叙述那番谈话的内容,来检验他的记忆力。”

“她接那个电话了吗?”梅森问。

“是的。”

“你清楚地看见她了吗?”

“是的。”

梅森说:“顺便问一下,你知道。。”梅森说了半句话突然停下了,他
在转椅上转来转去,目光盯着这挤满了人的审判室。他突然站了起来,“法
官大人,”他说,“我恰巧注意到,多里丝·萨里·肯特太太现在正在这个
审判室里。我听说肯特太太一开始受到了检方的传唤,但她当时正在和被告
打官司,可能成为对被告不利的证人而使人们对她的证词产生怀疑。但现在,
她和被告在先前的官司上,已达成了协定,也就是说多里丝·萨里·肯特与
彼得·肯特的离婚案已最终判决,他们之间已经解除了婚姻关系。由于肯特
太太现在在这个审判室里,我想让她作为辩方的证人,请法庭指令肯特太太,
在我能给她发出一张传票之前不要离开这个审判室。”

马克汉姆法官皱起眉头说道:“多里丝·萨里·肯特太太,请你站起来
好吗?”

那个金发的年轻女子站了起来,人们纷纷向她伸长了脖子。

“在律师有机会对你发出一张传票之前,”马克汉姆法官命令道,“你
不要离开这个审判室,而且,为了便于马上发出这样一张传票,本庭将休庭
10 分钟,肯特太太在这段时间内不要离开这里。在休庭期间,陪审团要记住
法庭通常的告诫,不要和任何人讨论这个案子,也不要允许别人当着你们的
面讨论,而且,在本案最后呈交给你们之前,对于被告的有罪或是无罪,不
要表达任何看法。法庭将休庭10 分钟。”马克汉姆法官起身向他的议事室走
去。

审判室里变得充满了各种噪音。梅森向书记台走去,让人把传票开好,
交给了法警。

佩里·梅森很随便地向通往法官议事室的门大步走去。汉米尔顿·伯格
来到他身旁,他冷淡而又很有礼貌地说:“我认为,我们一起去拜望马克汉
姆法官会是很好的事,梅森先生。”“噢,很好。”梅森表示赞同。

两人一起走进法官议事室。马克汉姆法官坐在一张高高摞着一堆法律书
的写字台后面,从他正在读的刑法法典的索引中抬起头来。看他的态度,他
正在急勿匆地寻找某件重要的东西,遭到了打扰。

“我并不想当着陪审团提出这一看法,马克汉姆法官,”伯格冷冷地很
有礼貌地说,“但我认为,梅森先生的行为是对法庭的蔑视。”

“我的行为?”梅森问道。

“对。”

“什么行为?”

“为了把本案中的权威当局搞乱,故意地把那把完全一样的刀放在餐具


柜抽屉里的行为。”
“但我根本没有怀着任何这样的目的去放置任何刀。”梅森说。
马克汉姆法官皱着眉,忧虑使他面色沉重。
“我恐怕,律师。。”他张口说。
在梅森脸上看到的某种表情使他突然停顿下来。
伯格激烈地说:“你不能做了那件事而逃脱并不受处罚,梅森。艾德娜·哈

默已经明确地宣誓作证了,这些是你的意图。”“但是她根本不知道我的打
算。”梅森指出,“她看不懂别人心里想的事。作为一个心灵感应专家她并
不合格。”

“但是她证实了,你告诉了她你的意图是什么。”
“噢,是的,”梅森承认,“我确实对她说过那些话。”
“我是否应理解为,”马克汉姆法官问道,“你现在声称你对她说了一

番假话呢?”
“噢,当然了。”梅森说着,点着一支烟。
“那你究竟是什么意思?”伯格问。
梅森说:“噢,我猜到她肯定也患有梦游症。你看,伯格,她手里有那

个餐具柜抽屉的惟一一把钥匙,可她放进去的那把刀却失踪了。当然,存在
着某种可能,就是肯特或许撬开了那把锁,或是有一把复制的钥匙,于是,
趁着肯特在监狱里,我想我要做一个试验。

“我的看法是,艾德娜·哈默本人是个梦游者,她为她舅舅担忧,上床
睡觉时,关于那把切肉刀的想法折磨着她。凭我和她在一起的经历,她把一
个杯子藏在那张咖啡桌下面的容器里,这使我确信,她以前利用那个地方藏
过东西。所以,有什么比这更自然呢:她在睡梦中为那把刀的事担忧,感到
那个餐具柜抽屉不是个安全的藏东西地点,从床上起身,只穿一件睡袍,打
开了餐具柜抽屉的锁,拿出那把刀,又锁上那个抽屉,把刀藏在那张桌子下
面的容器里?

“我认为,我能搞清这件事的惟一方法就是复制当时的环境,于是我给
了她另一把刀,给她造成了印象把它锁在那个抽屉里是多么重要。那是个月
明之夜,而她是脑子里想着那把刀睡去的。习惯再一次成了不可抗拒的。过
一会儿,伯格先生,我会证明,这把被标为辩方A 物证的刀是我交给她,让
她放在餐具柜抽屉里的同一把刀。是保罗·德雷克手下的一个侦探在那张咖
啡桌的桌面下,那个椭圆形的容器里发现了它。”“你的意思是,你打算宣
称,是她杀死了里斯吗?”伯格叫道,“哇,那真是荒谬,真是荒唐!”

梅森细看着自己的香烟尾部,“不,”他说,“我并不认为我会作出任
何这样的判断,呆会儿你就会看到。伯格先生,这一讨论只是针对你刚才说
的,说我蔑视法庭,而且,我想,你还要提交律师协会以严肃纪律。我提起
这件事只是为了解释一下,我不过是在进行一次试验。”

梅森转身大步走出了议事室。

马克汉姆法官慢慢地合上了刑法法典,把它放回到顺着他的写字台排列
的那排书中就位。他看着伯格的面孔,努力忍住笑。“我,”地方检察官说,
“真该死。”

他转过身,迈着重重的步子离开了议事室。
重新开庭后,马克汉姆法官察看着审判室,说道:“你现在发出你的传
票了吗,梅森先生?”


“发出了。”

“我想刚才正在对哈里斯先生提问吧?”

“是的。”

“走上前来,哈里斯先生。”

没有应答。

伯格伸长了脖子说:“也许他出去呆一会儿了。”“我还有一个问题,
想在提问中问麦多克斯先生,”梅森说,“如果法庭准许的话,我们或许可
以让麦多克斯先生上前来。”“有反对意见吗?”马克汉姆法官问汉米尔顿·伯
格。“我可以为了控方的利益说,”梅森说,“由于一些没有预见到的事发
生,即多里丝·萨里·肯特太太要做一个证人这一事实,这个问题变成了必
须的。”

“不,”地方检察官说,“我对于再次传唤麦多克斯不会提出任何反对
意见。我认为我还有一个问题要询问他呢。”“麦多克斯先生请上前来。”
法警说。

审讯室的证人们中间,又一次没有应答的动静。

“你们有你们能传唤的另一位证人吗?”马克汉姆法官问。“请法庭原
谅,”梅森说,“我要在这个案子进一步发展之前结束对哈里斯先生的提问。
我认为我能做的惟一的事情就是问麦多克斯先生一个问题。”

“很好。”马克汉姆法官说。

有几秒钟让人不舒服的沉默,随后马克汉姆法官在他的椅子上转过身,
“本庭将短暂地休会,在此期间,法警要找到失踪的证人。”他说。

梅森向彼得·肯特转过身来,把手拍在肯特的膝上,耳语说:“没事儿,
彼得。30 分钟之内,你就会作为一个自由人走出这个审判室了。”


22


梅森走进自己的办公室,把帽子向一尊布莱克斯通的大理石半身雕像投
过去。帽子正中塑像,旋转了半周,在塑像的头上滑动着形成一个颇不落俗
套的角度。

德拉·斯特里特努力作出很随便的样子,但她的两眼十分明亮。

“过了球门线了吧,头儿?”

“就在球门杆之间。”

“你什么时候变聪明的?”她问。

“我要是知道就见鬼了。”他告诉她,同时在办公桌的边上坐下来,孩
子气地咧嘴笑着,“一些无关紧要的事实不断地刺激着我的意识。艾德娜·哈
默究竟为什么一直在研读有关梦游的书呢?她为什么在她的门上装上一把锁
呢?邓肯看见从天井走过的那个人影为什么在那张小咖啡桌旁停下来呢?而
且那把被锁在那个餐具柜抽屉里的刀为什么不见了呢?麦多克斯在知道已经
安排好一次会晤的时候,为什么在早晨3 点给肯特太太打电话呢?

“我没把邓肯的大多数证词当回事,因为我认为,他不过是那些会不自
觉地犯伪证罪的自高自大的家伙中的一个罢了。他会捕风捉影的。但他无疑
看见了某个人正穿着一件睡袍走来走去。当他说他戴上了眼镜时,他是个该
死的说谎者。他没有戴。他看见的只是一个穿着白色睡袍的人影正在月光下
走来走去。在他从以后发生的事中推测这个人影一定是肯特时,他使自己着
了迷,相信自己认出了肯特。他很偏执,那足以使他自己越发地肯定。但这
并没有澄清那个奇异的电话谈话。

“麦多克斯很精明,当邓肯在晚上11 点钟给肯特太太打电话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