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森探案集(5)奇怪的合同 梦游杀人案





“可是你为什么想知道我的当事人的名字?”
“我只是想证实一下,梅森先生,确信我的行动是否准确无误。”
梅森微微眯起眼睛,“我看不出我当事人的名字会对你能有什么帮助。

当然,如果你想和我谈谈有关博雷的事,我倒是愿意听听。”
福斯特说:“博雷这个小子纯粹是个投机者,是一个非常狡诈的家伙,

非常狡诈。”
“你是说他不讲道德?”梅森问。
“那倒不是。”福斯特说。
“我可以问问你吗,你怎么对他那么了解?”
“因为他给我干了两年。”
“具体做什么?”梅森问。
“他是——就算做调查员吧。”
“那么你又是干什么的呢?”梅森问。
福斯特含含糊糊地说:“我同时从事几项活动。我的兴趣似乎挺广泛的。”
“其中之一是寻找失踪的遗产继承人,对吗?”梅森给他来个一针见血。
福斯特显然感到有些吃惊。他“哦”了一声,似乎有些沮丧,“您是怎


么知道的?”
“我是推测的。”
“我可以问您,您根据什么这么推测?”
“根据你对我当事人的名字如此感兴趣这一点。”
福斯特说话有点儿打蔫:“梅森先生,也许我冒昧了点儿,不过我的确

是想帮助您。我真是这么想的。”

“同时你也是想为自己捞点儿好处,对吗?”梅森说,“我来把情况摆
一摆,看看说得对不对:你正在经营一个寻找失踪的遗产继承人的代理公司。
博雷在你手下工作。突然他辞职不干了,开始一个人鬼鬼祟祟地不知在搞什
么调查。

“你认为他所调查的事是他在你这儿工作期间发现的某些信息,他要甩
开你自己干自己的,赚了钱独吞。你呢?想弄清楚这笔遗产到底是什么,失
踪的继承人到底是谁,并想赶在博雷与继承人签约前把这些信息搞到手。”

福斯特听梅森讲着,身体缩下去似乎矮了一截。
“没错,”他说,“我想您很可能了解一些内情,或者用什么办法从博

雷那小子那里掏出点儿信息来。”
“博雷辞职时在你那儿搞些什么事情?这也许会是一条线索。”梅森说。
“这是一条线索,一条很好的线索。”福斯特说,“而且梅森先生,您

提出了一个很好的问题。但是我觉得我们已经到了该做一笔交易的时候了。

您给我您的当事人的名字,我告诉您博雷当时正在搞的那些遗产的情况。”
梅森想了想,然后摇摇头。
“这会省去您很多时间。”福斯特恳求地说。
“没关系,”梅森告诉他,“我不在乎花费时间。”
“还会让您节省许多的钱。”
“我有钱。”
福斯特说:“您就把当事人的名字告诉我吧,如果那个当事人还没来得

及和博雷签合同,我就分给您25%的利。说真的,梅森先生,这个价码可高
得不能再高了。您知道我们通常的做法是与客户五五分成,那还是在工作量
不大的情况下。”

“好吧,”梅森说,“我再好好考虑一下你的报价。”
“时间来不及了,梅森先生。这是个十万火急的事,耽误不得。”
梅森说:“在没见到马之前,我不会做任何马的交易。”
“我都把马让您看了。”
“不,你没有。除了承认你发现了信息却没能赚到钱外,实际上你什么

也没告诉我。”

“好吧,好吧,”福斯特说,“梅森先生,您真是聪明过人。可以说您
把我的心思都看透了。我这就让您看见马。如果我知道了那位遗产继承者是
谁,我就会从另一头开始查寻这件事并把它弄明白。您说得一点儿不错,博
雷调查的这份遗产究竟是什么,对此我还没有找到满意的答案。”

“你和博雷谈过没有?”梅森说,“让他和你互通有无嘛!给他出一个

超出寻常的大价钱,看他作何反应嘛!”
“是的,我是那样做了,可他不仅不干,反而讥笑我。”
“后来怎么样?”
“后来我就火了,对他大发雷霆。我骂他没良心,不是个东西。”


“他怎么不是个东西?”

“他是个骗子、毒蛇、两面派,是个在背后捅刀子的小人,是个地地道
道的流氓恶棍!别看他仪表堂堂装得像个正人君子,实则不过是个卑鄙的骗
子!他给我做事时开始什么都不懂,是我手把手地教会他。谁知后来他翅膀
硬了,居然见利忘义,把一摊子业务窃为己有,把我甩了,自己发财去了。”

梅森朝他瞟了一眼说:“你是不是当初没有和他签合同?难怪他说辞就
辞了工作,自己干自己的去了,你也就只好自认倒霉了。”

“什么自己干自己的事去了?梅森,难道您还不明白吗?他干的是在我
这儿工作期间发现的事。我付给他工资,让他管事,他却一看这件事有利可
图,便把我甩到一边,丢下工作不管,把辞职书一交,自己做起来了。”

“既然你还不知道这件事到底是什么事,你怎么能说他发现的一定就是
他工作期间接触的事呢?”梅森问。

“瞧您,您在套我的话。我知道您想干什么,您想得到更多的信息,是
吧?”福斯特说,“可是我也没别的办法,只能寄希望于您能看出我们合作
的好处。”

“很遗憾,我实在看不出有什么好处,至少现在还看不出。”梅森说。

“那好,您再考虑考虑吧,”福斯特说,“您告诉我您的当事人的名字,
我呢,就能从另一头开始查寻。做这类调查工作我要人有人,要设备有设备,
这方面我全在行。”

“然后你就可以把我当事人所得的一半归为己有?”梅森问。

“我不是已经告诉过您我们可以做一笔交易吗?梅森。我只拿25%,所
有事都由我做。您也可以拿到25%,您的当事人拿50%。怎么样?这样做挺
公平的吧?”

“不。”

“怎么不公平了?”

“如果我什么也没做,就没有资格从我的当事人那里收取25%的费
用。”

“理是这么个理,不过您得考虑生活嘛!”福斯特说。

“我要靠自己脚踏实地的劳动去生活。”梅森笑着说。

“好吧,好吧,您再想想吧。”福斯特说,“走着瞧,您早早晚晚有一
天会来求我做这笔交易的。”

“为什么?”

“因为我要不惜一切代价发现博雷所干的事。我倒要看看他怎么靠欺骗
从中渔利。”

“你决意要这么做是可以理解的,”梅森说,“只要你舍得花钱,舍得
出力。”

“我有得是钱,有得是时间,我会尽最大努力。”

福斯特说,“梅森先生,我劝您再好好考虑考虑。这是我的名片。我住
在里弗赛德。您可在任何时间打电话给我,不论白天还是晚上都行。白天就
往办公室打,晚上往家里打。”

“非常感谢,我会好好考虑的。”梅森说。

德拉开开门,福斯特像狗一样使劲地拧了一下头晃了晃,眦牙咧嘴地笑
了笑,匆匆忙忙地向走廊走去。

德拉慢慢地把门关上,转身朝着梅森说:“事情好像越弄越复杂了。”


梅森若有所思地皱着眉头说:“事情是变得复杂了,好像许多人在往一

起和稀泥,越和越乱。”
“最后和得乱七八糟一团。”德拉说。
“现在我们来对现有的情况作一个分析,”梅森说,“福斯特是遗产组

织中的幕后人物,他发掘这种案例并承担财务责任。博雷靠着他那堂堂外表
和貌似高雅的举止当他的联系人。
“任何异常的案例只要被发现,任何信息只要被搞到,人们都以为是福

斯特干的,而不是博雷。”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德拉说。
“然而实际上博雷却是发现案例的人,虽然尽管是福斯特一直在指导他

的活动,却丝毫管不着具体的案例。所以现在福斯特才会那么火急火燎地要

找到遗产继承者,从继承人这里开始追根溯源。”
“幸亏你看出了这一点,而且大部分是从合同里琢磨出来的。”
“我倒不觉得自己干得有多漂亮,”梅森说,“我要是早些看出来就好

了。。现在福斯特肯定已经盯上了博雷。”
“否则他就不会知道博雷来这儿了?”
梅森点点头。
“我们也得盯上博雷。”德拉说。
“这叫天外有天,”梅森对德拉说,“来,德拉,今天晚饭我们索性就

在办公室吃,我请客,我们再一起把情况理一理,完了之后我送你回家。”
“喝鸡尾酒吗?”德拉笑着问。
“我们好像在庆祝胜利,”梅森说,“其实我倒是喜欢琢磨这种骗来骗

去的事情。”
“黛安娜怎么办?我们要不要跟她谈谈,把发现的事情告诉她。”
“暂时还不需要,”梅森说,“我们先好好想一想,事实上,我们要想

的还很多。”


6


星期二上午的例行法院听证会最后发展为激烈的法庭争论,并且一直进

行到下午。梅森回到办公室时已经是下午3 点半钟。
“你好,德拉,”梅森说,“有什么新消息吗?”
“大部分都是常规的事务,”她说,“法院听证会进行得怎么样?”
梅森撇撇嘴:“本来就进行得不顺,后来对方律师因为一点儿小事和法

官争吵起来。吵得相当厉害,双方都争得面红耳赤,伤了和气。到听证会快
结束时,法官还是向着我们的。”
“那么你对此抱什么态度?”她问,故作夸张地说,“我想当对方律师

和法官在激烈争论时,你一定是袖手旁观坐山观虎斗来着?”
“我极力充当一个调停者的角色,”梅森说,“把油往火上浇。”
德拉·斯特里特笑着说:“我敢打赌你肯定会这么干。”
“金发女郎的案子有什么进展吗,德拉?”
“好像许多事都往里弗赛德那儿集中。”她说,“保罗·德雷克报告说

哈里森·博雷也去了里弗赛德,住在丽斯特威尔旅馆10 号房间。
“德雷克手下的人还报告说,另外一伙人也在盯博雷的梢。”
“你是说博雷拖着两条尾巴,可一条也没发现?”梅森问。
“确实如此,”德拉说,“当然,在这种情况下,德雷克手下的人更要

加倍小心,谨慎从事,尽可能依靠电子跟踪仪器发出的音频信号去跟踪车辆。
他觉得另一伙人没使用电子仪器,而是用接触跟踪的方法。到现在为止,博
雷显然还没发现被盯梢。保罗说他整天来去匆匆,跑许多地方。”

梅森坐在转椅里转着圈说:“来去匆匆?”

“这是邮件。”德拉说着把一大堆信摞在梅森的写字台上。梅森拿起最
上面的一封信,看了看又放下。然后把一摞信推到一边,坐在那里陷入沉思,
半天一言没发。

“我顺便想到一件事,就琢磨起来,越琢磨越觉得有道理。”梅森说。
“你是想现在说出来,还是想考虑成熟了再说?”德拉说。
“我想还是现在说出来,”梅森说,“我们一起分析分析我这样想是否

合乎逻辑。博雷从事的工作是寻找失踪的遗产继承人,即无名财产。然而,
福斯特是个非常精明的家伙,他有内线跟踪。他不但对所有常规调查方法了
如指掌,并且掌握博雷在什么地方,从事什么活动的情况。但是,他发现的
这些情况却没能给他提供任何能说明博雷为什么与他分道扬镳的线索。”

德拉知道梅森现在正深深地进行思考和判断,于是也坐下来静静地听
着,认真地思索着。

“突然哈里森·博雷找到了黛安娜,”梅森说,“用合同把她套住。但
是这份合同伪装得十分巧妙,无论是黛安娜还是其他人都很难一眼看出这是
一份寻找失踪继承人的合同,就像一片苦药外面裹了一层糖衣,整个药片看
上去像一块甜蜜的糖。”

德拉·斯特里特点点头表示同意。

“接下来看这个蒙特罗斯·福斯特,”梅森说,“尽管他精得像条狐狸,
可谁也不是傻瓜一个。他认为也许他应从另一端破这个案子并急于要找到博
雷已经接触的人。”

德拉同意地点点头。


“于是他也派人盯上了博雷。无疑他是知道博雷与温洛克有来往的,但
是他却不认为温洛克是打开谜底的钥匙。

“现在在这方面我们是走在了福斯特的前面。我们知道,不管博雷手头
掌握的是什么,都追溯到黛安娜那里。黛安娜才是目标,是五彩缤纷彩虹上
头的一道金边。”

梅森稍稍顿了顿又说:“可问题是博雷找到了黛安娜并把她套住了,为

什么又突然改变主意把她放开了呢?”
德拉坐在那里看着他,没有插话。
“显然原来博雷企图以合同为手段从黛安娜那里占便宜——如果他肯出

每周100 美元的价钱肯定不是个小便宜——后来发现还可以用其他手段占更

大的便宜,这才改主意放了黛安娜。”
“能是什么手段呢?”德拉问。
“敲诈。”
“敲诈?”她几乎喊了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