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骗
“我也……”良子刚要说什么,就被神山用手制止了。
“屋里不能一个人没有……”
真利子最先冲下了褛梯。因为他们在二层褛,自己走要比等电梯快。真利子双腿颤抖起来,越着急越走不快。她觉得来到这一大排信箱跟前花了相当长的时间。实际上,速度快得连一分钟都不到。
一打开信箱盖子,就看见一个白色的信封。真利子正要仲手去拿,却被神山强有力的手挡住了。
“等一等,这样会给查指纹带来麻烦,垫着这个手帕拿。”
神山取下自己胸前的白手帕缠在手指上,然后伸手去取信封。
“啊,真对不起!”
“您家里有没有镊子?要是有的话借给我用一下。我要用它取出信笺。”
“有,在急救箱里……”
“请您拿来吧。”
两个人再次踏着楼梯急匆匆地回到了二层的202室。
4
神山在真利子和良子的注视之下,用镊子打开了那个信封。信封上写着“妈妈收”,寄信人是“羽根久留美”。
“这字是我女儿写的,没错!”
真利子不时微微用舌头舔着发干的嘴唇。
“果然是。”
神山一边点着头,一边取出里面的信笺摊在眼前。
“……”
三个人的视线同时投向久留美用圆珠笔写在那张信笺上的字。
——我安好。请赶快付三千万元钱救救我!说是只要把钱交出来,就不会伤害我。男外,千万不要报告警察!写这封信是为证明我平安无事,为进一步证实,特附上我所喜爱的徘句一首:
五月雨绵绵
孤村小舍一两间
大河过门前
“这真的是……我女儿写的!那孩子现在还平安无事!”
真利子的脸上顿时恢复了生气。
“嗯,尽管这也许是在罪犯的监视下写的,但为了让她本人证实她还安好,看来罪犯在某种程度上还允许她随意写点儿什么。”神山念叨道。
“久留美过去真喜欢这首徘句吗?”良子诧异地问道。
“徘句嘛……当然正因为她喜欢,才加入了徘句部。……不过,这首‘五月雨绵绵’她是否真喜欢?……”
真利子侧过头去思索起来。
“哦?这就奇怪了。想必她是为了让您知道这封信的确是她自己写的,才特意抄上这首徘句的。如果您并不熟悉这首徘句,这里面就有问题!”
说着,神山陷入了沉思。
“那么……这是……芭蕉①的徘句吧?”
①松尾芭蕉(1644年一1694年)日本徘人。
“不,是芜村①的。芭蕉那一首是:
“五月雨绵绵
聚来细水作波澜
急流聂上川②’”。
神山提醒她道。
“哦,对对。”
“子规②把这两首徘句做了比较,说芭蕉的侧重主观,而画家芜村的徘句象一幅风景画,侧重客观,从此便有了名。”
“我记得,我女儿比较喜欢芭蕉的作品……”
这时,神山恍然大悟似的指出;
“这首徘句也许能告诉我们什么。你看,现在明明是二月,她却抄了这首‘五月雨’的徘句,这可有点儿不合季节。”
“啊,可不是嘛!”良子赞同道,“这么冷的季节,怎么会有‘五月雨绵绵’呢?这里面一定另有所指!”
“指的是什么呢?”
真利子忽然意识到了自己的责任。
“比如,”神山说道,“‘孤村小舍一两间/大河过门前’,描写的是一处风景,所以,现在久留美作为人质,可能就被关在那面对大河的两间房子的某一间里。”
“哦,照这个意思……”
①与谢芜村(1?16年一1?83年)日本徘人,画家。
②最上川,日本河流名,从山形县浣经酒田市附近入日本海。
③正冈子规(186?年——1902年)日本徘人,诗人。
真利子也已经明白了神山的意思。
“这样看来,首先可以知道,那里有一条大河。”良子也凑了过来说道。
“大河?……”
真利子一时下不了结论,她眨了眨限晴。
“假设罪犯就在戡滨附近,可称得上大河的有鹤见川、多摩川、境川、相模川……”神山扳着手指数道。
“可是,‘孤村小舍一两间’就是说只有孤零零的两所房子了?”良子插嘴道。
“嗯,大概是吧。”
“我想,现在鹤见川也好,多康川也好,都没有那么荒凉的地方了。”
“有还是没有,不要过早下结沦,不了解了解哪里知道呢?”神山听了妻子的话,有点儿不高兴地说道。
“我刚想到,这徘句真是暗示久留美被关的那所房子吗?”真利子忽然变得不安起来,她问道。
神山反问道。“怎么见得不是呢?”
“‘孤村小舍一两间/大河过门前’……这久留美怎么会知道呢?我想她恐怕是被蒙住了眼睛,关在黑暗的屋子里的。”
“这我知道。现在只能把一切可能性都设想进去。对了,还是请教先生吧。无论怎么说,先生对徘句最有研究,我想他一定会有办法的。”
真利子和良子都赞成这个意见。久留美在信的末尾附上芜村这首令人费解的徘句,也许正是寄希望于友纳由人在徘句方面的造诣吧。
第五章 交易
1
在真利子急切的目光之下,神山拨通了友纳房间的私人电话。
友纳似乎正在等待着这个电话。
“喂,怎么样?……后来……”
友纳紧张的声音立刻在神山耳边响起。
“罪犯为了证实久留美的人身安全,让她自己写了一封信,投到这所公寓的信箱里来了。”秘书说。
“是什么人送来的?”
“很遗憾,没有看见。没想到罪犯竟会如此大胆……”
“这可不象你干的事,太疏忽了!你应该托公寓的管理员帮你监视着。”
“非常抱歉!”
“这么说,久留美还好喽?”
“是的。”
“那三千万元什么时间、送到哪里,”
“我想罪犯很快就会来命令的,详细情况还……”
“真磨蹭!”
“哦,您先别着急。有件奇怪的事,就是这封信,现在在我这里,我给您念念。”说到这里,神山拿起那封久留美写的信,一个字一个字清晰地读了起来,“……就这些。您一定注意到了吧,信的最后附上了一首奇怪的徘句。”
“那不是芜村的一首很有名的徘句吗?”
“是的,这我明白。不过,我想这首徘句里会不会含有什么关于罪犯情况的暗示呢?”
“嘿,有什么暗号?”
话筒里传来了友纳低沉的声音。
“究竟是否有暗号,或者仪仅是一种暗示,我也搞不明白,但我想,现在这个季节决不应当有‘五月雨’。也许她是故意抄上这首不合季节的徘句来暗示这是一种暗号的……”
“不错!”
“所以,我也做了各种分析,无奈我对徘句了解得太少,怎么也理不出个头绪,是不是请先生给分析一下……”
“可是……就这么一首徘句,我也搞不明白。”
“‘河’这个字再具体一点儿就可以得出河边有两间房子这个情景……”
“不对,人质哪能知造这么详细?而且就算是那样,罪犯是不会看不出来的!”
好一个友纳,一下子全给否认了。
“那么,该怎样解释呢?”
“一时还很难说。好吧,我也考虑考虑。我想这不是什么解不开的谜,也许是懂绯句的人谁都能解的暗号。不管怎么难,也不过是个高中生想出来的。”
“先生言之有理。”
“那笔交易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一定要处理好!”
“党那边怎么办?”
“不用担心,我已经采取了措施,今天就可以用现金填补回去。”
“那太好了!”
“你随时再和我联系吧。”
“明白了。”
2
到了晚上八点,女罪犯给真利子打来了电话,告诉她交款的具体方法。
“信,你看过了吗,”那女人象往常一样,用毫无情感的平淡的语调说道。
“是的。”
“那么,人质的安全已经得到了证实,对吧?”
“是的。”
“那好,我告诉你三千万元怎么办,你可别出什么差错呀!”
“我一定照办!”
“三干万元怎么装的?是打成包裹了?……还是装在提包里?”
“装在人造革箱子里。”
“可以,你一个人把它送来。”
“明白了。”
“懂吗?就你一个人!只要发现你带任何其他人来,十分钟以内人质就没命了!”
“请你不要杀害她|”真利子恐惧得脱口而出。
“只要你按照我的命令去做,我决不会杀害她。听明白了吗?你一个人把三千万元带来!”
“是。”
“你既然有车子,自己也会开车吧?”
“会。”
“再过两个小时,晚上十点整,你到本牧市民公园靠八圣殿的门口来。”
“门口……在哪儿?”
“我会点亮红灯,你就以红灯为号。”
“是。”。
“另外,一停住车,就立即打开行李仓,防止刑譬躲在里面。”
“我都照办。”
“车门前后左右统统打开,要能清楚地看见车里面,打开车内的灯,……行吗?”
方案十分严谨。
“行。”
“你把三千万元放在红灯处后,立印开全速离开那里。”
“可是,……久留美什么时候能回来呢?”
真利子提出了她最担心的问题。三干万元可不能白白被抢走。
“核对现金以后,如果没问题,在一小时之内就让她自己回家。我说话算数!”那女人挖苦似的笑了。
“真的啊?”
“真啰嗦!”
电话断了。
“让您上哪儿?”神山问道。
“说是晚上十点,在本牧市民公园……靠近八圣殿的门口点着一盏红灯,她叫我把现金放到那里去。”
“那一带,在这个季节里是没什么人去的,非常冷清,
简直象是城市里的沙漠。看来罪犯是十分了解情况的。”
“我自己去。车子里不能带任何人,……先生也嘱咐我别出什么岔子……”
“就这么办吧。还有不到两小时了……在这之前,如果能解开徘句之谜,弄清罪犯的真面目就好了。”神山掩饰不住焦躁地说道。
真利子开始做出门的准备了。
“还早呢。”良子提醒她。
“去晚了罪犯会生气的……”
“去早了也不好。你镇静一点儿。喝点儿热咖啡再去。”
神山在正说话的良子身边轻声念叨着,“‘五月雨绵绵/孤村小舍一两间/大河过门前’……难道,……罪犯的名字叫‘大川’?……真是一道难题呀!”
听到这里,真利子忽然意识到:
这首徘句里是不是隐藏着罪犯的名字?
“五月雨”是不是指叫“五月”的人?或是用“大河过门前”来表示“前川”?
在忙碌之中,真利子也做了各种设想,然而,谜还是没能解开。
3
“两小时后……晚上十点整……在本牧市民么园门口点着红灯的地方……”
友纳嘴里不断地重复着神山秘书报告的情况。
这样下去,眼看着三干万巨款就要披拐骗犯夺走了。如果把这笔钱看作是搭救久留美、把自己的丑闻掩藏到黑暗中去所付出的代价的话,决不算多。
然而,作为正在走运的宪民党总劳会长,对罪犯唯命是从,不管怎么说,也无疑是一种巨大的屈孽。
要是我能亲手抓住罪犯,救出久留美就好了,他想。但是,抓住罪犯以后,究竟该怎么办呢?也许罪犯会说,“我要把你的丑闻声张出去!”
友纳为了使沮丧的心情重新振奋起来,从自己书房的小酒柜里拿出一瓶高级白兰地,倒在酒杯里,对上水喝了一口。
三干万没什么可惜的,假如单纯为了救久留美而花费掉,也就罢了……
友纳的脑子里浙渐产生了一个年头。
罪犯究竟是什么人还不清楚,但是罪犯似乎了解自己……总之,肯定是专搞歪门邪道的。而我,与其老老实实交出三千万的代阶(当然,决不向警察告发),不如让罪犯替我干一件事情。
友纳一面做出品尝威士忌的样子,一面琢磨起自己的政敌来了。
同在宪民党内,属于福本派的关泽良英,可是友纳的头号对手。在上届大选和党内人事调整时,友纳与关泽为争夺干事长的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