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树静子 – w的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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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1小时后, 甲府的县警总部又派来了特别搜查组,与富士五湖的警官对现场再次进行了彻底搜查。鸣海警部补是一名性格内向而办事谨慎的人,而特别搜查组组长鹤见警部,也可以说是对工作相当精通的人。

如此说来,也可能就是这么一种情况:现场搜查结束,警方人员会调查旭日丘周围的情况。离开别墅之后,相浦署长召开第一次案情发布会,有关人员和和江家的人、记者们都集中在餐厅里时,他利用这个空隙又将那双运动鞋拿至雪地上“制造”了一个引起警方怀疑的“错误”的脚印;由于那个脚印的位置就在石阶旁,高大门很近,所以从走廊开开门“印”上脚印费不了很长的时间。

如果事件发生在繁华的大街上,由于有看热闹的人,脚印纷杂还情有可原;但这幢别墅冬季一般没有人来,而且中里记得在案情发布会召开时,他曾悄悄地溜出来过,后院当时静悄悄的…个人影都没有。但当他又一次在后院观察脚印时,便发现了这一蹊跷之处。

当然了, 自己并没有注意到, 那个隐藏在阴暗处的人正是利用了这个时间差“制造”了这个脚印。

在那个脚印旁边还有一缕塔灰。大概这也是为了引起自己对仓库的联想而作的手脚吧。如果自己找到了仓库,那么一切就都成功了。从地上的面粉痕迹找到了面粉桶,从面粉桶里找到了那双运动鞋。

中里凝视着富士山,直至眼睛有些酸痛,他才轻轻地揉了揉眼眶,坐回到了自己的办公桌旁。他从抽屉里拿出了那个装有茶褐色胶皮管的塑料袋。这是昨天早上在与兵卫卧室的阳台上发现的,是胃管的一部分。他把从钟平的出诊包里找到的另一段雷管作为证据送到了鉴别室,虽然结果还没有出来,但钟平已经肯定了那段胃管里沾着的白色东西,是和与兵卫胃里的内容是一样的。

他是专业人员。因此,他的这个伪装完全可以推迟与兵卫的死亡时间;如果不是在阳台上发现了那段被剪下的胃管,也许自己还是不会识破他们的伪装吧。而且,只要攻不破与兵卫“吃‘了奶汁烤菜这一秘密,无论如何摩子的”不在现场证明“

也是不能否认的。

由此可以看出那个躲在暗处的人的良苦用心。他以一段“掉”在阳台上的胃管,就一下子击破了冷静沉着的外科大夫间崎钟平煞费苦心、精心布置的这个谜局。而钟平在后来的供词中说,他的确记得将那段剪下的胃管带到了起居室里,但那个隐藏的人在大家都没有注意的情况下, 又偷走了那段胃管,在5日再次搜查时扔在了阳台上,使得陷入困境的搜查峰回路转。

“可是”

中里情不自禁地说出了口。只是如果那个隐藏的人是卓夫,或是钟平,才会懂得如何“漏”出破绽,引起警方的怀疑。

又是谁后悔保护摩子,从而陷罪于她呢?

“和江淑枝”

这个名字让中里心中一惊;但经过几个判断后,中里又否定了这一点。

不过,的确不能将那个隐藏的人只限定于男人之中……

鸣海警部补来了,他的皮肤较一般刑警白了一些,不像是风里来、雨里去的样子,他呆呆地盯着中里的神情。

“和江淑枝来了,在楼下。她说想见一下摩子,给她送一些东西…·”

“告诉她暂时还不准许见面,因为目前的调查取证还没有完。如果她要送饭,请她去指定的餐馆订盒饭。其他的东西要经过检查后才能交给本人。”

鸣海点点头后刚要离开,突然中里又叫住了他:“鸣海君,你认为别墅里的那7个人当中,有谁希望摩子被我们抓起来?”

鸣海听到这话,吃惊地舔着嘴唇想了想,“看上去谁对摩子都挺好的,而且凡是有继承权的人都不愿意失去继承财产的权力,所以大家都竭力保护她。即使不是继承人,就攻守同盟这件事而言,一旦败露了,大家都要受到牵连,所以……”

“那有没有即使蒙受经济上的损失也希望摩子陷入丑闻当中的人呢?”

“啊……要是最……我看实子吧?”

“实子?”中里反问了一句。

“对呀。比方说,实子和摩子没有血缘上的关系,而她是死者四十多年的妻子嘛!可以说与兵卫是因为他好色才丧命的,但也许这正是他们夫妻间能40年不散的原因,所以一开始实子在大环境的压力下不得已要服从大家的意见,为了家族的名誉保护摩子;但后来她越想越生气,便憎恨起摩子来。加之她对丈夫的仇恨,也可以因逮捕摩子而一解心头之恨。”

“这倒也是…也有道理。”

中里的脑海里又浮现出实子那张与常人不同的不可思议的脸来。

3

从位于旭日丘的和江家别墅的二楼窗户里,也可以看到富士山和落叶松树林那清爽洁净的雪景来。由于别墅是建在一个半山坡上,因此别墅的视野非常宽阔。

“旭日丘别墅基本上是须向西南而建的,因此正好具有观察富士山的最佳视线。”

摩子的话音突然在春生的耳边响起, 同时一股刺痛深深地敲打在她的心头。3日的傍晚,摩子来公共汽车站接春生时,介绍这一带的情形时就是这样说的。那天到达这个漂亮的别墅门前时的新鲜感和冲动,那美丽的夜景仿佛离自己竟然那么遥远。 本来应当是平安无事的3天,谁料想意发生这样的事,像瞬间的错觉一样转眼即逝……

春生想到这里不觉无奈地摇了摇头。她的视线又回到了写字台上来。自己呆在这里什么事也没有做,现在全部的心思都在摩子身上。那么为了她,自己还有必要在这里呆下去吗?

9点钟, 预定的出租车来了。实子、阿繁和卓夫乘车离开了别墅。然后他们将从富士五湖的医院拉回与兵卫的遗体,再和从公司来的员工一起将遗体护送到东京荻容的家,今天夜里就开始守灵。

道彦和钟平将他们三人送走后,春生想去给摩子送一些衣服和日用品什么的。

昨天夜里她走得太匆忙,自己一时也没有想到应该再带些什么。

但是,在春生着手准备之前,淑枝便早早地起了床,准备了一些东西,求钟平开车带她去了富士五湖警察署。淑枝满脸憔悴,也没有化妆,平时梳得很好的头形今天也是随便往后那么一扎,两眼带着异常急切的光泽。看来摩子对她来说是第一重要的事情了。

如果可能,春生也想和淑枝一块儿去,起码可以见上摩子一面。但还没等她说出口,钟平的汽车就开走了。

这时,道彦来到了起居室。他拿起电话,又和东京的一位律师联系。那位律师答应今天下午赶到,道彦还是有些不放心,又给另一位大学学法律的同学打了电话。

春生只好自己回到了二楼。

她想再修改一下毕业论文,便坐在了写字台前。摩子的英语论文草稿基本上写完了,只是在春生通读一遍时发生了这个事件。

昨天晚饭后,春生因催促摩子修改论文而听到了卓夫和摩子的争执,后来论文就一直担搁下来了。

事到如今,也许即使写好这篇论文也没有什么用了。论文上交的截止日期还有4天,而摩子的事情到底会是什么样的结果,她心里一点儿底也没有……

尽管这样,春生还是把目光落在了摊开在写字台上的论文草稿上,细心地看了起来。——不,虽然说是想看下去,但她只是目光在文字上扫来扫去,意识在自己的脑子里转来转去,根本没看进去一个字。她一看到摩子写的英文,就一下子转到了她的事情上。她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看不下去了。

果然,不一会儿她的脑子里又响起了摩子的话:“老师,不要责怪我的舅姥爷……对摩子来说他是最好最好的人。拜托了,请不要恨他……”

昨天夜里,当摩子被警察带走时,她用目光向居室里的人一个一个地致意、告别。当她看到春生时,摩子突然喃喃低语。春生感到这是她要把什么秘密封锁在心底时的低声私语。

刚才摩子的话,使得春生和另一件事联系了起来。昨天夜里,在中里警部来到别墅之前,自己正要逃出充满压抑气氛的别墅,到铺满白雪的院子里时,她看见与兵卫卧室的阳台下站着钟平,她正要上前去打招呼,突然看见摩子那纤细的身影向钟平走了过去。

“舅姥爷其实是一位特别温和的人,他把摩子视为亲生孙女一样。他比任何人都爱着摩子。对摩子来说他是最亲的人……摩子从内心里敬重他老人家。”

岭子率也摩子反复地重复着这句话。

为什么?

难道可以对在醉酒状态下企图用暴力强奸自己外孙女的与兵卫说“对不起”、“从内心里敬重他老人家‘?

在当时摩子的语气完全是要让听她讲话的人明白她的话的含意。

难道与兵卫对摩子的不轨企图真的是偶然的一次吗?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到了这一步摩子仍然认为与兵卫是她最好最好的舅姥爷吗?

但是,春生突然闪出了一个非常可怕的念头来。

要强奸摩子的不是与兵卫,而且杀死与兵卫的也不是摩子,她在代人受过?

不,也许导致与兵卫死亡的原因并不是他要强奸摩子,是不是有什么人出于什么动机杀死了与兵卫,然后让摩子背上了这个罪名;如果说服了摩子的话?

也许,一切都是早已安排好的:与兵卫把摩子叫到自己的卧室里,欲强奸摩子,难道这些都是假的?摩子为这个真正的凶手背上了“凶手”的罪名,同时也为自己所敬重的舅姥爷蒙受毫无人伦廉耻的不白之冤而感到心痛,因而打算婉转地向钟平和自己吐露心声?

但是,真的……真的是这么复杂的阴谋?

春生仿佛听到了自己心脏剧烈的跳动声。她下意识她向远处的空中望去。她正好在这栋“L” 型的建筑的二楼,可以看到东侧的没有二层的那一段建筑。在积雪开始融化的屋檐下,是隔着餐厅和走廊的与兵卫的卧室。

那个声音,肯定是那个声音!

她想到从东侧那栋房子的方向传来的声音。是金属生锈后的嘶哑摩擦声。非常刺耳。

春生第一次听到的时候, 是来自与兵卫的卧室、五月4日的夜里12点多钟。那时正是给与兵卫的胃里注入奶汁烤菜后要把他抬到阳台上、道彦和卓夫打开门的时间。由于门好久不开了,都生了锈,因此发出了刺耳的摩擦声。

他们把与兵卫的尸体放在铺了塑料台布的阳台上,再次关上门时,可能是费了很大的气力,所以也顾不上防止发出噪音了。

打完扑克, 实子和阿繁先休息去后,其余的5个人再次来到了与兵卫的卧室;近凌晨4点左右, 又将与兵卫那具如同石雕一样的尸体从阳台上搬回到床上。那时也同样没有采取任何防护措施。 因此春生一共听了4次这嘶哑的金属摩擦噪音,从此这个声音牢牢地“粘”在了春生的记忆之中。

但是, 暂且可以说终于结束了。接下来的4日上午,从10点钟左右开始的警察在现场的取证、采样,阳台上的门应当是一直关着的,所以警察们没有打开,那么春生也就再没有听到。

然而,春生又第5次听到了那个声音……那是4日凌晨5点或5点半的样子吧。如果推算的话: 是大家完成了伪装工作、5个人都回到各自的房间休息的时间,大致是4日凌晨4点15分。当时春生感到大脑一片空白,手脚感到非常麻木,于是她只洗了一把脸,没换睡衣就倒在床上睡了。她不大工夫就睡着了。大概是在橡航中吧,在春生的浅意识中又一次地听到了那个声音。也许是她过于疲劳。睡得反而不那么深沉的缘故。当时那生了锈的金属摩擦特有的声音曾几乎使她一度睁开了眼睛。

一定要弄清是什么原因使门又响了。这个奇异的念头紧紧地抓住了春生的意识,但无奈她太疲倦了,随后又深深地睡了过去…

现在她在恐怖中终于得出了一个结论:有个人在大家熟睡之后,再一次打开了阳台的门。他是什么目的?是为了让与兵卫卧室的气温和室外一样,便于让尸体延迟出现尸斑、造成死亡时间后移的假象吗?

设想一个阴暗的人吧。这个人出于什么目的杀死了与兵卫,又求摩子为他顶罪。

摩子同意了。 于是她便以凶手自居, 承认自己在3日夜里9点左右杀死了与兵卫。

(当然,在这个时候,真正的杀人凶手也像刚刚听说一样作出了吃惊的样子吧?)

7个人在惊慌中商量的结果, 是让摩子马上返回东京,并制造成她是在案发之前就走了的事实。也就是说,这个阴暗的人、摩子,以及大家,都在为了使与兵卫的死亡发生在比实际时间晚3个小时,即4日午夜零点左右而努力“工作”着。

当然春生也相信了摩子的话。那天晚上她到起居室里喝茶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