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国中短篇科幻小说1000篇 (第七辑)
“很不好,”迈克低着头回答,“从早到晚一直干到天黑,也不可能吃上好东西,只是饿不死。什么自由之国!幸运只降临给一小撮有钱的人。”迈克恶狠狠地说道。
“你那么想有钱吗?”男子问。
“当然想。不,不仅仅是钱,我还想得到权力。是啊。如果我能成为这个国家的总统,就无论什么样的事都能做。……擦好了。”
男子付了擦皮鞋的钱,又把十三张一美元的纸币摊开在迈克的面前对他说:“这里有十三美元。你如果成为总统的话,就以一百万倍的数额还给我。你答应这个条件,我就借给你。怎么样?”
迈克怔怔地张大着嘴望着男子的脸,一把夺过纸币。
“OK。我如果当上总统,你随时都可以来取!”
——这家伙被灌过什么药了,脑子不正常啊!迈克冷冷地笑着,在内心里这样说道。
奇迹紧接着就发生了。迈克因为行窃被抓,被送还福利院,后来被自称是他母亲远房亲戚的男子收为养子。男子家赀巨万,但没有孩子,因此让迈克享受了最舒适的生活和最好的教育。迈克灵活运用这些资源,并在最终登上了总统宝座。可是……
“可是……”迈克反驳道,“借钱给我的男子的确很像你。但那事已经过了二十多年,你不可能是当时的那个人。或者,你是那个人的儿子?总之,你说的一千三百万美元太过分了。作为我来说,我只打算付给你十三美元和法律规定的利息啊。喂。这里没有得到许可的人是禁止进来的。以后和我的律师谈。”迈克冷冷地说道。
“不,你不用说了。”男子用比迈克更冷漠的表情和口吻说道,“是你违约了。我要求你把十三美元以我希望的形式还给我。”
男子说完这句话,便像烟雾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接着总统助理就好像等候已久似的跑进了屋子。
“总统!完了!电脑‘道拉斯1’是控制我国以核武器为主的所有武器的‘综合战略系统’的中枢。现在它开始随意地发出指令,它不仅仅攻击S国,还不分敌国还是友好国家都进行攻击。据说S国对我国已经发射了用于反击的核导弹。完美无缺的安全装置已经不起作用,电脑从外部也已经无法控制。原因是因为组装在电脑中心部位的一个零件是次品!”
迈克几乎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他强打起精神问助理:“那……那个零件的价格难道……”
总统助理苍白的表情上浮现出痛苦的笑容嚷道:“是十三美元啊!区区十三美元,世界就会破灭!”
迈克陷入了恐怖和绝望的黑暗里,他的耳朵里响起那个男子的声音:“和魔鬼签约,违约金的代价是很昂贵的呀!……”
《十五英里》作者:本·博瓦
逯怿 译
安德森参议员:这是否意味着,人们在月球上的行动将受极大的限止?
韦伯先生:是的,先生。确实将受到极大的限制,主席先生。月球是一个环境十分恶劣的地方……
——摘自“1965年8月23日关于美国空间目标参议院听证会”
“有没有听到他的回话?”
“啊?没有,什么也没有听到。”
金斯曼站在小型月球火箭拖橇的平板上诅咒着自己。
“告诉我,你现在在哪儿?”在金斯曼头盔的耳机中,天文学家博克的声音听上去十分坚定,尽管其中还夹杂着静电干扰。
“在环形山的边缘上。他一定走到见鬼的环形山下面去了。”
“环形山边缘上?你怎么能到……”
“发现了一个平坦的地方,就乘拖橇过来了。”
“但根据规定,你应呆在平原上!拖橇可不能爬上环形山。”
“这话你去对那修士说吧!是他爬上这环形山的。他每隔三、四英里就放了一个地震测量仪,我只是跟着他到这儿来罢了。”
“你想走下环形山吗?那太冒险了。”
金斯曼几乎笑出声来:“你以为坐在你那铝制棺材里才安全吗?”
耳机里没有声音了,金斯曼皱了皱眉头。这一小时中,他已第十次想抓抓发痒的胡子了。一穿上宇航眼,胡子就发痒。他已整整十二天没刮胡子了,不用镜子他也知道,自己满脸倦容,憔悴难看。
他从拖橇上走下来拖橇装有一个火箭发动机,一块平板上围着栏杆,上面放了一些仪器设备。他扭了扭肩膀,背好背后的大背包,踉踉跄跄走到神父留下的那堆地震测量仪和荧光指向标前。他硬着头皮看了看阿尔芬斯环形山。短短的地平线把环形山于半山腰一切为二,主峰上久经侵蚀的山顶直指庄严肃穆的星空。星空外一片漆黑,令人目眩:那儿是现实世界的尽头,无限空间的开头。
他妈的神父!上帝给地质学的礼物……而现在,我得扮演他的保护神角色了。
“有没有他的踪影?”
金斯曼转过头来向环形山外张望,他可以看到山下远处平原上发光的无线电天线杆和停在那儿的回程火箭,他甚至以为已经看到了那堆碎石堆,碎石堆下就是他们的基地。
“啊,是这样的,”金斯曼回答说,“他留下了一张地图,在发现宝藏的地方打了个叉。”
“根据规定,任何时候基地里都至少留一个人。”博克继续说,“他剩下的氧气还可用几小时,让他在环形山里面闲逛一阵子吧,过一会儿他会回来的。”
耳机里又是一片沉寂。金斯曼知道,博克可不愿意形单影只单独一人呆在基地里。
“根据规定,我得没法找到他。”
“这又为了什么呢?我知道,你对他的印象不怎么好。在基地时,你时时处处回避他。”
金斯曼不禁吃了一惊。糟糕,人家看出来了,一不小心,就会暴露自己的情绪。
他大声说:“我下去看看,给我一小时。最好把目前情况报告地球。我不回来,你别走出基地,或者等到救援队到达。”
“这种冒险毫无必要!”
金斯曼关掉了无线电,自言自语说:“两个科学探险工作者,一个来到环形山上,一个却整整两星期呆在基地里……”
他凝望山外,广漠的星空下,景色凄凉。
在满是碎石的台阶上,他一步步向下爬,十分谨慎小心。那些石子很滑,有的却又棱角尖利。金斯曼走得很慢,步步留神,不让岩石碰着他的铝制宇航服。
现在,他已与外界隔绝,四周是黑色的岩石,他能听到的,只是宇航服连接处的叽叽嘎嘎声,电动机的嗡嗡声,头盔中氧气输出的呼呼声和自己气喘吁吁的呼吸声。形单影只,孑然一身。一个孤寂的小宇宙。这个宇宙中唯一的生物。
广漠的空间不能把我吓住,
在星星间在星星上没有人迹。
……
这首诗结尾的两句他怎么也想不起来。
最后,他不得不停下来,拿出一只指向标灯插在月面上的缝隙中……
金斯曼从挂在皮带上的袋里拿出一小卷电线,把一头接在自己头盔的无线电天线杆上,同时伸出手臂握住另一头。他一放手,弹簧就把天线弹了出去。在暗淡的光线下,他看不见天线伸向何方,只是感觉到被弹出了一百米左右,进入了环形山里面。天线由于月球的引力很快垂了下去。
“勒穆瓦纳神父,你听得见吗?我是金斯曼。”
没有回答。
金斯曼又向下爬行了近一小时,他终于听到了回音。
“这儿……我在这儿……”
“哪儿?”金斯曼急忙问。
他卷回天线后,再次用弹簧弹出去。
“你到底在哪儿啊?”
一声咳嗽声,听得出十分痛苦:“我不应该下来,违反了规定。没有水,什么也没有……”
金斯曼打开了头盔顶上的灯,看了一下手臂上的无线电方向指示盘。神父宇航服上的无线电打开着。无线电方向指示盘旁是氧气储存测量表,测量表上显示他自己的氧气只剩下一半了。
“我会到你那儿来,”金斯曼说,“你受伤了吗?你能不能……”
“不,不,别下来。我违反了规定,自作自受。你可不要再给卡住了……”神父深深自责的口气,最后变成无法听清楚的呓语。
卡住了,金斯曼完全可以想象。神父穿的是一件圆桶状宇航服:这是一个单人行走舱,是用航天透明塑料制成的一个坚硬的大罐头,手脚可伸出到外面活动。人可以在里面生活好几天,但爬山就不太灵便了,因此,条例规定,穿这种服装不能上环形山。神父一定是掉下去了,现在被卡在什么地方。
金斯曼缓缓往下走,他的视线从无线电方向指示盘移到了脚下一个个凹坑。他往下跳了八英尺,无线电方向指示盘上的指针转到了零位。
“你的无线电仍开着吗?”
“你来也没有用处……回去吧……”
指针停在零上。金斯曼想:不是我把指示器弄坏了,就是我正好在他的头顶上。
他转了个360度,用灯向四周搜索了一下,但没有发现罐状宇航服。金斯曼走到平坡的边缘,十分小心地跪下来,伸出身子向下张望。
在他几码下面一条弯弯曲曲的缝隙里,神父被卡在了那儿,就象一只大甲虫,在灯光下闪着白光,并无力地摇着一只没有卡住的手臂。
“你能上来吗?”金斯曼看到,那笨重的宇航服的全部重量都压在那只被卡住的手臂上,背上的背包也撞坏了。
“想找到大自然造物的秘密……向天空发射无数的火箭……我们说是为了寻求知识,其实是为了自己的荣誉……”
“骄傲引向死亡,”他在耳机里听到神父的低语声,“你知道,金斯曼,正是骄傲,使我们成了凶手。”
金斯曼大吃一惊,他转过身来。“你……说什么?”他声音都颤抖了。
“我是说水,这里蕴藏着水……冰冻在这些缝隙里。你只要敲击一下岩石,水就会出来……上帝自己也不想对我隐瞒这一秘密……”
“你说什么?”金斯曼低声问,内心一片冰凉“什么凶手?”
“我了解你,金斯曼……愤怒和骄傲……别用男人们的血毁灭我的灵魂……他们的右手是……”
金斯曼吓得往回就跑,他奋力爬向环形山的边缘,冲向平台,连跳四下,爬上山坡。他两次打开头盔里的吹风机,吹散面罩上的雾气。他不敢停留,奋力前进,只听到自己的心在怦怦直跳。
在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一幅在轨道上残酷搏斗的场面。他曾在空军服役,那时他成了杀人凶手。为这次秘密使命,他获得了一枚勋章,可是为此他一直深受良心的谴责。
他终于爬到了山顶,一下子瘫倒在拖橇的平板上。他竭力使自己镇定下来,待呼吸平静下来后,他开始与博克通话。
天文学家说话很谨慎;“听起来他快要死了。我想,他的氧气再生器已不能产生足够的氧气了。你绝对来不及把他救回来。根据规定,你都不应该把拖橇驶近环形山,更不要说进入环形山里面了,那太危险了。”
“你要我让他在那儿等死吗?”他歇斯底里发作。如果他胡言乱语关于我的事,博克会听见的……
“听着,”天文学家说,他的声音也提高了,“你不能把我一个人留下来,而你们两个都死在环形山里!条例是怎么规定的,金斯曼?而且你身上带的氧气不够。”
“我可以从拖橇的压缩箱中补充一些。”
“你疯了!你回不来的!”
“也许吧。”这是空军的一个秘密。如果他们现在发现我干的这件事,那我就完了,人人都知道,无法隐瞒……报纸、电视,每一个人!
“为了救神父,你这等于是自杀!你这样做也会把我置于死地的!”
“也许他现在已经死了,”金斯曼说,“我到那儿插上一个标灯,其他宇航员来时就可找到他。我很快就回来。”
他把拖撬升到环形山里面的坡上,身子探出平板上的拦杆寻找他扦在那儿的标灯,同时留意听着无线电里发出的短促而尖利的信号声。几分钟之后,他已把拖橇平板下的几条腿叉开停在了神父头上的最后一步台阶上。
“勒穆瓦纳神父!”
金斯曼屏息倾听,听到了极其微弱的呼吸声,听起来更象是喘气声。快!呼吸微弱,已到最后关头了!
神父的面罩模糊不清,金斯曼只能看到自己头盔灯的反光。但在他的脑海里,却呈现了另一张脸一张充满对死亡恐怖的脸。
他转过头来,看着山外的地平线。地平线近在咫尺,地平线外,星星照耀着,一眨也不眨。这时,他记起了那首诗的全部:
广漠的空间不能把我吓住,
在星星间在星星上没有人迹。
那些近在家乡的荒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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