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国中短篇科幻小说1000篇 (第七辑)





蟆?br />   在机房忙了数分钟,我双手弄得脏透,于是去洗手。因为离进入祸旋的时候还远。洗手间的门上了锁。从里面传来的是某人的漱口声。
  “里面是谁?”我为之一怔,高声喝问,
  “是我,”一把声音回道。
  “是那一个我!”
  “依昂·提奇。”
  “是那一天的?”
  “星期五。你想怎样?”
  “我想洗手……”我漫不经心地回应道,一面却在绞尽脑汁地思量:这时是星期三晚上,而他则来自星期五,因此火箭要掉进去的那个引力涡旋会把时间扭至星期三。至于在涡旋里会有甚么发生,我就无从猜想了。尤其叫人猜不透的是,星期四在那里呢?在这期间,星期五的我还是不让我进入洗手间。虽然我一直在大力扣门,他还是好象聋了似的,全不理会。
  “别再咯咯声!”我按不住性子大吼一声,“每一秒都是宝贵的,马上出来,我们要去修理方向舵!”
  “这个嘛,你用不着找我,”他在门后气定神闲地说道。
  “星期四的我一定在附近,找他一起去……”
  “甚么星期四的我?这个不可能……”
  “知道什么是可能,什么是不可能的该是我,要知道我已经在星期五,因此已经经历了你的星期三和他的星期四……”
  我给弄得糊涂了,从门往后急退一步。是的,我着实听见船舱里有些声响:有人站在那儿,从床底拉出工具袋。
  “你就是星期四的我?”我高声叫道,往房间里跑去。
  “是的,”他说道。“来,帮我一把……”
  “我们今回可以修好方向舵吗?”我们一起拉那个沉重的工具袋的时候。我这样问道。
  “不知道,它不是在星期四修好的,问问那个星期五的我吧……”
  我可没想过这一点!我马上走回洗手间的门外。
  “嗨,星期五的我!方向舵修好了没有?”
  “在星期五还没有。”他回道。
  “为什么?”
  “理由就是这个,”他一面说道,一面打开门。他用面巾裹着头,再用一口刀的侧面贴在额前,想把鸡蛋那么大的一块浮肿减轻。
  星期四的我这期间拿着工具走近,站在我身旁,冷眼细看那个前额肿起的我。这个我用他空着的手把一瓶苏打水放回架上。原来我把这个瓶子的咯咯声错认作他的漱口声。
  “为什么弄到这样?”我好意地同道。
  “不是什么,是谁,”他回道。“那是星期日的我。”
  “星期日的我?但是,为甚么……这个不可能!”我高声说道。
  “说来话长……”
  “都没关系了!快,跟我出去,我们也许来得及抢修方向舵的!”
  星期四的我一面说道,一面转过来向着那个就是我的我。
  “可是,现在火箭随时都会掉进涡旋,”我回答道。“震荡会把我们抛出太空,这样我们就会完蛋……”
  “动一动你脑筋吧,笨蛋,”星期四的我厉声说道。“假如星期五的我是生存的,我们就不会有什么意外。今天只不过是星期四。”
  “是星期三,”我反驳道。
  “都没关系,是星期三也好,是星期四也好,我在星期五还是活着,你也是。”
  “是的,可是,实际上没有两个我,只不过看来是这样罢了,”我说道。“事实上,只有一个我,只不过由不同的星期天而来……”
  “好了,好了,现在去打开舱门……”
  但是,我们手上原来只有一件太空服,因此不能同时离开火箭,
  也因此我们的抢修方向舵计划完全行不通。

  三、我与我打架

  “岂有此理!”我嚷道,光火地把工具袋掼在地上。“我早应该一开始就穿上太空服,然后一直穿着它。我就是没想到这一点。可是你呀,你身为星期四的我,你早应该记起这件事啊!”
  “我本来有太空服的,可是星期五的我拿了去。”他说道。
  “什么时候?为什么?”
  “不提也罢,”他耸一耸双肩,转过身来,走回船舱。星期五的我不在那里,我往洗手间里面看一看,也是空的。
  “星期五的我去哪里?”我转身向道。
  那个星期四的我一板一眼地用力敲破鸡蛋,把蛋液倒在吱吱作响的油里。
  “不用说已经变成了星期六,”他漠不关心地回道,同时忙着炒蛋。
  “对不起,”我抗议地说道:“你不是早已在星期三吃过了晚饭吗?你凭什么以为自己可以吃两顿星期三的晚饭呢?”
  “这些粮食是你的,但何尝不是我的,”他一面说道,一面心平气和地用刀剔趁鸡蛋烧焦了的边缘。“我是你,你是我,这个吗,那有分别……”
  “狡辩!住手,你用这么多黄油!你疯了吗?有这么多个我那里够吃啊!”
  这时平底锅从他手上飞脱,我则撞向舱壁。我们已掉进又一个涡旋里。船再次像发冷般在抖动。但我甚么也不理,一心要走到挂着太空服的走廊,把它穿上。只有这样(我这样推想),到了星期三变成星期四的时候,我作为星期四的我,就会身穿这件太空服。又假如我一分一秒也衣不离身的(我已决定怎样也衣不离身的了),无疑我在星期五也就穿着这件太空服,也因此星期四的我跟星期五的我都会身穿太空服,于是当我们相遇在同一个时间点上的时候,我们也就终于可以修好这个糟透了的方向舵。
  引力不断加强,使我头昏脑胀,到我张开眼睛,我便发现自己躺在星期四的我的右边,而不是刚才的那样,在他的左边。这时候,我打算把太空服怎样都不困难,要实行起来却又比刚才困难得多了,因为引力不断加强,我动弹不得。
  引力一旦稍减,我便开始举步维艰地向通往走廊的那扇门的方向爬去。这时候我注意到星期四的我也同样朝那扇门腹贴着地爬去。最后,大概过了几分钟,涡旋到了最猛烈的位置,我们在门槛旁相遇,大家都是趴在地上。于是我心里想,为什么要由我来费气力去拉门的把手呢?让星期四的我去拉好了。可是,同时闻我开始记起有点什么在清楚给我显示,现在星期四的我是我,不是他。
  “你是那个星期天的?”我想向他问个明白。我头贴着地,跟他四目交投。他挣扎一下才张开嘴巴。
  “星期——四——的我,”他呻吟着说。这个可奇怪了。难道发生了这种种变化之后,我还是星期三的我吗?我回想到最近的一切,得承认这是不可能的。那么他一定曾经是星期五的我。因为假如他曾经早我一天,那么他现在肯定就比我前一天了。
  我等他去打开舱门,但他显然也在等我去打开舱门。引力这时候很明显减退了很多,于是我站起来,跑到走廊去。正当我一手拿起太空服之际,他把我绊倒,从我手中把它持走。我给他害得跌个仰天翻。
  “你这个王八蛋!”我高声骂道,“对你自己施诡计,真是下流!”
  他不理我,气定神闲地把双腿穿进太空服的裤管内。这样无耻下流,真是叫人发指!突然间有股奇怪的力量把他从太空服里扔出去,原来早已有人在太空服内了。这一阵子我犹豫起来,再也搞不清楚谁是谁了。
  “你呀,星期三!”太空服里的那个喊道,“拉着星期四,帮我一把!”
  那个星期四的我着实把太空服从他身上扯下来。
  “把太空服给我!”星期四的我一面跟他纠缠,一面怒吼。
  “滚你的蛋!你在干什么?难道你不明白拿到它的应该是我,不是你?”另外的一个喝道。    ’
  “这算是什么道理?”
  “笨蛋,因为我比你接近星期六,而到了星期六我们便有两个穿太空服了!”
  “这个荒谬极了,”我开腔说道,“这样大不了是在星期六只有你一个人穿着太空般,像个十足的笨蛋,什么也做不成。由我来穿太空服吧:假如我现在穿上它+你会以星期五的我身份在星期五穿着它,而我也会以星期六的身份在星期六穿着它,于是那个时候就有我们两个,穿着两套太空服……来,星期四,帮我一把!”
  “等一等,”我硬要从星期五的背上扯走太空服的时候他抗议说。
  “首先,这里没有一个让你叫他作‘星期四’的,因为午夜已过,你自己现在就是星期四的我了;第二,仍旧由我来穿着太空服会比较好一点。太空服对你没有一点好处。”
  “为什么?假如我今天穿上它。明天我也会是穿着它的,”
  “你到时便会明白……毕竟,我曾经是你,曾经在星期四那天是你,而我的星期四已经过去了,所以我该知道……”
  “废话少说。马上放开它!”我咆哮着说。可是,他一手抢走它,我于是追他,先穿过机房,再跑进船舱。不知怎的,这时候只有我们两个。突然间我明白到为什么在我们拿着工具站在舱门的时候,星期四的我对我说过,星期五的我从他手里抢走了太空服:因为这期间我自己已变成星期四的我.而在这时候星期五的我事实上正在抢走太空服。可是,要从我手上抢走它没那么容易!你等着瞧好了,我心里道。我会好好收拾你的。
  我跑到走廊,再转入机房;我上次在这里追逐时曾经注意到有根粗管子在地上(原来是用来添加原子堆的);我拿起它,武装起来,便冲回船舱。另一个我早已在太空服里了,整套都穿上了,只欠头盔还没戴上。
  “脱下太空服!”我厉声说道.一面握着管子,作势要打他。
  “我死也不脱。”
  ”我说,脱下!”
  然而我犹豫应该不应该打他。他不像另一个星期五的我,即是那个我在洗手间碰见的星期五的我:他既没有给人打黑了眼睛,也没有额角上肿起了一块。这叫我有点儿为难.可是我马上发现事情就是要这样子的了。原先的那个星期五的我现在是星期六的我,对,而且,甚至可能在星期日前的某个时刻里浪荡着。至于这个在太空服里的星期五的我刚在不久前还是星期四的我,而我自己在午夜转变成的正是这个星期四的我。如此这般的,我便沿着时问回路的倾斜的曲线移动,直至被打前的星期五正要变成已被殴的星期五的那个点上。可是,那时候他说过,打他的是星期日的我。但是,到目前为止,并没有一点他的踪影。只有我们,我跟他,站在船舱内。这时我突然灵光一闪。
  “脱下太空服!”我喝道。
  “滚开,星期四!”他高声嚷道。
  “我不是星期四,我是星期日的我!”我一面喊道,一面上前动手。
  他想踢我,可是太空服靴子奇重,他还没来得及举脚,我已一管子打在他头上。我没有用尽气力;这个当然,因为我对所发生的一切已经很熟悉,明白到最终我由星期四的我转为星期五的我的时候,我会变成受伤的一方,而我可没有必要打破自己的头颅啊。星期五的我惨叫一声,倒在地上,双手掩着头,我则粗暴地扯下他身上的太空服。
  “药棉在哪……苏打水在哪?”我连忙穿上这件我们争夺了一轮的太空服,到头来却发现有只人腿从床底伸了出来。
  我走上前去,蹲下看看。床底躺着个男人。他狼吞虎咽地吃着我收藏在行李箱里以备不时之需的最后一块牛奶巧克力,却捂着嘴巴,想把咀嚼声掩藏。这个王八蛋吃得太过狼狈了,连包装的锡纸碎片和巧克力一起吃掉。有些锡纸片沾在口唇上,闪闪发光的。
  “把巧克力放下!”我大喝一声,连忙拉他的腿。“你是谁?星期四的我?……”我再问一句,但音量压低了,因为我忽然起了疑虑,心里不期然想到,也许我早已是星期五的我,很快就要身受较早时的棒打脚踢了。
  “星期日的我,”他满口都是巧克力.含糊地说道。
  我颓然气丧。要么他在扯谎,那么这个我就没有什么要担心的;要么他说实话,是这样子的话,那我定要捱揍了,因为毕竟打了星期五一顿的那个就是星期日的我。星期五的我在打架之前告诉我的事情就是这样子的;后来我假扮星期日的我,用管子来给他这一顿皮肉之苦。可是,在另一方面,我对自己说,即使他在扯谎,他不是星期日的我,他还是有可能是比找晚一些的我;假如他真的是比较晚的我,他就记得我所做过的一切,因此也就早已知道我对星期五的我扯谎,于是可以用同样的方法来欺骗我。要知道,曾经对我来说是一时涌上心头的计策,在他看来,尤其是到了现在,都只不过是记忆中的事,他随手都可以拿来一用。我仍然迟疑不决之际,他把剩下的巧克力都吃掉,然后从床底爬了出来。
  “假如你是星期四的我,那么你的太空服呢?”我忽然间灵光一闪,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