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国中短篇科幻小说1000篇 (第七辑)





萌松耍翟谌萌宋薹ㄈ淌堋?br />   最令人烦恼的是,她居然无法发泄自己的不满。
  但她最终还是冷静了下来,冷静到能清醒地想事情的程度后,她这才发现自己并非没有法子发泄不满。实际上,她还是有办法的,一种稍微不那么直接的办法。
  她可以将那扇门打开。
  埃莉没有心血来潮说干就干。她是个头脑清醉的女人,在行动前会深思熟虑。塔布雷克先生很少在办公室出现——在她上班这一年间只来过两次。而且他在刚离开后又立即返回的几率几乎为零。他没留下任何物品——只要扫一眼就能看出来了,简朴的办公室里空荡荡的;再说,这里也没什么工作等着他回来完成。
  为了安全起见,她还是锁上了办公室的门,将椅子抵在门后。这样即使有人有钥匙也无法进来了。她将耳朵贴在门上探听大厅里的动静。
  一片寂静。
  当她决定行动时,时间仿佛一下子慢了半拍,办公室也突然变得宽敞起来。不知过了多久,她才走到套间的门前。她缓缓将手伸向门扭锁,空气似乎也凝成了黏稠的蜜糖。她的手指逐一放到扭锁上,脑海中同时又进行了无数回合的思想斗争。隐约中,她听见了……一阵轻轻的哼鸣。是机械运作的声音吗?
  她将钥匙插进门锁,门开了。
  塔布雷克先生就站在眼前。
  埃莉尖叫着踉踉跄跄地往后退,脚后跟崴了一下,膝盖一弯,差点摔倒在地。她的心一阵狂跳,几乎就要撞破胸腔了。
  塔布雷克先生站在套间中,对她怒目而视,脸色苍白如纸。“这份工作只有一项规定,”他冷冰冰地说,“你都没有遵守。”他从套间中走了出来,“你是个很糟糕的奴仆。”
  “我、我、我,”埃莉惊讶地喘着气说,“我根本就不是奴仆!”
  “那你就错了,埃莉诺·维格特,你简直大错特错。”塔布雷克先生说,“把窗户打开。”
  埃莉走到窗边拉起窗帘,将摆放在窗台上的小仙人掌挪到办公桌上,试着打开窗户。户枢有点紧,她只好竭力将它抬起。下方的窗格稍微松动了一下,猛地收了上去。一阵清新的风迎面袭来。
  “爬到窗台上去。”
  “我才——”不会,她想说。但出乎意料的是,她竟然不由自主地爬了上去,仿佛自己的意志已经失控了。
  “双脚向外坐到窗台上。”
  这就像一场噩梦,一场明知不现实但又无从摆脱的噩梦。她的身体已完全听命于塔布雷克先生。
  “在我命令你跳下去之前不要动。”
  “您要命令我跳下去吗?”她颤抖着说,“哦,求您了,塔布雷克先生……”
  “向下看。”
  办公室位于九楼。埃莉是个土生土长的纽约人,这样的高楼对她而言早就习以为常了。但现在这里却似乎高得惊人。人行道上的路人看起来像一只只小蚂蚁,街道上的公共汽车和小轿车则只有火柴盒大小。喇叭声、引擎声和小鸟的鸣啭就像城市春天里的背景音乐在她耳畔飘荡。地面竟然如此遥远!她的手指死命地抓住窗框,好让自己逃脱死亡的魔掌!

  埃莉感到重力正将她往地面拉动,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胃里难受得翻江倒海,让她直想马上放手,飞向空中。她双目紧闭,任凭热泪滚滚而下。
  她能从塔布雷克先生的声音判断出,他就站在她身后,“如果我让你跳下去,你会照办吗,埃莉·维格特?”
  “会。”她高声叫道。
  “什么样的人才会在别人的命令下坠楼自杀呢?”
  “一名……一名奴仆!”
  “那你是什么人呢?”
  “一名奴仆!一名奴仆!我是一名奴仆!”她又羞又怕,放声大哭起来,“我不想死!我愿意成为您的奴仆,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如果你是一名奴仆,那你应该成为什么样的奴仆呢?”
  “一名……一名……一名听话的奴仆。”
  “回来吧。”
  她感激地转身爬回办公室。她试图站起来,但双膝发软,只有扶着窗棂才勉强没有摔倒在地。塔布雷克先生直盯着她看,眼神严厉,态度坚定。
  “这是对你的惟一一次警告。”他说,“如果你再不守规矩——或者想辞职——我就会命令你跳下去。”
  他走进套间,将门关上。
  当班的时间只剩下两个小时了,她勉强镇静了下来。当邋里邋遢的年轻诗人出现时,她将钥匙放进皮包,目不斜视地走出办公室。随后,她来到最近的一家饭店的酒吧,点了一杯奎宁杜松子酒。
  她需要思考很多事情。埃莉诺·维格特不是个没有头脑的人。在遇见她已经过世的丈夫前,她曾担任过行政秘书。众所周知,一名优秀的行政秘书最擅长的就是高效率地完成老板所有的要求。在公司破产前,她家中曾同时雇用三名仆人,也曾大宴宾客。家里举行的一些舞会甚至需要好几周的筹备时间。要不是三十年代的经济大萧条,她肯定早就升职加薪了。

  那样也就不会沦为奴仆。
  但在脱离困境前,她必须完全弄清自己面临怎样的困境。第一个问题出在套间上:塔布雷克先生已经离开办公室了,但没过几分钟又出现在套间里。难道有密道之类的东西存在?不,挖密道未免太过复杂,而整件事情也不会如此简单。就在开门前,她曾听见机械运作的声响。那……一定是某种交通工具,心灵感应瞬间远程移位机或是时间机器之类。要是换在昨天,她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这种东西的存在。

  她越想越觉得那是台时间机器。心灵感应瞬间远程移位机更像周日笑谈和巴克·罗杰斯系列诙谐剧的素材,而《时间机器》则是H·G·威尔斯先生的著作;更重要的是,心灵感应瞬间远程移位机需要有一对双胞胎的默契合作,而塔布雷克先生甚至连离开大厦的时间都没有。
  时间机器能解释所有不合理的地方!她的雇主长期不在办公室里;机器未被使用期间需要有人看守,以免他人使用;塔布雷克先生今天突然出现;他有一种地球人所没有的威逼利诱人的能力。
  她再也无法将塔布雷克先生当作人类来看待了。
  点的酒几乎还没碰过,她就已经没有耐性喝下去了。于是,她将一元钱的票子重重地往吧台上一拍,没等找零就转身离开了。
  埃莉走过一个半街区,搭电梯来到九楼,心中已经有了计划。她轻快地穿过大厅,连门都没敲就走进了办公室。那个邋里邋遢的年轻人正在纸上胡乱写着什么。他抬起头,惊讶地望着埃莉。
  “你戴表了吗?”
  “戴、戴了,但是……塔布雷克先生……”
  “那你走吧,四十分钟后再回来。”
  她板着脸,满意地看着年轻人将钥匙和纸分别塞进两只衣兜中走了。真是个好奴仆,她心想,他很可能也早已习惯塔布雷克先生经常打的哑谜。毫无疑问,只有这样才能让每一位员工都像奴仆一样服服帖帖。奴仆们是不能采取主动的……至少不能代表主人命令其他的奴仆。
  埃莉打开皮包取出钥匙,向套间走过去。
  她稍稍有些犹豫。是否真的要以身犯险?但冒险的理由十分充足:除了现在,她再没有第二次机会;要是塔布雷克先生预料到她将再次打开套间的门,刚才他肯定会命令她跳下窗台了。也就是说,他没料到埃莉会如此胆大妄为。
  她深吸了一口气,将门打开。
  门内另有乾坤。
  埃莉怔怔地望着这座同纽约市完全不同的灰暗的大城市。城市里的建筑比她平生所见的任何建筑都还要高——估计有好几英里高!建筑之间,人行天桥纵横交错,跟《大都会》①中错综复杂的天桥相差无几。但《大都会》中的情景堪称震撼人心,而眼前这一切则完全丑陋不堪:所有的建筑都灰蒙蒙的,没有窗户,墙面布满污迹,早已看不出本来面目。每条街道上都点着刺眼而单调的街灯,灯光下来回穿梭着如同机器人般毫无生气、呆板木讷的男男女女。埃莉的办公室外是美丽明亮的纽约街景,可这套间中竟隐藏着一个暗无天日的世界。

  这个世界甚至还在下雪。
  她小心翼翼地踏进套间。就在双脚接触地面的那一刻,地面似乎向四面八方延伸开来。她突然发现自己站在一处奇怪的地方,周围一圈紧闭的门,只有两扇门例外——身后一扇通往她办公室的门,另一扇通往那个雪片纷飞的世界的门。每扇门旁都有挂钩,上面悬挂着几百种不同文化、不同时期的服饰。她似乎认出了古罗马男人穿的托加袍、维多利亚时期的歌剧服装、日本和服……但大多数服饰看起来并不眼熟。

  通往下雪的世界的门旁边挂着长长的披风。埃莉拿下披风,裹住自己,这才发现门上还有一把扭锁。她将扭锁向右旋转,披风突然开始发烫;她迅速将扭锁向左旋转,披风凉了下来。她左右调节扭锁,直到披风的温度恰到好处为止。然后,她站直了身子,深吸一口气,抬腿走入禁城。
  一阵咝咝的电流声后,她站在了一条陌生的街道上。
  埃莉转过身看看身后有什么东西:一块玻璃状的黑色长方形物体。她用手指关节敞了敲,硬邦邦的。但当她将钥匙靠近玻璃物体表面时,它微微一闪,打开了,露出位于两个世界之间的圆柱形怪异空间。
  这是一条回家的路。
  长方形两侧有很多几乎一模一样的玻璃状物体,看上去像是宽大的广场中央某个巨大的亭子或是一座低矮的建筑的外围。她一路走过去仔细观察,用钥匙依次轻敲,但只能打开头一扇长方形的门。
  首先要做的就是找出自己在什么地方——应该说处于哪个时代。埃莉走到一名弓着背慢慢前行的人面前。“不好意思,先生,您能不能回答我几个问题?”那人仰起脸——那是一张完全绝望又阴沉的脸庞,脖子上闪烁着一条灰白的金属链子。“霍扎特达格提克鲁特?”他问道。
  埃莉吓得后退几步,那样子像是个正在前进的发条玩具突然撞上了障碍物。那人拖着沉重的步伐继续往前走。
  她暗暗咒骂着自己。笨蛋,如今自己身处无数个世纪后的将来,人类使用的语言肯定早已经改变了。嗯……这么一来,要收集信息就越发困难了。但她早已习惯面对生活中的挑战了。在詹姆斯自杀的那天晚上,是她将墙面和地板擦拭干净的。在那以后她就知道,只要自己下定决心就一定能成功。
  最重要的是不能迷路。她飞快地扫了一眼中央有玻璃门的广场——在脑海中将它当作时代广场,然后随意选择了一条从广场延伸出去的宽阔大道,决定将它当作百老汇大街。
  埃莉沿着“百老汇大街”走,边走边观察身边往来的人和沿途的事物。有些懒懒散散的人正拖着雪橇,雪橇上放着些构造复杂的机械;另外一些人则扛着柔软的半透明袋子,袋子中盛满了黑色液体和某种黑乎乎的生物。空气中弥漫着臭烘烘的味道,她对这味道并不熟悉。
  大约走过三个街区后,警铃声响起了——尖利高亢的响声在建筑物间回荡,刺激着耳鼓膜;所有的街灯都很有节奏地闪烁着。不知从何处的扬声器中传来一个威严的声音:“阿克刚!阿充刚!克容兹瓦博拉卡!佐位克斯特拉格!阿克刚!阿克刚……”
  大街上的人们开始不慌不忙地转身,走到一扇扇毫无特征的门前,用手触摸一下门边灰暗的金属板,消失在一栋栋建筑中。
  “哦,天哪!”埃莉嘟哝道,她最好——
  身后一阵骚乱。埃莉回过头,见到了来这里后遇见的最奇怪的事。
  一个十八九岁的小女孩,穿着夏装(奇怪,居然是一条男装裤子和一件短袖印花上衣)沿着街道惊慌失措地狂奔,时不时抓住冷漠的路人求救。“求求您!”她哭喊道,“您能不能帮帮我?谁能帮帮我!求求你们了……请帮帮我!”她每说一句话,口中就冒出一阵白色水汽。有时,她冲到一扇扇大门边,徒劳地拍打着油渍斑斑的金属板。
  她跑到埃莉身边,绝望地说:“求求您!”
  “我会帮助你的,亲爱的。”埃莉说。
  女孩尖叫起来,神经质地拥抱埃莉。“哦,谢谢您,谢谢您,谢谢您!”她语无伦次地说。
  “走在我身后,跟紧点。”埃莉大步流星地走在一个毫无生气的人后面,在他伸手拍打了金属板、还没来得及走进去之前抓住他的束腰上衣,狠狠地拽了他一把。那人转过身来。
  “快跑!”埃莉用最严厉的声音说着,伸出拇指向自己身后示意。
  那人顺从地转身跑开了。他或许并没有听懂埃莉的话,但她的语气和手势已足够让他明白她的意思。
  埃莉拉着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