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国中短篇科幻小说1000篇 (第七辑)





衷诰透媒桓懔恕!?br />   她把戒指递到我面前,然后拉起我的手,把它戴在了我右手的无名指上。戒指泛着金黄色的光芒,在一瞬间就由原来的大小缩小到了我手指的尺寸。女人露出了微笑,可笑意中却带着寂寞。
  她把肩上的阳伞拿在手上,慢慢的站了起来。
  “再见,保仁。我要走了。”
  受她的语气影响,我也对着这位半老的女士,用蚊鸣般细弱的声音说:“再见。”
  她又说了一遍“再见”,接着又补上一句:“不过,保仁还会再见到我的。”
  留下呆立着的我,打阳伞的女士消失在了街角。
  那时,这个女人留给了我无数的谜题。为什么她知道我的名字?为什么她凝视我之后会变得那么悲伤?她戴在我手指上的戒指到底有怎样的含义?对于一个三岁的小孩子来说,这些问题实在是太过复杂了。

  我们家的家庭成员就只有我和母亲两人。
  那天的事我没有告诉母亲。母亲发现我无名指上闪闪发光的戒指时,应该已经是第二天了。母亲并没有严厉的追问。不管是多么的金光灿灿,能戴在幼儿细小手指上的戒指,肯定是小孩子的玩具——母亲八成是这么想的,所以她既没有问我是谁给的,也没有想要把它取下来。那时的我是个任性的小孩,于是,戒指就这么一直戴在了我右手的无名指上。
  戒指的样式一直都没有变化:金属环在一处变细,呈“∞”的形状。我十岁之后才知道,这形状代表“无限”的意思。而刚戴在手上的那阵子,我只是觉得这戒指的设计十分古怪。
  从我记事起,母亲就一直外出工作。至于父亲,我小时候就被告知“已经死了”,似乎他和母亲并没有正式的——合法的婚姻关系。随着我慢慢的长大,我从母亲的抱怨中逐渐了解到,父亲的名字是“仁”,而我是继承了父亲的“仁”字才被取名为“保仁”的。我完全没有被父亲养育的记忆。从记事开始,一直都是我和母亲相依为命。生下我这个私生子的父亲,应该是和母亲在一起没多久就离开了她。我连他在哪里都无从知晓。
  总之,母亲决心一个人将我抚养长大。就是因为这种执著,她才不顾周围人的反对生下了我。但是,我们的生活并不穷困,比起我所认识的孩子们,我们过得还算富足。

  那之后,我完全忘记了那个撑着白色阳伞的神秘老妇人,只是把戒指一直戴在手上。奇怪的是,那戒指的尺寸也随着我的成长而不断变大。每次看到这枚戒指,我就会想起那个神秘的女人,以及她最后的那句话:“还会再见到我的……”
  这话并不是谎言。
  再次见到她,是我小学二年级的时候。
  我正在公园的一处树荫里,读着从朋友那里借来的杂志副刊——《铁臂阿童木:坡乔姆坡乔姆岛历险记》。
  突然觉得周围好像有人,抬头一看,她就坐在对面的长椅上。
  就是那位女士。她撑着和那时一样的白色阳伞,向我微笑着。
  我记得自己站起来行了礼,然后说道:“你好。”
  “你好,保仁。”女人回答道。不会错,一定是她。但不知怎么的,我总觉得现在的她和印象中的有些不同。
  她站起身向我走来。我想到的是,也许到该还回戒指的时候了。
  等她走进,我把带着戒指的手伸了出来。
  “你是来要回这个的吗?”
  女人用力摇了摇头。然后,她把自己的手伸到我的面前,她的手指上,戴着和我这枚完全相同的戒指。
  “我也有一枚这样的护身戒指,所以保仁那个可以一直到戴着。到了该给我的时候,你自然就会明白。”
  “我知道了。”我只能这么回答。
  之后,她问了我一些生活上的事,比如在学校里是个怎样的孩子,家里面发生过什么,等等。她非常认真地听着我的回答,好像这一切都对她有无比重要的意义。
  “保仁,”她说,“你开始写日记了吗?”
  我摇摇头。这问题实在是太唐突了。那个时候的我,还不太懂日记的含义。
  “就是把每天发生在自己身边的事情、自己感兴趣的事情记下来。你最好还是开始写日记吧,而且千万别把它弄丢了,知道吗?”
  “嗯。”
  我想都没想就答道,好像要被她的眼睛吸进去一般。然后,我发现她和上次见面时有着微妙的不同。有什么改变了。
  白发变少了。
  从整体外貌上看,有几处细小的皱纹消失了。
  比起第一次见面,她变年轻了。
  我并没有像上次那样困惑。而且,向她讲述自己的事是很愉快的。由于忙于生计,就连母亲也不会这样详细询问我在学校的事,而这位女士却比母亲还要热心的倾听着我的叙述。
  这个女人……与母亲……与世界上的其他女人……是完全不一样的。我一边对她讲述,一边这样想着。我感到了一种莫名的幸福……在比母亲还要大一辈的女性面前,就像是在朝祖母述说一般。
  “我……我得走了。”
  那时,先站起来的人是我。母亲规定我必须下午五点前回家。
  “这样啊……那么……再见。”
  女人说着笑了起来,圆圆的眼睛眯成一条线。
  “再见。”
  我把儿童帽戴好,行了一礼。刚想跑开,却突然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
  “还没问……您的名字呢……”
  女人把白色的手绢按在嘴边,无声的笑了。
  “‘时尼’。时间的‘时’,比丘尼的‘尼’。”我反复念诵着,要把这名字牢牢记住。
  “时尼、时尼、时尼……”
  我一边头也不回地向前跑,以便不断重复着那个名字。那天,我第一次知道了她的名字。
  从那天起,我开始写日记。母亲的工作时间也开始变得越来越短。她早晨目送我去上学,然后只出去工作一上午。我回来时,她一般都是在忙着做家务。
  我也曾经问过,为什么母亲没怎么工作,我们却能过这样富足的生活。
  母亲毫不掩饰的马上回答了我:是因为有援助。她告诉我,父亲的某个亲戚会匿名送钱来。因为不能确定是谁的援助,所以一开始也踌躇过到底该不该用这个钱,但现在为了保仁,还是决定接受这番好意。母亲是这样告诉我的。
  我想到的当然是给我戒指的神秘妇人。也许是父亲的姐姐……那个有着“时尼”这样奇怪名字的女人……
  但是,我还是对谁都没有说起时尼的事,甚至对母亲也没有说——因为我本能的觉得,应该把这当作一个重要的秘密。
  我就是在那时,从小学的图书馆借来《长腿叔叔》这本书看的。少女从陌生的男人那里得到援助,便把那人称作“长腿叔叔”,并不断写信告诉他自己的近况。
  虽然是面向少女的读物,但我却在无意识中感到了自己和主人公的共通之处。我的“长腿叔叔”也许就是那个撑着白色阳伞的妇人吧,我这样确信。虽然清楚她的长相和姿态,但我却不知道她究竟是什么人。

  在那以后,时尼便以一年一次的频率出现在我的面前。而且,她好像总是找准我单独一人的时候出现。有时是在图书馆的休息室,有时是在附近的神社里,也有过一个人去看电影、发现时尼就坐在旁边位子上的事。然后,我们就聊些平平淡淡的事。随着年龄的增长,我也慢慢学会享受谈话的乐趣了。而时尼也在变化,但要说那是怎样的变化……
  我进入中学时,时尼已经不是半老的女士了。她外表上变得更年轻,看起来和母亲差不多年纪。那双要把人吸进去一般清澈的眼眸愈发熠熠生辉,比以前更有魅力。那时的我不知为什么,总觉得向她询问这种变化的原因是绝对不行的。我到了会把女性作为异性看待的年龄,所以敏感的觉察到,自己对“时尼”的感情中,有着一种与母子之情截然不同的温暖。
  时尼非常有魅力,尽管那时她已经快四十岁了。
  但是,我心底一直对时尼抱有疑问:为什么每次见她,她都会变得更年轻?为什么她要来见我呢?
  “时尼”这个名字本身就有种不可思议的感觉。我上中学的时候,得知阿拉伯民间神话中的女魔神被称为“时尼”。那么我所遇见的时尼是女魔神吗?我也曾经不经意间这么想过。我甚至还想象,她给我的戒指是护身戒指,擦一擦就会有女魔神出现。如果是那样的话,“时尼”就是戒指的精灵,但时尼本身并没有魔性。
  高中时代,我没有参加过课外俱乐部。我的兴趣主要是读书,也没有交什么女朋友。虽然也有几个女孩提出想和我交往,但我都没什么兴趣,因为总是会不知不觉地把她们和时尼相比较。从时尼的年龄渐渐低于母亲后,这种感觉就越来越明显了。
  对于处在青春期的十七岁少年来说,三十多岁的时尼非常成熟,是有着大人魅力的理想女性。
  那时,时尼的出现频率已经不是一年一次了,每次我非常想见她的时候,她就会出现。虽然隔两三周才见一次面,我还是能看出她的皮肤变得越来越白,越来越水嫩。之前感觉到的那种丰满,也与皮肤的变化一起慢慢消失了,多余的脂肪愈来愈少。
  “你不适合一般的工作。”
  我们一道在公园里散步的时候,时尼开朗的向我建议道。我已经变得会把所有的心事都和时尼商量了。
  “那我适合做什么呢?”
  “做画家吧。”
  我吓了一跳。对自己的将来,我考虑过各种各样的可能性,但这些可能性都是朴素而现实的。
  我的确喜欢画画,从小也得过很多奖,但是,我并不认为自己有把绘画作为终生事业的才能。我认为,能画让别人喜欢的画、成为职业画家的人是几百万个里才出一个的。我无法相信自己身上会有这种才能。
  “我……能成为画家吗?当画家能成功吗?”
  时尼用力点了点头。
  “不要去想‘能不能当画家’这个问题,而要首先考虑自己到底有多么想成为画家。你能成为画家的。”
  时尼用那双可以说服一切的眼睛望着我说,态度异常认真。
  就在那一刻,我选择了毕业后的方向。反正也不必担心学费,我决心进入美术大学深造。

  大学一年级时,我参加了某洋酒公司为促进文化事业而举办的比赛,以完全自我风格的笔法创作了一幅油画。
  我得到了最高奖。那个奖好像在美术界有一定的历史,这将我的地位提高了一大截。
  我觉得这大概是运气所致。但是,好运却接踵而来。纽约的画商来拜访我,要以高价购买我包括习作在内的所有作品。那位画商告诉我,希望我一有新作就跟他联系。
  我把这件事告诉了时尼,她笑着说:“这是当然的。我早就知道,你是有才能的,只是你自己没有察觉罢了。”
  那时我才十九岁。对于刚刚成年的我来说,赚到的钱实在是太多了。在这个年龄,我根本不知道该如何花。
  但在数年母亲得病时,这些钱就像流水般的花掉了。结果,年仅四十五岁的母亲还是离开了人世。
  母亲进医院时,已经是胃癌晚期了。
  不管要花多少钱,能试的方法全都试了,但还是没能延长母亲的生命。
  治疗中,我曾找时尼商量,看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治好母亲。

  但即使是时尼,那个时候也只是悲伤的摇了摇头,第一次抱住了我的身体。
  那时,对我来说,时尼是非常有魅力的年长女性——不,对于我来说,异性就只有时尼。
  母亲临死前,再一次对我说了父亲的事。她告诉我,父亲虽然是个不可思议的家伙,但绝没有抛弃妻子,也并不是坏人。但说完这些后,她又和平常一样开始了抱怨。
  那次谈话结束之前,母亲不断重复说,我的名字“保仁”是取了父亲的“仁”字,还说父亲和我长得很象,只有一点不同,就是右侧鼻翼旁长着一颗黑痣。
  我明白,这些话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只是无法得到回应的唠叨而已。
  母亲到最后都在祈祷我能成为成功的画家。
  “如果你继承了你父亲——仁的血脉的话,一定是非常会画画的。如果那幅画是你父亲画的……”
  对于父亲的才能,我当然无从知晓。
  母亲死时非常平静。她不断的喘息着,渐渐没了呼吸。
  我在那时变成了孤单一人。
  大哭一场后,我走出病房,看到时尼站在走廊里。我抱住时尼的身体,本已哭干的眼泪又涌了出来。时尼耐心的安慰我,直到我平静下来。

  读罗伯特·内森的《珍妮的肖像》这本书,应该就是那个时候。我没有告诉时尼这本书的事。尽管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