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国中短篇科幻小说1000篇 (第七辑)
他自己很清楚。自己的确是爱她的。虽然她一而再,再而三地激怒他,在他内心里他从来没想过要她死去的。跟她穿越更大的风暴。他都愿意。
当然他也可以心安理得地回去。在家等她回来。这样他也可以问心无愧了,但是——但是他不确定她是否安全。这样他的心里就一直空空荡荡的。
“仪器绿灯亮了!太好了。伊拉的那个仪器还可以传输,所以应该没损坏,还是要抢救回来的。如果她也还——”
他神经紧绷。呼吸也几乎停止。难道她已经死了吗?
他把面盔拉到太阳穴处。因为他的手还在抖着,好不容易才连接上。他按下开关。用意志力强迫自己进^感应——
痛苦灼烧着她。她的力量在一点一点地丧失。而且空洞的感觉一阵又一阵地袭来。但是伊拉还是在抗争着。她能看到天空的一个裂缝,大风刮着,但她却只能看着。一动也动不了……她惊醒过来,知觉完完全全回来了。她再次感觉到了休的存在。
“骨头好像折断了,严重失血。几个小时后她就会死了。杰妮卡,除非你先给她做个急救,然后我们把她送到加藤站去做整套的抢救。”“我可以给她缝上伤口,包扎好并用夹板固定住。飞船上还有止痛剂。有可能喝一口水就会好很多的。她肯定是脱水了。但是我怎么找到她呢?”
“你先给你的奥拉尼德人充上气,他就可以把她抬上来了。”
“你开玩笑吧!阿奇伤还没好呢,再说你的伊拉一直想要杀他。”
“但这是帮我,不是吗?”
“但是——”
“杰妮卡,我是不会扔下她不管的。她一直都是自由奔跑的,现在她掉进一个深渊里。她能联系上我对她来说真的非常重要。我会一直等下去,直到她被救走,或是她死去。”
“不行,休,你不能再呆下去。风暴——”
“亲爱的,我不是威胁你。就算你的奥拉尼德人不肯救他,我也不会怪他。只是,我真的不能丢下她不管。”
“我……我明白了……我会尽力的。”
阿奇并不理解他的杰妮卡。为什么说救一只怪兽就是拯救和平呢。那个家伙就是杀手一个。可是以前他们可不是这样的,以前他们对他的族人很好的。他自己还记得那些歌,赞颂他们的轻盈亮丽。那时候他们被称为光明舞者。
他为什么会答应她的请求,他自己也不知道。似乎是他心里某种解释不清的东西。也许是因为她冒着生命危险救了他吧,这也是他刚刚才意识到的。他非常想维持与她的联系,因为他的世界由此变得丰富起来。他对于她焦急的请求无法拒绝。通过那个仪器,他能感觉她在说着“我想弥补我所做的事情”的时候眼里含着泪水。这种感觉是先验的,就像“光明时刻”一样。也是这种感觉让他最后下定决心。
她协助阿奇从飞船里出来,然后拿出一个管子。阿奇从管子里面吸足气,很快又充满活力了。当他的球体撑大时,他的伤口开始作痛,但他并不以为意。
他需要杰妮卡给他加上足够重量他才能先降到地面。然后到山涧下面去。他的触须缠绕在一起,几乎要被刮走了。如果气全充满。他的体积增到最大。他就可以载动她了。风向他张牙舞爪的,想把他扔进荆棘之中。地面真是太可怕了!
那降到地下又该有多糟呢?忽然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涌上来。如果现在她能够感应到,那么她就会告诉他这种感觉叫“害怕”。不管是人类还是德罗米德人在这种感觉之下应该都会退缩。不想下去了。可是阿奇把这当做了促使他继续向前的动力,因为正是这种感觉使得他觉得更高大。
在悬崖上,杰妮卡向他伸开双臂,并把嘴贴在他的外皮上,说道:“祝你好运,亲爱的阿奇,勇敢的阿奇。祝你好运,上帝保佑你!”不过阿奇听到的只是一些没有意义的声音而已,因为杰妮卡用的是自己的语言。他也没法明白她的动作是什么意思。
手电筒发出一道强光,这是杰妮卡给他的。他看到下面凹凹凸凸的悬崖。想着如果他掉下去必死无疑。在他到达下面之前,假如他没有被完全摔个粉碎的话,必定还要先经过一番痛苦之旅。他趁还没有被风完全控制住之前,赶快从悬崖的边缘。开始收缩,然后开始降落。
他被恐惧的感觉包围住了,这种感觉是他前所未有过的。本质上,他还感到异常的清醒和警觉。是的,是人类让他见识到全新的世界。
在黑暗中,他闻到一股刺鼻的味道。他径直朝气味的方向而去。他的亮光照到那只怪兽了,她趴在一个陡峭的小坡上,气喘吁吁。他把自己固定住,然后用他懂的英语这样说:“我——是——来——救——你——”
死地逢生的伊拉抬头看看那只飞妖。月光很暗淡。她几乎认不出他来。她无比诧异,一下子清醒过来。敌人找到她是想继续使什么坏吗?
好!那就让我在战斗中死去吧,省得再忍受这种折磨。“来吧!”她声嘶力竭地喊过去。只要能再咬他一口,吸一口他的鲜血——记忆中他的血的味道真是好极了。此后那段难熬的时间里,她都在想:要不是有咽下他的几口血。她肯定没法撑下去。
但血的神奇效果已经消失了。她左右摇晃着,想摆一个最佳的防御姿势。但是夜晚来了,紧跟着痛苦在她全身蔓延开来。
她已经跳起来了,但飞妖只是静静地等着。她的耳朵里听到他反反复复地叫喊着一句什么话:“我——来——救——你——”
好像是人类的语言?人类也对他做同样的事,就像对她自己做的一样吗?肯定是的。尽管他头上的光被身上的触须发出来的光掩盖住了。难道休一直以来同时和他们两个保持联系?
伊拉尽力想要说出一些什么。一些她自己的嘴巴和喉咙从来都不会说的: “你——想——做——什一么——滚——开——滚——开——”
飞妖做出回应。但她并不明白他的意思,同样,阿奇也不明白她的意思。伊拉想,他肯定是想下来确认一下她是否已经死去。要么就是想在她临死之前再嘲弄她一番。伊拉无力地抓住一根矛,但是已经掷不出去了——
可是这时候,从休那边传过来的信息,让她猛然理解了:“他想去救你的。”她也解释不清楚怎么回事。 不可能的!但是——飞妖真的在这儿。伊拉几乎快要昏迷,但是她清楚记得飞妖可从来没这么耐心过。
最不济也就是死了。还能怎样?她躺回乱石之中。飞妖到底是她的救星还是厄运,她决定听天由命。她觉得自己有勇气去面对一切。
那个球体盘旋着向她靠近,她感觉到一阵凉风。她暗暗想道,也许对他来说这里也是噩梦吧。他开始说话。想向她解释什么。但是她自己伤得太重了,只能努力地听着。她用手围拢在口鼻上,心里想:他是否能明白她的动作呢?
也许吧。他犹豫着。慢慢朝她靠近。她一动不动。直到他的触须拂过她的身体了,她还是一动不动。
他的触须滑过她的身体。然后抓紧她。疼痛让她眼睛有点模糊了,但是她还是看清了他在膨胀增大。他要把我带上去——去见休吗?
他起飞时,她的刀伤开始又痛了。她尖叫着。昏厥过去了。
当她醒过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片草地上,头上是红光闪闪的天空。一个人类蹲在她身旁对这一个小小的盒子说话。那一端回过来的声音是休的。还有,旁边躺着飞妖,他已经缩小了,抓在一个树丛上。大风怒号着,急剧的雨点泼洒下来。可是她失去的,人类也无能为力了。
记忆中的——也就是她听说的,还有她自己亲身尝到的——“飞妖的血可以救我的命。飞妖的血,如果他肯给的话。”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这样说出来了,或者只是在心里这样想着。因为她又昏迷过去了。
当她又醒过来时。她发现飞妖在她身边,抱着她,为她挡风。那个人类用刀小心翼翼地在割他的一根触须。然后飞妖把那根触须拿来放在她的两根尖牙之间。雨下得很猛烈。伊拉张开嘴把血喝进去——
两轮太阳升起来的时候,总是让人开心的。
杰妮卡没有马上告诉休关于伊拉的消息。她想要给他一个惊喜。事实上。伊拉将要在加藤站就医数日。这对所有相关人员来说都是很有趣的事情。她会好起来的。而阿奇呢,则已经和他的同伴们会合了。
休因守夜而困乏睡着了。当他醒来时,杰妮卡向他提议拂晓的时候出去野餐。想不到休竟一口答应了,杰妮卡很是感动。于是他们飞到海岸悬崖上。把食物铺开。就地坐下来欣赏美景。
起初只有南船星座的恒星,还有两个月亮发出的光。可是渐渐地,整个天空变得明亮起来,大海上也开始泛起银蓝色的光。旷野处传来颤颤的歌声,空气里弥漫着什么花的香气,好像是紫罗兰。
“我接到中心的消息了,”她握住他的手,说,“我刚得到确切的消息。神秘的化学元素之谜已经揭开了,我们提供的关于血液有复活作用的线索也帮上大忙了。”
他转过去,问:“怎么回事?”
“是锰元素匮乏,”她说,“这是在美狄亚星上的生物身上的一种微量元素,很重要的一种元素,尤其是对德罗米德人及其生殖能力很重要。还有,很显然锰对于奥拉尼德人的某些方面也很重要。汉森尼亚岛上本身锰供应不足,奥拉尼德人飞到西边去老死。就带走了生态中大部分的锰。原因就这么简单,所以我们也不需要改变奥拉尼德人的信仰。目前,我们可以先做一些锰的补充,先为德罗米德人提供一些。但长远来说,我们就要开发锰矿。然后把锰碾成粉末撒到岛上。这样,你的朋友们能活下去了,休。”
他静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太可怕了!用这种机械的解决方式。不过。痛苦本来就不可能在一夜之间消除。我们不可能看到速成的快乐结局。这也不是你我可以左右的。”
杰妮卡有点不敢相信他——这个来自内地的矿工的儿子会说出这样的话。休说着,伸出手把她揽过来:“虽然前途渺茫,可是,我们还是要继续走下去!”
《书怪》作者:大卫·依拉·克列尔里
作者简介
大卫·依拉·克列尔里,刚刚毕业于科罗拉多大学,获数学和工程学学士学位。单身,一直梦想着西海岸的生活。
作为作家他满怀愿望;最近,他已在《金光谱》杂志上发表文章并把两部小说的出版权卖给了阿西默屋出版社。因此看来他的抱负并非脱离现实。至于他的作品《书怪》——事实上我们所能说的只是我们想让您引以为戒。并非意味着它能对您有所帮助。
我,嘉洛莫·斯戴文,是一个身材魁梧,生性慷慨的人,热心于用科学解释流传于落后民族中的神话。最近,承蒙万塞斯罗大学的资助,我开始了内陆旅行,调查有关书怪的传说。当我穿过山丘地带时,我遇见几个土著人,他们对书怪更加深信不疑,因而书怪也随之变得更加神乎其神了;当我到达托吉亚村庄时我开始怀疑这个神话是否是为检验旅行者能否易于上当而刻意编造的。很快我就会明白的。
我从真正人类文明世界里带来了许多新奇的东西:放大镜、星盘、会叫的机器鼠和令山地人爱不释手的书。我花费了整晚的时间在艾托吉亚村惟一的咖啡馆里把一些轻佻罗曼蒂克小说和海底地图册分发给村民们,作为回报,他们给我提供有关书怪的信息。大约午夜时分一位留着胡须,穿背带裤的肥胖男人走了进来。他自我介绍名为曼诺尔坡,告诉我说他是一个探矿者,并声称他知道书怪的住处。听到这个消息我倍加高兴,就送给他一本镶金边的《圣·迪金诺伯利兹旅游指南》;他许诺说明早带我去见书怪。
曼诺尔坡随我从咖啡馆出来到我住宿的旅店。分手之前,我说。“今晚一个小孩提醒我说不要拜访书怪。他声称书怪能俘获人的意志。”
曼诺尔坡笑了,把裤带拉得啪啪响,“孩子们爱在任何事物中寻找预兆。他们所说的话可以听,但要笑着听。”
“当然,”我说,但那晚,当我睡在旅店老板称之为床的木板上时,我梦见了书怪,长得如希腊传说中的独眼巨人一样高大,正在吞噬小孩。
第二天早晨我和曼诺尔坡驾车向山上行驶直至地势变得险峻,无法开车通过。我们便开始徒步行走;几分钟后我注意到我的向导背着行李直喘。“包袱很重吧?”
他笑了;他背着两个人的行李。“重极了。”
“我来帮你吧。”
他把裤带拉得啪啪作响。“哈!我还挺得住——你应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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