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国中短篇科幻小说1000篇 (第七辑)





  皮尼罗说道:“不错,你很聪明,朋友。可惜你把我的比喻引伸得太远了点。我测量的方法并不跟测量导体长度的方法一样。在某种程度上,我的方法跟用回声测量一条长走廊的长度差不多。在出生时走廊里有一种扭动,而用合适的测度我能测出这种扭动的回波。只有在一种情况下我测不出,那就是当一个妇女怀孕时,因为此时我讲别不出哪是母亲的生命,哪是未出世的孩子的生命线。”
  “让我们瞧你证明它。”
  “行,我亲爱的朋友。你来做试验对象如何?”
  其中一位大声说:“他要你摊牌了,卢克。要末干,要末闭口。”
  “我干。要我怎么样?”
  “先在一张纸条上写下你的生日,把它交给你的一位同事。”
  卢克照做不误。“接下去干什么?”
  “把你的外衣脱掉,站到磅秤上去。告诉我,你有过比现在瘦或胖的时候吗?没有过?你出生时多重?十磅?真够大的啊。现在的婴孩出生时都没有这么重了。”
  “说这些胡话干吗?”
  “我在估计我们这条粉红色长导体的平均横断面,我亲爱的卢克。现在请你坐到这儿来,然后把这根电棒放进嘴里。不必害怕,没有什么危险,这根电棒的电压很低,不到一微伏,但是接触一定要好。”皮尼罗医生离开他,站到仪器后面。他在握住控制器之前先把自己的头用块头兜蒙住。某些露在外面的仪表显示器活动起来了,机器发出低低的嗡嗡声。嗡嗡声停止了,医生从头兜下钻出来。
  “我得到的时间是1912年2月。谁拿着那张写有卢克生日的纸条?”
  纸条拿出来,打开来,中人念道:“1912年2月22日。”
  房间里立刻一片寂静。在外围的一个记者问:“医生,我可以再饮一杯吗?”他的问话打破寂静。
  紧张的空气顿时松弛下来。几位记者异口同声地说:“医生,给我试试。”“先给我试,医生。我是个孤儿,我真的想知道自己的生日。”“医生,给我们每个人都随便试一试。怎么样?”
  皮尼罗医生微笑着允诺了。他象只地鼠钻洞似地一忽儿钻进头兜,一忽儿钻出头兜。不一会儿大家手中都拿着两张类似的写着生日的纸条,从而证明皮尼罗医生测试得很准确。大家沉默了很久后卢克开了腔。
  “皮尼罗,你做给我们看看如何预测死期好不好?”
  “如果你们希望我这样做,行啊。谁来试试?”
  没有一个人回答。有几位用肘将卢克往前搡了搡。“去啊,自作聪明的家伙,是你自己要自讨苦吃。”卢克走过去坐到那把测试用的椅子上。皮尼罗调换了电键,然后钻进头兜。机器的嗡嗡声停止后,他钻出来,急速地搓动双手。
  “好了,伙计们,就这么一些,够不够写遍报道?”
  “喂,预测结果呢?卢克什么时候‘完’?”
  卢克面对着医生。“是啊,结果如何?你的预测是什么?”
  皮尼罗看上去很痛苦。“先生们,我对你们感到吃惊。人家给我钱我才告诉他预测结果。再说还有个职业规矩,对他人保守秘密。我只把结果告诉当事人,从来不透露给其他人。”
  “我不在乎,说吧,告诉大家。”
  “非常抱歉,我真的不能讲。我只答应做给你们看如何测试,没有答应告诉你们结果。”
  卢克把烟头往地下一掷,用脚碾灭。“这是骗局,伙计们。他可能查过城里每个记者的年龄,好演出今天这一幕。你的理由站不住脚,皮尼罗。”
  皮尼罗悲伤地凝视着他。“你结婚了吗?有没有什么近亲?”
  “没有。怎么啦,你想收养我还是怎么的?”
  皮尼罗悲伤地摇了摇头。“我为你伤心,我亲爱的卢克。你活不到明天。”

  “科学会议在一片吵闹声中收场”
  “预言家说博学的学者是大笨蛋”
  “死亡冲印在上下班时钟上。”
  “新闻记者按医生的内部预言死去”
  “科学院长声称是‘骗局’”

  “……皮尼罗的奇怪预言说出不到二十分钟,卢克·蒂蒙斯沿百老汇大街走回他工作的《每日先驱报》办公室路上,突然朝地上跌去。
  “皮尼罗医生拒绝发表评论,但是证实下述消息,他用他的所谓维生素精密计时器预言了蒂蒙斯的死期。警察局长罗伊……”

  你对自己的未来担心吗????????
  不要白白把钱让算命先生骗去
  去请教雨果·皮尼罗医生,生物顾问医生,
  用绝对可靠的科学方法
  他能帮助你安排未来
  没有咒语
  没有“圣灵”的旨意
  寄来10,000美元契据一张
  担保预言
  不灵即被没收
  通函承索即寄
  时代寿命股份有限公司
  巍峨大厦,700号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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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法 律 通 告
  致有关列位,问候列位:我,温特罗帕——温特罗帕——迪特玛斯——温特罗特公司的律师约翰·卡博特·温特罗帕三世确认,本城的雨果·皮尼罗确实交给我美国的合法货币一万美元,指示我将契据交给由我选择的一家特许银行保存,假如下列条件完成,即为受让人所有:
  如果雨果·皮尼罗和/或时代寿命公司的哪一位委托人,其寿命第一个超出雨果·皮尼罗预言的寿命的百分之一,或者其寿命第一个短于他预言的寿命的百分之一,无论是实际死期先来到,还是预言的死期先来到,该契据即被没收,付给这位委托人。
  我进一步确认,至今我一直把这张契据连同以上有关指示存放在本市衡平法——第一国立银行,由其保管着。
  约翰·卡博特·温特罗帕三世签字和宣誓
  1951年4月2日
  在我面前签字和宣誓
  本州和本县知名人士
  阿伯特·M·斯旺森
  本人的代理权于1951年1月17日失效

  “晚上好,诸位男女广播听众们,让我们一起去报社!快讯!雨果·皮尼罗,这位从天而降的奇迹人物已经完成第一千个预言,至今无人要求领取那笔他赏于任何一个抓住他预言不灵验的人的款子。他的委托人中已有十三人死去,从数学上可以肯定,他与阎罗殿有秘密电话联系。这种消息在事情发生之前本人不想知道。你们的奔走于东西两岸的记者决不去做预言家皮尼罗的主顾……”
  法官平板乏味的男中音穿透法庭里呆滞沉闷的空气。“威姆斯先生,请让我们回到正题上来。本法庭同意你提出的暂时限制命令的祈求,现在你要求使命令成为永久性的。在驳回中,皮尼罗先生声称,你没有提出理由,所以要求取消禁令,故本人命令你的委托人停止企图干预皮尼罗称为是显然合法的营业。由于你不是在跟一个陪审团讲话,所以请你免去那些华丽的词藻,用简单明了的语言告诉我为什么我不应该同意皮尼罗先生的祈求。”
  威姆斯先生的下巴神经质地急速转动了一下,他下巴下边松弛下垂的灰色皮肉擦过他的高高的硬领子,他又重新继续说下去:
  “是否请尊敬的法庭容许我代表——”
  “请停一下,我想你是代表合并人寿保险公司出庭的。”
  “是的,阁下,从正式的意义上是这样。但是从更加广泛的意义上说,我也代表其他几家大的保险公司、信托公司和金融机构,它们的股东、保险单持有人,他们构成了公民的大多数。此外,我们感到,我们在保护全国人民的利益,那些没有组织起来的、没有发表意见的以及其他方面未受到保护的人。”
  “我认为我代表公众,”法官冷冰冰地说道,“我恐怕只能把你看作代表你的诉状委托人出庭的。不过请讲下去,你的论点是什么?”
  那位年迈的律师先咽了一下口水,接着又开始说话。“阁下,我们认为,有两点相互独立的理由要求这一禁令应当永久化。此外,每一个理由本身是充足的。首先,此人从事预言活动,这是习惯法和成文律都禁止的一种职业。他是一个普通的算命先生,一个利用公众容易上当受骗这一弱点的江湖医生。他比一般的吉卜赛看手相人、占星术家和桌子占卜者更聪明,同时也更危险。他声称用的是现代科学方法,借此给他的魔术涂上一层虚假的庄严色彩。在这个法庭上我们有科学院的主要代表以专家身份作证,证明他声称的发明是荒谬的。
  “其次,即使此人声称的发明是真的——为了便于辩论姑且假设这种荒谬的事是真的,”威姆斯先生抿嘴微微一笑,“我们认为他的活动违背一般公众的利益,特别是非法地损害了我的委托人的利益。我们准备拿出由合法保管人保管着的许多证据,证明此人确实发表了,或者促使发表了力劝公众不要享受无价的人寿保险恩惠,从而大大地损害了他们的福利,并给我们委托人带来了巨大的经济损失。”
  皮尼罗从他的座位上站起来。“阁下,我可以说几句话吗?”
  “你要讲什么?”
  “如果允许我作一个简短的分析,我相信我能使事情变得非常简单。”
  “阁下,”威姆斯打断说,“这太不合常规了。”
  “耐心点,威姆斯先生。你的利益将得到保护。依我看,在这个问题上我们似乎需要多一些见解,少一些吵嚷。如果皮尼罗医生此时发言能够缩短程序,我倾向于让他发言。讲吧,皮尼罗医生。”
  “谢谢阁下。让我首先谈一谈威姆斯先生的最后一个论点。我准备认定,我发表过他所说的那些言论——”
  “停一下,医生。你决定做自己的律师。你是否有把握保护自己的利益?”
  “我准备碰碰运气,阁下。我的朋友们能很容易地证明我认定的一切。”
  “很好,你讲下去吧。”
  “我认定,许多人由于我的发明而不买人寿保险单,但是,我要求他们提出证据证明,哪一个人因为这样做而蒙受了损失或损害。不错,由于我的活动,合并人寿保险公司少做了生意,但是,这是我发明带来的自然结果,因为我的发明使人寿保险单象弓箭那样过时了。如果据此为理由而对我的发明实行禁令,那么我将建造一爿煤油灯工厂,然后要求对爱迪生通用电器公司实行禁令,禁止他们生产白炽灯泡。
  “我认定,我从事预言死亡的营生,但是我否认我在玩魔术花招,不管是何种形式的魔术。如果用精确的科学方法进行预测是非法的,那么,合并人寿保险公司的保险统计员多年来一直在犯罪,因为他们确切地预测了在一个特定的大集体中每年的死亡率。我预测个体的死亡,合并人寿保险公司预测总体的死亡。如果他们的行动是合法的,我的行动怎么能是非法的呢?
  “我承认,我能否做到我声称能做到的事这一点,有举足轻重的意义,但是我认定,从科学院来的那些所谓专家证人将证明我做不到。但是他们对我的方法一无所知,因此他们不可能提供真正行家的证据——”
  “停一下,医生。威姆斯先生,你的专家证人是否真的不熟悉皮尼罗医生的理论和方法?”
  威姆斯先生看上去很犯愁。他用手指接连不断地敲击桌面。“法庭可否允许我再发表几句?”
  “当然可以。”
  威姆斯先生和他的同伴交头接耳匆匆地交换了一下意见,然后面对法官席。“我们有一个程序建议,阁下。如果皮尼罗医生站到证人席上作证,解释他宣称的方法的理论和实践,那么,这些杰出的科学家就能告诉法庭他声称的发明是否确实。”
  法官以询问的目光朝皮尼罗看了看,皮尼罗回答说:“我不愿同意这一建议。不管我的过程真实与否,让它落到这些傻瓜和骗子手中是很危险的——”他用手朝坐在前排的那批教授一挥,顿了顿,狞笑了一下。“——这些先生是深知这一点的。再说,要证明我的过程是否有效也不必要一定知道我的过程。为了观察母鸡生蛋是不是一定要懂得生物繁殖的复杂奇迹?为了证明我的预言是正确的,难道要我对这一整批自诩的智慧监护人进行再教育,去消除他们天生的迷信吗?在科学中只有两种形成观点的方法。一种是科学实验方法,另一种是学究方法。人们要末根据实验判断,要末盲目地接受权威的说法。对于具有科学头脑的人来说,至关重要的实验证明,而理论只是为描述提供方便而已,一旦不适用就加以抛弃。对于学究式的人来说,权威是一切,当事实跟权威定下的理论不符事实时反而被抛弃。
  “正是这种观点——学究头脑死抱住不能成立的理论不放——阻碍了历史上知识的每一次进步。我准备用我的实验证明我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