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雪





    “妈妈,你说猫咪叫什么好?”抱着小猫的星儿问着正准备着晚餐的她。   
    这女孩和这个坐在长桌边盯着他的小鬼同样是5岁。   
    故意放下书,眼神投向厨房……   
    果然,这个叫小荇的孩子是担心他的母亲和妹妹……   
    密尔希此时的感觉只有郁闷:他长得那么像坏人吗?   
    不过,他母亲真的很美……   
    就像精灵,雪凝成的精灵……   
    “星儿喜欢什么名字呢?”今晚是洋葱汤吧,她正切着洋葱。   
    “嗯……小奶油。”她怀里是只奶油色的英国短毛猫。   
    “很可爱的名字呀……星儿。”她突然停下了切洋葱的手眨动着眼睛,“帮妈妈擦擦眼睛好吗?”   
    “嗯。”小小的手拿着毛巾帮她擦着被洋葱迷了的眼睛……   
    美丽朦胧的眼睛滚动着晶莹的泪珠……   
    “叔叔,陪我下棋吧。”密尔希的视线被小荇唤回,这孩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在他面前的桌上摆好了一套象棋。已经走了一步小兵,那眼神里是“不许拒绝”。   
    “好啊。”放下无聊的诗集,密尔希的精神放到了黑白相间的棋盘上,移动棋子,“该你了。”知道这孩子在想什么……   
    反正无聊,陪他玩玩无防。   
    家族的菁英教育让他的头脑能推算出对手的棋路,他不客气的连赢三盘,“将军!”第四盘了哦,小鬼。   
    “重来。”看着不复气的小脸,密尔希居然觉得很有意思……   
    不知多少盘之后……   
    “将军!”这回是小荇,看来他刚才一直在揣摩自己的棋路。   
    “你过去一直下棋吗?”   
    “只是偶尔陪爷爷下几盘,将军!”不是吧?这小鬼已经摸透他的棋路了?   
    “再来……”自己好像得了一种叫无聊的病,这种病让他在和一个小孩子较真。   
    “吃饭了。呵呵,看来你们玩得很高兴。”很高兴?他们像吗?为了“吃掉”一颗棋子小荇正咬着密尔希的手,而密尔希正努力扯着小荇的领子让他松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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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餐后的洗澡时间,她照例把她丈夫的衣物借给他作换洗。   
    每一件都洗得很干净,烫得非常平整,叠放也很仔细,还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迷迭香气息……   
    “叔叔,你忘了小裤裤了……呜!”小荇捂住妹妹的嘴,夺过她手里的那条白色的男士内裤,“我去送就行。”   
    密尔希其实听见星儿的话了,可他没动……   
    因为她正站在他面前……   
    小荇这时候跑了过来,把内裤塞给密尔希,“你忘了。”顺便拉走尴尬的母亲,“妈妈,我有事找你。”回头,给了他一个“还不快滚”的眼神。   
    密尔希真的开始怀疑:小荇真的只有5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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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浴室   
    冲完水想拿浴棉的时候,密尔希发现昨天还是块状的蓝浴棉现在被修剪成了可爱的小海豚?   
    ——妈妈!你看!这是苏珊娜婆婆帮我做的!   
    对了,是星儿让那个住在隔壁的婆婆帮她弄的吧。那个老太婆也真有意思,明明九十多岁了却还不服老:拄着拐棍教星儿跳舞(一起跳)。一口牙没剩下几颗,却偏偏喜欢她做的牛轧糖(没法嚼,只好含着)   
    密尔希抹了抹镜子上的雾气,镜子中印出自己……   
    少了犀利的锐气,多了几丝普通人的味道……   
    面前的牙刷架上插着两把可爱的儿童牙刷,两把成人牙刷。   
    毛巾架子上挂着四块毛巾:一块湖绿色的成人毛巾旁是一块印着小星星的小毛巾和一块印着云朵的小毛巾,剩下的那块白色的目前是他的。   
    梳妆架上没有他见惯了的女人的“瓶瓶罐罐”,只有一瓶自制的薰衣草油。   
    拧开透明的玻璃瓶,紫色的花油散发着怡人的幽香……   
    欢场上的逢场作戏,他对女人的香水也算颇有了解,她身上的香味绝不是这花油的味道……   
    她的味道……   
    清幽……   
    恬静……   
    却又动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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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一个月后,覆盖着进镇子的小路已经融雪。   
    密尔希此时觉得自己很奇怪:一个月前,自己曾那么希望雪融,而现在看到融雪……   
    心里却有一点失落?   
    “你准备好了吗?”她敲了敲门,对他微笑。   
    “好了。”身上穿的是他来的那套衣服。   
    走出那个屋前种满迷迭香的小屋时,星儿对他摇着手说叔叔再见,而小荇只是偏过头去……还在气自己昨晚偷他棋子吗?(不是赢不了,而是这样更好玩)   
    “刚化雪,路很滑的。”领路的她提醒着密尔希。   
    果然很滑!融雪的雪水让小路泛着污泥,十分难走!   
    好不容易走完了这三公里的山路,她示意他看不远处教堂顶端的十字架,“那是镇子上的教堂。”   
    进了镇子,密尔希在她的帮助借到了电话……   
    打完,放电话时却发现她不见了……   
    “请问,和我一起来的人呢?”   
    “她刚才去教堂了”   
    推开教堂的门……   
    密尔希静静走过去……   
    她坐在圣坛下,阳光透过彩绘玻璃琼顶形成圣洁的光芒投射在银发上……   
    她像一片晶莹的雪……   
    仿佛随时都会被阳光所融化……   
    “你信教?”   
    “不。”她微笑着闭目迎接阳光,“我和我丈夫是在这里结婚的。”   
    “知道吗?你刚才看上去像个天使。”半是说笑,半是……   
    “天使?你真会说笑。”仰头看着那加百列手持百合告知圣母受孕的彩绘玻璃,“天使……其实并不存在……”她给他一个微笑,“接你的人似乎来了。”   
    直升机螺旋桨的声音打断了密尔希想问的话。   
    出了教堂,一架军用直升机停在小广场上……   
    手下十分恭敬的迎他上了飞机……   
    当他回头想向她道谢时,他突然发现她脸色苍白地看着这架直升机……   
    难道她害怕飞机?   
    直升机消失在天际,听雪放下挥手告别的手:刚才那飞机上漆着一个图案:缠绕着四把宝剑的荆棘花环,莱阿姆斯塔特族徽!                
听雪(下) 正文 第三章 
章节字数:5956 更新时间:08…07…01 16:22 
    刚才那飞机上漆着一个图案:缠绕着四把宝剑的荆棘花环,莱阿姆斯塔特族徽!   
    他是莱阿姆斯塔特家的人!沉寂多年的恐惧与不安从内心深处涌了出来……   
    几乎忘了自己是怎么离开小镇,怎么走完这三公里的山路的……   
    回到那个种着迷迭香的小屋前……   
    颤抖抖的手让她把钥匙弄丢了好几次,好不容易把钥匙对准锁眼开了门……   
    餐桌旁,星儿和小荇正拿着小叉子偷吃她吩咐过当饭后点心的杏仁蛋糕。两张小嘴上都沾了一层奶油白胡子,看到母亲提前回来,两个小东西惊掉了手里的叉子。   
    手里的钥匙滑落在地发出铮响,听雪滑坐在门槛上,拂了拂脸,发现自己满脸都是汗水……   
    扯了扯听雪的袖子,嘴上还沾着奶油地星儿低垂着小脑袋。“妈妈,对不起。”   
    小荇用手背擦了擦嘴上的奶油,也拉过星儿帮她抹去嘴上的奶油,“是我要吃的。”   
    “不对,是我说肚子饿了……”   
    “不是!蛋糕是我切的!”   
    “妈妈没生气……”抱住两个还散发着杏仁奶油香味的小东西,心中的恐惧被一种奇妙的感觉代替着,“是妈妈不好,忘了给你们留点心。”   
    “妈妈(妈妈)?”   
    拿出手帕帮两个孩子擦干净奶油,亲了亲,“去收拾东西吧,今天我们就回英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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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月后英国戴奥恩庄园   
    “肩、手腕不要那么僵!脚!注意步伐!步伐与剑地韵律要保持协调!注意呼吸!很好!继续!”一直保持着严肃面孔的约瑟忍不挑起嘴角:进步神速!从没遇到过这样完美的材料!   
    在温室内和听雪共饮下午茶的查尔斯看了一会儿在温室外学习击剑的小荇,端起茶对听雪微笑,“约瑟告诉这孩子的天分很惊人。”   
    约瑟是他年轻时的剑友,现在这老家活已经成了西洋剑界的泰斗。上回他来看望自己时正巧遇到小荇,本来是一时无聊才教了小荇几招入门,可没想到小荇在几小时内就掌握了普通孩子要学几星期甚至几个月的剑术技巧!   
    这老家伙如获至宝!现在每星期都来教小荇,成天嚷嚷着要小荇接他的衣钵!   
    看着小荇流着汗滴却认真的小脸,听雪会心一笑,“大概是像他的缘故吧……”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唇边的笑容僵了一下,敛下眸子喝了口红茶。   
    查尔斯放下茶具,目光柔和,“听雪,你知道我从不太多过问你的事。”只要过得快乐,比什么都好。   
    “我知道。”这样的老人不是自己的父亲,听雪总觉得有一些遗憾,“查尔斯叔叔,我想问你一些事可以吗?”   
    “什么事?”感觉到听雪的语气变了,查尔斯示意侍奉在一旁的女佣下去。   
    “关于莱阿姆斯塔特……”一个词像黑夜的咒语让祥和的气氛凝固了起来,“查尔斯叔叔,莱阿姆斯塔特家还剩几个人?”依照玛可斯的说法,珙当年杀了玛可斯的两个儿子威廉和鲁道夫。而身为莱阿姆斯塔特家唯一直系继承人的“自己”——塞伦在11岁到13岁这三年中陆续“剪除”了所有旁系氏族:同姓莱阿姆斯塔特的叔伯以及他们的儿子……塞伦的堂兄弟们她一个都没放过!更别提留下子嗣!如果那个叫密尔希的真是莱阿姆斯塔特家的人,那他就一定是当年从塞伦手下残存的旁系的后代。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我……我在法国扫墓时,无意中救了一个人,他说他叫密尔希……来接他的直升机上有莱阿姆斯塔特家的族徽。”   
    查尔斯紧绷着的心松了开来,笑呵呵的表情让听雪疑惑,“原来是你救了密尔希啊?”   
    “查尔斯叔叔?”   
    “听雪你还记得露易丝吗?露易丝?;莱阿姆斯塔特?”   
    “记得,她是我的堂妹。”塞伦的记忆中,露易丝似乎是莱阿姆斯塔特家为数不多的几个“正常”孩子。   
    “露易丝上个月去世了,死于‘意外’。密尔希那孩子是露易丝的养子。听雪,露易丝是莱阿姆斯塔特族里最后一个人。现在除了……已经没有人再拥有那个姓氏了。”   
    “最后一个?”她当年真的有做那么绝吗?   
    “别多想。其实在你之后玛可斯也‘做’一些事,他把与你有关的人或物能清除的全部清除,有关你的一切资料也已全部销毁。塞伦?;莱阿姆斯塔特这个名字已经消失在四大家族中,年轻的一辈根本没人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而老一辈活下来的人不多,除了我之外,那只有西班牙佛拉瓦奇家族长的辛茜雅知道塞伦曾经存在过。”   
    “辛茜雅?玛可斯的妻子?”记忆中的影像非常模糊,塞伦当年应该和她没什么交集。   
    “对,听雪,她现在并不知道你还活着。你要小心,她并不是一个……”不知道该怎么说,查尔斯有些无奈,“她不爱玛可斯,甚至不爱自己的儿子。她与玛可斯当年走到一起,也只是为了家族的利益。辛茜雅她一个女人能当上佛拉瓦奇家的族长不是没有理由的。”   
    “我明白。”珙杀了她两个儿子,可她居然能和珙的女儿“安然相处”多年……   
    “至于意大利那边,亚达密斯家悬置多年的族长之位上个月已经定了下来,是一个叫雷默的孩子才14岁。据意大利那边传来的消息,他夺嫡的手段相当……嗯,不符合他的年龄。”   
    查尔斯和听雪很有默契地苦笑了一下:想在四大家活下去,就必须先学会两样东西:狠和绝!   
    “露易丝死后,德国那边乱成一团。密尔希似乎是族长之位最强有力的竞争者,毕竟他有一个姓莱阿姆斯塔特的养母。可外姓氏族似乎不承认他,尤其是一个叫格哈德的……不过,密尔希在电话里对我说?